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 72 章
“笑笑笑!有什麼好笑的!”翟豹從裏面衝出來,手裏拿着牙刷,嘴上一層白色的牙膏泡沫。
鹿佳還是看着他笑,說:“你是故意的?”
翟豹刷着牙,說:“老子為了你犧牲那麼大!你還笑,你再笑一下試試看!”
“哈哈哈哈——”
“……”
翟豹鬱悶得不想說什麼,又沖回去刷牙。
鹿佳笑夠了,站在浴室門口往裏面看,翟豹對着鏡子飛快地甩牙刷,怒目金剛,脖子的青筋暴起,要把牙齒拿出來泡在消毒水裏才甘心的樣子。
鹿佳又忍不住笑了一聲,“呵呵……”
翟豹扭頭一瞪。
鹿佳說:“夠了啊,再刷牙齒要刷掉一層牙釉質了。”
翟豹含着牙刷說:“那更好。”
鹿佳說:“我說你怎麼那麼欠呢,是你自己要親人家的。”
翟豹還是瞪她:“為了你。”
鹿佳捂嘴笑了一陣,收住了,站在門邊看鏡子裏前的男人,鹿佳想起剛才扮弱的他,感覺真的有些不太一樣。
世界上總有些妙不可言的事情,翟豹這麼硬朗的一個男人,他的身體硬朗,臉型硬朗,線條也像刀刻的,可是有時候鹿佳卻覺得翟豹是細膩的,比她更細膩,更靈動。
鹿佳站了一會,發獃地看着翟豹,他放下牙刷,對着鏡子照了一會,突然開始脫衣服。
他對鹿佳說:“我要洗澡。”
鹿佳淡淡地回答:“嗯。”
翟豹挑着眉看看鹿佳,她好像定在門檻上不動了,目光淡然地和他對視。
“呵……”翟豹低聲笑了,毫無顧忌地剝光自己,光屁股光腿,腿間雄偉的一坨對着鹿佳甩了兩下。
鹿佳:“……”
翟豹沒有拉浴簾。
玻璃門內,蓮蓬頭唰唰滾下水花,落在翟豹身上,流淌過彎彎的美人骨,劃過強健的胸膛,腰身緊緊一綳,八塊賁鼓的肌肉顫動不已。
大片的落地窗被水汽籠罩,像一片迷濛的鏡子,鏡子裏是一副畫——流線的身型,三角肌凹陷下去的深窩,背部兩條脊椎肌凹凸有力,隨他塗抹沐浴乳的動作,牽一髮而動全身的賁張肌肉更加卓顯堅硬的溝壑。
翟豹擁有一副迷人的身軀,像絲滑牛奶巧克力,想一想,令人忍不住吞口水。
鹿佳看着他,他專心洗着澡。
時間好像被定住,鹿佳看得入迷,回過神來,又分不清剛才是什麼樣的感覺。
就像一道驚雷。
翟豹是漆黑的夜空,雷光映在這片黑色的天空中,而她就像一片安靜的大地,才看清他的光,隨後,這道雷打到了她的身上。
一瞬間的落雷,撕開地表,打開她內心的淺淺縫隙,她感受到了來自他不一樣的溫度。
鹿佳再一次被這種感覺打動了內心。
她緩緩地脫去了風衣、內衣,輕輕揭開了胸扣。
**着,跨進了玻璃門內。
水打濕了她的發,她的眼。
翟豹看着鹿佳把自己完全地打開,毫無保留地呈現在他面前。
“鹿佳。”翟豹輕喊,聲音開始沙啞。
鹿佳看着被水徹底淋濕的翟豹,他是那麼柔軟細膩,她覺得心都要被柔成一股水了。
“你介不介意我。”鹿佳說。
“什麼?”翟豹看着她。
“馮珍珍說的都是實話,我父親犯法了,他走私了鑽石,他死在牢裏。而我是……”
