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有喜

第二日清早，兩人同時醒來，相視而笑。

現在還早，還不到上早朝的時間，蘇長笙像只小貓似得，趴在他胸口亂蹭，穆晟奕由着她，一下下順着她後背。

“那些大臣提議選秀。”穆晟奕突然說道。

蘇長笙的好心情就這樣被他一句話弄沒了。

“你說說看，”穆晟奕見她沒了動靜，輕柔地推推她。

“說什麼？”蘇長笙嘟噥着，想逃避這不愉快的問題。

“你怎麼想的。”穆晟奕問。

“那就選唄。”蘇長笙說著口是心非的話，任誰都聽得出她不樂意。

“當真？”穆晟奕故作驚訝地問。

蘇長笙悶聲道：“嗯。”

“你願意？”穆晟奕問。

“不願意。”蘇長笙扒得更緊了，整個人都貼在他身上。

穆晟奕閉口不言。

“只要你別不理我就好。”說得卑微極了。

蘇長笙知道他的為難和顧忌，從知道皇兄有意讓他繼位后，她就做好了這種準備，穆晟奕是她一個人的，但穆晟皇卻不是。

“你放心，你才是我的夫人，唯一的。”穆晟奕下了承諾。

蘇長笙眼睛酸酸了，卻要忍着不讓眼淚落下。

時辰到了，該上早朝了。

陳公公也是伶俐，知道昨晚穆晟奕沒回龍鳴殿，便猜到了他在這，一大早就捧着朝服等在鳳儀殿。

這還是頭一回蘇長笙幫着他穿戴朝服，不知是不是衣服的作用，如今的穆晟奕顯得更加威嚴，也不好親近。

“今晚，你還來嗎？”蘇長笙送他出宮門時。低聲問。

穆晟奕示意周圍的宮人轉身，在她耳邊說道：“來。”

“哎，”蘇長笙頓時笑顏如花。

和穆晟奕和好如初，令蘇長笙一整天都有好心情，去太後宮中請安時，唇角都帶着笑意，太后不用問便知道了。

“長笙。來，陪我去御花園走走，”太后牽着她手就往外走，“朝臣們建議選秀納妃的事，我也聽說了，這事你不用操心，留着奕兒去管。”

蘇長笙好不容易忘掉這煩心事。卻不想太后又提了，話剛說完，唇角就耷拉下來，一副深受打擊的樣子。

太后看着好笑，點點她鼻子道，“怕什麼，不就是這宮裏多幾個不相關的女人在這住罷了，只要奕兒不把她們放在眼裏，她們哪能翻出什麼風浪。”

蘇長笙心不在焉的。

太後繼續說道：“這宮裏的女人啊，爭來爭去不就是為了權為了寵。論權，你是皇后、執掌後宮，她們還怎麼爭。論寵的話，你難道不相信奕兒？”

蘇長笙趕忙搖頭。

“要是奕兒連後宮都處理不好，他也不用當皇上了。只有無能的皇上才會令後宮一團糟，各自勾心鬥角。你看啟兒當初即便納妃，他的後宮也是安安穩穩的，誰敢算計姜兒？”太后停了一下又道，“那歡美人下毒，也是啟兒厲害，防着才沒讓她得逞。你別怕，奕兒定會護得你好好的。”

似乎太后的寬慰開解沒說到她心裏，臉上仍有憂慮的神色。

“長笙，你跟我說說，你想的是什麼？”太后直接問。

蘇長笙想了好久，也不確定該不該跟太后說，只是太后一直盯着她，非要問個明白，才說：“只是，心裏總是不大舒服。”

太后也是過來人，瞭然般拍拍她手，“忍忍就習慣了。”

