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想念一個人
?“小河,你去哪兒?”
“我去學跳舞。”女孩老老實實地回答,一轉身看見男孩得意的臉,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又被他捉弄了,“臭小魚,我都說了很多遍了,我叫李、心、水。”
“你管我,我愛叫什麼就叫什麼,我叫錯了,你別答應唄!”
女孩生了氣,扭頭繼續往巷子外頭走。
男孩跟了上去,一竄,擋在了她的前頭,“你怎麼不問問我去哪兒?”
女孩白了他一眼,推開他道:“不問我也知道,不就是去游泳。”
“那你什麼時候去看我比賽?”
“我沒空,我每天都要去練跳舞。你呢?你有時間去看我比賽嗎?”
“唉,我也沒有。”男孩像大人一樣嘆氣,“小河,你說我們什麼時候才能有時間干點別的事情?”
~
“親愛的乘客們!歡迎來到旖旎城……”
蔣漁從夢中驚醒,揉了下眼睛,發現飛機已經穩穩噹噹地停在了飛機場裏。
他還沉浸在方才的美夢裏,那個背着跳舞學校發的紫色小背包的女孩,一蹦三跳地往巷子外走去。
他揉了揉額角,醒了會神,這才解開安全帶,起身去拿手提袋。
走出頭等艙時,身後極具誘惑的空姐叫了他一聲:“蔣漁,我能和你合個影嗎?”
“沒什麼不可以。”他禮貌性地停住了腳步。
“可你能稍等一下嗎?我們空乘組的所有人想跟你照一張大合照,可是飛機上的客人還沒有下完……”
“沒關係,我可以等。”他不疾不徐地下了飛機,果然就在舷梯的右側等着,還豎了豎風衣的領子,不想讓更多的人認出他來。
並沒有等多久。
幾個空姐和空少從飛機上快速跑了下來,剛才說話的那個似乎是幾個空姐里最出挑的,皮膚很白,眼睛很大,她的手裏還拿着手機和自拍桿兒。
等到那些人圍過來的時候,蔣漁把手提袋放在了身後。
“最美的空姐”站在最前頭,喊了一句:“銀行里有什麼?”
“錢~”他周圍的人一齊喊。
蔣漁也被逗笑了。
大合照搞定,又和每個人單獨合完了影。
蔣漁這才又拎起自己的手提袋,準備往出口走去。
那個“最美空姐”,“哎”了一聲,又小跑過來,一臉羞澀地問他:“蔣漁,你是不是真的要退役?我特別喜歡看你的游泳比賽。”
“這個……還是等官方的通知吧!”他笑了笑,正要抬腳之時,她飛快地往他手心裏塞了個東西。
那是一團紙,儘管沒看,他也能感知。
他又笑了一下,然後點頭,轉身。
出了通道,沒有遲疑,他把那團紙扔進了通道外的垃圾箱裏。
他沒有停歇,很快出了機場,終於嗅到了旖旎城的氣息。
天邊是灰色的霧霾,空氣里儘是象徵著人間煙火的汽車尾氣。
可是那又怎麼樣呢?
旖旎城,他還是來了。
他招手叫了輛出租車,坐上車時,無比輕快地想:小河,如今我們是不是有時間干點別的事情?
比如,談一談愛情。
——
又是一場大夜。
因為拍的是清宮戲,下了戲的李心水匆匆忙忙趕到化妝間卸妝。
她到的時候,女一齊檬已經在卸妝了,她叫了聲“齊老師”,便老老實實地等候在一旁。
齊檬應該是在跟她的經紀人方和講電話,只衝她點了點頭,就繼續倒着苦水,“以後像這樣的戲,別給我接了,一拍就是一整夜,我實在是吃不消啊!”
不知道電話那頭都說了什麼,齊檬氣的哇哇直叫,掛了電話還在自言自語:“謊話精,說什麼不是二線就上不了牟導的戲!”
李心水在一旁聽着,忍不住想,齊檬現在算二線嗎?
年前還不算,但年後…她接了一部小成本的輕喜劇,意外斬得了近十億的票房,再回到電視圈,確實算是擠進二線了。
所以,這圈裏的人啊,真是個個都不能小覷。
有時候紅還是不紅,僅僅只相隔一天而已。
李心水稍稍走了下神,忽地聽見齊檬叫自己。
“小李。”
李心水回神,一抬頭,看見齊檬正通過鏡子打量自己。
齊檬的下巴很尖,她那部快破十億的電影,剛上映那陣兒,網上有人扒過她的整容史。不過,齊檬並不是整殘的那一種,相反,還整出了一種妖媚氣息。
因為沒防着,李心水還是被她略顯突兀的尖下巴嚇了一跳,尷尬地笑笑:“齊老師,你叫我啊?”
齊檬也笑了,不過那雙亮晶晶的眸子裏卻沒有一丁點的暖意。倒是能讓人想起,方才她倆演的那一出,齊檬賜死她的戲。
那是她的殺青戲。
這時,只聽齊檬道:“小李啊,你是二線嗎?”
其實言語也能是傷人的利器,還可以傷人於無形。
李心水的心下意識一緊,接着便自嘲地笑出了聲音,“看齊老師說的,我就一個十八線的……”
[又拍了一場夜戲,凌晨六點,十八線的小明星殺青了o(n_n)o那什麼,拍夜戲可真好啊!]
