第十四章 道破真身滅黃泉
“哦？就憑你們兩個？”黃泉使解決了所有的虛假仙佛，鎮定自若地看着緩緩向自己靠攏的兩派掌門。
“不，只有我。”元和真人搖搖頭，亮出長劍說道。
黃泉使還當自己聽錯了，再看元和真人的表情嚴肅，突然仰天大笑道：“就你？區區半仙？”
“今日便要你領教我風松觀絕學！”元和真人一聲長嘯，身若清風，飄忽不定地快速貼近黃泉使，正是風松觀獨門玄功《踏風道經》。
好快！
黃泉使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對方已經出現在自己眼前。
剎那的獃滯，黃泉使已經身中兩劍。但元和真人的道劍僅僅刺在她皮膚上，未能進入分毫。全力擊中敵人而不見血，元和真人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
“蜉蝣撼樹！”黃泉使一爪掃過，元和真人在分毫差距間退開，驚險避過大難。
強弱懸殊，元和真人苦苦支撐，但落英真人絲毫沒有出手的打算。只因他在蓄力，蓄最強一擊，不求殺敵，但求印證玄奘的猜測。
“這是什麼手段？”只有從玄奘的角度，能看見落英真人背在身後的右手豎起劍指，一道極致凝聚的真氣呈現銀霜之色，劍指已經凝結成冰。
“這是本派《廣寒劍經》最後一篇絕技，廣寒極劍！”風靈解釋道：“師傅已經入仙人之境，勉強可以驅使這一劍。”
勉強驅使？
玄奘能夠感受到凝聚在落英真人雙指上的力量有多麼龐大，幾乎直逼玄仙水準。但即便這樣，如此強勢一劍也不過是勉強驅使‘廣寒極劍’？
准提聖人傳承，果然不容小覷。
那元和真人也是如此，僅憑藉虛渡期大圓滿修為，與玄仙境界的黃泉使僵持了許久。雖然只是憑藉《踏風道經》堪比筋斗雲的速度躲避對方的攻擊，但依舊是極其難得了。
“道兄讓開！”落英真人突然大吼一聲，顯然是聚力已成。
沒有半分遲疑，元和真人以最快速度退離戰圈，落英真人在下一個剎那劍指黃泉使沖入戰圈。
“廣寒月華！”落英的劍指黃泉使，大吼道：“極致一劍！”
那冰晶劍指突然暴走，吞吐出無量劍氣，黃泉使所在區域，頃刻間被冰封雪藏，化作一片霜凍白地。
一個人形冰雕依然站立着，正是那黃泉使。在她面部眉心處，一柄冰晶長劍的劍尖正刺在眉心中央，但可惜的是，依舊如元和真人的道劍一樣，未曾破開黃泉使的肌膚分毫。
“喝！”冰雕中傳來一聲暴喝，黃泉使輕鬆震碎冰雕，略帶慶幸地說道：“不俗！果然不俗！若論修為，突破前的我絕對不是你的對手！”
落英真人神色疲憊，強撐着身體說道：“若是你未突破，廣寒極劍定可要了你的性命。”
黃泉使聞言，居然詭異一笑，說道：“很可惜，就算我不突破，你也殺不了我。”說罷，她暢快地仰天大笑起來，絲毫不做任何防禦，彷彿根本不把眾人的殺傷力放在眼裏一般。
玄奘雙眼微眯，暗道：果然如此！
他看着黃泉使，渾身上下，冰霜逐漸脫落消融，冰水打濕了衣服，卻只有一處不曾有半點水跡，似乎那裏從來不曾結冰，自然不會有冰雪融化后產生的水。
“兩位！攻她胸口！那裏是她的要害！”玄奘大聲說道。
黃泉使聞言，眼中閃過一陣陰毒，卻飛身退去，與兩位掌門拉開距離，彷彿印證了玄奘的猜測。更抽出懷中骨笛，似乎準備吹奏。
“音攻麻煩，不要讓她有機會吹笛！”玄奘又喊道，兩位掌門果然頻頻出劍，不讓黃泉使有機會吹奏骨笛。
但這一番折騰，黃泉使反倒沒了之前的慌亂，一手拿着骨笛，另一隻手居然徒手硬接兩位掌門的長劍，肉身之強悍，超乎眾人想像。
“果然如此！”玄奘這才冷笑道：“九天！你來一下！”
那敖九天雖然身負重傷，但也強打着精神靠了過去。
“師傅！”
“九天，我問你，你的極致速度，能有多快？”玄奘問道。
敖九天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如實答道：“弟子如今元嬰期大圓滿境界，一息之間，極致速度可瞬飛百里。”
“百里？”玄奘略微測算后，小聲地說道：“夠了！一會我讓兩位掌門將那黃泉使逼近一些，你要在半息之內從此處突然發難，奪走她手中骨笛。”
“奪走骨笛？為何？”敖九天見玄奘小聲說話，也降低了音量。
玄奘答道：“天地之間，從未聽聞有玄仙境界便能肉身無敵的存在。蠃、鱗、毛、羽、昆五蟲之內，以你鱗蟲之龍族肉體最為強悍。剛才的攻擊，便是你在玄仙境界，也不可能如此輕鬆承受，因此為師猜測黃泉使這具人軀根本不是真身！”
“那骨笛自出現以來，除了曾經吹奏一次便再未用過。而且初時骨笛色澤白皙，如今卻暗黃髮黑，與那黃泉使體色一至。之前我讓兩位掌門攻她胸口，她便立刻取出骨笛，卻不保護胸口，可見她或者弱點便骨笛，或者真身便是骨笛。”
