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長發男人
只是好巧不巧，今天唐斯年的車剛剛從地下停車場出來，就被一個新來的員工給蹭了一大塊漆。無奈，司機不在，唐斯年就只好自己懶洋洋地下車去處理。
沒一會兒保險公司的人也來了，唐家的車他們當然也不敢怠慢，趕緊給拖走。
無奈，唐子燼只好重新上樓去找葉勤拿他的車鑰匙先回家再說。而譚瑧向來是看得懂的，就坐在一樓的公司咖啡廳裏面的喝着熱飲，百無聊賴地等唐斯年下來。
卻就在這個時候，有一個人突然坐在了自己的對面。
譚瑧一愣，抬頭一看，發現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已經有幾天沒見到的程家祿。
此時的程家祿跟以往早就完全不同了。之前他跟譚瑧還在一起的時候，雖然名氣比不上一線的歌星，但是卻也能在二線站穩腳跟。可是自從他選擇了鄭方怡，就是去了數量不小的一批粉絲。雖然鄭方怡當時想方設法給他製造各種曝光的機會，但是他越是出現在公眾面前，就越是惹人煩。
久而就是，他的明星路非但沒有好走一些，還因為鄭方怡跟自己的事情而變得更加坎坷。
現在可好，鄭方怡已經是註定出不來的了。沒有了鄭家的支持，他更像是一條喪家之犬。據說現在公司已經開始雪藏他了。
這對於一個藝人來說，簡直就是致命的打擊。也因此，程家祿現在的樣子看起來十分憔悴煩躁。此時面對着自己的笑容也十分勉強。
“沒有想到你會出現在這裏。”程家祿苦笑了一聲，“我還以為你會一直在十三樓，被唐二少藏得好好的，我再也沒有機會可以接近你了呢。”
程家祿這話倒是沒有說錯。自從上次穆清跟譚瑧雙雙出事之後，唐家這兩兄弟看這兩個人就像是看犯人一樣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在身邊陪着。就算是沈言現在能見到譚瑧的機會都少了許多，更別說是程家祿了。
想必，把程家祿冷藏的這件事裏面，可能也有唐斯年的授意。
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譚瑧輕咳了兩聲道，“好巧啊……我也沒想到這個時間你會出現在這裏。平時你不是應該在練舞房的嗎？”
然而話剛剛說出口，譚瑧就後悔了……只怪她這個腦子實在是太不好使，竟然硬生生踩了現在程家祿的痛腳，”那個，對不起啊……“
果不其然，程家祿的臉色變得暗淡了許多，看起來更加陰沉。只是他也不好因為這種事情埋怨譚瑧，只能怪自己不爭氣，“沒什麼的……現在大家都在看我的笑話。其實相比於其他人，我倒是更喜歡被你看笑話。或許這樣就可以減輕一點我心裏的負罪感吧。”
譚瑧牽了牽嘴角沒說話。負罪感什麼的，實在是有些扯淡。其實要不是今天看家程家祿，譚瑧差點要以為自己以前的那段荒唐感情就像是一段夢境。只有在遇見過對的人之後，才會明白曾經自己付出的一腔感情有多麼的無厘頭跟不值得。
“其實……我沒有太怪你。雖然現在事情已經變成了這樣，但是只要你想的話，也完全可以等合約到期了之後解約離開這裏去別的領域發展的呀。”這倒不是譚瑧安慰人的話，而是心裏話。
只是現在的程家祿卻不一定能聽得進去，“我現在已經是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了，就算是離開這裏又能有什麼好去處？你信嗎？其實在那天被鄭方怡要求着對你說出那種傷人的話之後，我回去就後悔了。我恨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傷害你……如果可以重新給我一次機會的話……”
“啊。”譚瑧一眼看見了已經出現在咖啡廳門口的唐斯年，趕緊站了起來，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也顧不上現在程家祿在那兒自言自語什麼了，快步朝着唐斯年跑了過去。
她跑去時帶起的風刮在程家祿的臉頰邊，明明根本就沒有多大的感覺，但是他卻偏偏覺得像是刀子割在自己的臉上，甚至能夠感覺到身邊所有圍觀者向自己投來的充滿嘲諷的眼神。
他放在桌子下面的雙手緊緊攥緊，努力抑制着掀桌子的衝動。
而這一切，譚瑧自然是不知道的。
唐斯年原本拿了車鑰匙下樓，一眼看見坐在譚瑧對面的程家祿，眼神就是一冷，看得周圍人心中都有些忐忑——別是唐二少現在就要當中發飆了吧？雖然聽起來會很可怕，但是莫名其妙地竟然覺得很期待是怎麼回事？未婚夫教訓渣男前男友什麼的，聽起來就覺得讓人很興奮啊！
只可惜，譚瑧沒有給他們這樣看戲的機會。一看見譚瑧瞧見自己之後就立刻無視了程家祿朝着自己快步走來，臉上還帶着笑的樣子，唐二少心中的那一股無名怒火一下子就消失殆盡了，眼中剩下的只有淡淡的柔情。
他伸手幫譚瑧整理了一下領子，“怎麼我一不在，你就跟別的男人談笑風生？”
譚瑧瞪了他一眼，“想什麼呢？！哎呀，快餓死我啦，咱們快走吧，去吃伯母做的海鮮大餐呀！”
