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 番外
別懵圈,十二小時后替換成正文,么么噠~
太后完顏珮在高處把一切一覽無餘,那扇朱漆銅釘角門,裏頭插着銅門閂,卻被外頭椎車的撞木撞得“嘭嘭”響,門閂彎曲,兩邊的銅鑄門鍵更是吃不住勁兒,上頭的釘子一點點翹起來,眼看就要門戶大開。
完顏珮卻是不慌不忙,沉着地吩咐着宮內的禁軍備好滾水沸油,角樓上張弓搭箭,佈置好了,右手牢牢握着虎符,氣定神閑地落座,看戲似的看角門突然被轟開,衝進來一股人流,旋即被滾水沸油潑得滿頭滿臉,打着滾嚎啕起來。
後面的隊伍頓了片刻,又往裏衝進來,角樓的箭像暴雨一樣落下來,宮城的這個角門,頓時堆積了無數屍首,新鮮的血腥味瀰漫著,令人作嘔。
太后斜着眼睛看了看身邊遠遠站着的完顏綽,揮了揮手裏的虎符:“阿雁,西邊角門還是我們的人,你從西門出去,送這塊虎符給去南苑行獵的皇帝,叫他趕緊調集上京其他營的禁軍過來平叛。”
完顏綽跪下,伸手想接虎符,總覺得哪裏不對勁,猶猶豫豫起來。突然,眼前一道黑影,然後額角被什麼鈍器狠狠地砸中了,一時也不覺得疼,只是腦子裏嗡嗡地亂響,眼前金花亂濺,接着感覺從額角蜿蜒下一道粘稠的液體,蠕蟲似的一點點爬下去。
暈頭轉向中,完顏綽聽見太后變了調的怒聲:“我就知道,你和那囚攮的小畜生做了一路。不錯,禁軍是先帝一手帶出來的,現在是打着剿滅我的旗號來的么?剿滅了我,那死鬼就瞑目了么?”
完顏綽在昏昏欲睡的倦意中努力睜着眼睛,先還柔柔弱弱地喊了兩聲“姑母”,擦了一把額角,隨即,她看見自己的手掌心裏都是淋漓的鮮血,頓時精神一震,又見完顏珮手裏那黃銅的虎符上也沾着紅痕,顫顫地被舉着,大約唯恐打下來力道不足,乾脆用力砸了過來。完顏綽情急之下猛一偏頭,虎符的一角越過她的耳畔,砸在她的胳膊上,又彈出去,重重地撞到地面,沉悶的巨響湮沒在外頭的喊殺聲和刀劍聲里了。
胳膊上的劇痛讓完顏綽瞬間蘇醒了,連着額頭上一跳一跳的痛楚,無比清晰地提醒她,這裏犯了一個錯誤:當年自己勾搭太子蕭邑澄被先帝發現,而太後為了保護兒子,鴆殺丈夫的事,只有完顏綽自己和蕭邑澄本人知道。海西王打着這條旗號反抗母親和哥哥,說不是她完顏綽透露的信息,太后都不會信!
千慮一失,已經來不及補救,此刻和太后之間,只剩下你死我活!
完顏綽頓時清朗無比地大聲說:“太后信任我,我定不辜負太后!”俯身揀起地上掉落的虎符,大聲對四周的人說:“太后臨危授命我,大家也看見了。今日海西王叛亂,他早已無君無父,這裏抵擋不住,只怕刀劍無眼,所有人都活不成!為今之計,只有寄望於陛下——”她咬牙瞥瞥姑母:“陛下孝順,定不與母親為難的。”
最後一句話是說給太后聽,也是說給太後身邊的人聽的。海西王蕭邑清已經變成了叛賊,總不能靠着他。人心向背,一瞬間就定論了。連着太后完顏珮都只能咬着牙,左右看了半天,發現那些宮人宦官,竟無一能夠託付重任,再不情願,也只能哼了一聲,好一會兒說道:“黃門總管帶五六個人,陪着淑儀去吧。一有消息,立刻回報。”
這一撥去了,完顏珮咬着牙吩咐身邊還剩的人:“跟過去,殺了她!”
