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將軍大人太正經（九）

“剛剛看到梁姑娘有什麼異常嗎？”出來后，顧念也問向身旁的藍月。

“梁姑娘似乎對翠柳很關心，而且中途兩個人還有眼神交流，”藍月說道。

顧念也點點頭，坐在車內沒有說話，自顧自地沉思着。

難道說梁明玉還想攀附安國公？她手上有什麼籌碼？無非是能夠進宮選秀的資格罷了，如果她以這個為條件去和安國公談的話，安國公未必不會信她。

只是，這梁明玉又是為何，不願意進宮？這個時候顧念也真想好好敲打梁明玉的腦袋，進宮之後胡按照上輩子的劇情，你應該是衣食無憂生活幸福的，又何必再與這安國公做這些斷送一生幸福的買賣？

一切還沒弄清楚，顧念也只得等，等月末的選秀。

殊不知梁明玉也有自己的打算。這顧寰不識好歹拒絕自己一片芳心。月末的選秀已是不可再等了。不如先和安國公談好，這樣以防萬一自己進宮之後手裏沒有人脈，畢竟這不是尚一師，她以公主之尊入宮。想必安國公也很樂意自己成為寵妃，在齊帝耳邊吹吹風。

安國公想要什麼，她一清二楚，但是，誰是誰的棋子還未可知。

梁明玉在心裏笑得猖狂，想到顧寰那俊朗疏離的眉眼，心裏又是一攪。

再過五日，便是顧寰祖父顧嗣的六十大壽了。顧嗣雖出生平平，但是他有個好兒子成了振國將軍，這孫兒顧寰將來的造化也是不可小覷，故而，雖然顧嗣身份不高，但明眼人都上趕着巴結。

顧母看着手中的拜帖，揉了揉眉心，看向一旁端坐着的顧寰：“碌之，你說你要是早早成親多好，這個時候也有兒媳能替我分擔分到這府內事物。”碌之是顧寰的字。

“母親身體康健，這些事有勞母親了，”顧寰說道。對於成親這個話題避而不談，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

顧母看他這油鹽不進的樣子也別無他法，拿起手中的一個帖子，問道：“這，九公主府需不需要下請帖？”

顧寰拿起茶杯的動作一頓，茶水險些灑出來，沉默了一下，道：“不必了吧，這九公主過來實在是受不起，況且皇上應該也不想我們與汴國有什麼牽扯。”

顧母點點頭，卻有些為難：“只是這公主府送來了拜帖，這樣不回帖是否無禮？”

“何時下的帖子？”顧寰問道，語氣有點着急。

顧母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才道：“就是剛剛不久，管家才拿給我的。”

顧寰早已三步並作兩步離開。

等到來到街上，顧寰才覺得有些不妥，枉自己自詡冷靜自持，沒想到也會有這麼魯莽的時候。堂堂公主府下拜帖公主怎會親自過來，能派一兩個下人來已是客氣了。

搖頭苦笑着自己的愚蠢舉動，想要轉身回府，一隻腳卻已經踏進了酒肆之中。

“客官，您要點啥，本店的桃花酒可是窖藏十年，口感醇厚，”大概看出顧寰身份不平，小二殷勤地招呼道。

上了酒菜，顧寰一個人慢慢地喝着，也慢慢平靜下來，思及自己之前的舉動，真是荒唐。

“你別胡鬧，我們辦了事就趕緊回去復命，不可久留，”一個男人小聲說。

顧寰瞥了一眼，是自己身旁的桌子，兩個衣着簡單的男人，看樣子只是普通老百姓，但眼神里的殺戮怎麼也掩飾不住。

顧寰並不關心這個，自由官府管這些事。於是只自己慢慢品着酒。卻在聽到兩人接下來的對話是神色一變。

“大哥，這公主府能有多難進，更何況我們的目標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娃。自從幹了這行，我都多少年沒有回家了，大哥你就讓我回去看看好不好？”另一個男人聲音壓得更低。

卻沒有逃過顧寰的耳朵，是九公主府？

這兩個是什麼人，是否要對顧念也不利？

顧寰繼續假裝喝酒，耳朵卻更認真地聽着。

“好吧，”那個大哥終於還是點了點頭：“你去哪裏把地址給我，三天後我去找你，那天晚上我們就行動，辦完事就回去。”

那個男人這次倒是毫不避諱地說了自己的地址。

顧寰默默地記下，三日後。

晚上，顧念也睡得正香，兩個黑影神不知鬼不覺地迷暈了門口守夜的兩個丫鬟，遛進了房中。

剛想掀起帷幔拎起床上的小姑娘時，身後一隻手悄然劈向了一個人的後頸，用力之大，使之當場暈倒，哐當一聲砸在地上，也驚醒了睡夢中的顧念也。

悄悄掀起帷幔一角，就見顧寰不費吹灰之力降服了另一個人。那人見事情敗露，便想要咬舌自盡，顧寰眼疾手快地卸了他的下巴。

瞥向隔着窗幔能看到的一團隆起，顧寰這才放下心來。

“公主放心，現下安全了。”顧寰輕聲開口。

顧念也掀開帷幔，只着中衣便赤腳下床。

“是刺客？”顧念也走到桌前仰着腦袋問道。

顧寰沒有說話，信步走到床前，拿起那隻繡花軟底睡鞋走到桌邊，示意顧念也抬腳，給她穿上。

顧念也一愣神，就這樣看着他低下身子為自己穿鞋。

顧寰看着自己手中的那不堪一握的玉白的小腳，也是一愣，方才穩下心神給她穿上鞋子。然後起身，脫下自己的外袍給她披上。

“夜裏涼，公主小心些為好，”做完這一切顧寰才淡淡開口，似乎是在為剛剛他的不合理舉動告罪。

這樣的顧寰，還挺有趣的。顧念也想到。然後努努嘴，示意他解釋這兩個人是怎麼回事。

顧寰轉向那個被卸了下巴的男人：“我知你是死士，寧死不會泄露主人的消息，但是，作為一個四十，最不應該有的就是感情的牽挂，比如家人，”男人猛的抬頭看向顧寰，眼神駭然。

