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跟隨先生學習的日子4
薛春昭這時候的小臉蛋包裹在白色的狐裘里，一雙乾淨的黑白分明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好無辜，好，好可憐兮兮的樣子，老魏默默的扭頭，老元帥的這個外孫長得太讓人犯規了！
不過，想想昔年薛家的大姑娘貌美無雙，才華橫溢，小公子又是大姑娘生的，還這麼小，就已經初見風華了，也不知道將來長大了會是何等的丰神俊秀？
老魏這般想着，又想起當年他在薛家軍中尚未因傷殘疾的時候，可是曾經在元帥府做過護衛的，那時候的大姑娘備受寵愛，日子過得忒逍遙了，誰想到……想着前陣子他從老元帥那裏無意得知的消息，小公子中毒，壽元有礙，小小姐又被毒瞎了！被嬌寵長大的大姑娘現在為著薛家打拚，而不得不拋頭露面的做生意！還有老元帥，大將軍和二將軍……
如今小公子還為著他們的事奔波……，他們賺取錢財的本事都是小公子指引的，他們豈能不投桃報李？這些許銀兩都是他們商議好的，其實也不多，不過是他們這個月盈利的三分之二罷了。
“如果老元帥要責罰小公子，老魏願代受責罰！”老魏說著，神色很堅定。
薛春昭不由撓頭，魏伯伯的這執拗勁，看來還得換別的招數。
薛春昭看着老魏，彎了一下嘴角，輕聲開口，“伯伯執意如此，那阿寶只能收下。”
老魏這才鬆了口氣，他們都是一群只會打戰的莽夫，不通世俗，若不是有老元帥和小公子，他們這些人只怕早就死了。薛家蒙受大難，大將軍戰死沙場，沒有功勞反而還得了一個謀逆的罪名，老元帥這般大的年紀還被扣上了官奴的頭銜，做着苦工……他們這些沒用的人，幫不了任何忙，現在反而累得老元帥還為他們操心，小公子還得為他們出謀劃策的。
——他們早就羞愧不已。
將來，將來，只要老元帥和小公子有令，赴湯蹈火再死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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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的梅林里，隱匿在梅林深處的院子中，石桌旁，身着深藍色袍服的蔡英恭謹的站在一旁，垂眉低眼的靜默站着。
在他的對面，沈深坐着，一邊翻着手裏的摺子，一邊隨意的溫和開口，“這幾日來，蔡大人辛苦了。”
“不敢，臣惶恐。”蔡英拱手作揖，恭敬說著。
“朝堂之中，蔡大人是第一個，被溫相推薦，入天一閣的三品大員。”沈深帶着淺淡溫和笑意說著，目光深幽卻是無喜無怒，平靜的讓人心驚膽顫。
蔡英不敢抬頭，只是恭敬的彎腰，鞠躬，拱手。
眼前此人，慶國的瑞王，低調得幾乎沒幾個人知道，可是，這個人，卻是手掌黑甲軍，執掌天一閣，慶國真正的攝政王，只是，沒幾個人知道，知道的，沒有人說出來。如他一樣。
“蔡大人不用這般拘謹，你在寧陽重華做得很好。”沈深說著，側頭看了眼摺子，嘴角微微的彎起，“至於義馬樓，你就不用理會了。”
蔡英微微抬頭，帶着幾分疑惑，“可是，王爺，義馬樓的暗藏的名單……都是薛家的舊屬。”雖然都是些因着傷殘而退下的舊屬，但兩百多人，若是被有心人利用的話，那也是一份不小的力量，如今寧陽剛剛歸屬，百姓的心尚不安定，若是被人煽動一二的話……
沈深淡淡一笑，笑容里甚至還有幾分愉悅，蔡英默默的低頭，他剛剛定然是眼花了吧。他蒙溫相推薦，進入天一閣不過才半年而已，可也知曉眼前此人看似溫和可親，實則喜怒無常，城府深沉難測，怎的居然會有這般愉悅的笑容？
恰好這時，明月來回稟。
“稟主子，小主子已經啟程回山莊。”明月恭敬跪地回稟。
沈深微微點頭，對明月說道，“你做的葯膳湯待會記得送去。今日送來的四個小童，你帶去請老元帥看看，若是沒有問題，就直接送到阿寶那邊，讓他自己選。”
明月恭敬的一一應下。
待明月離開，沈深轉頭看向蔡英，蔡英滿心的驚愕，小主子？老元帥？怎麼回事？
“蔡大人能力卓絕，而今寧陽局勢不穩，我已經與溫相說好了，蔡大人就在此屈居五年吧。”沈深溫和說著。
蔡英一怔，當初他來寧陽，溫相說好，只是前來接手安置，待寧陽局勢穩定，再回上京，可沒想到，王爺一句話就定下了五年！這是為何？？
“蔡大人可還有疑慮？”沈深幽深平靜的眼眸冰涼，只一眼，就讓蔡英收起滿腹的思緒！
蔡英垂首，恭敬拱手，低聲說著，“王爺所令，臣不敢不從。只是臣不明白，這是為何？”
