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男女授受不清
覃副尉到帳中向藍少風稟報軍中私下議論,還有猜測藍少風和左懷舒雲裏霧裏關係的時候,左懷舒便坐在一旁靜靜的聽着。
不過,覃副尉沒有提到晉陽國的司徒越,丞相府里的一個門客,怎可與他們王爺相提並論。
覃副尉年紀也就二十幾歲,和藍少風說完后,也忍不住往左懷舒看了一眼,她則是沖他淺淺一笑,覃副尉的臉瞬間有些變紅,急忙又把視線轉開了。
她原本是他的王妃,現在卻被傳和他斷袖,這豈止是好笑二字能言說。
藍少風沒有懲處背後猜測他的士兵,直接讓覃副尉退下了。
“王爺,難道你真有那……”這二十萬大軍的軍營里,怕是只有左懷舒敢這麼當面問藍少風。
“胡說。”不及左懷舒把話說完,藍少風便斬釘截鐵的說道。他當然沒有那斷袖之癖,他怎麼會喜歡男人?
“那王爺喜歡怎樣的女子呢?月華公主那樣的?……還是,安陵皇后那樣的?”左懷舒以前還從沒在意過藍少風這方面的喜好。“不過,王爺應該沒有親眼見過安陵皇后!”
“見過,三次!”卻不料,藍少風說自己見過安陵皇后。
“什麼時候,在哪裏?”左懷舒坐在床榻上,目光瞥向挺直站在帳中間的藍少風,他側身對着她,她只能看到他的側臉。那是一張弧度優美的側臉,他的睫毛很長,眼裏總是露着光芒,高挺的鼻樑,薄厚適中的嘴唇。他的臉,很好看。
“你可知良王?”藍少風問道,不過沒有看向左懷舒。
“王爺的三皇叔。”左懷舒知道。大原國的歷史上還有過一位喜歡打戰的王爺,藍少風的三皇叔——良王,不過後來死在戰場上了,算起來,應該是安陵皇后死後的第二年。
“十二年前,我曾隨三皇叔一起上過戰場,那一戰,対敵的便是安陵皇后。”藍少風眼裏的光澤深深,像是在回憶着過去。
記憶里的那個女子,總是一襲紅色衣裙,戰馬上,她的長發和紅衣隨風飛揚,恍然間,戰場沒了,廝殺沒了,藍天白雲下,只剩下恣意馳騁的她。那樣的姿容,只需看上一眼,便很難再忘記。
“聽說良王因為喜歡安陵皇后,所以一直未娶。”左懷舒說道。可畢竟還是晚了一些,良王喜歡上安陵羽鳶的時候,她已是晉陽王的皇后了。
藍少風沉默不言,而他所有皇叔裏面,包括他父皇在內,他最敬重的便是良王。
“王爺不會也像良王那般,是個痴情之人,所以才不近別的女色?”左懷舒的話像是一語說到藍少風的心裏,他轉過臉看向她。
此時的她,眉如畫,眼波似水,淺色的紅唇牽着淡淡的笑,嬌俏的臉上酒窩深深,那還真是一張足以稱得上風華絕代的臉。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的臉色白皙得有些過分。
按說,她的傷勢應該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臉龐怎麼還是不見一絲紅潤,還是如初見時的面無血色?或是說,她的臉原本就是這麼蒼白?
夜已深,左懷舒沒想到過自己會和藍少風秉燭夜談這麼久。
明日一早還要趕路,左懷舒和藍少風結束了談話,都去睡了。
軍帳中的呼吸一淺一深,而淺的那個,是左懷舒的。
她翻轉了一下身,又翻轉了一下身,她平躺在硬得不能再硬的床上,睜開了本已閉上的眼,卻只是一味的盯着帳頂,即使眼前除了黑暗,什麼也看不清。
左懷舒這幾日有些咳嗽,軍醫看過,說是連日趕路的勞累所致。
藍少風下令三軍原地休整。
或許是離白城越來越近的關係,左懷舒有時候顯得心事重重,有時候又是心不在焉,也不再主動和藍少風說話。
那天晚上,左懷舒又做了一個夢,和上次她昏迷時候做的那個夢不一樣。
夢裏,持續不斷的槍林箭雨,慘烈的嘶喊,妖紅的鮮血,把夜都燒紅了的火光……
“不要!不要!”睡夢中的左懷舒,不住的喊着。
“安姑娘,安姑娘。”
左懷舒從噩夢中驚醒。那不是噩夢。那些真實的場景,全是她親身經歷過的。她彷彿又回到了那一天,身子竟是不由自主的輕顫着。
“安姑娘。”
左懷舒坐着身,她只見黑暗中有個人影坐在她旁邊,那人兩手攀在她的肩上,剛才便是他把她從噩夢中搖醒。
是藍少風。他被左懷舒的夢話聲吵醒,只聽她嘴裏一直喊着“不要!不要!”她的聲音,是藍少風從未聽過的驚恐和凄厲,他下床,去搖她的肩膀,想把她叫醒。
“做惡夢了?”隨着一天天的相處,藍少風的態度雖然一如既往的冷酷,但比起初識的時候,還是軟了一些。
左懷舒沒有說話,在一種本能的驅使下,撲進了藍少風的懷裏。那一刻的她,想要抓住些什麼,什麼都好。
她不想一個人。
在此之前,藍少風從沒和女人有過這般親密的接觸,而且還是一個他從沒想過的女人,左懷舒突然傾進他懷裏的瞬間,藍少風整個人僵了下。他第一反應想把左懷舒從自己的懷裏推開。他試着推了一下,沒推開,她反而抱得更緊,就好像掉到懸崖下的人拚命的抱住崖邊凸起的一棵大樹般。
她身子有些清瘦,夜晚也不算涼,但他和她隔着薄薄衣裳觸碰到的地方,感覺上有些冰冷。
“安姑娘。”藍少風喚她。
她不說話。
藍少風兩隻手不知所措的舉在左懷舒肩膀的上方,一上一下好幾次,最後沒有去碰左懷舒,而是放回了自己身體兩側。之後,便任左懷舒抱着自己。
又過去了很久,左懷舒似乎睡著了,不過她的兩手仍緊緊的抓在藍少風后腰的衣襟上。
藍少風僵坐在左懷舒的床邊,她抱着他,他們就一直保持着這樣的姿勢,直至天亮起來。
“王爺,今日……”覃副尉進到軍帳,他原本想來問藍少風今日是繼續休整,還是出發,卻不小心看到帳中藍少風和左懷舒男女授受不親的一幕,不對,在他眼裏看到的應該是男男授受不親。
左懷舒也醒過來了,她看到自己正緊緊的和藍少風抱着,她雖然還一下子反應不過來這是怎麼一回事,卻是立即推開了藍少風。
“王爺,屬下晚點再過來。”覃副尉發覺到自己好像看到了不該看的事情,他立馬往軍帳外面退,退之前,多說了一句。“屬下什麼也沒看到。”
覃副尉越是那樣,搞得左懷舒和藍少風越像是有什麼事一般。
左懷舒拉過被子蓋在自己身上,藍少風已經起身,去穿衣了。
“昨夜,是你做噩夢。本王只是去叫醒你。本王什麼也沒做。”藍少風在戰場上英勇無敵,但對於女人,顯然並不是那麼擅長。他向左懷舒說明,不過說起話來,都有些笨拙。那窘迫的樣子,要是被軍帳外面他的士兵看到,一定要被笑話不可。
做惡夢?她又做惡夢了?
左懷舒只是注視着藍少風,平靜的面容,很難猜透她在想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