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將軍大人太正經（七）

好在這種觀賞性的湖不是很深，沒多一會，顧念也就被救了上來，人還是清醒着的。

梁明玉跟在眾人後面，被擋在廂房外。

“梁姑娘，公主說今日怕是無法招待您了，我差人送您回去，”藍月送大夫出來時對站在一旁的梁明玉說道。

“公主如何了？”梁明玉是真的有些害怕。

“公主沒事，”藍月客氣又疏離。

“那我就告辭了，”梁明玉聽出藍月語氣里的不滿，主動開口道。走前眼神在翠柳處頓了一下。

待看着梁明玉離開后，藍月方才進屋，掩上門，靠在床上的顧念也道：“公主說的沒錯，這梁小姐果然和翠柳之間有鬼，剛剛她臨走時又看了翠柳一眼。”藍月報告道。

顧念也點點頭，唇色還有些蒼白。剛剛意識到梁明玉想把自己一起拉進水裏時自己是可以躲過去的。

但是看到梁明玉自以為隱晦地看翠柳的那一眼，顧念也改變了主意。

“藍月姑姑，你有沒有覺得我和梁姑娘長得很像？”顧念也摸摸自己的臉。

“呀，”藍月驚訝：“公主你不說我還真沒注意，這梁姑娘卻是眉眼肖似月淑娘娘。”

“系統，梁明玉是不是想搭上安國公這條線？”藍月出去后，顧念也才問道。

“你剛剛做的很好，”系統也嚴肅地說：“梁明玉的確是想藉此向安國公自薦。”

“我覺得梁明玉有點奇怪，”顧念也思索着梁明玉今日的所作所為，一舉一動都恪守禮節，似乎像是教化女子的範本似的，還有她眼神里對自己的敵意和不屑。

對於一個陌生的公主，這樣的若有若無的情緒很奇怪不是嗎？顧念也自認為看得清楚此刻也不免疑惑。

或許，這中間還有其他故事發生？

“是很奇怪，”系統也坦白道：“如果按照故事發展軌跡，即使你在一開始就改變了歷史的軌跡，但是梁明玉，更耐人尋味，人物設定對不上，”系統也有些疑惑。

“對了，你剛剛怎麼想起來自己跳下去卻把梁明玉往岸上推？”系統問。

“我一開始就對梁明玉抱有疑惑，明明只是一個三品文官的女兒，怎麼會一舉一動自有一派高貴風流之氣，甚至於比她這個在宮中生活十幾年的人還要有皇家風範。

至於她和翠柳的眼神交匯，她自是沒有錯過。

她不知道梁明玉和翠柳說了什麼，但肯定不是要殺了她，梁明玉再怎樣還沒有那個膽子。

可是...

顧念也腦中念頭一閃而過。梁明玉是怎麼知道自己身邊是安國公的眼線？又是怎麼想到要搭上安國公這條船？

除非...除非...

梁明玉知道這一切！

梁明玉回到府中，便揮退屋內的婢女。

案上了青瓷刻井龍紋的插畫瓶被摔在地上，頃刻裂成碎片。

可惡！

梁明玉一下子掀翻了桌上的七彩繡花桌布。

這顧念也怎麼這麼難收拾！ｌｉａｎ梁明玉想到剛剛顧念也看似不經意的一推，是自己的計策落敗。

她知道以自己現在的身份不能對顧念也怎麼樣，所以自己也壓着自己的屈辱給她行禮。

她也知道自己不能殺了顧念也，本想拉着顧念也一起落水，也能向安國公手下表達自己合作的誠意。

棋差一招。

她不明白，為什麼一輩子一切都發生了變化？明明顧念也此刻應該在自己家中為奴為婢，可現在卻成了公主之尊？

那麼自己的計劃，還能成嗎，安國公那邊...

梁明玉握緊了手心。

“系統，”顧念也想到自己剛剛腦中的想法，，問道：“有沒有可能梁明玉身上也有一個和我類似的系統，讓她能獲悉劇情？”

“不會，”系統斬釘截鐵：“雖然梁明玉確實很奇怪，但這個世界裏不可能存在第二個系統，我能夠感知到。”

顧念也在心裏反覆咀嚼這梁明玉言行。

汴國公主在自己國家落水這事，說大不大但也不能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於是這天，齊帝藉著文武百官賞花會的時機請了顧念也來赴宴。

“公主身體不適的話，可以不去，”藍月在一旁說道。這種場合也確實不是個她去。

身旁的翠柳眼珠動了一下。

顧念也擺擺手，讓藍月下去準備禮物等事宜。

“公主，這是別人托我轉交給公主的，”翠柳說著獻上一條帕子。

顧念也疑惑地打開來看，裏面是一枝纏枝梅花簪，恰是月淑妃最喜愛的那支。

“那人托我跟公主說，希望公主在齊國好好生活，不必掛心娘娘，把該做的做好了，娘娘在宮中也會欣慰的。”

顧念也當然不會以為這是母妃讓人轉交給她的。

安國公這手伸得也確實是夠長的。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顧念也神色微冷。

叫自己不要任性，好好巴結齊帝？顧念也嗤笑一聲，以自己女兒的安危威脅外孫女，這安國公也真是渣得沒誰了。

小心地收好簪子，顧念也起身準備進宮。

“近日□□正好，朕便在宮中設宴請百官共享，”齊帝笑着說，嗓音醇厚。

百官都落座后，齊帝又開口道：“正巧前一日汴國九公主來此遊玩，朕便做主請了公主過來，”畢竟和親這事自己現在不好放在枱面上說，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念也謝皇上盛情相邀，”顧念也從座位中走出來，款款行了一個禮。

