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顏陌傾的試探
無痕想了想，突然有些記不起來自己為什麼會知道齊宇的事情了。這些原本便只是她初來那日，趙姨無意中提到過一句，並未細說，她沒有印象實屬正常，卻不知為何縱然記不清來龍去脈，也將齊宇是顏陌傾的未婚夫這一點牢牢掛在了心裏。
既然是想不起來的事情，想必也不會是什麼大事，那就乾脆不要想。這是無痕一貫的做派。於是，她十分自然地將這一點略過，直接提出自己最在意的那點。
“他提了什麼問題，讓你解決不了？”
顏陌傾看她一眼，故意說得一臉雲淡風輕：“其實也不是大事，他不過是提醒我差不多該結婚了。”
結婚？這猝不及防的消息讓無痕心裏一沉，那一瞬間彷彿有無數個念頭在她腦中閃過，卻又十分奇怪的一條都沒抓住，甚至，她覺得那片刻自己的大腦是空白的，隱約像是有種當頭棒喝的感覺。
簡而言之，就是聽到這話的無痕蒙了……
顏陌傾端着水杯輕輕喝了一口，她神情靜默看似平常，實則從始至終眼神都沒從無痕臉上移開。看她獃獃愣愣兩眼無神的模樣，竟自在心裏猜測自己在對方心中的地位有多重。
這做法說起來多少有些不地道，顏陌傾有種以大欺小的感覺，先不說自己年齡比人家大那麼多吧，即便是以心機而論，自己久經商場早練就了一顆八面玲瓏的心，無痕卻心思單純的如同一張白紙，這麼突如其來被擺了一道，那一臉如同遭受重擊的面相，看起來實在有些可憐。
但，她又有什麼辦法，婚事都被齊宇提上了日程，若不抓緊時間確認彼此心意，到時候後悔的恐怕便不止她一人了。於是，顏陌傾再次拋出一枚重磅炸彈：“無痕，我們感情這麼好，你不介意到時候當我的伴娘吧？”
伴娘？陪着她梳妝打扮，陪着她步入禮堂，甚至在最後將有着特殊寓意的戒指遞給別的男人從此將她套牢，這不就是說，自己要間接的親手將她推到別人的懷裏嗎？
無痕心口悶悶的，一想起那些畫面，她就有些呼吸不順，卻又不知道為什麼。總之，她實在不想看到顏陌傾結婚的場景。
“你……一定要嫁給那個男人嗎？”
顏陌傾點點頭：“恩。”
“可我不想做你的伴娘。”
“為什麼？”這答案在顏陌傾預想之中，卻又有些出乎她意料之外。難道不是該說不想看我結婚嗎？這不想做伴娘是個什麼鬼？
“難道你不想看到我幸福？”
聽到問話的無痕卻並未在第一時間給出答案，她抬頭愣愣地看了顏陌傾片刻，躊躇着問道：“你，你嫁給他會幸福嗎？”
這話問得小心翼翼，不止是語氣，連心裏都忐忑異常，害怕聽到的回復不是自己想要的。這樣的感覺實在陌生，無痕從小到大都沒有經歷過。越是在意便越是緊張，師娘是曾說過這樣的話吧？不知為何，無痕腦海中突然閃過了這樣的念頭。
“或許吧。”顏陌傾的回答淡淡的，竟讓人聽不出話里真實的情緒。
這算是什麼答案？是幸福還是不幸福？無痕偷偷在心裏琢磨，應該不幸福吧，至少不是特別幸福，因為她從顏陌傾的臉上看不出一點高興的神色。心裏這麼想着，便隨口說了出來：“你不開心，說明這場婚姻不能帶給你幸福。若真如此，你為何非要嫁給他？”
沒記錯的話，在她們這個年代已經沒有包辦婚姻了吧？那個詞是怎麼說來着，戀愛自由、婚姻自由是吧？既然都自由了，為什麼還要嫁給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
顏陌傾笑了：“你真是單純，可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似的活的這麼純粹。再說，婚姻不過就是兩個人搭伴過日子，喜歡不喜歡，幸福不幸福，有什麼所謂？”
“不是的。”無痕想都不想便開口反駁：“只有喜歡才能在一起，才能嫁給他。兩個人結婚本來就是要得到幸福的，你不幸福，不應該嫁給他。”
無痕心裏有些雀躍，好像突然找到一個借口能夠阻止顏陌傾的結婚，對她來說是十分重要的一件事。
“所以，你不希望我結婚？”顏陌傾看她。
“恩！”無痕重重地點了點頭。
“那麼，是因為不想看到我不幸福，還是單純的不希望我嫁給別人？”
你嫁給別人就不幸福，所以不應該結婚，這兩點都是一樣的啊，有什麼區別和需要選擇的必要嗎？無痕想當然的便這樣認為。
“不希望你不幸福啊。”她隨意回了一句，反正都是一樣的，選哪個都沒差。