離開紫宸宮的角樓,完顏綽已經汗流浹背,渾身冷冰冰的,下樓都直打踉蹌,但當到了樓下,正在羽箭的射程之內,她還是努力鎮定心思,舉着虎符,一步步穩穩地向前走。太後派來的人亦步亦趨地跟着她,完顏綽幾次側目,都知道無法甩脫。步行到外馬廄,完顏綽在身上蹭掉了掌心的血跡,挑了一匹馬,裝鞍韉,上肚帶,勒好馬嚼子,又檢視了馬背上的弓箭囊,才踩着鐙上馬。
跟着她的那些宦官,只覺得迷濛得晃眼——一直柔弱得任憑搓圓捏扁的淑儀完顏綽,居然也有在馬背上如此颯爽的英姿?還不等反應過來,前頭馬鞭一揚,催出嘹亮的一聲,白馬咴然長嘶,奮起四蹄朝西門而去。幾個宦官忙也解下韁繩,催馬跟上,不敢放鬆分毫。
黑夜中,完顏綽只仰頭望了望星辰,便低下頭一路打馬順着上京修得簡陋的馳道一路狂奔。後面跟的人被她甩開一段距離,無不又急又怕,只能拚命在後頭喝叫馬匹快跑。黑頭裏這些宦官們先都辨不清方向,只等發覺前頭是明晃晃一片了,才急得叫起來:“淑儀!淑儀!前面是火把!您到哪兒去?”
前頭她早就安排好了,她的父親——北院夷離堇完顏速,奉着“行獵”的皇帝蕭邑澄,正在趕往上京宮的御道上。行獵這個借口絕好,皇帝和侍從都是輕甲騎服,連換裝的借口都不用找,帶着黑壓壓的人救援宮城。
完顏綽耳聰目明,早就聽見身後一聲弦響,她身子一翻,半個身子吊在鞍側,卻留了一條胳膊舉起來,大聲喊着:“陛下,太后調軍的虎符!啊——”
一枝利箭打着旋兒刺進她的手臂,箭頭瞬間穿了出來,鑽心的疼。而電光火石間,眾人都是眼花,也沒有看清究竟是她先滾鞍下來伸手被箭射中,還是箭把她的胳膊射穿,使她栽下鞍,倒吊在鞍橋上。
她身下的馬是訓練有素的御用純駟,雖則感覺身上的人栽倒了,卻也沒有降下速度,而是穩健地繼續飛馳,直到前頭的軍士把馬韁勒住方止。
蕭邑澄親自上前查看,完顏速也亦步亦趨地跟上來,都恰恰瞧見完顏綽異常可憐的模樣。她被扶起來,額頭上的污血一直流到脖子裏,半邊臉雪白,半邊臉血紅,胳膊上又貫插着一根羽箭,手已經抬不起來,鮮血滴滴答答染紅了整隻袖子。她疼得渾身顫抖,額角一點一點的晶瑩。蕭邑澄和完顏速頓時都是倒抽涼氣,什麼都顧不得,一邊一個搶步上來扶她。
完顏綽沒受傷的右手拽住了皇帝的衣襟,顫顫地說:“太后……對我有誤會,這麼重的虎符砸下來……”她又笑了笑:“不過,總算為陛下帶回了虎符。上京宮平叛,奪回軍權,還得靠它。”
蕭邑澄握住她垂落的左手,還有手心裏依舊攥緊的那枚沉重虎符,幾乎涕下:“阿雁,阿雁,你為了……你何苦?!”
背後放冷箭的人也被捉拿了過來,蕭邑澄怒氣勃發,拔出劍就砍了那人持弓的那隻手,喝問道:“說!誰叫你放箭的?誰准你對皇後放箭的?!”
那人痛得昏天黑地,又自覺委屈,握着斷腕止血,斷斷續續說:“太后吩咐……下臣豈敢不遵?”
蕭邑澄的臉半面沉在火光中,黑漆漆的陰影里能看出肌肉因糾結而虯結起來,眉梢顫動了半天,回頭望着夷離堇完顏速:“怎麼……怎麼辦?”
