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時麟,前世人
“請你離我的娘子遠一些!”
鳳弦墨感受到穆夏那因冷而哆嗦着,衝著那道人冷冷的呵斥了句,道人一聽鳳弦墨這話,低眸看了眼鳳弦墨懷裏的穆夏,見她凍的臉色有些蒼白,唇角又是一陣抽搐,立即後退了兩步,避開了穆夏。
鳳弦墨見那道人遠了些,微微彎身,一把將穆夏抱了起來,轉身便朝着墳地外走去,那道人見鳳弦墨漸行漸遠,一下子急了,快速的跟了上去。
“喂…喂…鳳弦墨,我們好歹也是前世友人,你怎的能如此絕情?”
那道人跟在鳳弦墨的身後,焦急的大聲的喊着,而鳳弦墨卻如沒聽到一般,抱着穆夏頭也不回的朝前大步的走去。
穆夏瞄了眼跟在他們身後的道人,有些不忍心的咬了咬牙,一雙眸看向鳳弦墨,卻聽到他的一聲嘆息,猛然間他也停了腳步。
“時麟,你還是回吧。你也已為鬼,若是再與我為友,他定不會放了你的。”
鳳弦墨的話一落,那道人便衝到了鳳弦墨與穆夏的面前,急急的抓着他的手臂,神色焦急的看着鳳弦墨。
“難道我不與你為友,他就會放過我嗎?鳳府一夜血流成河,生靈塗炭。我與你,還有她,這些不都是他做的嗎?若不是他,你我能為鬼,她能與你分隔幾世嗎?”
“夠了!”鳳弦墨聽着道人的話,頓時紅了雙眸,一股冰冷的氣息頓時充斥了他的全身,讓他抱着的凍的又是一哆嗦。
鳳弦墨低眸看了眼懷裏的穆夏。趕緊的收了那陰氣,抱着穆夏繞過那道人,透着微弱的月光,走出了那墳地。
穆夏偷偷瞄了眼他們身後,那還站在墳地中的道人,突然那道人的身影,就在穆夏的目光中一閃而過,沒了他的身影。穆夏微微的嘆了口氣,以為那道人就此離開了,便將目光從那片陰森森的墳地里收了回來,頭頂卻傳來了鳳弦墨那冷的刺骨的聲音,同時他的腳步也猛地又停了。
“時麟,回去!”
穆夏心裏一驚,立即扭頭看向他們面前,只見那道人滿眸賊笑的看着鳳弦墨。而鳳弦墨的臉卻冷的可怕,道人見鳳弦墨冷了臉,也不懼怕,又將目光轉到了穆夏身上,滿臉討好的笑了笑。
“穆大小姐,我是時麟,我們前世可是相識的,我可不可以求穆大小姐一件事?!”
穆夏聽得那道人的話,微微皺了皺眉,時麟?!前世?!看來又是一個跟鳳弦墨有關的人。
“時麟!閉嘴!”鳳弦墨待那道人說完,不等穆夏開口,臉色又沉了幾分,冷冷的呵斥了句,時麟見鳳弦墨沉了臉,悠悠的笑了句。
“鳳弦墨,我在跟穆大小姐說話呢,你聽着就是了。”
鳳弦墨被時麟的話堵的沒話可說,只氣的瞪圓了眸,滿眸怒火的看着時麟。
“說吧。”穆夏看着時麟,淡淡的一笑,她不知道這時麟是誰,但感覺的出,他不是與鳳弦墨為敵的人。
“嘿嘿…還是穆大小姐通情達理,我…我孤魂野鬼一隻,無家可歸,可否請穆大小姐收留我呢?”
“時麟!你別得寸進尺,今日我來見你,算給你臉面了,若是你再如此,我定送你去地府。”
鳳弦墨聽了時麟的話,立即急了,衝著時麟吼了起來。那聲音大的驚動了墳地里枯樹上的鳥,撲哧撲哧的一陣亂飛。
時麟見鳳弦墨這次是真的怒了,老老實實的閉了嘴,一雙眸看着鳳弦墨,悠悠的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罷了…罷了…近千年過了,人變了,你們回吧…!”