忍，只能忍嗎？

在蘇長笙不安着選秀一事時，穆晟奕也在頭疼着。

大燕立國百餘年，從沒有過不選秀納妃的先例，他要怎樣才能勸服那些大臣。放棄選秀的念頭。

還沒等他想好法子，太后宮裏匆匆來報，皇后暈倒了！

“什麼？！”穆晟奕驚得失手打翻了杯子！

沒空聽宮人語焉不詳的回話，穆晟奕飛奔去了太後宮中。

一進太后寢宮，宮女太監齊齊下跪道喜，“恭喜皇上！”

穆晟奕一門心思都系在靠坐在榻上的蘇長笙，也沒留意他們的話。匆匆跑到蘇長笙旁邊，“怎麼突然暈倒了？”

蘇長笙臉上儘是一片喜色，雙手捂着小腹，嘴角帶笑，見着穆晟奕着急的神色，卻故意不說話。

“怎麼了？”穆晟奕心裏擔憂更甚，怎麼這般古怪。

一旁的太后看不下去了，走過來給蘇長笙整整靠着的墊子，用手指點了點穆晟奕的額頭，含笑地道：“皇後有喜了！”

“有喜？”穆晟奕一時沒反應過來，獃獃地重複了一遍，見蘇長笙點點頭，才慢慢低頭看向她小腹，“當真？”話里有點不確定。也有點歡喜。

太醫接話，“啟稟皇上，皇后已有兩個月的身孕。”

算算日子，應該是在將軍府時懷上的。

這是這些日子以來，第一個好消息。

穆晟奕自然是高興的，太醫一說完，便情不自禁地抱着蘇長笙，“好，好，好！”

“快鬆開，別鬧她。”太后厲聲道，不給小夫妻一點點親近的機會，“讓皇后好好休息，你快回御書房批奏摺。”

“母后。”穆晟奕想求情。

太后一笑，現在他們這樣子才對，“她剛暈了，現在得好好睡個覺，你今晚再陪她。”

穆晟奕細細看蘇長笙的臉色，的確眼底有烏青，估計昨晚沒睡好。“那你好好歇着，今晚我早點回來陪你。”

蘇長笙不想他走，但太後有令，而且他也的確有政事在身，只能依依不捨地目送他離開。

太后看着好笑，打趣道：“別看了，今晚就能再見到了。”

蘇長笙赫然低頭。

太后心裏長長地鬆了一口氣，似乎一切都恢復如常了。

蘇長笙有喜一事，穆晟奕除了歡喜，也令他萌生了個主意。

傳召幾位大臣，穆晟奕大致說了他的打算，“皇后如今有孕，選秀一事推遲，等皇后平安生產後，再做打算。”

在場的大臣，除了蘇丞相高興之外，其他人都沒做聲。

“你們想說什麼？”穆晟奕自然是看出了他們背後的意思，恐怕是不同意吧。

還是上次那位進言選秀的老臣，“皇後有孕，是大喜，只不過選秀也是關乎皇家子嗣的大事。”言下之意。就是還得選。

穆晟奕也不惱，“選秀一般皆有皇後主持，如今皇後有孕，身子弱，不能操勞。而朕的宮裏又沒有旁的妃子能操辦這事，實在是苦於無人接手，所以也只能推遲。”

這話聽着實在是有理。幾位大臣也一時想不出有什麼理由可以反駁。

穆晟奕見他們的神情，便知此事定會如自己的願，不禁心中一喜，更感長笙這胎來得及時。

幾位大臣選秀的念想破滅，商議了一些政事後都紛紛告退，邊走還邊搖頭，似乎在遺憾家中女子失去了一個嫁入皇宮的好機會。

“岳父大人，”御書房又只剩下穆晟奕和蘇丞相兩人，穆晟奕高興，“長笙又懷了，岳父大人若是有空可以去看看她，她現在應該還在太后宮裏，您過去瞧她也方便。”

蘇丞相高興得眉頭都抖了起來，但也還記得宮裏的規矩。“不急不急，如今她還不滿三個月，正是胎兒不穩的時候，我過段時間再去看她，免得她累着。”

