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1
蘇蒽回到工業區,在辦公室又坐了幾小時,等向辰禮第二個電話追到時才趕過去。
她慢悠悠的開着,在周邊轉了一大圈才轉去綠城。
悶騷的寶藍色座駕正停在單元樓門口。
蘇蒽從他旁邊經過,按了下車喇叭,徑直駛入地下停車場。
下車時向辰禮也已經風馳電擎的把車停在了旁邊,他甩上車門直接走過來,二話不說將蘇蒽用力壓在車門上,俯身緊緊的盯着她。
“你讓我等了一個多小時。”
濕潤的呼吸噴吐在蘇蒽臉上,她可以聞到向辰禮身上跟她同個牌子的香水味。
蘇蒽冷眼看着眼前這個氣勢逼人的俊郎男人。
“特意過來就為了跟我說這話?”
向辰禮單手輕輕掐住蘇蒽的臉,指尖蹭了蹭她光滑的皮膚。
“你真是越來越不可愛了。”
蘇蒽推了他一把,沒推動。
她皺眉,“鬆手。”
向辰禮凝視着眼前略顯不耐煩的女人,抿了抿唇,沒動。
往前很多年他跟蘇蒽有着最親密最默契的關係,蘇蒽是唯一支撐着他在一個貧瘠破敗的環境中踉蹌前行的動力。
蘇蒽沉下聲音,“阿禮!”
是他親手把他們之間的那層關係給毀了。
向辰禮突然輕笑了下,表情壞壞的,“你在跟我生氣啊?”
略帶輕浮的語氣讓蘇蒽臉色開始有些不好看。
向辰禮又仔仔細細的盯着她瞧了會,放手,退了步,把一隻小禮盒丟給她。
“前段時間出門買的,送你去借花獻佛。”
蘇蒽站直身體,隱忍着沉默幾秒后打開盒子看了看,是一枚款式簡約的胸針。
她重新把盒子合上走向電梯,向辰禮跟在一邊。
蘇蒽說:“你什麼時候走?”
向辰禮斜眼看她,“你拿了東西就趕人?”
“隨口問問。”
電梯門關上,蘇蒽按了樓層,向辰禮又開始不正經的往她身上湊。
“我多住幾天跟你一塊回去怎麼樣。”
“不怎麼樣。”蘇蒽目不斜視,“工作太忙沒什麼時間招待你。”
“這話真傷人。”向辰禮微微垂着頭,好像真被打擊了似的。
離吃飯時間還早,蘇蒽把胸針放進床頭櫃抽屜里,換了身衣服走出去。
向辰禮東看西看正四處晃悠。
蘇蒽給他倒了杯水放到茶几上。
向辰禮說:“你一個人住房子太大了,都沒什麼人氣。”
蘇蒽說:“你們婚禮也快了吧,具體幾號。”
向辰禮走到她身邊坐下,沙發下陷,兩人幾乎被擠做一團。
他把下巴擱在蘇蒽肩上,盯着她平靜的側臉,說:“寶貝,我陪你住這吧。”
“消受不起。”蘇蒽轉着手裏的玻璃杯,“晚上想吃什麼?”
“你的地盤你做主,得把我伺候好了。”
蘇蒽站起身走去廚房,“那邊走邊看吧,我也沒覺得這裏有什麼好吃的。”
向辰禮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的背影,“隨便。”
出門時開的向辰禮的車,蘇蒽扣上安全帶給他指路。
去了市中心一家西餐廳,他們來的早,店裏沒什麼客人。
着裝統一的服務員零散的站在四周。
點單完,向辰禮單手環胸,抵着另一隻手拖着下巴,狹長的眼尾輕輕上揚,一眨不眨的盯着蘇蒽看。
他今天穿的很隨意,T恤牛仔,稍顯凌亂的黑髮軟軟的搭在腦袋上,看過去多了份學生氣。
蘇蒽說:“看夠沒?”
“沒。”他保持着那個動作,笑的漫不經心,“難得見個面還不准我好好看看了?”
這種無賴樣很久沒見了,換做以前蘇蒽除了寵着這個邪氣的男人,別無他法。
當然現在也做不了什麼,只是蘇蒽的表情再不會是那時溢於言表的羞澀和滿足。
桌上放着甜點。
蘇蒽夾了一塊,低頭小口吃着。
餐廳內放着外文歌,他們相對無言。
向辰禮臉上的輕鬆淡了下去,“蘇蒽。”
蘇蒽抬頭看他,“嗯?”
