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18章 西行之路
第二天,我就開始準備出發前往賀蘭山,去之前我還要做一些準備工作。
我先去看望了一下宋老頭,給了他兩千塊錢,告訴他自己要回老家一趟,讓他好好照顧自己。然後給在老家的爸媽去了封信,還匯了一萬塊錢讓他們修老房子,我說廠里領導看得起我,讓我轉崗跑採購,所以得到外地出差一趟,這錢是預支的工資。讓他們放心,出完這趟差我就回去看他們和奶奶。
家裏安頓好之後,我就開始準備採購餘子寅清單里的東西。
這些玩意兒看着沒什麼,實際買起來,一張張百元大鈔簡直跟擦屁股紙一樣不要錢,有些東西我還在市面上找不到,最後去找阿四幫忙才把清單給湊齊了,花了我好幾千,整了滿滿兩個大包。
阿四看到那張清單的時候曖昧地笑了笑,還說了句,此人乃是行家也。我也不知道他說的什麼意思。
總之第二天晚上,我就背着幾十斤重的裝備揣着剩下的幾千塊錢登上了西行的列車。
從上海到賀蘭山,需要先坐火車到銀川,然後再轉道去賀蘭山。九十年代的火車,就是那種綠皮車,時速很慢,不過確實是當時的主力交通工具里。上海到銀川全程大概兩千公里路,火車哐當哐當要走超過兩天兩夜的時間才能到。
我從未出過如此的遠門,反正兜里有錢,絕不能虧待了自己,就買了一張最好的軟卧。
軟卧車廂是那種帶門的單間,環境比前面那種雜亂的硬座車廂要好很多。一間軟卧是面對面上下四個鋪位,我到的晚,上車找到鋪位的時候,車廂里已經有三個人了,我是下鋪,我把那兩個大包給塞進了床底下,然後鬆了口氣坐在床上喝水。
在我對面下鋪的是一個有些微胖的中年男人,頭髮微白,正在翻一張報紙,我的眼神和他對視上的時候,他沖我笑了笑,我也報以一笑。
他上面是一個小平頭的年輕男人,不苟言笑,一直躺在床上閉目養神。我的上鋪是個看起來比我還年輕不少的小男生,稚氣未脫,學生氣十足。
車開了沒多久,我就發現這三個人是互相認識的。小男生喊那中年男人做徐老師,中年男人則稱小男生小蘇。那個小平頭我不知道叫什麼,因為他一直比較冷酷,不怎麼和兩個人搭話,不過偶爾睜開眼睛時我發現這人的眼神很銳利,看人就跟刀鋒一樣,給我的第一感覺就是這是個當兵的。
那個徐老師看着很斯文,結果沒想到是個十足的話嘮,什麼話題都能講,車一開就叨叨叨的說個不停,一邊剝花生一邊說,從天文地理說到家長里短,比說相聲的都厲害,而那個男生小蘇的求知慾也是爆棚,徐老師說什麼他都感興趣,真是一對絕配。
我本想在車上好好休息的,順便理理思路,想着到了銀川后該怎麼辦,怎麼找餘子寅,畢竟這件事我也毫無頭緒。結果卻根本靜不下心來,也不好意思說什麼,只能逆來順受,誰知道聽着聽着卻發現這徐老師說的有些東西還挺有意思的。
過了幾個小時,我們這單間的門被人打開了,開門的是一個和小蘇年紀相當的女生,皮膚白凈,扎着馬尾,五官不算很精緻,但看着還是比較舒服的。
“徐老師,洪教授叫您過去一下呢。”女生笑吟吟地對中年人說道。
徐老師聽了后應了一聲,把手裏的花生殼往小餐桌上一丟,站起來跟着女生出去了。
總算是耳根子清凈些了。此時男生小蘇從上鋪趴下來泡泡麵吃,我就順口和他搭個話。“你們這位徐老師,天賦異稟啊,擱在古代就是傳說中的三寸不爛之舌啊。”
他笑了笑:“徐老師這人很熱情的,就是話多了點。不過我跟他也不太熟,前天才認識的。”
“你們不是一起的嗎?”我很奇怪。
“是啊,不過我是和老師從北京來的,徐老師是南方那邊的,我們就是在上海匯合然後一起去賀蘭山。”小蘇一邊泡麵一邊說道。
年輕人就是社會經驗淺,我還沒怎麼問,他自己就把底子兜給我了。
小蘇說他是北京某著名大學的學生,學考古專業的。這次是和他的老師一起出來的,剛才那姑娘也是一起的,是他同學,和他們老師住旁邊的隔間。我當時還奇怪了,這什麼禽獸老師,居然自己和年輕女學生住一塊兒,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小蘇又說這個徐老師,是南方人,好像是某個大學的客座教授,在地質勘探方面很有名氣,這次也是他們老師請來他的。本來說好在銀川匯合,但後來也不知道怎麼就改行程了。
我問他,你們這次去賀蘭山是準備幹嘛。
他說是去考古,這次考古行動他們老師已經籌劃很久了,但不知道什麼原因,學校就是不批准。這次是他們老師得到了民間機構的經費支持,才能進行的。他們還有一個師兄,已經先行一步去賀蘭山等他們了。
他正要說這考古的內容是什麼的時候,一直在上鋪閉目養神的小平頭突然用力的咳嗽了幾下,然後動靜很大的翻了翻身。
這下子,那個小蘇就不說話了,表情很尷尬,明顯感覺到自己說太多了。頓時氣氛變得有點尷尬,過了一會兒,他問我:“這位同志,你是去哪兒啊?”
我不願多說,更何況我遇到的事情也說不清楚,就說:“我去銀川找個朋友。”
我們兩人之間的談話便就此結束,因為有那個小平頭在,小蘇肯定不會再多說什麼了。我倒是有了些窺探欲,不為別的,因為這讓我聯想到了宋老頭三十年前那場考古活動,直覺告訴我,這裏面也許有着某種聯繫。
那徐老師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反正我後來無所事事就睡著了。等我醒來的時候,發現窗外已經夜色茫茫了,也不知道是到哪兒了。我剛爬起來,徐老師和小蘇拿着幾個不鏽鋼的飯盒走了進來,沒看到那個小平頭。
他們把飯盒放在小桌上打開,裏面是饅頭、榨菜炒肉絲和白粥,估計是去火車上的餐廳買的。雖然是很簡單的東西,但聞着卻格外的誘人,我這才想起來都一天沒祭一祭自己的五臟廟了。
徐老師倒是客氣,叫我一塊兒吃點。我不好意思,說自己去餐廳買點。小蘇一邊啃着饅頭一邊說:“你這會兒去,食堂都沒東西了,我們也是排了好久的隊才好不容易買到這些的。”
我心說這也不是過年過節的,怎麼吃口飯都這麼難。
徐老師開口說:“小同志,不用客氣,你們都是努力建設四個現代化的好青年,不用拘泥於這些小節。來來來,一起坐下吃點。”
盛情難卻,我就坐下來和他們一起吃了。這次我沒主動打探什麼,畢竟和小蘇這個愣頭青比,年近五旬的徐老師肯定要精明得多。反倒是他問了我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我也不瞞他,能說的就說了。
後來那個小平頭也回來了,說是去抽煙了。
到了晚上,隔壁那個叫小露的姑娘也過來了,先是和我們玩撲克,玩了一個小時就說沒勁。
小蘇問她:“那你說,幹什麼有意思?”
小露一臉興奮地說:“要不我們講鬼故事吧,一人說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