“陳平村，16歲的男孩，13歲的女孩，母親，妻子，可都指望着你生活，”顧寰邊說著邊給男人接上了下巴：“現在她們生活得很好，但是以後的生活好不好就看你的了。”

說完不再說話，等着男人的反應。

顧念也也耐心地等着。

“是安國公派我們來的，”男人頹然開口，然後掏出懷裏的瓷瓶。

“這是何物？”

“半月石，一種□□，每個半月毒發一次，需要服特質解藥才可以緩解半月，若斷了解藥，半月後必然生不如死。”男人知道這個時候，只能坦白了，便一五一十地說出這葯的毒性。

“解藥可是在翠柳那裏？”顧念也問道。

男人難以置信地看着這個不過十二三歲的少女，竟如此聰慧，不由得低下了頭：“是。不過翠柳身上也只有半年的量，半年之後還需要我們再來送解藥。”

“你帶着你的同伴離開吧，我也不想難為你，你只管回去復命說已經讓我服用了葯。我不會讓你們為難的，”顧念也開口。

男人把目光轉向顧寰，顧寰點點頭：“你的家人很好，你也不用擔心，把你自己的事情做好便是。”

待男人走後，顧寰看向坐在那裏神色平靜的顧念也道：“你早就知道？”

“我能夠來和親，還是託了安國公的福。想必他是想讓我受制於他，做一個安安分分的棋子，”顧念也笑着說：“多虧顧公子出手相救了，不然我若是吃下了□□，你也知道我是個貪生怕死之人，以後說不準會對你們齊國做出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

“你胡說什麼！”顧寰開口。一個13歲的小女孩如此坦然地接受這樣的命運甚至還這麼冷靜。這讓他不知是憤怒還是憐惜。

顧寰的心裏很亂。

你這個大傻瓜！這個時候了難道還不知道你自己的心意嗎？顧念也看着飆升至85的好感度，又歡喜又無奈。

“顧公子，天色已晚。今天的事謝謝你了，不過為了我的名譽考慮，還望顧公子不要說出去，”顧念也脫下自己身上披着的顧寰的外袍，一邊遞給他，一邊開口。

“你明天回來我顧府的壽宴嗎？”走前顧寰鬼使神差地問了句。

“顧公子希望我來還是不希望我來呢？”顧念也歪着腦袋，笑着看他。

眸色溫柔，月光如水，顧寰心跳不受控制地漏了一拍。

第二日，顧念也果然出現在了顧府，前來賀壽。

顧寰看着席內坐着的眾多男客，有些期待的心情頓時化為烏有。他怎麼沒有想到？男女不同席，就算她來了他也沒辦法見她。

於是只顧着悶頭喝酒，心裏越發苦悶，連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那麼想見她。

“公主，上次一聚，因之後這段時間明玉都在準備選秀事宜沒能好好宴請公主，還望公主莫怪啊，”梁明玉含笑着上前打招呼。

“梁姑娘客氣了，日後入宮時日還長着呢，怎會見不到面？”顧念也也笑着回了句。

這汴國的人果然不要臉！梁明玉在心裏暗啐了口，整天把進宮掛在嘴邊，成何體統。

但面上依然笑着應是。

飯席快要結束的時候，一個婢女來到梁明玉耳邊小聲說了什麼，梁明玉面上一喜，就隨那婢女出去了。

顧念也正疑惑着，就聽見系統開口提醒道：“還不趕快跟上！再不去你的顧小將軍可就是別人的嘍，”系統調侃道。

顧念也不緊不慢地整理好衣服，一個丫鬟未領便走了出去。

顧寰在一棵桃花樹前站定，心裏不知在想什麼，沒有注意到身後的人應靠近。

隨機一個柔軟的嬌軀便貼了上來，雙手緊緊地環住他的腰身。

顧寰一震，隨即甩掉身上的那雙手，轉身看向一雙嬌媚鳳眼的梁明玉：“梁姑娘還請自重，”說著就要離開此地。

梁明玉壓下心中的羞恥，又狠狠地貼了上去，雙手環住怎麼也不肯鬆開，還用自己玲瓏有致的身子蹭着顧寰堅實的背。

“顧公子應當知道明玉的心意，明玉愛慕公子已久，只是幾日後明玉就要進宮，明玉舍不下公子，”梁明玉說得美人落淚。

身後那柔軟的觸感和鼻尖傳來的濃濃的女兒香讓顧寰一陣作嘔，再也不顧力氣重重地推開了梁明玉。

“梁姑娘若再糾纏不休，顧某不介意請梁大人前來一展梁家風範。”

“你......”顧寰的話深深刺痛了梁明玉羞恥的內心，再做糾結只怕到時候顧寰真的會不顧情面，到時候自己竹籃打水一場空。

憤恨地看了顧寰一眼，梁明玉轉身就走。

顧寰鬆了口氣，整理好被梁明玉弄皺的衣襟，正想要離開，卻看到桃花深處一雙明眸。

“顧公子真是好雅興，在此約會佳人，”顧念也從林深之處緩緩走出來，不咸不淡地開口。

顧寰想起剛剛的一幕，想要開口解釋卻不知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