時麟說著便轉身朝着那墳地深處走去。鳳弦墨卻站在原地也未動一步,穆夏扭頭看向時麟,見他的身影有些孤寂。
“時麟,回來!”突然鳳弦墨又大聲的喊了聲,驚得穆夏一愣,隨即看向他,唇角微微一笑,看來他還是捨不得,那前世的友人孤寂在這墳地中。
時麟看來前世也是個損友,一來到穆夏家,就把鳳弦墨前世的英雄事迹一一的講給了穆夏聽,逗得穆夏笑的肚子痛,卻把鳳弦墨氣的三番五次的,拖着時麟要將他送到地府去。
穆夏看着那時麟,突然想起了心裏的疑惑,這時麟明明知道鳳弦墨在這裏。可他又為什麼不親自找來呢?為什麼要派那個女人將他們騙去那裏呢?!
“時麟,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鳳弦墨在這裏?那你為什麼不自己來呢?”
穆夏猛地收了笑,看着時麟淡淡的開了口。
時麟聽得她的話,反而笑的更加的深了些,微微扭頭看向鳳弦墨,嘆了口氣衝著穆夏解釋了句。
“若是我親自來,他會將我廢了的。”時麟瞄了眼冷眼相向的鳳弦墨,衝著他微微一笑,悠悠的說了句。
“時麟,他在哪裏?”突然鳳弦墨收了那滿眸的冷意,盯着時麟淡淡的問了句,時麟一聽他這話,頓時冷了臉,微微起身,走向了鳳弦墨。
“他死後並未輪迴,而是變為了活死人,我找了他這麼久,終於讓我找到了,他現在居住在Z城。”
鳳弦墨看着時麟,一雙眸微微的轉了轉,他近千年來沒有輪迴,竟淪為了活死人,看來他的那份野心還是沒有死,他在等待時機。
穆夏在腦海中想着這個Z城。那是個繁華的大都市,曾經是她嚮往着的地方,然而她外出求學,踏上那片她嚮往着的地方后,卻發現還不如村裡生活的舒服自在。
“娘子,你這是怎麼了?”突然鳳弦墨幾步來到穆夏身邊,伸手便撫上她的臉頰,輕輕的揉了揉。關切的問了句。
“沒事,那個你們說的Z城,我去過。”
穆夏抬手拉下了鳳弦墨的手,輕輕的握住,瞄了眼時麟,咬了咬唇說了句。
“太好了,既然穆大小姐知道這城,可否帶我們去?”
鳳弦墨還未做什麼反應。這時麟卻興奮的蹦到了穆夏身邊,激動的衝著穆夏眨着眼,哀求着她。
一旁的鳳弦墨見了時麟這模樣,伸出手猛地一掌拍在了他的臉上,用力一推,將他推了開。
“滾!”鳳弦墨看也沒看那被他推到了的時麟,直接冷冷的開了口拒絕了他。
穆夏看着時麟一副落敗的模樣,忍不住的抿嘴一笑,微微的搖了搖頭,輕輕的問了句。
“那…可否告訴我,你們要找誰?”
穆夏這話一落,把一旁剛剛爬起來的時麟驚在了那裏,一張臉上儘是驚訝的看着穆夏,隨即又看向鳳弦墨,吃驚的問了句。
“你…沒有告訴她…!?”
鳳弦墨看了眼穆夏,又看着時麟。一雙眸一變搖了搖頭,時麟見鳳弦墨搖了頭,頓時有些抓狂,身影一閃,落在了鳳弦墨面前,瞪着他便又問。
“鳳弦墨,你是不敢嗎?”
穆夏越聽心裏越慌,這時麟挑起來的話題,似乎與她心裏的那個疑問有關,與他們三個的前世有關,聽時麟話里的意思,鳳弦墨是有意隱瞞她的。
“時麟,這件事與她無關,她幾世的輪迴,前世已與她無任何瓜葛,若是我們硬將她拉進來。那是在害她。”
鳳弦墨低眸看着穆夏,伸手輕輕的撫上她的髮絲,輕輕的為她順了順,眉頭微皺的嘆了口氣。
“可是…當年鳳弦墨一夜滅門,是與她有關,這件事你怎的也能隱瞞?!”
