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 39 章
中原之外相去萬里,西出玉門關,茫茫的荒漠處有一處安樂之地,此地名聖母山,山上終年風沙肆意,而聖母山下卻是一片方圓幾百里的綠洲,居住的大漠深處將近一百戶人家。偶爾有商隊會來到此地補給,順便進行物品交換。
據師傅說,他沒想到自己下山喝個酒就撿到了個小丫頭。
他覺得自己腦子喝糊塗了才撿了這麼一個麻煩。
師傅是個摳腳大漢,常年繃著個臉,鬍子剃了應該挺帥。
我是個十多歲的小姑娘,人小飯量大,沒錢沒爹娘。
最早的記憶只停留在那個暖暖的懷抱里,懷抱的主人就是我師傅。
可是我不習慣師傅的穿衣方式,不習慣這裏的食物,最不習慣的是這裏的茅廁!
我覺得我不是這個地方的人。
在思考三天後,結合腦子裏光怪陸離的飛機大炮,我得出個結論:在下穿越了。
其實重生浪潮把穿越浪潮拍死在戈壁灘的現在,沒有人在乎你是怎麼穿的,倒是對你上一段記憶是否經歷了曲折離奇、虐戀情深、苦大仇深的事兒感興趣。
看官們肯定想問,我上輩子到底經歷了啥曲折離奇、虐戀情深、苦大仇深的故事。
這個嘛……我就不告訴你。
好吧,其實我自個兒也不知道。
上輩子有關人的記憶沒了,保留下來的現代習慣讓我跟着師傅學本事的時候吃夠了苦。除去冬練三九,夏練三伏,數十年如一日,從不間斷的習武外,最痛苦的莫過於寅時起。
寅時,就是凌晨三點到五點左右……
我堅持段時間后,武學基礎功沒紮實多少,站着睡覺這個神技已經熟能生巧。
即使師傅罰我禁食,我也改變不了。
吃睡二字,我儘力了。
師傅是山上某個邪教組織的小頭目,除了每半年要出次任務外,其他時間都呆在山上喝酒。
山上的其他人我不是很熟,除了師傅介紹給我的,其他人要不是勾了舌頭的奴役,要不就是死人。
至於高高在上的教主大人,哪裏是我等小輩兒能見的。
在山上呆了三年,除了知道保養自己嬌嫩的肌膚外,我也就輕功學的最好。
身為一個穿越人士,對於這輕功的好處,相必沒有人比看官們更了解。且不論各大武俠影視劇里身輕如燕、姿態優雅、酷炫狂拽、亂七八糟的輕功展示,便是基於古代的道路情況和交通工具,什麼都可以不學好,這輕功可是能學多好學多好,省下的不僅是時間,說不定還會救你一命。而且,聖母山聳立在這茫茫沙海上,高逾百丈,對於每每逮空都想要下山玩的我來說,輕功好,才是真的好。
萬幸師傅也是個慵懶性子,雖可惜了我柔軟的身子骨,但他也不善女式功法,也就沒多說什麼。他老人家覺得我僅憑藉他一手傳授的輕功,便可滿足我游遍天下、享盡八卦的夢想了。身為一個偏遠荒漠的邪教小頭目,師傅也沒什麼對中原江湖武林人士的唾棄鄙夷,非但沒有正邪不兩立的自覺性,偶爾也會和我念叨江南水鄉某位名門正派的姑娘多麼善解人意,識得大體。
感情師傅您邪教小頭目的正統身份是採花大盜?
話說回來,到底中原是什麼樣?到底江南是什麼樣?到底師傅心心念念記掛的那位名門正派的姑娘是什麼樣?此也為我一心致力於八卦事業的原因——一個嶄新的世界,對我來說太過新鮮,每天都會有新的發現,豈不妙哉!
我始終覺得偶爾出現在山上的太陽沒有集市裏的溫暖,吵吵鬧鬧的人群總是會帶來人氣和熱度。
師傅又一次圓滿的完成任務歸來,沒耐得住性子,我拉扯着師傅下山玩耍。剛吃完碗熱騰騰的餛飩,師傅留下句“自己去玩吧”就不見了。
我已經習慣了師傅的“失蹤”。
師傅從來就是坑徒弟的,誰說不是呢?