“你知道那個婚禮只是個交易。”
蘇蒽放下吃了一半的甜點,想了想,平靜的說:“以後好好跟她過日子。”
向辰禮拖着下巴的手緩慢放下。
蘇蒽說:“不管初衷是什麼,你都應該擔負起作為一個男人的責任。”
服務員陸續將吃的端上來。
蘇蒽打開餐巾鋪好,開始專心切牛排,小塊的分割完,又澆上整壺的黑胡椒汁,濕漉漉的一大片,用刀叉抹勻后,緩慢的咀嚼着吃。
蘇蒽很喜歡吃黑胡椒汁,有時候還會請服務員另外再加一壺,這個喜好從來沒有變過,事實上她的很多習慣都是這樣,只要在一開始養成,往後沒有特殊情況都不會做改變。
她是個很固態化的人,稜角分明的立在那裏,你很難使她做出變動,而一旦有了變動,又永遠無法再復原。
向辰禮從來沒想過要失去她。
蘇蒽吃完一小半后,才又抬頭看了眼對面不知道在想什麼的男人。
她說:“你今晚的酒店訂在哪?”
向辰禮:“我為什麼要訂酒店。”
蘇蒽進食的動作緩下來。
向辰禮又說:“你家房間不是多的是嗎?”
蘇蒽說:“住我家不太合適吧。”
向辰禮輕笑,“我也不是沒住過。”
“時間不對,沒有可比性。”
向辰禮搖頭,“在我眼中沒什麼不同。”
蘇蒽掀眼看他,最終沒再說什麼。
霓虹瀰漫上來,又是一個城市夜晚。
從西餐廳出來,蘇蒽低頭看着自己手機,界面上顯示的是一排聯繫人,她皺眉盯着最上方的那個字母。
向辰禮見她出神,問了聲,“怎麼了?”
“沒事。”蘇蒽將手機放進口袋,走出去。
來Y市是心血來潮下的舉動,由此向辰禮連最基本的換洗衣物都沒有帶。
他們去了最近的一個商場購物。
蘇蒽並沒有什麼心情陪人逛商場,上到二樓,她直接走到了休閑區,坐到了蘑菇凳上。
“我在這等你。”
向辰禮低頭看着她,“你這樣真的好嗎?”
蘇蒽說:“我有點累。”
她仰頭看他,白皙的臉上沒什麼表情。
兩人對視片刻,向辰禮拍拍她的腦袋,嘆了口氣,算是妥協了。
休閑區對面是家精品店,雜七雜八的東西不少。
有個年輕女人牽着個小女孩從裏面走出來,小孩手上抱着一個籃球大的小黃人,眉開眼笑很是開心。
蘇蒽起身走過去,在裏面晃悠了一圈,最後在玩偶的貨架前停住,掏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發給林雲鋒。
木製的貨架,間隔着一定距離排放着。
新奇玩意不少,蘇蒽一排一排看過去,甚至還試戴了幾頂小禮帽。
時間過去,手機安靜的躺在口袋裏,始終沒有一絲反應。
說不好是林雲鋒沒看到,還是說看到了直接選擇了無視,蘇蒽不太想承認自己是在等待,而事實上又確實是等待着他的回應,哪怕是最細小的。
心臟正被一根看不見的蠶絲拉扯着,在一定的高度不上不下。
蘇蒽站在一片動漫手作前,隱隱的感到了些許煩躁。
她想,算了。
手機這時突然傳來一記震動。
蘇蒽愣了下,隨即掏出來看,是林雲鋒的信息,打了一個問號。
蘇蒽懶得再回,直接一個電話撥了過去,那邊很快接了起來。
“喂?”
“是我。”
“嗯,怎麼了?”
蘇蒽說:“我發你的照片看見了嗎?”
“看到了,你要買玩偶?”
“不是。”蘇蒽重新走回了拍照的那片區域,看着琳琅滿目的卡通玩偶,說:“你讓安山選一個。”
那邊安靜了下,說:“不用給他買。”
“你讓他選。”
林雲鋒說:“怎麼突然想到買這個了。”
蘇蒽說:“回饋你請我吃飯。”
林雲鋒輕笑了下,“一碗炒河粉的報酬是不是太昂貴了些。”
男人低低的笑聲自聽筒另一邊鑽入了蘇蒽的心臟,之前的躁動就這麼被撫平了下去。
她用手背碰了碰有些微熱的臉,說:“我不介意。”
蘇蒽在面對林雲鋒的時候,總不知覺的有想要去奉獻的衝動,她總想要給那個人一些屬於自己的東西,卻苦於找不到任何理由。
而她又有一個非常明確的認知,哪怕理由足夠充分,林雲鋒也不一定會隨意接受她的好意。
敞亮的商店內,繁多的貨品間,蘇蒽安安靜靜的站在過道上,臉上帶出一種有別於往日清淡的表情,整個人顯得生動不少。
這一幕被購物回來的向辰禮撞了個正着。
然而這樣的畫面並不是向辰禮願意見到的,他下意識的覺得有什麼東西好像不對了。
“你要買什麼?”
