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春昭的北境之路7

7.春昭的北境之路7

待來到正堂,薛如玉請宋德義坐下,便對恭敬站着她跟前的幾人淡淡吩咐着,“安嬤嬤,徐管家,你隨這位元管家去後頭看看,把正院先收拾出來,這幾日,公子和姑娘就都隨我在正院住着。”說罷,又對薛春昭招手,待薛春昭到了跟前,薛如玉親昵的溫柔笑着,“阿寶乖,這幾日就和妹妹在院裏玩,安嬤嬤會陪着你們,有什麼事就跟安嬤嬤說,這莊子還沒有清理乾淨呢,不要到處亂跑知道嗎?”

薛春昭乖巧點頭,輕輕的拉着暖暖的手,便隨着安嬤嬤到後院去了。

他知道,這個時候,絕對不要露出任何異樣,這茶莊裏,都是些什麼樣的人,背後又都有誰,他們都不清楚,而娘親之前雖然有讓玉器行的歐陽管事來過一次,可是,也只有一次而已,歐陽管事雖然本事挺厲害的,聽聞背後的芳國的歐陽家有交待過什麼,所以,歐陽管事盡忠盡責,什麼事都處理得妥妥噹噹,但,事關外公和二舅舅,馬虎不得,必須謹慎再謹慎,小心再小心。

所以,這個時候,還沒有什麼用處的他和暖暖,能做的,就是不讓自己成為累贅。

薛春昭帶着妹妹暖暖在安嬤嬤收拾乾淨的正院的大廂房裏待着,薛春昭打量四周,非常乾淨和簡潔,多寶架上空空蕩蕩的,床榻都是舊的,看着樣式也很陳舊,應該是沒有人住過的。

“哥哥?”

薛春昭的手指被輕輕拉扯了一下,薛春昭低頭,看着暖暖,“餓了?”

暖暖搖頭,眨着大眼睛,她本來有些怕,眼睛看不見,又沒有娘親溫暖香香的抱抱,可是有哥哥涼涼的手一直牽着,她也不怕了。

暖暖歪頭,“哥哥,聽雨聽雪呢?”

薛春昭看了眼外頭,聽雨聽雪和小筆小墨都被安嬤嬤叫去幫忙了。“她們在給暖暖收拾新屋子,暖暖是要找她們一起玩嗎?”

暖暖搖頭,抓着薛春昭的手指稚嫩糯糯的聲音問着,“哥哥,我們以後要在這裏住嗎?”

“嗯,所以,暖暖要快點熟悉這裏。”薛春昭說著,抬手輕輕的摸了摸暖暖的頭,心裏輕輕的補充了一句,還有外公和二舅舅,他們一家人都會在這裏,而不管是不是在這裏,只要是一家人,不要分開,那就好。

暖暖歡喜的露出大大的笑容,靠着薛春昭,重重點頭,“好,暖暖會用耳朵記住的。”

薛春昭輕柔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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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堂里,薛如玉看着宋德義,淡淡問道,“宋大人,現在可否說明你的來意?”

宋德義一愣,隨即拱手說道,’“夫人誤會了,宋某來此,只是因着茶莊官奴的交接事宜而已,因着衙君走的匆忙,並未將官奴一事處置妥當,所以,宋某才會來此。”說罷,宋德義從袖子裏掏出兩張薄薄的紙張說道,“此乃那兩位官奴的文書證明,夫人,您看?”

薛如玉示意身側的婢女接過,她再緩緩的從婢女手上接過,卻不看,而是直接放到桌面上,淡淡說道,“宋大人,你可知我身邊的這位婢女是何身份?”

宋德義一怔,看了眼那婢女,那婢女垂眉低眼,甚是乖順,雖然沒有抬頭,可眉眼一看卻很精緻,“恕宋某眼拙,還請夫人明言。”

“她是我從德雲城買來的官奴,簽的是死契。”薛如玉淡淡說著。

宋德義呆住了,一般人家極少買官奴,一來是官奴者的未來很不確定,二來便是官奴大都不會怎麼做活,買了也沒有什麼用處,調教起來也甚為費勁,大多官奴都是被官府派去做河工,挖礦等臟活累活,而官奴中的女孩兒就更加凄涼,長得好的,都會被私下賣去青樓楚館。

“我此次從慶國江城來,除了祭拜我的亡夫,也是為了做生意,或許會在寧陽停留五六年,我需要舜國的侍女和奴才,便在這一路上挑挑揀揀的買了一些,我買的都是官奴,簽的都是死契。”薛如玉緩緩說著,目光如炬掃過宋德義,“我不知道茶莊裏的這兩個官奴是何許人,在我看來,他們既然無法離開,那就只能與我簽訂死契,死契既然定了,不管他們曾經是舜國的何許人物,那都是過眼煙雲,他們從定了死契那天起,就只是我薛如玉的奴才!”

宋德義聽着這些話,僵了僵,袖子裏的手慢慢的握緊,這話讓宋德義聽着非常不舒服,薛家的兩位大人怎麼能簽死契!?