還記得上次也是師傅“失蹤”,留下我孤零零的面對“羊肉館”胖大嬸的唾沫星子。我弱小的身軀完全處於大嬸的陰影之下,機智的我用三寸不爛之舌,暫時說服胖大嬸,以師傅的名號起誓,用師傅的“清白”之身進行“賒賬”,許諾幫胖大嬸和我師傅約一回。
因此,終於倖免於刷盤子的境地。
事實證明師傅的“清白”還是很好用的。
雖然看似節操掉了一地,但是想幫師傅撿的人還是很多的。
摳腳的師傅,原來也挺風流。
吸收上次“賒賬”風波的教訓,這餛飩的錢我還是帶了的。吃完餛飩給老闆瘦大叔賣了個萌,討價還價留了個糖葫蘆的錢給自己,我就抱着“豆包”隨便找了戶人家的糧草垛躺着去曬太陽了。
豆包是一隻貓。
曬着太陽,整個人都暖洋洋的,腦袋裏奇奇怪怪的想法一股腦往外蹦:想起當初頭次看見豆包,我曾抓着它的耳朵洗了半個時辰;因為受不了通體雪白的貓耳朵上那一兩處的黑色斑點。
師傅實在看不下去,用剛掏完耳朵的手敲着我的腦袋說,“知道的以為你在幫貓洗澡,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虐貓呢,這麼凄慘的貓叫聲也就你受得了。”
小孩子的世界最多爬爬樹,掏掏鳥窩,我怎麼可能去虐待小動物呢?
當時我的注意力集中在師傅那隻掏了耳朵沒有洗的手上,想着自己腦袋上是不是頂着某些不和諧的東西。
榮幸之至,經過洗耳朵事件,豆包每次看見我都特別乖,我去抱它它絕不會把爪子招呼到我臉上。要知道豆包被我師傅抱過來那天,師傅他老人家的臉被撓的可以直接去唱戲了。
豆包是師傅騷擾聖女三個月才要到的,我一直覺得師傅要貓只是個借口,他其實是春心萌動看上聖女姐姐姽嫿,不然為什麼那三個月裏連他最喜歡去的“春暖閣”都不去了。
“春暖閣”是個春意盎然的地方,師傅說裏面特別溫暖,但是我每次想進去曬太陽,師傅總是不讓,而且還和暖春打招呼,說如果我溜進去就讓我繞着聖母山跑圈鍛煉。
美其名曰鍛煉耐力……
冬日的陽光雖然溫暖,可是持續時間太短了,我捏了捏豆包的耳朵,拍了拍身子沾的亂七八糟的東西,準備打道回府。
我抱着豆包走回上山的半途中,發現個很奇怪的小姑娘。
小姑娘腳上穿着小巧雪虹鞋,着了一身極具民族風的淡紫衣裙,用一條深紫織錦腰帶束住看起來還沒有曲線的小腰肢。
恩,腰很細。
胭脂色的緞布細條將烏黑的秀髮編成一個個俏皮的小辮子,僅插了一枚桃花簪。未施粉黛的小臉,清新淡雅。
恩,頭髮很黑,臉很嫩。
皓白手腕上掛着閃閃發亮銀圈,太陽光一反射,我微微地眯了眯眼。
恩,銀子很多。
不過,明顯的苗疆特色怎麼會跑到這大漠來?
小姑娘駐足在一個門前有兩個不知道什麼動物石墩的府邸前,抬頭看天。
周圍陸陸續續也有行人停下了,和小姑娘一起看天。
以為有什麼很好玩的事,我跑過去,也抬頭看了半天,結果除了耷拉着馬上要下山的太陽,什麼都沒有,倒是遠處的一個樹上站着幾隻烏鴉。
我好奇的問她,“你在看什麼啊?”
小姑娘還是仰着腦袋,眼睛往下瞥了眼我,說,“我流鼻血了。”
小姑娘聲音不大,脆生生的,但是我想周圍人應該都有聽到。
路人甲:“啊哈哈,我也流鼻血了呢。”
路人乙:“額,今天的月亮真不錯。”
路人丙:“這雲很厚,馬上要下雨了我回去收衣服了。”
周圍就只有我和小姑娘了......