“嗯，這汴國的九公主果然標誌，看着才十二三歲吧，”坐在齊帝身邊的皇后赫氏笑着問道。

“回皇後娘娘的話，念也今年十三虛歲。”

“才十三歲就出落得這般標誌，本宮果然是老了啊，皇上你看呢？”皇后誇完顧念也后又看向齊帝。

“皇後母儀天下，不必妄自菲薄，”齊帝不咸不淡地說了句。

赫氏臉色一僵。

“九公主快入席吧，到時我招待不周了，”皇后叫起不卑不亢地站在那裏的顧念也，笑着說道。

的確，是自己多慮了，這宮中不缺她這麼一個十幾歲的小丫頭，月後選秀不是又會有那麼多女人進宮嗎，自己現在難為這一個小姑娘算什麼事？

只要守住這個皇后之位，就夠了。

顧念也也在打量着帝后二人。這齊皇年紀不算小了，看似比自己父皇小不了幾歲，大概是長處帝位身上自有其與一般人不同的氣質。但是大概和顧惠帝相處時間長了，顧念也覺得齊帝比不上顧惠帝的一半。

看來齊帝和皇后的感情也並非很好。想來也是，如果感情好的話又怎會讓梁明玉成為最後獨駐帝心的人生贏家呢？

顧念也正思索着，忽然感覺一道強烈的視線向自己投過來，抬頭望去，只看見顧寰正獨自正襟危坐，滴酒未沾。

顧念也一笑，移開視線。卻見得梁明玉看顧寰看痴了眼。

宴會進行到一半，顧念也便走了出來。齊帝對這個不過十三歲的小孩子沒什麼興趣，也就沒有在意顧念也的去向。

“快些回去吧，仔細受了涼，”顧念也正倚在亭內的雕花木漆朱紅柱上，卻見顧寰朝她走過來。

“顧公子又為何在此處？”顧念也反問道。“你我在此處被人發現，怕是於理不合吧，畢竟你也知道我的身份，”顧念也自嘲道。

“九公主！”顧寰有些發怒的徵兆，這是有多久沒有這樣氣急敗壞地喊過她了？

很久了吧。

“顧公子還有何事？若無事的話還請先行離開吧，免得旁人說三道四，”顧念也把當日顧寰所說的全部一字不落地還給他了。

顧寰聽完不僅沒有離開，反而走上前去，把顧念也從亭邊拉了回來。

顧念也目光看向顧寰拉着她的手。顧寰意識到后隨即鬆開了手，目光躲閃。

“公主日前才落水受涼，如今還是小心照顧自己的身子為上，切莫再病着了，”顧寰看着顧念也還是有些蒼白的臉色，說道。

“顧公子為何如此關心我？”顧念也不答發問。

顧寰一怔。

“顧哥哥其實是喜歡我在意我的是不是？”顧念也憧憬地問道。

顧寰看着少女印着月光的清亮水眸，不忍地別開了眼。

“年少時承蒙公主照顧，如今公主只身前來齊國，顧寰於情於禮也該問候一二。況且公主將來是我齊國皇妃，為了兩國邦交，公主也要愛惜自己才是。”

“顧寰，你混蛋！”顧念也猛地推開顧寰朝他怒罵道，不等級他回答，就怒氣沖沖地離開了。

顧寰自幼習武，顧念也的一下自然沒有傷及他，只是沒有防備還是被推得踉蹌了一下。看着顧念也帶着侍女走遠了，顧寰才轉過身，看着湖面。

湖面入鏡，卻怎麼也梳理不好自己亂糟糟的心。

剛剛的一番話說出來，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混蛋。把一個小姑娘捧着的心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她怎麼會不生氣，怎麼會不傷心？

顧寰不再想，整理好情緒準備回去，卻在轉身時看到躲在假山那邊的梁明玉。想到離得那麼遠她聽不到剛剛自己和顧念也的談話，顧寰才收起凌厲的目光，轉身走回宴會。

梁明玉確實是沒有聽到剛剛兩人的談話。只是在筵席內看到看到顧寰，不免，春心萌動。

顧寰生得好，又有能力有手段，這是梁明玉深知的。上輩子，她只能親眼看着這個顧將軍一步步升為護國大將軍，終身不娶。而自己確實皇妃，與他再無可能。

可是這一世不一樣，男未婚女未嫁，她不信憑她的美貌與才華不會令顧寰傾心。

至於齊帝？自己早就厭倦他了。比自己年長了二十餘歲，上輩子當她四十未到他變撒手而去，讓她獨守深宮數十年。況且，之前跟着齊帝那麼多年，表面上齊帝對她寵愛有加，但實際上過着什麼日子只有她自己清楚。那深宮，自己再也不想涉足了。

至於顧念也剛剛為何會與顧寰在一起，梁明玉也並未深想，只當二人不巧碰到。而顧寰少時在邊境呆過，想必那是二人認識了吧。

想到顧念也，梁明玉才有些氣憤。那天她是想與顧念也同時落水，好讓安國公看看她的誠意與決心。

自己與顧念也同時落水是一回事，自己害顧念也落水又是另一回事了。自那后，翠柳沒有再聯繫過自己，想必是覺得她此人算計太深，不會被安國公利用吧。

不過本來她也沒想為安國公效力。她只是不想進攻，所以想與安國公達成協議讓顧念也替她入宮。

說到底，還是她考慮不夠深，顧念也不是上輩子任她欺凌的丫鬟了，自己也沒有辦法拿自己重生說事好讓安國公信任她。

本來，她也只是想先躲過選秀這一遭，然後再想其他辦法，自己可不會成為九公主然後乖乖入宮和上輩子一樣的。

可是，只有一個月不到了，正想着怎麼躲過選秀，上天就為她送來了顧寰。果真是上天眷顧，那麼，這輩子，她一定要活得自在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