“弟子明白了！”敖九天頓時醒悟，他也是上古金仙，聽說過器皿成精的故事，如那殷商末代，便有玉石琵琶精隨九尾狐妖、九頭雉雞精入朝歌，魅惑殷商末代天子。
落英真人一早得到玄奘的暗示，見自己最強一劍不能殺敵，便知道下一步該如何走。他為主導，元和真人在一旁策應，兩人一開始只是全力糾纏黃泉使。
待到玄奘以目光再次暗示落英真人，老道士一聲暴喝，喊道：“元和道兄，拼了！”便全力攻向對方，元和真人不明所以，但也趕忙跟上。
黃泉使遊刃有餘，任憑對方將自己步步逼退，儘管越發靠近玄奘等人，卻絲毫不擔心腹背受敵。或許在她看來，玄奘等幾個元嬰期的弱者，根本入不了她的法眼。
“就是現在！”玄奘猛地一推敖九天，對方化龍而走。空中只餘一道殘影，如黑色閃電般掠向黃泉使。
儘管聽得身後異動，但黃泉使根本不相信對方能奈何自己。也不防禦，任憑敖九天撲向自己。
但期待中的偷襲並未如黃泉使期待的那樣擊中她的身體，而是猛然發力搶走了她握住的骨笛。
“不！”黃泉使瘋喊道。
但敖九天已將骨笛送入玄奘手中。
“我說過，定要親手殺了你！”玄奘冷笑着，雙手用力，咔嚓一聲，將那骨笛掰成兩半。
黃泉使的身體隨着那聲脆響在半空中突然停頓，下一刻，斷為兩截的居然是黃泉使的身體。
“成了？真的成了？”雖然親眼所見，但兩位掌門還是不敢相信。
“我，大意了......”黃泉使的目光迷離，已經看不清東西，只是喃喃說道：“主上...求你，不要遷怒我族......”
黃泉使言盡於此，兩截身體從空中落下，跌入魔窟深處，除了最後的重物墜地之聲外，再也沒有別的動靜了。
“師，師傅。”敖九天神色複雜地來到玄奘面前。
就在黃泉使臨死的剎那，敖九天也聽見了她最後遺言。黃泉使，不是修羅族，也非墮落人族，更非仙界或西方教的墮落仙佛。
她是個妖族。
骨笛成精，在天地間不知道吞吐了多少年日月精華，才養成真靈，煉就妖身。
如黃泉使所言，她的那個‘主上’，能夠以某一妖族的安危，脅迫黃泉使臣服自己，即便戰死......
“我都聽見了。”玄奘沉重地點了點頭，說道：“看來修羅族中暗藏不少妖族，大概是刑天的手段。妖族散落天下，許多族群人少勢微，不足以對抗刑天和修羅族。”
“求師傅......”敖九天還要再說，卻被玄奘阻止。
“不必說了，為師都明白。”玄奘說道：“只要不是嗜血殺生的妖族，或者自甘墮落臣服刑天的妖族，為師都盡量保全一二。”
“嗯！”敖九天點點頭，感激地說不出話來。
“咳，咳咳咳！”一陣急促的喘氣咳嗽聲傳來。
“爹！你剛醒，不要亂動。”軒轅白急切說道。
原來這一陣惡鬥，軒轅策早已經醒來。軒轅白看護在一旁，見自己父親還在咳血，更是心急如焚。
兩派掌門也靠過來，落英真人為軒轅策把脈后，神情一松，說道：“軒轅掌門性命無憂，可以放心了。”
“性命無憂，但修為盡失，對嗎？”軒轅策苦笑道。
落英真人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
玄奘也靠了過來，哪知道軒轅策一見玄奘，卻強撐着站起身來，畢恭畢敬地彎腰鞠躬道：“崆峒派後代弟子軒轅策，拜見旃檀功德佛。之前未知曉聖佛身份，晚輩多有失禮，請聖佛不要見怪。”
“什麼？父親，你喊他什麼？”軒轅白驚道。
“不得無禮！”軒轅策雖然修為不在，但威嚴依舊，說道：“此乃西方教聖人弟子，金蟬子十世輪迴功德聖僧，大雷音寺的旃檀功德佛！”
玄奘苦笑，問道：“你如何猜出我的身份？”
這一問，卻是承認了自己的身份。那元和真人早已經驚呆了，此刻趕忙施禮道：“風松觀後代弟子元和，拜見師叔祖！”
落英真人也拜道：“落英拜見師叔祖。”
這二人稱玄奘為師叔祖，因為他是如來佛弟子，也就是接引聖人弟子。
接引聖人與准提聖人乃西方教兩位教主，如同門師兄弟一般，玄奘便是准提道人師侄，輩分高出這些准提聖人弟子傳承的各派掌門不知道多少，他們稱玄奘為師叔祖，已經是高攀了。
“弟子拜見......”風靈也要下拜，玄奘趕緊連連擺手道：“免了免了！”
左右環顧眾人，玄奘苦笑着對軒轅策問道：“你是如何看破我的身份的？”
“生死之間，晚輩靈台反而清明。”軒轅策說道：“聖佛的閱歷、見識、智慧，與您的年齡修為極度不符。之前見聖佛的佛學修為，便猜測是一位羅漢或菩薩轉世。但敖九天堂堂金仙，居然願意拜在您門下，晚輩便知道你定是佛陀轉世。”
“直到晚輩瀕死之際，突然想起過去曾經閱讀一部古籍，記載旃檀功德佛東傳‘三藏真經’的故事，想起您第十世轉生，法名便是玄奘。若是前輩用第一世‘金蟬子’之名，晚輩便能一早猜到前輩身份了。慚愧，慚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