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聚眾

71.聚眾

坊一直無法理解白龍為何還要在湯屋內呆下去,如同他曾經無法理解白龍與他母親之間的關係一般。

白龍是位河神,多少也算是八百萬神明中的一位,然而卻不知為了什麼原因,說要學習魔法,便跟隨在了他母親的身旁。平心而論,坊承認他母親對他慈愛寵溺,卻也不能否認作為湯婆婆時,所展現出來的的性格殘忍與吝嗇。

湯婆婆在白龍體內安置了蠱蟲,取走了名字,操縱着這條龍為他賣命,交換的代價便是魔法的學習,然而所有精心佈置的手段都在百年前被打破,拿回自己名字的白龍應當是可以遠走他鄉,然而卻選擇留在了湯屋內。

數百年對於妖怪和神明來說並不漫長,但也足夠讓湯婆婆愈發衰老,讓他步入少年時期,正是這上下不接的時候,湯婆婆只能選擇先將湯屋的一半事務交付給了白龍,教授他更為高深的魔法,同時又要忌憚着他,坊在幼年時期看到的最多的景象,便是表情憤怒而又壓抑的他的母親,和朝他母親恭恭敬敬彎下腰去,卻神情冷漠的白龍。

湯婆婆總以為會有什麼能夠牽制住這條龍,她在對方身旁安排年紀幼小而美麗的少女,給他招攬財大氣粗而又空虛寂寞的女客人,但最後也只能咬牙切齒,違心地承認這確實是她教出來的弟子,彷彿從各種污穢與黑暗中走過,卻依舊是片點不沾。

財與權與色,坊自然知曉這是他母親念叨多次的想要從白龍身上尋找到突破點的三種手段,白龍從未展現過對金銀珠寶與豪華衣裳的喜愛,他便是不笑,都有痴心的女客大把大把地將金子奉上,而權,近年來到還好,前幾十年甚至百年中,底下服務員只知白先生,卻不知他坊,最後的色。

坊與這裏所有年級相仿的少年少女們不同。

一層、二層與三層的年幼服務員們穿着一模一樣的短打和服,夜復一夜的幹活,手指上磨起厚繭,腳底鼓起水泡,為了客人的施捨和工資生活,而坊卻是第五層的天養出來的,盡其所能的嬌生慣養,他終日踩在厚實綿軟的地毯上,赤着雪白的腳,他的飲食是單獨做出來,百碗中選擇一份而食,手工精細的和服包裹着他根本未有嘗到過辛酸勞苦的身軀。縱使他近年來獨立掌管了湯屋,也要學習如何謙和而又恭敬地微笑,學習親手服侍那些位高的神明,而這些生活習慣卻從未有改變,滋養出他一身嬌貴精緻的皮肉來。

坊朝着白龍走近了兩步。

他的辦公室內暖和的很,彷彿根本感覺不到少了那麼幾件衣服,髮絲中的水珠順着少年瘦削的脊背滑落了下來,流入到了更為貼近身體熾熱溫度的深處,他抬頭望着白龍,嘴角含着有些奇怪的笑意,繼續往前走了幾步。

少年的身材又是頎長又是柔軟,從背後望去雌雄莫辯,腿長而筆直,腰肢又細,肌膚白的晃眼。

如果說起色的話。

“難不成你是為了我才留下來?”

坊故意帶着那有些噁心人的調戲語氣,幾乎快要貼到白龍的身上去,他揚起了下巴,姿勢很適合邀吻,黑色的髮絲有些垂在了肩膀上。他是誠心打算噁心一把對方,在還沒有噁心到自己的前提下,畢竟白龍在他記憶中一直是這樣冷漠着臉,而那些下兩層不入流的竊竊私語中,那些中年女客,彷彿在被服侍時,都希望看到這樣的冷淡表情。

然而坊註定要受到失敗了。

他還躺在他母親懷中嚎啕大哭時,對方已經以與他現在相差無幾的年齡,事無巨細地管轄着三層湯池的所有事務,調戲他的女客,想要沾些便宜的男客,無賴的客人,討價還價的客人,任誰都要比眼前這個故意靠近的少年要來的有壓迫力的多。

坊看着對方毫無動作,彷彿佇立在原地要化成一塊鋼板,他有些無趣地想將揚起的臉收回來,轉到下面再去看一看情況,卻被對方按住了臉。

年輕男人的聲音脫胎於少年的尖銳青澀,帶了成熟穩重和波瀾不驚,卻又不顯得老態,坊有些震驚,他忘了自己原本目的,正想要掙扎時,只聽到對方說了那麼一句。

“有些道理。”

白龍的唇齒帶着難以排解的涼意,或許是因為他是龍,掌控着一方水域的緣故,坊有些麻木地隨他親吻完畢,腦中大概炸裂了一片又一片的煙花,渾身血液沖向上方,甚至連手腳都有些僵硬的麻痹。

親吻不算熱烈,稍縱而逝,白龍從沙發上拿起毛毯,彷彿極為體貼的長輩般,披在了坊的身上,又將他濕透的短髮撥了開來,中間手指曖昧地摩挲過了嘴唇,快的如同失手。

坊是在對方的身影消失了許久之後,有些失魂落魄地坐在了地毯上,忽然才反映了過來,一把掀開了自己身上的毛毯,想要大罵出聲,又顧忌到了隔壁房間中還在睡眠中的母親,他雙手握成了拳,青色的血管在他手背上顯露無疑。

“……媽的還真對小爺有意思。”

“怎麼辦……難不成小爺真要讓他睡一覺?”