我問,“你在做什麼?”
小姑娘捏着鼻子,指了指那個咿咿呀呀的破木頭門上掉漆的牌匾——弒殺堂。
小姑娘說:“此地選拔弟子,我想去試試一展身手。然而好像要交十文錢報名費,奈何我身無分文,幸得被一位大嬸憐惜,贈我五文錢。於是我便在門口等候,希望有另一位好心人相助。”
“小姑娘,花媽媽我這裏有五文錢,你要麼?”
突然不知道從哪跑出來個塗滿腮紅的大嬸,說話的時候臉上的麵粉不停的掉,一邊掉一邊笑,也是蠻拼的。
小姑娘非常高興的接過來了,道了句謝,轉身就向破木門走去。
大嬸利落的抓住小姑娘,嘴裏嘖嘖稱讚“好嫩的小手”,下一刻凶神惡煞的說,“拿了我的錢就是我的人了,小姑娘,我看你面若桃花,命中帶煞,註定離不開煙花之地,跟花媽媽我回春春閣吧!”
我盯着小姑娘手上晃動劇烈“銀子”,厚臉皮的湊到花媽媽面前。
“花媽媽,你也帶我去春春閣吧~”想着對於春暖閣可望不可即,我睜大了眼睛,“春春閣和春暖閣差不多吧?”
花媽媽立馬停下來,怒氣沖沖的看着我,“春暖閣算什麼,我們春春閣的花魁才是冠絕大漠三千里!!!”
她眼睛轉了轉,也笑眯眯的對我說,“小姑娘,你也跟花媽媽走吧,去了,你就知道春春閣和春暖閣有什麼不同了。”
我感嘆着這位花媽媽變臉之術修鍊的如此純熟,剛想把手放入她手中的那一刻,面前出現了一把我極為熟悉的彎刀!
噢,那是我師傅天天用來撓腳丫子的東西!
誰知道花媽媽的爪子會不會到傳染腳氣……
我瞬間跳離花媽媽丈尺遠,諂媚的朝着來人笑着打招呼:“師傅……”
“花媽媽,你的手伸的有點長了。”師傅眼睛閃過一絲利光,看向花媽媽說道。
花媽媽從胸口掏出條絲綢制的手絹擦了擦臉上的粉,說道:“駱爺好久不見。”
師傅眉頭皺了皺,沒有說話,只是看着花媽媽。
花媽媽指了指我瞭然道:“原來這圓臉小姑娘是駱爺的人啊!真是失敬失敬……不過我手裏這位姑娘,從入玉門關,可都是獨身前行的。”花媽媽擦完了粉,抖了抖手絹,折好收進袖子裏。她拽緊了小姑娘的手,轉身離開。
我看見師傅輕輕的呼出口氣,眉頭舒展。
原來師傅也被那□□刷的臉嚇的不輕啊!
“師傅,她的衣服好漂亮!”我嘟嘴。
“嗯。”師傅繼續走。
“師傅,她的鞋子好漂亮!!”我捧臉。
“額…”師傅繼續慢慢走。
“師傅,她的手鐲子可值錢了,十多串掛在手上不知道重不重呢!!!”我抱着師傅的大腿,眼睛亮亮的。
“……”師傅妥協。
於是,待花媽媽在街角轉了個彎,我們又見面了。
“花媽媽,抱歉,這位姑娘你也不能帶走。”師傅直接抽出了摳腳刀。
花媽媽臉色一變,惱怒道:“我才道駱爺是個說話算話之人,誰想不過一個轉身的時辰,變口比我這老媽子還快!”
咦,花媽媽的臉色......有些發紫?
“花媽媽,你已經中毒了。”師傅把刀收回去了,嘆了口氣。我在一旁擠眉弄眼。
“而且她,也是我聖母山的客人。”師傅停頓了下,“從苗疆而來,方為客。”
從花媽媽出現便一直沒發聲的小姑娘聽到這句話,抬頭看了我們師徒一眼,甩開花媽媽的手。她剛想去牽師傅的手,卻被師傅用刀隔開。
師傅冷冷道:“把你手上的東西弄乾凈……還有,我不喜歡人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