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七絕蟒蹤

?一刻鐘后，好不容易把被踢飛的人頭找回來安在脖子上，整個身子都從地里爬出來，新鮮出爐的殭屍跪坐在眾人面前，.

夭夭的嘴都快撇到耳根上去了，不僅僅是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某種味道，還有他捧在手裏的，到處亂爬的蚯蚓。殭屍小哥很仔細的，用只剩下骨頭的手指把那些企圖爬走的蚯蚓撥回來，因為頭歪的太厲害了，頭頸相接的位置發出一聲脆響，腦袋差點又掉出去，還好他自己及時扶正。

唷……夭夭覺得自己要反胃了。

夭夭站在原地不動，腦袋直抻到孫悟空身邊，悄悄的問，“大聖，他這是做什麼？”

孫悟空拄着金箍棒閑閑的答了兩個字，“奉齋。”

夭夭倒吸了一口冷氣捂住嘴，哦，更想吐了。

殭屍小哥咧着嘴笑的特別真誠，孫悟空說完那兩個字，他還急忙附和的點點頭。

唐僧比夭夭的臉色好很多，道一聲阿彌陀佛，“多謝施主美意，不過貧僧是出家人，不食葷腥。”

殭屍小哥迷茫的眨了眨眼睛，從地上揪了一片大葉子蓋在蚯蚓上，把手舉到唐僧眼皮下面。

唐僧臉都綠了，顫巍巍的叫一聲，“悟空……”

孫悟空收了金箍棒，這殭屍顯然不是開了靈識，而是枉死的魂魄被困在身體裏，連話都不會說。走上前半蹲下來，金色的眸子平平的盯了那殭屍好一會兒，才直起身對唐僧道，“他是個遊方道士，此前受人所託來此除害，卻本事不濟反被妖怪打死，魂魄被拘留在此不得投胎。”

“那他這是，求我們替他超度？”

“也算是給老孫送來個買賣。”孫悟空撓了撓手背，許久不動，聽見妖怪為惡，還有些手癢了。

“孫大聖，冤枉啊~~~”不等孫悟空進一步問清到底是什麼妖怪，山石后竄出來一個美麗妖嬈的女子，噗通跪在一行人面前，哭的梨花帶雨，“小女子也是為了活命迫不得已，求大聖饒了我吧。”

殭屍看見這個女子，頓時激動起來，手裏的蚯蚓也扔到了一邊，指着她大喊大叫，“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夭夭：求翻譯。

女子也不甘示弱，嬌俏的拭着眼淚反駁，“是你先找上門的，如今反倒惡人先告狀，.”

“呵呵呵呵呵！！”

“我在這裏修鍊不知幾百年，你為了貪圖人家幾百兩銀子就要取我的性命，我還得束手就擒坐以待斃不成！”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什麼妖孽，你這個妖道！出家人不講究心念慈悲，反倒對我一個弱女子大打出手，大聖，你說天下間哪有這個道理！”

“呵呵呵呵，呵呵。”

兩人吵得不可開交，夭夭左右聽聽，也大致明白了幾分，瞧了瞧身邊孫悟空的表情，“大聖，到底他們哪個說的有道理？”

孫悟空懶洋洋的回了句，“老孫又不是官，才懶得斷他們的是非。”

“那倒也是，不過就這樣任他們吵下去嗎？”

唐僧在此時出聲了，“你們二位也別爭了，這位女施主，既然你的本領高過旁邊這位施主，當初便不該如此狠心傷他性命。”

“可是三藏法師，你又怎知若是我當時手下留情，他不會藉此害我性命呢？我可沒有主動挑釁他，難道他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什麼都不是嗎？”

“他不過是個有些道術的凡人，你是修鍊多年的妖怪，如今他已殞命，就證明你的本事高過他不少，你有手段把他退去也就是了。”

“法師，你這麼說，就是欺負我是妖怪嗎？”女子頓時淚如泉湧，哭哭啼啼起來，“若是當初我被他打死了，今天你也不過會道一聲可惜，又豈知我們妖怪修行的艱難，我有多少兄弟姐妹，就是被那些修行的人類捉去煉丹製藥，佛曰眾生平等，如今聽法師說來，還不是分三六九等！”

女子說完就衝著孫悟空哭過去，“大聖~~你說，我們妖怪就註定要低人一等，人類可以隨便把我們煉藥煉器，我們吃人也是為了生存，就要背負業債就要受天譴，本來就天道不公啊！”

“別吵了！”孫悟空最煩被人在耳邊聒噪個不停，一聲厲喝止了女子的啼哭，才問道，“你啰啰嗦嗦的這麼多，到底想怎麼樣？”

女子抽噎了一下，才有些扭捏的說道，“我想去閻王那裏，可是又怕之前傷命的那些人告我，想請大聖幫我說個情。”

