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宴后密談
為了慶賀陳子軒痊癒，武德帝倒是大費周折，這場宴席極為奢華，完全不似武德帝平日尚簡的作風，這令滿朝文武無不吃驚。
但太子卻一反常態，不但平靜如水，而且還對陳子軒“關愛”尤佳，若不是陳子軒早知道他內心的算盤，絕對不會相信就是他這個大哥始終想除他而後快。有太子作榜樣，百官也紛紛對陳子軒稱賀道喜，人人都稱頌皇威浩蕩，天降聖恩。
這一切全落在武德帝的眼中，對於太子的舉止，他倒是挑不出一絲毛病，對於文武百官的反應，也都在他意料之中。而對於陳子軒，他卻突然感到了一絲陌生，他心中總有種感覺，陳子軒痊癒后，彷彿變了一個人，再不若之前那般容易把握了。但這種感覺卻一瞬撲滅，陳子軒終究是他的兒子，或許是因為大病初癒，心緒不定吧，武德帝如此安慰自己。
宴罷，太子率先告退，文武百官紛紛退去，陳子軒剛要離開，卻被武德帝給叫住了。
“軒兒，這些年來，朕念你成疾啊！陪朕聊聊吧！”武德帝笑道。
陳子軒忙轉身跪拜，而後來到武德帝身前，再拜。
武德帝遣散了殿上眾人之後，示意陳子軒坐在他的旁邊。
陳子軒不敢抗命，便端坐了下去。
“軒兒，此番病癒，切要悉心調養了，一會我吩咐御醫去長樂宮，給你開些調理的方子。”武德帝笑道。
陳子軒忙謝道：“多謝父皇厚愛！兒臣不孝，讓父皇費心了！”
武德帝卻似乎沒聽到陳子軒所說的話，自言自語道：“如今我陳國雖然國富兵強，看似強盛一時，實則內憂外患，強弩之末啊！北有強大的西鮮卑虎視眈眈，西有西蜀居高臨下，南有不斷擴兵的南唐南明，而我國內呢？雖然號稱雄兵百萬，但久無戰事，將士鬆懈，卻個個居功自傲，看不起南唐南明，更看不起西蜀，甚至看不起強大的西鮮卑！父皇年老，已難成大業，但父皇在，他們都不敢輕舉妄動，不過一旦父皇死了，戰事必起，屆時我大陳危矣！”
要入正題了，看來這劉適猜測的倒不錯，陳子軒心裏如是想，嘴上卻忙道：“父皇龍體安康，何出此言呢。”
武德帝搖了搖頭，笑道：“軒兒，朕的身體，朕自己清楚。但朕卻有一心事，想聽聽你的見解。”
陳子軒點頭道：“父皇但說無妨，兒臣知無不言。”
武德帝故作思索，好一會才開口道：“眼下東鮮卑雖歸順我國，但卻非真心歸順，他們在等機會，一旦時機到了，他們必然與我大陳反目成仇，而西鮮卑強盛，屢屢進犯我邊境。西蜀雖暫時與我國修好，也是迫於形勢，南唐南明更是反覆小人，整日擴軍備戰。我大陳國可謂是四面受敵，一旦朝綱有亂，必會烽火四起。當然，我大陳也做了些準備，關中、淮西、淮東駐軍皆數十萬，以防戰事突起。但兵將懈怠，令朕寢食不安，朕欲親至兵營，以鼓士氣，奈何體衰力竭，實難從心啊。所以朕偶發其想，欲命朕的皇子，替朕巡營，以鼓兵將士氣。但其餘皇子恐難當大任，唯有軒兒你素有大略，與朕心思一致，今日你已病癒，倒是解了朕這個心結啊。只是四面皆敵，關中、淮西、淮東皆為要地，不知軒兒欲往何處？”
巡營？不過是借口罷了，恐怕自己一旦答應了，巡營就變成永駐邊關了。不過若是按劉適所說，武德帝這倒是好心，借口將自己調離京城，以保護自己。
陳子軒剛要接話，突然想起了劉適的告誡，忙作哭狀道：“父皇何故要將兒臣派往邊疆紛亂之地？莫非兒臣做錯了什麼？”