與姐姐的感情再深,現在看着女兒半身鮮血的慘狀,當父親的也難以忍受,完顏速的鬍子抖着,好一會兒方說:“上京在籍的禁軍十萬,三萬叛亂,三萬在陛下手中,還有四萬,是這塊虎符可以調集的。既然如此,請陛下先帶兵平叛。”他頓了頓,狠狠說:“有兵在手,再談後事。”
蕭邑澄點點頭,又擔心地看了看完顏綽,完顏速道:“陛下放心,臣來照顧女兒傷勢。”
大軍疾馳而去,留下的軍醫上來看完顏綽的傷勢。箭鏃貫通傷,倒鉤露出了皮肉之外,反而好處置。軍醫小心噴了烈酒,截去兩邊的箭鏃和箭羽,道:“臣要拔箭桿了,請娘娘忍一忍。”
削制光滑的櫸木箭桿,從皮肉里拔_出_來,是鑽心的痛楚,完顏綽冷汗淋漓,卻不錯目地盯着自己的傷口,只有噴烈酒的時候,才緊緊揪住父親的衣襟,在他懷裏顫抖。完顏速心疼地摟緊女兒,不斷地給她鼓勁,不料女兒卻反而笑道:“阿爺,姑母斷腕,尚且不肯呼痛,女兒這不過是皮肉傷,只當是上蒼錘鍊我罷了。”
完顏速好一會兒方道:“阿雁,你出生前,你母親夢見紅日入懷,找儺師跳舞算卦,薩滿說肚子裏的孩子日後福澤無量,權傾天下,是我們完顏家第一等大富大貴之人。當時你姑母也不過是蟄伏着的太子妃,你母親只覺得能夠權傾天下,必然是個男孩子了,或能封個王侯,結果生出來是個女兒家……”他目光有些複雜,說不上是對女兒的期待、自豪,還是憐惜。
“只是,這條路荊棘遍地,動輒就會覆巢。”完顏速道,“阿爺盡量為你掃平一切。這次說動陛下以行獵之名,候兵在此。如果接下來平叛之戰順利的話,北院的大臣里,我也有幾個換命之交的好友,到時候架起風浪,可以以叛國之罪來處置掉海西王——他為人厲害,還是不要放虎歸山的好。虎符在陛下之手,太后又斷手病弱,趁這個機會為陛下奪些權力。”
他最後牢牢地盯着女兒的眼睛,目光又嚴厲起來:“不過,阿雁,你答應過我的。要儘力保全你妹妹。太后那裏,也不一定非殺不可,能留就留下,不僅是家裏人的情意,也是給其他看到,子媳的厚道和孝敬。”
完顏綽默然了片刻,終於說:“那請阿爺也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我看看能不能做到。”
完顏綽微微笑道:“阿爺是夷離堇,國家刑律要事,總可以稍加左右。幫我救一個人。”
“誰呢?”
完顏綽說道:“阿爺也知道的:南院郎中王葯。”
“他?……”完顏速皺起了眉頭,半晌沒有說話。
完顏綽笑道:“這次當死士進海西王府,以三寸不爛之舌遊說海西王發動兵諫的,都是此人。等海西王事敗,他作為攛掇的人,只怕少不了一死,只是這樣,豈不寒了那些願意撥亂反正的人的心?”
完顏綽低聲道:“卻疾,我呼你的字‘卻疾’可好?”