見孫悟空不語，女子急忙接道，“大聖，這世上本就是強者為尊，能過的好些，沒人想活的凄慘。誰敢說自己手裏沒有幾條性命，那些豬羊魚蟲不是命？怎麼人類吃了他們順理成章，怎麼神仙打死我們這些妖怪也天經地義，統統不用受地府審判。可我們傷了幾條人命，就是大逆不道天理不容。”

“人生來就是吃肉的啊。”夭夭禁不住為人類辯解了一句，“豺狼虎豹不也吃肉。”

“沒錯沒錯，”女子正好接上話，“我們都是肉，難道人類就不是？誰的本事不濟被吃了那才是命，怎麼人吃別的山禽猛獸就行，我們吃人就不對了，哪有這個道理？”

夭夭：呃……這真是一個無解的論題。

“可是傷害無辜總是不對吧……”

“那些被人類吃的，都是死有餘辜嘍？”女子利索的反問。

夭夭又噎住了：話說為什麼大晚上要無緣無故在這裏開一場探討生命平等的辯論會啊！！！

敖烈在旁邊偷偷的笑，被夭夭發現了，一胳膊肘搗在他腰上，“笑什麼笑！”

“你還不明白，她說了這麼多，只是為了保證能在離開小世界的冊子上記錄在案而已。”

“那殭屍呢？”

“他們串通好的。”敖烈毫不心軟的為夭夭拆穿真相，“那道士為了錢財除妖殞命，想必騙人錢財也不在少數，這妖怪身上的業債那麼重，定然傷了不少無辜性命。若是按以往地府的審判，這兩個都投不了胎，自然也擔心不被通過。”

被拆穿的女子和殭屍都咧着嘴尷尬的笑。

孫悟空不耐煩的原因正是在此，論說謊糊弄別人，早在幾百年前他就是行家了，在他面前扯這些，只會是班門弄斧。

“老孫不管你們這些，該不該記錄在案是閻王老兒的事，”孫悟空不管那道士，這種小角色的問題，地府這麼多年處理的多了，他看了眼那個女子，在孫悟空眼裏，這個女子妖嬈婀娜的身姿，就是一條血紅色扭曲盤繞的蟒蛇真身。

孫悟空欺近女子說道，“別拿眾生平等這類話來糊弄老孫，你手上的這些人命，是有辜還是無辜，你心裏都清楚，看在你今天主動承認的份上，老孫就暫且放你一馬，若是以後再作惡，就是在地府記了冊，老孫也讓你走不了！”

女子被那雙火眼金睛緊盯着，心裏的僥倖頓時變成了后怕，背上汗津濕透，唯唯諾諾的應道，“謝、謝大聖不殺之恩，我以後，以後不敢了。”

若不是這小世界出了差錯，也許她一輩子也不用擔心會遇上齊天大聖這樣厲害的人物。

結果唐僧的晚飯還是沒着落，不止如此，他還給那個道士念了往生咒，超度他的冤魂脫離死屍，可以去地府聽候發落。

“大聖，你覺得那個蛇妖說的有沒有道理？”坐在棗樹上把一顆顆青棗拔下來塞到衣兜里，待會拿回去給唐僧做宵夜，夭夭看着樹下不遠處正在找一顆顆春筍的孫悟空，忍不住問道。

“老孫管她有沒有道理。”孫悟空頭也不回的說道。

夭夭不滿意這個回答，揪了一個青棗在衣服上蹭了蹭，放進嘴裏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的說道，“其實在我們那個時代，也有整天為素食和肉食爭論不休的人們，說是那些肉食主義者口口聲聲的說，被偷獵的保護動物很可憐，還是天天吃肉，那些飼養被宰殺的動物們就不可憐嗎，之類的各種問題。”

“嗯哼。”孫悟空明顯對此話題不感興趣，又從土裏挑出一個嫩筍。

“大聖，大家都希望世事公平，可什麼是公平？”夭夭覺得有如此皎潔月色的夜晚似乎是探討人生的好時機，逮着孫悟空不停的問。

孫悟空顯然被夭夭問煩了，只是他沒有像對待別人那樣，對夭夭來一句‘別吵了！’，而是跳上樹梢，把挑出來的嫩筍都扔到夭夭面前的竹筐里，漫不經心的說了一句，“公平？天下為公，不偏不倚為平，當年天柱折，天傾西北而地陷東南，連天都不平，世間何來真正的公平。”

說完，他提着竹筐跳下地，夭夭追在他身後嘟囔，“大聖，你這樣是傳播負能量，我都要懷疑人生了。”

“嘁，”孫悟空嗤笑了一聲，轉過頭來看着夭夭，“在老孫看來，老孫自己，就是公平。”

這句話張狂的沒邊，不過夭夭覺得這樣的大聖帥的她一顆心都酥了。

“大聖，我現在移情別戀還來得及嗎？”

“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