沈深勾唇，天一閣里不收沒用懦弱的臣子，這蔡英有能力有承擔，而且，敢於質問。所以，寧陽還真的是需要這樣的一位父母官，阿寶兒也需要這樣的一個寧陽官員。
“兩個原因，其一是北境戰線，寧陽是重中之重，薛老元帥當年選擇寧陽為北境的後方，不是沒有緣由的；舜國雖然棄了薛家，一時出現頹勢，但小靜王皇甫雲的鎮遠軍已經嶄露頭角，五年之內，皇甫文定會掀起戰事，到時候皇甫雲親臨戰場，勢必要奪回寧陽，其二，阿寶兒在這裏，五年之內，他不會離開寧陽。”說到這裏，沈深看着蔡英一臉茫然的樣子，勾唇一笑，意味深長，“我的阿寶兒，你的小主子。名為——薛、春、昭。”
蔡英定定的看着沈深，薛春昭？薛家老元帥的……孫子？？可是，薛家的子孫一輩，除了薛二，不都死了嗎？
但是，姓薛啊。他一時間就想到薛家老元帥，不，還有一個，雲霧山莊的主人，薛如玉，薛大老闆！聽聞她有一子一女，一個體弱，一個眼瞎。
“王爺，……小主子可是我皇室遺珠？”蔡英低聲問着。
沈深瞥了眼蔡英，“他姓薛。”
蔡英疑惑，隨即看着沈深，突然間了悟了，難道，難道，……這孩子是王爺的？！
蔡英突然有些激動了，慶國的瑞王爺傳聞身體孱弱，年過二十，尚未娶親，可據溫相私下透露，似乎是慶國中宮不願瑞王爺有妻族。
——可是沒想到，現在瑞王爺居然有孩子了！
——他就說啊，依照瑞王爺的強勢，喜怒無常的脾性，怎會受制於中宮呢？
“阿寶兒之事，還望蔡大人保密。”沈深溫和說著。
蔡英立即應下，不能說，此事誰都不能說！若是讓慶國中宮那邊的人知道了瑞王爺的孩子已經有六七歲大了，那還了得啊，肯定會掀起一番腥風血雨！
蔡英的內心很激動，如此機密之事，瑞王爺居然告訴他了！蔡英心頭的Q版小人搓搓手，這，這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經進入瑞王爺的心腹行列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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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雲霧山莊的後山園子裏，薛大還不知道，他家的麒麟兒已經被腦補成別人家的孩子了。==
薛大看着外頭安安靜靜規規矩矩站着的四個十歲左右的稚童許久，才看向恭敬垂頭站在下方的明月，和藹問道，“先生美意，我已知曉。這四個孩子我看着都覺得不錯，不若就讓阿寶兒自己看看，挑選一二，如何？”
明月拱手恭敬應着，“是。”
薛大說罷，又和藹的笑了笑，“先生百忙之中還惦記着阿寶兒的安危，也是我等太疏忽了，真是讓先生費心了啊。”
明月垂眼，低聲說著，“小主子的事，主子一直都記掛着。”
薛大眼睛閃了閃，隨即呵呵笑了笑，擺手示意明月離開。
待明月離開，薛大若有所思，這是個十歲左右的稚童，他一眼就看得出來，這是從襁褓中就開始挑選根骨好的，精心培養訓練的，雖然才十歲，武力值也不高，但應該是各有所長。諸如這樣的稚童，非常難得。
沈天極將這四個孩子送給阿寶做護衛，這份禮，可也未免太大了。薛大輕輕嘆息一聲，這也是阿寶乖巧懂事，讀書又勤奮，對沈天極這個老師也是恭敬孝順，想到前幾天，阿寶兒親自做的茶湯，竟然第一份就送給了沈天極，第二份才給了自己，薛大哼唧一聲，心頭酸溜溜的，那沈天極不就是懂得多了點，寫字好看了點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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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帶着四個孩童快步走進了薛春昭的院落，恰好遇見從院子裏走出來的安嬤嬤，明月微微垂頭示意，安嬤嬤頓住腳步，笑着打招呼，“可是先生有什麼吩咐？”
“先生吩咐明月，帶幾個侍從給小主子過過眼。”明月話語簡潔，語氣卻很客氣。這是薛家的忠僕，對小主子也忠心耿耿，儘力照顧，對小主子好的，明月自然也有好印象。
安嬤嬤有些訝異，看了眼明月身後規矩沉默的四個約莫十歲左右的孩子，安嬤嬤欲言又止，公子的院落雖然僕從較少，目前有小墨小筆在，但是夫人吩咐過，若非小公子自己喜歡的，其餘人等不得安排僕從進入。這四個侍從，是先生送來的？這可如何是好？夫人現在又不在寧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