翟豹看着她被水潤濕的唇,一上一下地掀動,他突然捏住鹿佳的下巴,輕輕往下一點,“我爸是一個卡車司機,出過事故,缺了一條腿,我是殘疾人的兒子,你又介不介意。”
鹿佳搖了搖頭,馬尾一甩,一溜水甩上了玻璃門,劃出一條細線。
翟豹低下頭,在鹿佳耳邊柔聲說:“這就對了。”
“鹿佳,我愛的是你,和別人沒關係。”
水好像越來越燙了,燙的鹿佳覺得全身的皮膚都發熱,燙的她的心都炙熱起來。她抹了一下臉,臉上都是水,她不知道是水,還是別的東西。
眼眶有些疼。
鹿佳忍着這種疼,想親吻翟豹。
翟豹輕推,看着鹿佳說:“不行,我等會去買消毒水,口腔清潔水。”
鹿佳:“……”
她說:“不要去了。”
翟豹皺了一下眉,舔了一下門牙,“可我覺得——”
“我來幫你消毒。”鹿佳說完,捧住翟豹的臉,輕輕地吻了上去。
翟豹睜着眼,一刻都不敢閉上。
鹿佳或許沒注意,可他發現了——鹿佳笑了。
從少年相識,到現在,翟豹從沒見過鹿佳笑得這樣好看。
她的嘴角帶着無限笑意,唇紅齒白,眼眸明亮。
春風如此撩人,撩撥得翟豹胸口的心沒有休止地跳動,他看着懷裏動人嫵媚的女人,眼神一點點變沉,彼此的呼吸聲加快。
翟豹咬着鹿佳的唇,喘息說:“那個沒買。”
鹿佳的鼻子裏都是一股牙膏的味道,很清新,檸檬味的,像吃蜜一樣甜。
“我買了。”她說,聲音在他的耳邊柔轉,“還是大號的。”
難得的假期,全在酒店裏度過了。
鹿佳覺得自己都癱瘓了,黏在床上不想起來,懶得穿衣服,和翟豹一起赤身睡在被窩裏。
鹿佳自認為體力不差,可跟翟豹比就差太多了。她已經做不動了,他還能在她身上翻雲覆雨,整條被子都是汗。
鹿佳壓在他身上,看看海景房外面的風景,拉開窗帘,一片碧海藍天,她問翟豹:“你特意定這種房間,想到我們壓根不會出門了么。”
翟豹拖着她的臀,唇舌在皮膚上碾磨,意亂情迷地說:“我只是想讓你看看。”
“看什麼?”鹿佳低下頭。翟豹吻了上去,將她輕輕放在身體下。
“不知道,就是想讓看看,想讓你開心。”
鹿佳擁抱他,胸貼胸,腿夾腿,手臂勾着手臂,緊緊貼在一起,回應他的吻,說:“我已經很開心了。”
最後一天。
翟豹還有力氣,拉着鹿佳起床,退房回鹿城。
回去是翟豹開車,鹿佳坐在副駕駛的位置,昏昏欲睡。
相比起鹿佳,翟豹的精神頭好了很多。
這幾天,他自己都感覺打了雞血,能量那麼多,怎麼用都用不完。
翟豹有時候會想,這股安靜、平淡,卻堅強的能量,可能是鹿佳帶給他的。
翟豹看了鹿佳一眼,她一副想睡,又勉強支撐的樣子,黑眼圈淡淡浮在眼睛下面,眼袋還有些腫。
“對不起。”翟豹說。
鹿佳愣了一會,才看看他,“怎麼道歉。”
翟豹說:“累到你了。”
鹿佳:“你也知道啊。”
翟豹:“……”
鹿佳伸出一隻手:“有煙么。”
“有。”
翟豹從車肚裏拿出來一包:“不是女士的。”
鹿佳沒看什麼牌子,直接拆開包裝:“現在要味兒大一點才行。”
翟豹看看她,“怎麼?”
