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同生共死

59.同生共死

《薄情》無影有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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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元婉給她媽打電話,向來溫順的她,在兒子的問題上跟她媽頂嘴了。

她媽反反覆復就是那幾句,“當初不要你生非得生,男人都沒了,還要生孩子!弄個拖油瓶出來,丟給我們養!說是賺錢,這幾年也沒看到個錢。不指望你孝敬我,也別給我找罪受啊!”

“再過兩年就好了,我會把希希帶出來。”

“兒子帶在身邊,你還怎麼找男人?對了,前幾天我遇到邱成了,他還單着呢,我看就跟他復婚吧。你現在要什麼沒什麼,還有個拖油瓶,找不到什麼好人家了,不如跟邱成過。我把你手機號給他了,他跟你聯繫的時候你好好把握啊。”

“媽!你別自作主張!”

“我不管你,你那麼大本事,自己找個男人啊?沒男人有錢也行啊!什麼都沒有,兒子都養不起,還看不上人家邱成?他不嫌你就算好的了……”

“為什麼非得找個男人?只要我養得起希希,以後能給你們養老,不就夠了?”元婉反駁道。她緩下幾口氣,不想因為這個事爭執不休,跳轉話題道:“你以後不要再把希希的東西給彬彬,那是我給他買的!”

“這我得說你幾句了,給他表哥玩一下又不少塊皮少塊肉,兄弟姐妹的這麼斤斤計較?從小教你們要相親相愛都白教了啊?”

“這不是一碼事!我給希希新買的玩具,他還沒玩就被搶走,心裏得多委屈多難受?你這個做姥姥的,就不能想想他的心情嗎?”

“喲,說教到我頭上了,合著我辛辛苦苦給你帶兒子,我討不了好還得被你罵是吧?你這也不滿意那也不滿意,你把兒子帶走啊!”元婉媽媽的火氣也被挑起來了,“那麼大本事自己帶!放在我這兒,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喊完,她“啪”的一聲掛掉電話,元婉聽着嘟嘟的忙音,握手機的手直發抖。

她要賺錢!她一定要把兒子帶出來!

.

面試沒結果,元婉又一次去了家政公司。

經理辦公室里,元婉問張藝,“藝姐,那個一萬多的女傭工作,有人選了嗎?”

“他們要求高,還在挑。”

“藝姐,我很缺錢,我特別需要這份工作!”元婉懇求的看着張藝,“讓我試試好嗎?我能給孩子輔導功課。”

“這真沒辦法,學歷是硬指標。”

“缺錢不該當傭人。”一側響起另一道聲音。

元婉這才注意到一旁的沙發上還坐了個女人。女人妝容精緻,一頭波浪卷長發,搭配烈焰紅唇,風情綺麗。她上下打量着元婉,說,“我這裏有好工作。”

“??”

“我是皇庭壹號客戶經理劉燕琳。”女人起身,遞給她一張名片,笑了笑,“你形象氣質好,可以來我們這兒工作。我們這裏待遇優厚,工資日結,一天能拿五百到五千。”

皇庭壹號是這個城市裏鼎鼎有名的夜總會。

她掃了一眼那張燙金的名片,說:“謝謝,我不感興趣。”

“你不是缺錢嗎?”

“我不當小姐。”

女人愣了愣,隨即笑起來,“妹妹,你還真是天真。”

元婉沒吭聲。

劉燕琳斂了笑,動作嫻熟的為自己點燃一支煙,抽了幾口后,說:“你想多了,我們是正規娛樂場所。你的工作就是給客人端茶倒水,推銷酒水還有提成。這比你當傭人來的輕鬆。機靈點的,一兩年下來能賺百來萬。”她加重語氣,吐出三個字,“乾淨錢。”

劉燕琳對張藝使了一個眼色,張藝接口道:“婉婉,你要真缺錢,可以考慮。我這邊一時半會兒也沒什麼活兒。琳琳跟我多年老交情了,信得過。”

元婉稍作沉默,說:“我不擅長交際。”

“看來你不缺錢。”劉燕琳笑笑,走到辦公桌前把煙頭擰滅,“真想賺錢的人沒這麼矯情。不會也得會了。”她對張藝眨了下眼,“還有事,先走了啊。”

劉燕琳離去后,張藝勸元婉道,“婉婉,你還年輕,不比那些農村婦女,做家政不是長遠的路子,你得為以後想想。拿這點死工資混飯吃,這輩子都別想翻身。去皇庭多掙點錢,歷練歷練,以後有錢又有人脈,還能自己做生意。”

元婉面露難色:“藝姐,那種地方環境太複雜了,我怕應付不來。”

“這你放心,燕琳會關照你,她是我多年的姐妹,這個面子還是得賣給我。”見元婉一臉猶豫不決,她笑道,“你回去再想想,我這邊有合適的工作還是會通知你。”

元婉走後沒多久,劉燕琳就給張藝打電話了。

“談得怎麼樣?”