她這麼覺得，顏陌傾卻不這樣認為。害怕她不幸福而已，並不是不希望她嫁給別人，那是不是只要嫁的那個人是自己喜歡的，就可以隨便嫁，她一點都不在乎了？看來，還沒喜歡到非自己不可的地步啊。
這想法讓顏陌傾心情低落起來，連帶着臉上的神色也是越發落寞了。
“哦。”她淡淡應了一句，隨即放下水杯起身，也不看無痕，只隨口說道：“很晚了，早點休息吧。”
見顏陌傾抬步要走，無痕急忙起身攔住她。
“你還沒說，你要不要繼續結婚？”
顏陌傾揚眉：“重要嗎？”
無痕點頭：“當然重要。”
你都不在乎我會不會嫁給別人了，還管我結婚不結婚幹什麼？顏陌傾心裏恨恨地想，隨口回道：“結，當然要結。”說完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無痕一夜無眠，睜着眼到了天亮。她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已經說的那麼明白了，顏陌傾還是執意嫁給齊宇，難道她這麼不在乎自己的想法嗎？還是說這個帶不來絲毫幸福感的婚姻當真對她那麼重要？
那麼自己呢？對她來說又算什麼？難道僅僅是個感情還不錯的姐妹，可以被她欽點為伴娘的最合適人選？
無痕想不出答案，她甚至想不明白為什麼聽說顏陌傾要結婚自己會那麼難受。喜歡她當然是毋庸置疑的，但師父師娘和師姐自己也喜歡，如果她們也要結婚自己會是這樣的心情嗎？哦，不對，師傅和師娘已經結婚了，至於師姐，若是她找到真心喜歡的人去結婚，自己應該會為她高興，衷心祝福吧？
但是為什麼換成陌傾，這心情就又不一樣了？
既然睡不着，無痕乾脆早早起了床，一頭扎進廚房照着顏陌傾的口味做了滿滿一大桌子豐盛的早飯。陌傾昨晚應該是不高興了，不管怎麼說，多做點她愛吃的，可能她心情就會好了，美食向來是會振奮人心的，這是無痕一貫的想法。
早晨七點整，顏陌傾洗漱完畢準時出現在飯廳，一推門看到長長的餐桌上擺着大大小小几十個碗碟，當場便愣在了原地。
“這是幹什麼？”她扭頭看着無痕將一盅香氣四溢的雞湯端進來擺在桌上，滿臉都寫着不可思議。
“一大早喝雞湯？”沒搞錯吧？
“沒關係的。”無痕不以為然地笑了笑：“書上沒說過早上喝雞湯對身體不好。”
這不是好不好的問題，是能不能吃得下行不行？
顏陌傾走到桌前坐下，抬手伸向不遠處的咖啡，卻被無痕“啪”的一下握住了手腕。她疑惑抬頭，卻正好撞進對方盛滿暖意的眼底。
“早起就喝咖啡對身體可不好，不如喝牛奶吧，怎麼樣？”
顏陌傾無可無不可的點點頭，喝什麼對她來說都沒差，只不過，無痕的態度怎麼總感覺怪怪的？
無痕開心地將手邊溫熱的牛奶遞上前，又體貼的端起一盤蝦餃問道：“吃這個嗎？”
顏陌傾還有些搞不清狀況，依舊略帶疑惑點了點頭。無痕見狀嘴邊笑意更盛，將盤子推過去后，繼而端起一碟豆沙包：“這個呢？”
“哦，好。”
“這個也吃點吧？你平日不是最喜歡么？”無痕說著話，又遞上來一盤煎的焦香的雞蛋餅。
“可以了。”顏陌傾見無痕雙眼審視的看着滿桌美食，似是在尋找下一個自己喜歡的目標，趕緊出聲制止她：“不用管我，你也趕緊吃吧。”
“哦，好。”無痕靦腆地笑了笑，順手夾起一根油條放進口中，邊吃邊偷偷觀察着顏陌傾的反應。
她這些動作自然逃不過顏大老闆銳利的雙眼，將喝了一半的牛奶隨手放下，她乾脆直接開口問道：“怎麼，是不是有話想問我？”
小心思被拆穿，無痕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微紅着臉囁嚅道：“哦，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我想知道……你是不是還生氣？”
生氣？哦，說的該是昨晚上的事吧？
“沒有，我不生氣。”顏陌傾如實答道。愛情這碼事雖說她也沒經歷過，但兩情相悅才能在一起，強逼沒有幸福，這麼簡單的道理總還不至於不知道。
經過昨晚的試探，至少讓她知道無痕是在意自己的，至於到沒到喜歡甚至是愛的地步，可能還是需要時間來慢慢看穿吧……
無痕心思單純，一聽顏陌傾說不生氣，原本耷拉着的腦袋立馬便抬了起來，雙眼亮晶晶的十分歡欣。
“你真的不生氣？”
“恩。”
像是為了證明自己所言非虛，顏陌傾還特意望着她笑了笑，叮嚀道：“趕緊吃飯吧，一會兒上班該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