坊焦急地咬住了自己的指甲,啃的有些坑坑窪窪。

……如果他真的能制衡住對方的話。

魔法所的一干學生們誰都不願意從湯池中爬起來。

學校的條件固然不錯,但怎能比得上這裏碩大的湯池,成分不同的葯湯,溫柔的服務員,和連名字都叫不出來的菜肴。

熱氣消磨了他們的意志,食物瓦解了他們的陌生,最後都化成了軟綿綿的一攤,倒在湯池裏,痛不欲生,昏昏沉沉。

閻魔早就從湯池中爬了出來,裹着一襲暗紅色的精美和服,挨個湯池吩咐服務員去打撈學生,各個都是面色潮紅四肢發軟,恨不得找一塊最冰涼的地方,一把抱住,閻魔還不得不對着喊來諸多服務員的白龍含着歉意微笑,

“真是麻煩白先生了。”

“您客氣了。”

白龍依舊是那樣矜持地,淡淡的彷彿根本捕捉不到地淺笑着,又囑咐了服務員將貴客們背上去,送到客房內。

閻魔大氣地一揮手,說不用如此麻煩,她的無杖魔法出神入化,隨後便讓那些癱軟在地上的學生們憑空飛起,女生特殊照顧些,由服務員背了上去,男生就算扒了和服也無妨,大多數早就只剩下了個貼身的內衣,外面的和服歪歪扭扭,泄露出大片養眼或不養眼的春光來。

茨木勉強讓自己支撐着站起來,這其實有些困難了,或者說都要怪酒吞童子,拉拉扯扯,還幹了不少容易缺呼吸的事情,讓他現在如同旋轉了數百圈,彷彿踩在了棉花上,走路歪歪扭扭,完全無法思考,身旁還搭了個同樣東撞西撞的酒吞童子。

下一秒,兩人同時雙腳離地,姿勢不雅地飄浮在了半空中,茨木覺得自己快要閉上眼睛來承受住這不該有的暈眩,然而很快便又朝前飛了起來。

在他面前的那位慘烈地叫了一聲,源於被茨木的角戳到了腿部。

一群學生們浩浩蕩蕩地飄在了閻魔身後,穿過了大半個湯屋三樓,又隨着電梯飄上了二天,閻魔也不去房間,直接將人全部帶到了二天的演歌廳中。

演歌廳便是藝伎或是雜技小丑表演的場所,客人位置前皆是拉了帷幕,誰也看不清誰,除了看向台上,而包廂內又是空間極大的一片,備着不少玩樂用具,骰子麻將花牌一應俱全,然而學生們全部倒在了充滿涼意的梨花木椅上,橫七豎八,緩緩清醒過來。

隱隱而又漫長委婉的歌聲從帷幕前傳來,彷彿湊在耳邊低聲吟唱,茨木右臉貼住了木頭,覺得下一秒就要陷入了沉睡之中。

他確實昏睡了過去,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間在一片叫好聲中醒轉了過來。

台上正在表演着雜技,一隻青蛙從口中噴出了火球來,隨後又跳到了半空中,將那火球咽了下去,零零碎碎的金粒從帷幕後灑了出來。

他周圍一群人聚精會神地玩着死神,見他醒過來,紛紛喊着歐皇爸爸求抽卡,又求加個好友,能抱一抱大腿的外援。

茨木玩了會死神,又看着酒吞童子與其他學生切磋了會麻將,手氣太好,引得閻魔親身上場,非要打出個國士無雙才肯罷休,圍觀的學生們紛紛起鬨要求賭錢,閻魔冷哼了一聲,她右手憑空抓了一把,隨後砸在身邊就是堆起了小山的金粒。

酒吞童子最近氪金有些厲害,囊中羞澀,茨木喊出了引導式神,詢問了下這金粒和自己擁有的金幣之間的比率,分分鐘就也掏出了一把同樣高度的金粒來,砸在酒吞童子身邊。

閻魔喝問茨木童子你這級長怎麼當得,吃我鹿屋野的,還要扒迦具土,不好好教導學弟,來要慫恿學弟賭錢,酒吞童子笑得有些含蓄了,說您真是客氣了,本大爺和茨木童子差不多算一體,怎麼說也算是兩個學院級長與級長的頂級搭配。

閻魔錶示老娘今日怎樣也要打翻你們的狗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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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陰陽師茨木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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