王葯那張五顏六色的臉上,眼圈紫着,嘴唇腫着,倒是眉棱骨還靈活,先是一皺,再是一挑,最後峻厲如利劍一般的走勢變柔和了,大約是凝聚着笑意在眉梢里:“太抬舉了!將死之人,只有一事相求。”
完顏綽不等他說出來,搶先道:“巧呢!我也有一事相求。”
兩人俱沉默了片刻,王葯大度地說:“那你先說吧。”
完顏綽捧起茶碗呷了一口茶,鳳目微彎,凝望着王葯的眼睛:“朝中人心浮動,同情你的有之,恨你入骨的也有之,只是於情於理,不處置你都說不過去。我知道卻疾你不畏懼死亡,可是在我心裏……”她睫毛一翣,闔了闔又抬起眼皮,頰上胭脂般染着粉色,嫵媚得動人心魄,紅唇翕動,大概王葯很難拒絕她的懇求了:“卻疾是英雄,也是……值得愛重的人。若是可以說動海西王,不僅保命不難,而且將來前途無可限量。”
王葯的心像沉在溫軟的浴水裏,花香盈盈,滑潤如酥,他努力提起心裏的明智,掙脫這魂靈的溫柔之鄉:“王葯已經苟且偷生了一回,再來一次,不僅無趣,而且,也只怕難以啟齒——海西王恨不得吃我的肉,要在他那裏保命,只怕我得下賤得夠可以才行吧?”他眼珠子微微轉動,似在認真打量完顏綽的上上下下,見她嘟起紅唇有些落寞嬌憨的樣子,便又說道:“我的請求也很簡單:王葯是晉國人士,狐死首丘,遺骨——哪怕是灰燼——能歸於南邊,也就心滿意足。”
他打量着完顏綽,等她說個“不”字。
完顏綽彎起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嫵媚的笑意也消失了,兩個人目光交錯了好一會兒,她才說:“你若不自救,我一個先帝的遺妃,如何有本事救你?你想念家鄉,那隻能自己想法子回去。”
王葯看她演戲,最後笑笑道:“我明白了。那你想我怎麼說動海西王呢?”
完顏綽湊過去,在王葯的耳邊細語了一陣。王葯手腳綁着,只覺得耳朵邊濕濕熱熱的,又舒服,又不舒服,他張嘴也湊到完顏綽的耳邊說話,輕輕兩個字,扭着的脖子已經扯得臉生疼,但是聽得出齜牙咧嘴裏無賴般的笑意。
完顏綽臉微微一紅。兩個人湊得近,她略微一側頭,就能看到那張五顏六色的臉,腫成這個樣子,挺秀氣的骨格兒都給怪樣子淹掉了,實在算不上好看,可是他眼睛裏的神采和初見他的時候沒一點不同,深潭裏的漩渦似的,彷彿有吸人的魔力。完顏綽毫不猶豫,嘴唇就湊在他的臉上,嘟起來在紫腫的顴骨上蹭了蹭,又在破了個口子的額角蹭了蹭,然後貼着他的鼻樑骨一路向下,在他的嘴唇上又蹭了蹭。
王葯貓兒似的敏捷,突然張嘴把完顏綽那噴香腴軟的嘴唇含了進去,猶未足意,竟然不輕不重咬了一口。
完顏綽只覺一道銳痛,不由低呼一聲,伸手把王葯推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似乎留着淺淺的牙印,手指上倒沒有血跡,但心裏仍是氣得要命。她冷下臉說:“你有那麼不樂意?不樂意就不樂意,原也不過是為了保全你。”
王葯眉梢處又流出笑意:“我以為你是個聰明人,原來也是個凡夫俗子。既然交換要求,自然要拿出代價,我痛了,你不痛一痛,怎麼叫我服氣呢?何況,你的法子雖妙,我卻不是沒有風險。我已經半條腿邁進了棺材,只索你一吻……”
完顏綽突然笑了起來,伸出食指按住他的嘴唇,然後人也重又湊了過去:“卻疾,別忽略了一點,我也賭上了身家性命,只因為——相信你。”
對面那折轉圓潤的眉峰瞬間生出稜角來,完顏綽最喜歡他峻厲的目光,除了顯露出他骨子裏的英雄氣之外,那也是他不加掩飾的內心。“阿菩,”她掩飾着語音中一點點興奮的顫抖,盡量冷靜地吩咐着,“就是易水相送,也得有酒。陛下叫我勸王郎中,我也要多謝王郎中呢。”