武德帝果然流露出一絲不忍，搖頭道：“軒兒，朕就不瞞你了。朕本欲不遵禮法，立你為太子，奈何你竟然一夜患疾，於是朕想等你痊癒再做定論，奈何你竟一沉三年。朕恐你終生不省人事，而朕的身體也日漸衰老，於是痛下決心，立奇兒為太子。太子既立，便不可輕言廢立，你也知道奇兒的脾氣，恐怕一旦朕死了，他立刻就會對你不利。所以朕以巡營為借口，將你調離京城，實則是為了保護你啊！”
陳子軒裝作恍然大悟般，忙跪道：“兒臣愚昧，願聽父皇差遣。”
看到陳子軒這般舉動，武德帝卻猶豫起來，在他心目中，陳子軒以前從不會像這般喜哀於形色，良久，他再嘆口氣道：“朕意已決，封你為平涼侯，領平涼參軍，駐軍平涼，抗西鮮卑，以鼓關中兵將士氣。三日之後啟程，朕會派人一路護送你至平涼。”
陳子軒卻有一絲遲疑，劉適不是說武德帝定會派自己去長安嗎？怎麼變成平涼了？一時間，他也想不起平涼具體何處，只好硬着頭皮道：“兒臣令旨！”
武德帝擺了擺手道：“軒兒，此去平涼，路途遙遠，不免奔波，好生準備準備，去吧。”
陳子軒三拜，離開了大殿。
陳子軒走後，幕後卻走出來了一個人，此人極為年輕，估計也就二三十歲，步伐卻極為沉穩，面色也波瀾不驚，彷彿天下在他眼中不過塵埃，一切盡握於手中一般。他對武德帝微微躬身，而後道：“皇上此舉高明，七殿下此去平涼，想必是虎狼相爭，最終便宜的倒是我朝廷。但微臣卻有一絲不解，皇上素愛七殿下，如今為何讓七殿下往火坑裏跳呢？何不讓七殿下去淮西，善其終生。”
武德帝嘆氣道：“朕也不知，朕只是覺得軒兒此番醒來，已不若從前，變得讓朕都感到陌生了，淮西必爭之地，事關我大陳生死，若是遣軒兒去任職，一旦日後有變，我大陳危矣，朕實在不敢拿江山社稷冒險。軒兒的變化，倒是讓朕鐵了心為奇兒日後登基掃清障礙了，只是朕實在不希望軒兒日後果真死於奇兒之手，思來想去，也唯有如此了。”
那人思索了一下道：“可張茂在關中勢大，若是如此，恐怕七殿下不會死於太子之手，反倒極可能死於張茂之手了。”
武德帝嘆道：“朕也是無奈之舉，軒兒身為我兒，當為我大陳社稷儘力，倘若果真不幸，死於亂臣賊子手中，也乃天意，總比死於兄弟自殘要好啊。”
那人卻有些猶豫道：“不過微臣還是有些擔心，張茂不臣之心已浮出水面，關中軍也大多是其親信，而且關中易守難攻，若是討伐，定然勝少敗多。而七殿下畢竟身為皇子，此去關中，他若是如皇上所願，與張茂對立，彼此削弱，對太子日後掌控大權倒是有利，可倘若二人聯合，張茂日後借擁立七殿下之名謀反，該當如何？”
武德帝卻笑道：“絕無可能！張茂何許人也，朕最清楚不過了，他早已視關中為囊中之物，豈容他人分享，只是朕沒死，他還不敢公然謀反，但他志不在謀天下，他只想做一方諸侯罷了。就算他有心借用軒兒，不過也就是把軒兒當做器具，用完即毀。但軒兒此番離開京城，無異於死中求生，又怎可能再將生死掌控於他人之手，所以他二人斷無聯合的可能！”
那人也笑道：“皇上聖明，張茂此人，的確沒有稱霸天下的雄心，只是對於七殿下，微臣總有些感到不妥，皇上萬不可輕視了七殿下。”
武德帝略微點頭道：“我會命朕的親衛隊長於浩領一千精兵，名曰保護軒兒周全，實則監視其一舉一動，若我死後，軒兒卻有不臣之心，殺之即可。”
那人這才寬心道：“有於浩跟着，微臣就放心了。”為了方便訪問,請牢記bxwx小說網，bxwx.net,您的支持是我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