時麟聽得鳳弦墨的話,頓時急紅了臉,一雙眸里儘是怒意。瞪着鳳弦墨一字一句的吼了起來。
而鳳弦墨見時麟發了怒,竟也不說話,只是靜靜的看着他,一雙眸閃過一絲憂傷,看的穆夏心口一痛,他一定是想起了鳳府那夜的悲慘了吧。
“鳳弦墨,可以告訴我嗎?我想知道,我想知道我前世是個什麼人。為什麼會害得鳳府一夜被滅門。”
穆夏輕輕的站了起來,看着鳳弦墨小心翼翼的問出了口,鳳弦墨聽着她那極小的聲音,一雙眸微微的又變了變。
“娘子,你不是她,她也不是你,不要因前世的事影響了娘子。”
鳳弦墨這話一出,讓穆夏頓時沒了話。也讓時麟沒了話,是啊,幾世的輪迴,物是人非,該變的都變了,因執着而留下來的人只有他們,也只有他們記得那夜的悲,那夜的恐懼。那夜的痛。
一個個鮮活的的生命死在自己面前,血流成河,遍地橫屍,衝天的火光,那人的笑,只有他們記得,鳳弦墨想着想着,一滴血淚落了下來。滴在了他的衣襟上。
穆夏看着鳳弦墨那臉頰上的兩行血淚,心裏頓時被刀剜了般的痛,輕輕的抬手撫上他那微涼的臉頰,輕輕的為他拭去淚,看着他的眸微微的一笑。
“鳳弦墨,記得你還有我,還有林伯,大春,還有時麟,我們會一直陪着你。”
穆夏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他,她知道他心裏苦,可是卻找不到合適的話,鳳弦墨看着穆夏唇角的笑,突然收了那滿臉的憂傷,衝著她柔柔的一笑開了口。
“娘子,你知道夫君現在在想什麼嗎?”
穆夏聽着他這突然的變臉,忍不住的翻了翻白眼,看着他耐着性子問了句。
“你在想什麼?”
鳳弦墨卻笑了笑看向了時麟,看着時麟挑了挑眉,衝著他賊賊的一笑,笑的時麟心裏發慌。
“我在想,怎麼處理這個騙了夫君的臭道士,是將他收了呢?還是將他送地府去呢?唉,時麟,你自己選吧。”
時麟一聽鳳弦墨這話,頓時又瞪大了眸,一把抓住鳳弦墨的衣襟,滿眸怒意的盯着他。
“好你個鳳弦墨,這近千年來,你的性子還是沒變哈,想讓我識趣的走,這次門也沒有!”
“有窗戶!”穆夏笑着搭了句,氣的時麟差點暈過去,倒把鳳弦墨給逗樂了。
鳳弦墨看着穆夏,伸手攬上她的腰,微微一用力,將穆夏抱了個滿懷。
時麟看着恩愛的兩個人,翻了翻白眼撇了撇嘴,一陣陰風起,時麟的身影隨着那風消失了。遠遠的他的話傳來。
“鳳弦墨,Z城見,我相信你定會來尋我。”
鳳弦墨攬着穆夏尋着那陰風離去的方向看了許久,時麟走了,只有一面之緣,穆夏卻覺得他就像很久不見的朋友一般,輕輕的嘆了口氣,仰頭看向鳳弦墨,盯着他的側臉微微一笑。
“鳳弦墨,可不可以告訴我,前世的我們。”
鳳弦墨攬着她腰間的手微微一緊,隨即低眸看向穆夏,一雙眸里儘是驚訝。
“娘子,那是前世,與你無關緊要。”
鳳弦墨看着穆夏淡淡的說了句,穆夏聽着他那不痛不癢,平淡如水的語氣,心頭沉了沉,看來他還是不願告訴她,寧願他自己守着那份痛苦。
穆夏最後微微一笑,罷了,他不願說,也不強求,伸手圈住他的腰,臉頰貼在他那微涼的胸膛上,唇角的笑又深了些,只要他高興就好。
“傻瓜,時辰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鳳弦墨唇瓣微微的吻了下穆夏的髮絲,語氣柔柔的,衝著她寵溺的說了句,彎身將她抱了起來,走到床邊,將她放了下去,抬手一揮,燈啪的一聲熄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