阿菩應了一聲,如她所願被支開了。完顏綽湊得更近,兩個人頓時呼吸相聞。王葯說:“你把我解開。”
完顏綽笑道:“我不。你這樣的身手,解開你,我怎麼辦?”她小心地從他的胳膊一點點撫上去,到頸側停了下來,手心感受着他血脈里搏擊的速度,像一個用拳的高手,又快,又穩,僨張着力量,積聚着熱量。她去吻他的額頭,順便把顫巍巍的胸口迎了上去,皮膚敏感得很,感覺得到他滾動的喉結,他滾熱的呼吸,他翕動的嘴唇,然後果不其然被他隔着胸口的抱腰咬了一口,又是一點不劇烈然而熱辣的疼痛,過電般的直接導到心臟里,激越得差點喘起來。
接着,門聲一動,阿菩知趣,腳步聲過了片刻才響起。完顏綽早已抽身離開,拾掇好衣衫,手中的團扇掩着左胸口濕濕的齒痕,順便捂住“怦怦”亂跳的心臟。
王葯雙手捆在後頭,阿菩拿着酒壺正準備倒酒,他便說:“不用酒盞,容易潑漏,直接把壺嘴給我。”
甘州甜醴,一點沒浪費,從他的口裏進去,然後便看見喉結有規律的上下滾動,酒的甜香飄散在空氣里,比什麼熏香都誘人。完顏綽掩着胸口,斜倚着坐榻,靜靜地看他,只覺得無一處不入目,無一處不可愛,他的嘴唇,他的牙齒,給自己帶來的那種輕微的疼痛,像是一道烙印,直直地烙進心裏。
等一壺酒都喝完了,王葯說:“既如此,我答應你,你也答應我。”
完顏綽不想告訴他,自己有多捨不得,他活着該是她的,死了,也該是。
此刻還有演戲的必要,完顏綽抿嘴一笑,示意承諾過了。王葯看穿了她一樣,一字一字說:“我在南邊,尚有父母、兄弟、姐妹……”完顏綽突然收了笑意,抬眼看着他的臉,等他一張一合的嘴中吐出了她最不想聽的四個字——“未婚之妻。”
王葯離開,完顏綽怔怔地坐在那裏半天不挪窩,像在和誰生悶氣,連阿菩進來了,也是使小性兒:“心裏悶,別煩我!”阿菩自小兒和她一起長大,再熟悉不過,陪着笑說:“主子,那也聽我一語,陛下那裏來問,中午的膳桌,是開在後苑裏,還是就開在宣殿德的配殿裏?估摸着是要主子陪用膳呢。”
完顏綽突然覺得蕭邑澄那張臉好煩,手裏的團扇更用力地在胸前壓了壓:“就說我今日倦了,想回青鸞宮休息。”
她躺回青鸞宮,在卧榻上放着帳子,一個人想心思,生悶氣,腹中陰陰寒寒地作痛,大約月事又要來了,每個月都疼得要在榻上躺半天,跟受刑似的,雖說習慣了,未免還是有些害怕。帳子突然揭開了,她唬得差點叫出來。蕭邑澄忙寵愛地拍拍她的胸口:“哦喲,我莽撞了,怕你在睡,叫她們別吵你的。”
完顏綽一肚子的沒好氣,正好乘機身子一扭,眼淚滴了下來。慌得皇帝又是哄又是勸,最後坐在榻邊一跺腳:“吩咐司刑的內侍取竹板來。誰惹你生氣,我給你辦他!”阿菩等侍女宦官,里裡外外被龍顏震怒驚得跪倒了一片。
完顏綽氣道:“你在我這兒,使什麼威風?”
蕭邑澄被她一噎,偏生只覺得好氣還好笑,愛起來時,女人怎麼作都是可愛的,他只能揮揮手把自己的話當做風吹過就罷:“別傳竹板了。所有人都出去吧。”
人全走光了,他才放下身段,笑吟吟和完顏綽並頭躺下,捉着她的手把玩着,低聲哄着她:“是不是王葯那賊子出言不遜,給你氣受了?等他到海西王那裏的事辦完了,如能僥倖不死,我把他的頭給你割下來當蹴鞠。”
完顏綽“噗嗤”一笑,蕭邑澄就如同看見曇花一現似的,忍不住地就挪了挪身子湊過去,手也老實不客氣向胸口伸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