鹿佳說:“能提神啊。”
翟豹輕笑一聲,繼續看路。
鹿城的冬天好像來了很久,路面結了一層薄薄的冰霜,霧霾又十分嚴重,整個城市都披上一件黑色的斗篷。
鹿佳抽了一會煙,精神振作了一點。
她打開車窗,吹了一會風。
離開幾天,她覺得好像走了一段很遠很遠的旅行,遠得她的記憶都模糊不清了,好像忘記了很多事情。可是當鹿佳再回到這裏,這裏卻沒有什麼改變。
樹還是那棵樹,人還是那些人,記憶還是在那裏,沒有離開。
鹿佳看着窗外,又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麼,這時翟豹的手機鈴聲響起來,她偏過頭看了看他。
翟豹斜眼看了一下,掛斷了電話。
鹿佳說:“幹嘛不接。”
翟豹說:“不認識的人。”
鹿佳啊了一聲,“那我怎麼看見宏時兩個字。”
翟豹:“……”
宏時已經不止給他打了一個電話了。可他不想理,他這幾天只想和鹿佳一起,兩個人好好在一塊兒,誰也不能打擾。
鹿佳說:“打回去啊。”
翟豹說:“等會我就回俱樂部了。”
鹿佳靜靜看着他,車裏一時安靜極了。
翟豹覺得自己敗下陣來,說:“好,我打。”
他把車停在一邊,旁邊是幾個小商鋪,也停了幾輛桑塔納。
翟豹跟在後面,一個轉彎就夾進兩輛桑塔納的中間,不前不後,正正好好的距離。
鹿佳打心底佩服翟豹的車技,她做不到那麼精準,也沒有這種速度。
翟豹拿下手機,還沒給宏時撥過去,他又打過來了。
翟豹放耳邊,宏時先說:“豹哥你怎麼才接我電話。”
“什麼事。”
“你前幾天都幹嘛去了,我給了打了三十幾條電話。”
“忙去了。”
“忙到沒辦法接我的電話!?”
翟豹說:“到底什麼事。”他覺得宏時的語氣不對,宏時急了,可能真的有什麼事。
“現在沒事了。”
“……”
“之前有事!”
“你說啊。”
“那個、就是你小舅子。”宏時支支吾吾說:“姓鹿的小子。”
“嗯,怎麼了?”
宏時低聲說:“昨天失蹤了……”
話沒說完,翟豹的眼瞳驟然收緊,低吼說:“你說什麼!”他一邊說,一邊看鹿佳的臉色。
可她一直看着外面,都沒看他。
翟豹下車,走到遠一點的地方。
“不是讓你好好看着么,怎麼讓人失蹤的?你報警了么,去讓兄弟找一找,在哪裏不見的,怎麼會不見的?”
問題像連珠炮彈似得發射出來,宏時都來不及接:“豹哥你別急。”
“卧槽啊!這種事你讓我別急!”翟豹這幾天沒睡好,現在眼睛有些充血,看起來有些嚇人。
“我怎麼跟人家姐姐交代,鹿佳放我這裏的被弄丟了,萬一人出事怎麼辦?你賠得了人家弟弟么,一個活生生的人你賠得出來么!——”
“我是賠不起!可你他媽的跟我吼有什麼用啊!”
“那你還不去找啊!——”
“這不是找到了嘛!”
“……”翟豹一口氣憋在胸口,好一會,才沉下起伏的胸膛,說:“找到了?”
“嗯。”
宏時說:“昨天傍晚找到了,就是……”他欲言又止,翟豹一吼:“操—啊—你有話就說!”
宏時感覺翟豹是真生氣了,現在他在氣頭上,說什麼話都帶刺。宏時偶爾也會遇到發脾氣的豹哥,他發脾氣,那他只能沒脾氣了。
“就是,是在唐景輝那裏找到的。”
……
翟豹回到車裏,手機被丟在一邊,拿了打火機,抽起煙來。
鹿佳剛抽完,指間有一股淡淡的煙草味。
她側眼看翟豹,他的眉頭皺起來,狠狠的一條印子,像七老八十的老頭子。
“怎麼回事。”鹿佳問他。
翟豹只顧抽煙,沒理她。
鹿佳見他一臉在煩什麼的樣子,手按在他夾煙的手腕上,說:“來,跟我說一說。”
她能感覺到翟豹現在心裏很煩躁,他心裏有一件事,把他全身上下的靈氣都堵上了。
翟豹看着手腕上五根細長的蔥段手指,反應過來,抬頭看了一下鹿佳。
“好,我跟你說。”
翟豹點了一下煙,看着她:“但是你不能亂。”
“什麼意思。”
“就是,你聽了別急。”
鹿佳忽然一頓。
她心裏隱隱感覺到了。
這種感覺,在鹿明喜出事的時候有過一次,在鹿明喜去世的時候,還有過一次。每次她想起來,做夢夢到,手心就會發汗。
鹿佳縮回手,捏成了拳頭,聲音沙啞,“是不是小言?”
“嗯。”
“怎麼了。”
“昨天帶他去了商場,走丟了一小會。”
“……”
“不過找到了,路人把他送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