“也是，”穆晟奕也緊張。

都不是頭一回當父親當外公了，兩個大男人仍興奮了好久。蘇丞相出門時，連步子都比以往輕快多了。

那幾位大臣還沒走遠，看了蘇丞相的樣子，有點看不過眼，“真是好命，女兒當了皇后，要是再生下個皇子，難保皇上不立為太子。”

“太子已立。這話說不得啊！”

“你且看看，瞧着皇上那麼寵愛皇后的樣子，他會捨得把皇位傳給先皇的太子？”

幾位大臣頓時不做聲，心裏偷偷思量着這可能性。

是啊，要真是這樣，大燕會不會又得變天了？

穆晟奕自然是不知道他的大臣們正討論着蘇長笙的胎，人逢喜事精神爽。今日穆晟奕批奏摺的效率格外的高，日頭還沒下山，他便處理完政事，直奔鳳儀殿。

鳳儀殿的宮人們也得知了皇後有喜，穆晟奕剛進來，便極有眼色地齊齊下跪道喜，令穆晟奕聽了更是高興，大手一揮，人人有賞。

他不喜歡有人跟着的感覺，命宮人退後下，一個人往寢殿走去。

還沒進殿門口，便聽到了小笙兒清脆童稚的聲音，“娘親，你肚子裏又有妹妹了？”

蘇長笙心頭也暢快，如今嬤嬤也被她打發走了，即便小笙兒沒叫她母后叫娘親，她也懶得管，好笑地摸摸她頭髮，“就不能是個弟弟？”

之前生了小笙兒后，穆晟奕一直想要個兒子，好將來代替他們照顧小笙兒，誰知蘇長笙第二胎還是生了個閨女小樂兒，令他又喜又愁。

現在又懷了一個，不知他這次想要個閨女還是兒子。

蘇長笙暗暗地想着。

“弟弟呀，”小笙兒摸摸她肚子，“可我有了個弟弟了呀！”說的是太子子檸，比她只小了一點點。

“哎呀，也是，但你也有了個妹妹了呀，這下怎麼辦，娘親要生什麼呀？”蘇長笙皺着眉頭逗她。

這一說，小笙兒果然苦惱了，歪着頭，認真地想着，究竟讓娘親生個什麼好呢？

穆晟奕看得自樂，大步走進來一把抱起小笙兒，狠狠地在她臉蛋上連親幾口。

小笙兒嚇了一跳，轉頭一瞧才發現是好幾天沒見的爹爹，忙圈着他脖子，脆生生地喊着：“爹爹，爹爹，”也學他那樣。在他臉上亂親一氣。

“爹爹可想小笙兒了！”穆晟奕高高舉起小笙兒，跑來跑去，逗她開心。

蘇長笙坐在一邊看着，現在這樣跟在將軍府一樣，真希望往後能一直這樣不變。

這晚，穆晟奕陪着她們母女三人好好吃了頓飯，親手給小樂兒洗澡，給小笙兒講他之前打仗時聽到的民間故事，把兩個閨女哄睡后，才帶着滿足的笑意，躺在蘇長笙旁邊。

才兩個月，蘇長笙的小腹還是平平的，穆晟奕把手掌覆在她小腹上，手掌暖暖的。蘇長笙覺得很舒服。

將睡未睡時，蘇長笙想起了小笙兒的戲語，“這次，你想要個閨女還是兒子？”

穆晟奕好笑，“之前你不是說過我是天生的岳父命嗎？”

蘇長笙拍了拍他手，示意她不高興了。

穆晟奕側頭在她臉頰上輕輕一吻，“都好，閨女兒子，我都喜歡。”

蘇長笙這才放心地睡下。

兩人平靜而甜蜜地安睡着，卻不料有人正藉著蘇長笙有喜一事，想藉機掀起一陣腥風血雨，現在這日子似乎是暴風雨來臨前寧靜的假象，迷惑着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