“伯母？”唐斯年的眉頭微微挑起，修長的雙腿就像是定在了原地一樣，任憑譚瑧怎麼拉都拉不動他這個人。
無奈，譚瑧只能紅着臉小聲道，“媽，咱媽……可以走了吧？快服了你了！”
看着這一對璧人相攜出門的樣子，程家祿的眼珠子都恨得要瞪出來。咖啡廳裏面還是如此的安靜，但是那些小小聲的討論聲，卻偏偏就這樣爭先恐後地鑽進了程家祿的耳朵里。
“哎呀，譚瑧跟二少還真的是很般配呀？以前怎麼沒發現譚瑧有這麼好的命呢！早知道我當初剛出道的時候就想辦法多跟她親近親近了……”其中一個小演員有些遺憾地托腮。
坐在她對面的同伴嘴角一挑，“你這算是什麼事兒呢？你呀只是不曾接近過譚瑧，要我說，這種人也不是太好親近的。可是有些人現在可是比你還要傷心多了哦……畢竟曾經那樣親近，現在也只能變成陌路人啊！你沒看見剛才譚瑧看二少的眼神……”
“是啊，現在想要吃回頭草了，真當人都是傻子，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呢？”幾人說著，有些鄙視的目光都落在程家祿的身上。
再也忍無可忍了，程家祿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震得桌子上放着的咖啡杯都動了動，更是嚇了這整個咖啡廳裏面的人一跳。
“哎呀，還發脾氣啊！”剛才主動出言不遜嘲諷程家祿的女人也開始光明正大地尖聲尖氣道，“還真是當自己現在還是大明星呢？依我看，公司雪藏你都算是有良心的，我要是唐二少，直接開了你甚至讓人把你轟出去都不過分！什麼人呢……”
“就是，居然到現在還有臉去接近譚瑧，誰不知道你還想接着譚瑧現在的東風東山再起是怎麼的？”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自然就多，何況這裏面的女人大多數還都是天之驕女，否則誰又能在這娛樂圈裏面嶄露頭角，被唐氏收歸旗下呢？
這些人一人一口口水，都能把程家祿給淹死。
正在此時，咖啡廳的調酒師也走了過來，一看見程家祿現在的樣子，就搖了搖頭，“哎，我說你啊，現在一個通告都沒了，還有心情來這兒喝咖啡呢？我看你啊還是趕緊出門去看看還有沒有什麼行當適合你的吧，免得等合約到期了你連吃飯前都沒有……真是報應。”
調酒師叫來了服務員，將這個桌子上面的東西都收拾掉。程家祿心中更不是滋味。想當初自己來這哭喝咖啡的時候，現在的這群人裏面最起碼有一半都是想盡辦法奉承自己的。人情冷暖世態炎涼大抵就是自己現在所經歷的這樣子吧？
被人從咖啡廳里轟出來，程家祿有些失魂落魄地出了公司大門，走在街上，失去了明星光環的他現在一出門就只會被人指指點點，以前那些說著會愛他一輩子的粉絲們現在都已經無影無蹤了。
在娛樂圈這種圈子裏面，新人層出不窮，要麼你有足夠硬的後台，要麼你有足夠罕見的才華，最次也得是有足夠驚艷的臉蛋。如今程家祿什麼也沒有，走出門就是個笑話而已。
他漫無目的地在馬路上走着，走累了就去海河邊的長凳上坐坐，看着眼前人來人往，只覺得世事無常真是誰也無法預測的。
也許是他的失落表現得實在是過於明顯，不一會兒就有一個人站在了他的面前，陰影籠罩着他的面龐。
程家祿一愣，抬起頭來，發現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一個中年男人。這個男人看起來有些放蕩不羈，像是搞藝術的，又像是一個浪子。他一頭長發扎在腦後，此時正雙手抱胸打量着程家祿。
“你小子，看起來有些眼熟啊。是不是跟前段時間那個出軌的男明星長得很像？”
很像？程家祿回想了一下以前自己風光無限的樣子，現在鬍子拉碴瘦骨嶙峋的自己不被人認出來好似也並不奇怪。
“如果我說我就是，你是不是也會跟其他人一樣恨不得罵死我，或者乾脆吐我一口唾沫再走？”程家祿苦笑着問道。
那人似乎有些吃驚，“你還真是啊？哎呀，真是緣分啊。我叫李斯文，很高興認識你啊！”
若是以前，有人這樣熱情地跟自己來握手，程家祿幾乎看都不會看一眼。但是眼前這個人給他的感覺卻好像並沒有他想像當中的那麼嫌棄他，甚至還很高興能夠認識自己的樣子。
這種待遇，程家祿已經許久沒有感受到過了。他幾乎是有些失態地抓住了眼前的這隻手，有些空洞的眼神望着他，“我也很高興認識你！”
“是啊？那真是太好了。對了，我剛好要去玩，要不要一起？我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這人說話的時候神神秘秘的，但是聽起來卻又十分吸引人。
長久沒有收到別人一張笑臉的程家祿此時就像是抓緊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跟着他走……還好，這世界上還不是人人都嫌棄自己的。最起碼眼前這個人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