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再學習再就業
習習的微風在樹梢間飄蕩,把些許的落葉捲起拋下,起起伏伏、上上下下的挑逗着,戲弄夠了,就一去而不回頭。傍晚的陽光顯示出一絲柔弱,就像世上所有的事物一般,複雜而多變的太陽也在此刻表現出他的溫柔。匆匆忙忙的行人無暇去體會此刻的舒適與安寧,在他們看來,正午的驕陽固然可惡,可此刻的夕陽也不見得有多麼體貼,在北京這座巨大的城市裏,每個人都承受着巨大的壓力,與北京一般沉重。
秋天是收穫的季節,也是農忙時分,但在這座城市裏,自他建立伊始,就沒有體驗過農閑的快樂,即便是人口密度最小的戰亂時期,他也依然繃緊了發條,讓齒輪吱吱嘎嘎的轉着。
此刻,從咖啡館中走出的吳雲看着眼前的人流車流默默不語,那逐漸點亮的***五光十色,閃爍不停,與吳雲此刻的心情一般,忐忑而又激動。
回國以後的一個多月,彷彿是對吳雲過去人生的大顛覆,短短的幾十天,讓一直躲在學校的吳雲體會到了社會的龐雜,就彷彿此刻的街燈一樣,光怪陸離,一應人等形形色色,好壞奸饞不一而足,誰能想到當年一心理想的大男孩轉瞬就變得現實而健談,當年害羞純情的小女孩打扮的時尚而性感……
“我這是在想些什麼?”陷入沉思的吳雲騰的驚醒了過來,想想自己莫名的感觸不由失笑,都怪陳耀陽給自己的打擊太大,誰曾想不學無術的陳耀陽能有今天的表現?那些完全不同的言談舉止與待人接物讓吳雲不得不心生感慨。人長大了,無論男女都少不了變一變,十八變也算不得言過其實。
在數學王國打拚得吳雲尚未失去他感性的細胞,乘着心情大好,吳雲就順着路燈向父母家中走去。
現在的吳雲是典型的三無青年(沒車、沒房、沒錢),再加上本性懶惰,生活邋遢,讓吳母詬病不已,最直接的損失就是說媒不利,現在想要相親,四有青年也要相貌堂堂,更何況不少人家連普林斯頓在哪都不知道。
於是乎,遭受母親批判的吳雲就趁機每天回家蹭飯,否則憑他煮方便麵的水準,那餓死只是遲早的事。吳母心疼兒子,更是早知他的那點本事,所謂廚藝,也就是叫外買的技術,一來二去之後,吳雲乾脆連灶都沒開,把方便麵也省了。
一陣的功夫,吃飽喝足之後的吳雲掉頭回家,一來受不了老爸的嘮叨,二來則是心中有事,用腳想也知道日薪1200美金是多麼龐大的數字,即便在美國,年薪四萬也就夠的上是中產階級了,如果這個什麼“同聲翻譯”作足了天數,那豈不是能拿43萬,當的上打工皇帝了。
事實證明,吳雲的確是在用腳想,所謂的“同聲翻譯”是一種要求極其嚴格的翻譯,至少在數量上比大學教授要金貴的。它的首次使用開始於二戰以後的德國紐倫堡的國際法庭,用於審判法西斯戰犯,也叫“同聲傳譯”,簡稱“同傳”,一般用於大型國際會議時各種語言相互轉換。聯合國開會時都有大量同聲翻譯在幕後工作,也就是說,同傳譯員一般都不在幕前,而是“躲”在幕後工作。它要求譯出語和譯入語幾乎同步進行,當發言人的話語傳到與會者耳中時,已經是與會者各自熟悉的語言了。要做到這點,同傳譯員可能要花好幾天的時間來做充分的會前準備,詳細閱讀會議文件和背景材料、列出詞彙表、背熟大量兩種語言的專業術語,會場準備宣讀的講稿進行“預處理”。而且,對於一名同傳譯員,最大的障礙不僅是要同步翻譯,還有講話者的口音和專業名詞,蘇格蘭口音和美國口音都不是問題,如果澳大利亞口音和印度口音也不難對付,那麼還有日本口音和意大利口音等着你。
將資料看到這裏,吳雲終於明白為什麼陳耀陽火燒眉毛一般的找上了自己,現在的北京上海,每天都有大型會議,最多時能達到十個,可中國全國的專業同傳也不過幾十人而已,因為工作強度的關係,每個同傳負責一次會議連準備帶休息需要一周時間,這讓翻譯人手大大的不足。不過現在很多會議都是英語與其他外語互譯,這也是陳耀陽所尋求的解決之道。
其實,對於吳雲而言,找個同傳說難也不難,雖然他在美國沒什麼根基,也沒有太要好的朋友,但這種程度的幫助也很好辦。現在的問題其實是怎麼幫。
陳耀陽要求的中介,在美國大都是AIIC(國際同聲翻譯協會)的成員,這是一個民間自律組織,中國加入該組織的同傳大約有30人,而該組織與聯合國簽訂的薪金待遇是每天417.5美元。這就是問題所在了。
因為物以稀為貴的原因,中國的資深同譯每小組(一般是3人)經常拿着8000到12000元不等的日薪,這也是陳耀陽開價的依據,而這大大超出了AIIC成員普遍的收費標準。雖然AIIC並沒有強制性的要求,但其要求的高度行業自律阻止了同傳們的私自提價,為了不影響自己在他人眼中的形象,大多數的AIIC成員對陳耀陽的報價不感興趣。
每個同傳都是“太空人”,整天飛來飛去跟會議,本來按說會議到哪人到哪,但北京考慮到奧運會的需要和對本土人才的培養,要求所有為政府組織的會議服務的翻譯簽訂至少半年的長約(對同傳而言的長約)。這就讓高級翻譯們望而卻步了。
而此時,如果吳雲作為中介介紹翻譯給陳耀陽,那麼吳雲等於是擔當著半個經理人的身份,這副擔子可不輕啊!
“到底干不幹呢?”吳雲捏着鼻樑想着。倒不是考慮是否要介紹翻譯,仔細想想,狡兔三穴,陳耀陽怎麼會在自己這棵小樹上弔死呢,更合理得原因只是找個理由互相認識一下,畢竟以他身份脾氣,要主動聯繫吳雲套關係落不下面子,找翻譯肯定是確有其事,但也並不指望自己能有多大幫助。現在,吳雲真正的想法是自己當翻譯。
最近幾年,吳雲實在是累的夠戧,尤其是在老師安德魯•懷爾斯手下學習時,每天那種從骨子裏泛出來的疲乏持續了四年之久,現在想起來,很有點不寒而慄的感受,但那段時間也是吳雲提高最快、收穫最大的時期,正是這種收穫所帶來的欣喜才讓他堅持了下來,並讓數個師兄弟中脫穎而出,顯示出繼承師缽的強大姿態。
現在,回到中國的吳雲彷彿出籠的鳥一般渴望自由,隨着他的研究工作逐漸陷入瓶頸,這種渴望更是逐漸加深,如今有如此一個絕好的機會擺在眼前,又怎能不讓吳雲心動呢。
一直以來,吳雲自創的吳氏外語學習法,成效顯著。脫胎於數學,用於發現事物內在規律的歸納總結的方法被吳雲用於外語學習之後成效顯著,曾經在此方面投注了偌大精力的吳雲也總是想要證明自己。看到所謂的同傳被吹噓的如此之神通廣大,吳雲也不由的想要在金字塔尖插上一腳,尋一立錐之地,這不是證明自己獨特方法的最好方式嗎?
吳雲暗下決心,明天就去補習外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