李心水掂着自己的行李箱坐上了高鐵,她發完了這條微博,便沉沉睡去。
反正,沒有鮮花、沒有蛋糕、更沒有人來慶祝,如此無聲無息的殺青,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沒什麼不能適應。
夢裏有個小破孩,光着屁股,站在池塘邊,起先還對着她唱“我是魚,游來游去”,後來就一邊跳一邊喊“十八線,十八線……”
“尼瑪!”李心水腳一蹬,醒了之後,四體的踏實感提醒她這並不是在劇組,也不是在坐高鐵,她已經回家了,旖旎城的家,一個月租金二千八,她和經紀人何牡丹合租的二室一廳。
那個“十八線,十八線”,就是從何牡丹的嘴巴里發出來的聲音。
被人擾了清夢,李心水煩躁的不行,扯了身子底下的被子,正要蒙頭,就被何牡丹拉住了手。
“心心啊,又歇了一個星期了。心心啊,再歇下去,下月的房租又沒着落了。心心,心心!”
“何牡丹,你是我的經紀人,經紀人不給力,十八線的小明星上不了戲,我有什麼辦法。”
“你當我是經濟人嗎?要當的話,聽經紀人一聲勸,去給趙老闆道個歉去!再陪人家吃頓飯……”
“再陪他睡幾次是嗎?”李心水翻了眼睛。
何牡丹說的趙老闆是個出品人,兩個月前找到她,說是想請她演電視劇,還是女一。
不過,人家都懶得暗示,直接說明讓她陪|睡一個月。還說,看上她是她的榮幸。
李心水呵呵笑笑,冷拒。
然後,她就被那個趙老闆給封殺了。閑了快兩月,好不容易才接到了前幾天演的清宮戲,戲份僅僅一集,演一個可得瑟的亮個相,然後被女主秒殺的炮灰n號。
“我爹媽就是普普通通的工薪階級,省吃儉用,從小送我練跳舞,可不是讓我練長了腿,練細了腰,陪人睡覺的。”
何牡丹就知道她要說這一句,索性替她給說了。
李心水從被窩裏爬了出來,瞥了她一眼,伸手去拿睡衣。
她喜歡裸|睡,當然也僅限於在家裏。
何牡丹用手捂住了眼睛,嘴裏一個勁地喊:“辣眼睛,辣眼睛……”
是真辣,可不是假辣。
學會走路,就開始跳舞,完美的腰線,別說是男人了,就是她,嘻嘻,都想抱一抱,揉一揉。
何牡丹這才想起來偷襲,手才將伸出去,李心水已經利索地穿好了棉睡衣,回頭一笑,萬種風情也不外乎如此了。
何牡丹心想,她要是肯的話,她早就是女一了。
這年頭的娛樂圈就是如此,要麼有實力,要麼有勢力。
勢力很好理解,而實力,就複雜多了,不單單指演技,有時還靠時運。
李心水的演技一般,比不上老戲骨,比不上大青衣,卻比那些小花強了八百倍,再加上她的顏,按理說也能混成個七八線,可壞就壞在,她沒有時運。
長的太招人,卻沒有一顆願意陪|睡的心。
“既然小美人這麼主動,那我也就不客氣了。”
何牡丹露出了猥瑣的表情,張牙舞爪地向李心水撲了過去。
兩個人笑鬧了一陣,客廳牆上掛着的那個貓頭鷹鬧鐘,“喵喵”地叫了五聲。
已經五點整了。
何牡丹一手攬着她的腰,還有一隻手被她壓在了渾圓的屁股下,氣喘吁吁地道:“美妞,晚上吃什麼?擼串怎麼樣?”
她的話音也就是才落,褲子口袋裏的手機,忽然震的她腿麻。
她抽出了手,再掏了手機一看來電顯示,示意李心水噤聲。
“喂,你好,我是十八線小明星李心水的經紀人牡丹花,明星雖小,但我們不接商演,只接電影以及電視劇,角色大小、有無台詞統統都接,我們是專業的……紅,紅姐,哪個紅姐?”
這樣的開頭,李心水聽了不止有八百遍。
她一手支頭,側躺在何牡丹的身邊,笑眯眯地聽着。
何牡丹忽然捂住了手機的收音孔,和她道:“紅姐,煢煢的設計師,他想約你吃飯。”
“紅姐”不是真的姐,時尚圈有名的大咖,不僅因為他的設計才華,還因為他的性|取向問題。
他是個gay,公開出過櫃的。
李心水接過了何牡丹的手機,只聽見那邊傳來一個很騷氣的男音,“其實啊,也不是我想請她吃飯,我不過是幫朋友約個飯局……”
得得得,又來了。
李心水沉了沉心裏的怒氣,道:“紅姐,你知道吧,我們家心水被封殺了,就是因為她不肯赴飯局。”
“我這個飯局和其他的飯局可不一樣……”
李心水並不想再聽下去,又道:“這樣吧紅姐,我們一會兒去翠杉路上擼串,你們要是來了,我們請客好吧!就這樣吧,再見!”
“哎,哎……”
哎了幾聲,那廂還是掛了電話。
翹着腳坐在沙發上的紅姐,氣的差一點把手裏的咖啡潑向了蔣漁,“嘿,別管是時尚圈還是娛樂圈,沒哪個明星敢掛我紅姐的電話!來來來,你來跟我說說那個不識好歹的小妖精到底哪裏好了?是胸大,還是屁股緊?有我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