“如果宋大人覺得不妥,或者覺得我這個從慶國江城嫁到舜國的死了丈夫的女人,沒有資格處置這些官奴的話,宋大人大可將這些官奴帶回去!”薛如玉冷哼一聲,語氣里透出傲氣。

宋德義深吸一口氣,他只是區區司農知事,衙君都把茶莊的地契,茶奴官奴的文書證明都送過來了,他還能怎麼樣?!

“宋某……不敢。”宋德義艱澀說著。

薛如玉眉眼閃過一抹光芒,“如此,甚好。”

宋德義最終還是沉默的拱手離開了。

薛如玉命人送宋德義離開,隨後便轉身進了後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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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莊的田地里。

老人漫不經心的揪着雜草。男人飛快的跑來,在老人身邊蹲下,語氣壓抑着喜悅,“爹,是叫薛如玉。”

“小點聲!”老人低聲呵斥着。

男人頓了頓,聽話的壓低聲音,“沒錯的,我偷偷看了……是阿寶!絕對是阿寶!還有老徐,安嬤嬤……”

老人緊緊的捏着手裏的雜草,聲音壓抑沙啞,“安靜!不要去認!”

男人壓低聲音,“爹……我懂的。”

“明天,明天去找老徐,簽了死契!”

男人一愣,“爹?這,這……”身為子女怎能讓老父簽死契呢?

老人沒有說話,低頭扒拉着雜草,聲音里透着幾分像哭又像笑的呢喃,“活着,……都活着……太好,太好了……死契算什麼……活着……他們活着就好……”

男人的眼眶紅紅的,點點頭,聲音低啞,“爹……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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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春昭眯着眼睛,看着跪在他跟前的男人,一隻手仍然握着妹妹的手,另一隻手握着書本,本來他和妹妹在這個正房裏待着,卻不想這個男人自顧自的走了進來,說什麼這裏不太好,請主子到另外的房間去。

薛春昭平靜的開口,“你是誰?”

“小的是後院的管事,小的叫關義!”男人抬頭諂媚笑着。

“你說錯了。”薛春昭開口,隨手將書本翻了一頁,低頭漫不經心的說著,“後院的管事還沒有定下來呢,你算什麼管事?”

男人臉色一變,本以為小孩子好哄騙,沒想到……

“朗栩!”薛春昭揚聲喊道。

外頭瞬間進來一少年,身材高大,左臉頰有一道傷痕,看着陰沉兇狠。他拱手對薛春昭做禮,“小的在。”

薛春昭指着跪在地上慌張的男人一字一頓的說著,“把他扔出去,杖刑二十,交給徐管家,告訴他,後院有人擅闖主子的正房。”

“是!”名叫朗栩的少年恭敬應下,抬手扯着男人的脖頸就粗暴的往外拖。

男人驚叫起來,先是連聲求饒,緊跟着就是罵人,但罵了沒幾句,就突然間沒了聲音。

薛春昭想,朗栩還是嫩了點,首先應該是把男人的嘴巴捂住,再把人給拖出去才是。

薛春昭低頭看着一臉天真的暖暖,“暖暖怕不怕?”

暖暖搖頭,稚嫩好聽的聲音說著,“暖暖不怕。”

薛春昭一笑,抬手摸了摸暖暖的頭,“暖暖真厲害。”

朗栩將男人拖走沒多久,安嬤嬤就匆匆的進來了,見薛春昭和暖暖都好好的,安嬤嬤鬆了口氣,隨即恭敬上前,歉然又羞愧的開口,“都是奴婢的錯,驚嚇了兩位主子。”

薛春昭搖頭,“嬤嬤,我們沒事,娘親可好?”

安嬤嬤暗自決定,待會得自己去找夫人領罰。於是,安嬤嬤恭敬回話,“夫人正在前堂。”

薛春昭微微點頭,“嬤嬤去忙吧。”

安嬤嬤恭敬做禮,隨後就安排了聽雨聽雪,暖暖的貼身婢女來守着正房的門。

薛春昭看着安嬤嬤的安排,心裏嘆氣,自從娘親開始接管生意,一路上又買了官奴后,安嬤嬤就開始用更加嚴苛的規矩來要求自己。可今兒個這事真不能怪嬤嬤,他們雖然買了官奴,可是娘親是精挑細選,又嚴查背景什麼的,這麼一看,買的官奴也才六七個而已,而那朗栩是玉器行的歐陽掌柜強烈推薦的,說身手好,娘親親自考核,又確定對方真的是孤兒,是被歐陽掌柜救了,武藝也都是跟着歐陽掌柜學的,才把人留下。而這樣一個有身手又識字的,也就朗栩一個而已。

所以,人手上,真的很欠缺。茶莊裏的人,娘親肯定是要經過一番大清洗的。也不知道到時候能留下幾個?所以,今兒個這事真的不能怪嬤嬤,嬤嬤忙得天昏地轉的,也沒有辦法不是。

但,這些話,得娘親說,他是不能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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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昭盛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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