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我能做主
陳逸斐的臉色瞬間更難看了。
“阿娘,陳兄弟是來找阿熏的。”曾大川忙道。
曾大嬸聞言一愣,接着笑問,“陳先生可是有什麼要緊事么?阿熏這時候想是已經梳妝好了……”她說著不由面露難色,“您也知道,這新娘子掀起蓋頭見着第一個人要不是自己男人只怕是不吉利的,要不您今晚就先留下喝杯喜酒……有什麼事兒等明天再說吧!”
陳逸斐冷嗤一聲,心知他們故意胡攪蠻纏拖延時間,索性也不再多說,逕自從兩人身側走過,大步流星屋子裏去。
“陳兄弟,你這是做什麼!”曾大川忙快步趕上他,手臂橫在跟前,“裏頭都是正在幫忙的婦人,別人不能進去。”
“曾兄,你於我與若熏有恩,今日之事……我亦不想讓你難看。”陳逸斐頓了頓,壓低聲音道,“還請你讓出道來,我這就帶若熏離開。他日救命之恩,陳某自當湧泉相報。”
“不行!”曾大川向前一步,溫和的臉上終於也帶了幾分厲色,“阿熏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我們馬上就要拜堂成親,你不能帶她走!”
“妻子?”陳逸斐眸色一沉,冷笑道,“既是連門都沒過,你憑什麼說她是你妻子?且這親事誰准許了?誰應允了?!你們現在強行將人掠來,就想逼我們就範?!簡直荒謬!”說著就要強行入內。
“陳先生!”說話間曾大嬸已經快步走過來。眼見自己兒子面紅耳赤,陳逸斐劍拔弩張,兩人間戰火似乎一觸即發,她臉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拉著兒子往後退了一步,“你這孩子,今天這麼喜慶的日子,你這是要幹什麼?”她說著與兒子並排而立,看似退讓,卻實際把陳逸斐的路徹底堵死了。
“陳先生,你剛才說這親事是誰應允……可是您貴人事多,自己說過的話都不記得了?您若是忘了我也提醒一句:昨天晚上我曾問過您阿熏的親事,可是你親口承諾——只要若熏自己拿定了主意,您是絕不會幹涉的。”
陳逸斐一怔,陰沉着臉道:“這話我是說過,可前提卻是若熏自己的意願——”
“這就是若熏自己的意願。”曾大川剛要張嘴,曾大嬸已經搶先說道。“她是當著咱們所有鄉親的面選了大川,你要是不信,大可以隨便找個人問問。”
有那麼一瞬,懷疑與恐慌幾乎同時從他心頭略過——
“不,這不可能!”
蘇謹晨不可能舍下他!
她可以為了自己連命都不要,吃了那麼多苦受了那麼多委屈都一直守在他身邊……她絕不會在這個時候拋棄他另嫁他人?!
一定是他們無中生有!
“為什麼不可能?!”曾大川顯然也動了氣,他攥緊拳頭,憤然道,“我雖然不及你有錢,也不像你有什麼遠大前程,可我一心一意喜歡阿熏,想她做我的妻子,想一輩子照顧她……她為什麼就不能嫁給我?”
“因為——”陳逸斐咬了咬牙,“因為她不喜歡你!她喜歡的人是我,她想嫁的人也是我,她絕不可能答應你的求婚!”
出乎陳逸斐意料,曾大川聽了這番話不但沒有變了臉色,反而表現得十分平靜,他不屑地嗤笑了一聲,盯着陳逸斐一字一句道,“你說阿熏喜歡你,想嫁給你……那你,能娶她么?”
“我——”陳逸斐身子一僵,狼狽之色一閃而過,“這是我與她之間的事情,不需要向你交代。”
“你是不用跟我交代,”曾大川嘲諷地挑了挑唇角,“可你是如何對阿熏交代的?你憑什麼就能這麼肯定……阿熏寧可一輩子做個低人一等的姨娘,也不願堂堂正正嫁給我,做我唯一的妻子?!”
陳逸斐一怔。他本就為那天的事惶惶不安,現在竟被曾大川當場揭出來,更是如戳中了痛處,當即惱羞成怒道,“你居然偷聽我們說話!”
“不錯,我是聽了,”曾大川理直氣壯道,“我要是不聽,又怎麼知道你原來是這樣的人!枉我還以為你對阿熏是真心的,以為你跟那些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兒不一樣!我呸!怪不得那些說書的常說——‘仗義每從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你讀了那麼多聖賢書,卻不過就是個薄情寡義,自私自利的負心漢!”
“你知道一個姑娘家,為了逃過土匪的追殺,拖着你在山林走了多少里夜路么?你知道她被發現的時候渾身是血,還發著高燒么?你知道她從山上滾下來,人都昏迷不醒了手裏還緊緊攥着你的衣服么?你知道她自己還高燒不退,卻守在你跟前不眠不休地照顧你么?你不知道!你就知道利用她!你明知道她喜歡你,不管你怎麼對她她心裏都只有你,所以你就心安理得地欺負她作踐她!……這幾天阿熏偷偷哭了多少回?你關心過么?你安慰過么?你沒有。你心裏想的就只有你自己!”曾大川深吸口氣,“是,論長相,論家境,論身份,我的確樣樣都比不過你。可有一點——我對阿熏的心比你強一百倍!”
“我或許一輩子也給不了她富裕的生活,不能讓她坐在寬敞的屋子裏當少奶奶,可我是真心實意對她好!我雖沒讀過你那麼多書,懂你那麼多道理,可我也知道,要是真的喜歡一個人,就捨不得讓她受一點委屈,掉一滴眼淚!這些你做得到么?!我告訴你,我能!你不想娶阿熏,我娶!你的婚事自己做不了主,我做得了主!我喜歡阿熏,想要娶她,跟她生兒育女,照顧她一輩子。我會把她捧在手心裏,讓她每天都過得快快活活。哪怕……哪怕她現在還不能完全接受我,那也沒關係。往後的日子長得很,五年,十年,二十年……只要我長長久久對她好,相信早晚有一天,她心裏總會有我的位置!”他一口氣說完,深深看了陳逸斐一眼,“我言盡於此,待會兒你要是願意留下喝一杯喜酒,我們自然歡迎,要是不願意——門口就在那裏,你自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