突然出現的人聲嚇了蘇蒽一跳,她快速扭頭看向來人,視線掃過對方手上的購物袋。
驚訝的說:“都買完了?”
“嗯。”向辰禮盯着她,“你在給誰打電話。”
蘇蒽:“朋友,你去那邊等我吧。”
向辰禮沒動,目光鎖在蘇蒽臉上。
蘇蒽沒管他,轉回頭,“喂?”
林雲鋒:“嗯?”
“快讓安山挑。”
那邊沒反應。
蘇蒽催促了一句,“去啊!”
林雲鋒嘆了口氣,“好吧。”
他在那邊把安山叫過來,然後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應該調出照片給安山看,蘇蒽靜靜的聽着男人和小孩的說話聲,他們的話音不大,一來一回很是簡潔。
蘇蒽聽見林安山在那邊說:“叔,能問下阿姨有沒有熊大熊二嗎?”
蘇蒽說:“有,不過確定要這麼丑的嗎?”
林雲鋒又笑了聲,隨後原話轉述。
林安山在那邊很響亮的說:“要!”
蘇蒽說:“好,我知道了。”
林雲鋒:“嗯。”
蘇蒽:“那我掛了。”
“好。”
“再見。”
“再見。”
蘇蒽掛了電話,然後抱起兩隻熊去收銀台付款。
向辰禮跟在她身後,一路保持沉默。
掃描完,蘇蒽付了錢,隨後看向辰禮,對方埋着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蘇蒽說:“沒什麼買的了吧。”
向辰禮抬起頭,淡淡的應了聲。
“那回吧。”
出了商場,直接開車回綠城,兩人一路上也沒什麼話。
家裏確實有客房閑置,因為入住時間不長,所以也沒蒙塵。
蘇蒽給他捧了一套被子放床上,隨後回了房。
這個晚上蘇蒽早早的進了被窩,她入睡慢,睡着后又睡的比較沉,由此被折騰醒時,整個人已經處於非常狼狽的狀態。
向辰禮意識到她醒來后更是死死的壓在她身上,雙手肆意遊走。
“向辰禮!”蘇蒽警告的吼了聲。
向辰禮不為所動。
蘇蒽開始死命掙扎,懸殊的力量交鋒中,讓她有種絕望的感覺,近乎拼了命的拍亮了床頭燈。
驀然出現的光線讓向辰禮難受的微微眯了眼,蘇蒽趁此機會將人猛力一推,翻身下床。
身上睡衣凌亂不堪,蘇蒽臉色極為難看的拉扯整齊,隨後冷冷的看向床上的男人。
向辰禮緩慢的坐起身,不顧渾身□□,安靜的和她對視。
向辰禮有一副非常性感的身材,搭配上那張好看到過分的臉時常會讓人覺得陰柔,間接導致隨便一個舉動都會顯得很撩人。
早之前蘇蒽完全受不住這樣的誘惑,時常在這個人身上放肆一整夜,他們經歷過無數個最**放浪的夜晚。
而今天蘇蒽雙目清明,只冷淡的說:“你是不是需要給我一個交代?”
“你是我的女人,你要什麼交代?”
“半年前已經不是了。”
向辰禮死死的瞪着她。
蘇蒽一字一句清晰道:“我不管你們有錢人喜歡怎麼玩,但你最好有一個明確的認知,我不是你可以招妓的對象。”
向辰禮快速接道:“我沒有。”
“你今天的行為已經明白告訴我有沒有了。”
蘇蒽轉過身,背對他,冷聲道:“阿禮,如果你還願意未來我們倆能做到面對面平心交談的話,我希望再也不要發生今天這樣的事,尊重一下我,也尊重一下你自己。”
向辰禮對着她決然的背影,拽緊了手下柔軟的棉被,他不甘心的說:“你明明那麼愛我。”
會陪着他站在所有人的對立面,會為了他大着膽子跟鄧潔婷那個女人進行爭論,會對着同父異母的兄長向一航堅定的說阿禮很好,他們在一起十多年,她為了他做盡了一切所有能做的。
蘇蒽身子微顫了一下,低頭盯着自己的腳尖,片刻后輕輕的吐了口氣,說:“已經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