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36章 把你的殼給我
站在醫院門口,就覺得一種憋悶得喘不上氣的感覺,賽芸拉了我一把,走上樓。
鄭老師的病房在十三樓,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在踏進病房門的瞬間,背後似乎飄過一道什麼東西,但速度極快。
回頭望望,什麼也沒有,賽芸不高興地說道:“你幹嘛呢?怎麼今天有點神叨叨?不,你一直都神叨叨!”
女人犀利的口鋒,相信絕大多數男人都承受過,象一根根銳尖的針,稍不注意就戳到你身上,但因為傷口很小,不會流血,所以一般人也不會把這個當成暴力來看。
“你就不能說話客氣點?”我雖然有些不滿,但長年都說不贏他,我的脾氣也磨沒了。
從鄭老師那裏回來,我就頭痛欲裂,痛得感覺眼睛都脹痛得要從眼眶裏崩裂出來。
見我抱着頭在床上滾來滾去,父親慌了神,忙帶着我來到醫院,但腦CT這些都做了,血也化驗了,什麼問題都沒有,一直痛到晚上九點半,似乎略好些,可是我覺得自己渾身都軟軟的,連手指頭都不想動一下。
新媽媽給我熬了點粥,吃了兩口,倒不是吃不下,而是我心裏實在有事。
從鄭老師病房走出來時,有兩個護士的對話,讓我膽顫心驚。
“那個九樓的14床的病人,莫明其妙就死了,還說要給他辦出院手續的呢!小趙的同事是負責看護那個病人的。”
“那同事沒說什麼嗎?”
“別提了,從昨晚開始,那妞就高燒不退,嘴裏還胡言亂語,說什麼不要摸我頭,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是她男朋友對他家庭暴力?”
“不知道呢,最近有說醫院裏出現一個駝背鬼,只要在你頭頂上這麼一摸,你第二天就死硬了,喏,就這樣!”
“哇,不要摸我頭啊,你太可怕了!”
“哈哈哈……”
駝背鬼?
那個老婦人?
我一想起那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臉就不寒而慄,如果說姜老師的死亡是個意外,那麼九樓十四床的病人死亡,就不單純了,接連兩個人在我夢中就這樣踏進鬼門關,而我卻只能眼睜睜看着這一切發生,我很害怕,抱緊了自己的膝蓋坐在床上。
男生怕鬼,如果被班上同學知道,他們肯定會笑話我,用最毒的語言挖苦我,我諷刺的笑臉埋汰我。
而這些人,很難說他們是不是真正的不怕鬼,男生就是這樣,喜歡裝,裝不在乎,裝不害怕,裝有學問,裝酷,裝得太多,以至於思想被催眠,覺得自己很牛B了。
“爸,我到樓下轉轉,吃兩串燒烤再上來行嗎?”我拿了手機跟錢包,走到客廳說道。
父親看向我,眉頭略皺提皺了一下,但很快就平展開來,點頭道:“去吧!早去早回,外頭蚊子多,戴個驅蚊手環吧!”
兔兔怯生生走近我說道:“哥哥,我想一起去,可不可以?”
我點點頭,於是新媽媽給妹妹也戴了個驅蚊手環。
直接到小區門口的燒烤攤兒,叫了一罐凍可樂,隨便點了幾樣東西,兔兔很乖巧地坐着,只有小腦袋左轉右轉,顯然,小傢伙很喜歡陌生環境的熱鬧。
最後一串烤牛肉塞進嘴巴,我大口將可樂灌進嘴裏,餘光卻看到那個古怪的老婦人,就站在街對面的巷子門口,帶着詭然微笑,正正地面對着我,由於她全身都隱在黑暗中,獨留下一張臉,讓人感覺她是憑空出現的,更精確地說:她就懸浮在那裏!
喝進嘴的可樂嗆進氣管,咳得我昏天黑地,連兔兔都嚇着了,有點驚慌地看着我,一遍又一遍地叫哥哥。
攤主看不下去,過來幫我捶捶背順氣,好一會兒才恢復正常,“怎麼樣?哥哥,你好點沒?”
兔兔的聲音里微微帶着些哭腔,小傢伙其實不是個愛哭鬼,能讓她變這個樣子,說明她很在意我這個哥哥。
朝她笑笑,“哥哥沒事,剛才喝可樂不小心嗆着了,所以喝水不能太着急。”
兔兔乖巧地點點頭,表示贊同。
我再轉回頭,那個婦人已經不見蹤影,巷子那裏光線並不暗,似乎剛才我只是個幻覺,深呼吸,告訴自己千萬要鎮靜。
嗲能說過,現在的我,很容易看到一些陰氣重的東西,我想我大概又看到不幹凈的東西了,沒事沒事,千萬不要自己嚇自己。
被鬼嚇死還情有可原,被自己嚇死不是白痴么?到時跟其他鬼一見面,鬼問我:你咋死的?
我回答:自己把自己嚇死的!
這不是尷尬么?
其他鬼一定會象我周圍的同學一樣,對我挖苦嘲笑一番才讓我去投胎的吧,說不定閻王爺看我這麼膽小,硃筆一揮,下世做棵草吧,不要當人了!
咳咳!又想遠了!
回到家,沖完澡,坐在電腦桌前發獃,連平時玩的遊戲都覺得索然無味,我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怎麼會變得這副鬼樣?
腦海里不由自主地又浮現出姜老師的遺體,乾巴巴的棕黑色木乃伊,微閉着眼睛,我不敢多看,心裏有種翻騰不止的恐懼。
死人和活人,怎麼可能一樣?
屋內,一股隱約的氣息象蛇一樣蜿蜒,我看不到,但我感覺得到,這氣息不停地在空氣中縈繞着,慢慢地向一個地方聚攏。
我就那樣感應着,漸漸的,卧室幽暗的一角有什麼東西在那裏縮着,我定睛細看。
也許是感應到我的目光,那個東西緩緩地伸展開來,一層又一層灰白的氣息在我眼前打開,最終平鋪成一個影子!
我見鬼了!
那影子飄在半空中,很透明,腰部以下,象被束緊的口袋,細細的,見不到尾,臉也是透明的,但眼睛,能看得到,很大,很黑!
無論我走到哪個角度,那雙眼睛都直勾勾盯着我,恐懼襲滿全身,我不知道要怎麼樣才能避開。
那影子兩臂前伸,手指微曲,似乎要來抓住我,我的耳邊能聽到一個凄厲的聲音:“把你的殼交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