“我就納悶了,元婉也沒有傾國傾城之姿,性子還有點木訥,你怎麼就對她青眼有加?你們皇廷不是號稱美女如雲力壓各冰冰。”

“她還真就一般。”那邊劉燕琳笑道,“可有位爺好那口啊,每次選的都是她那味兒的。”

“哪位爺啊,勞動您燕子姐這麼小心伺候着。”

劉燕琳呵呵,“我們老大都得跪的爺。”

過了幾天,元婉還是沒找到合適的工作。就在她越來越急躁時,劉燕琳打電話來了。

元婉去皇廷壹號跟她見面。

夜總會還沒開始營業,劉燕琳帶着她四處走了一圈。

這是元婉第一次走入這座城市鼎鼎大名的夜色帝國,傳說中的銷金窟。四下金碧輝煌,奢華炫目,角落的細節都是用錢堆起來的。

劉燕琳介紹道:“你的工作很簡單,就是給客人端茶倒水,最基本的服務工作。”

劉燕琳帶元婉進辦公室,拿出一份合同給她。

元婉沒有接,問她:“我可以先做幾天試試嗎?”

她再想賺錢,也得看實際情況,量力而行。

“沒問題。”劉燕琳痛快的收起合同,“我們也有兼職的員工,只是福利待遇沒全約的好。”

元婉當天晚上就上崗了。她換上統一的制服,長袖襯衣,超短裙,高跟鞋。劉燕琳看她的眼神,又多了幾分滿意。

沒想到她個子不高,看着瘦瘦的,該有料的地方一點都不含糊,身材比例也很好,一雙瑩白的美腿,跟精雕玉琢似得。

夜半時分,貴客到來,皇廷壹號總經理親自陪他們到特設的超級豪包。

女孩子們蠢蠢欲動,都想進去招待。但這種人人爭搶的好事,自然是擇優錄取。劉燕琳挑的幾個女孩子不僅燕瘦環肥風情各異,還都是名校畢業,會兩種以上語言,真正內外雙修的頂尖水準。

當然,元婉例外。

她被選中,有的人憤憤不平了,“燕子姐太偏心了吧?今天才來,就帶去見金主了。”“看着也不怎麼樣嘛……”“才一米六吧?”“腿短脖子粗……”

“我怎麼覺得她有點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有人嘀咕着。

這些議論元婉都聽不到,她正跟着那些女孩子一起,被劉燕琳帶領着前往包間去。與她的緊張不安相反,其他女孩子都是滿臉雀躍。

奢華的包間內。

季沅剛走入,跟在一旁的男人迫不及待拿出準備的寶貝獻上,“季哥,極品好刀。”一把小彎刀,純金鑄造的刀鞘上鑲嵌着名貴的寶石。

季沅接到手中,抽刀出鞘,一股寒氣滲出。刀背隨刃而曲,兩側有兩條紋波形印花紋,刃異常犀利。

季沅拿着刀,轉身,看着那人笑,“好不好,試了才知道。”

季沅朝那人走近,凜冽的刀鋒,逼得他步步後退,臉色發白,“季哥,你別開玩笑……這刀開封了……”

季沅笑,波瀾不驚的雙眼,比刀刃散發出的寒氣更凌冽。他握着刀柄,凌空揮舞幾刀,男人嚇得嚎叫出聲。

季沅放下刀,男人毫髮無損,身上的西裝外套破開了數道口子。

季沅點頭,“好刀。”

男人嚇得內褲都尿濕了,跟着點頭,聲音哆嗦,“好刀……”

其他人暗自慶幸,刀靶子不是自己。

季沅坐到沙發上,滿意的把玩着那把刀。

劉燕琳帶了八個女孩子進來,她們熱絡的跟相熟的公子哥打招呼。只有元婉,不知所措的僵立在一旁。

周朝城對這些女人不感興趣,倒是覺得季沅手上那把刀更有意思,他坐到季沅身邊,“沅哥,我玩玩。”

劉燕琳暗中觀察着季沅,發現他頭都沒抬,在那兒玩刀。

她拉起元婉的手走向季沅,在他跟前站定,殷勤的笑道:“季總,這是我們婉兒。”

季沅漫不經心的抬起頭,對上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

拿刀的手驀然顫了下,刀刃在手掌上劃過,手心迅速蔓開血腥……

“是你!”周朝城豁然起身,一臉意外的驚喜。

元婉一怔,居然在這裏遇到周朝城。

“周公子,你認識我們婉兒呢?”劉燕琳笑道,這倒是意外收穫。

周朝城一看元婉身上的制服,當下明白過來,她是這裏的公關……心裏湧起一股說不出的滋味。

“我們一邊聊。”周朝城抓住元婉的手臂,把她帶到包間一個清靜的角落坐下。

劉燕琳按照季沅口味準備的元婉,沒想到她是周朝城看上的人。周公子也行。他比喜怒無常的季沅好把握的多。

劉燕琳對季沅笑了笑,轉身走開。雖然她在想方設法討好這位爺,但不敢在他跟前多蹦躂。

季沅坐在沙發上,身體僵直,刀在手上,血越流越多,他彷彿毫無知覺。他的視線定格在那個女人身上……

周朝城坐在元婉身邊,包間裏噪音很大,他靠近她耳邊說:“上次忘了問,你叫什麼名字?”

她沉默了一會兒,方才回道:“元婉。”

“臉上的傷好了嗎?”周朝城就要伸手撩開她的髮絲。元婉往一旁避了避,低聲說,“好很多了。”

周朝城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舉止不妥,放下了手。

“季總~”皇廷壹號的頭牌花魁安雅走入包間。半個小時前她還在家休息,聽這裏的小姐妹說季沅來了,火速拾掇自己,一路開車飈過來。

安雅坐到季沅身邊,看到他滿手的血,嚇得驚叫:“季總,您的手……”

季沅掌心鮮血橫流,一道道滑下,滴落在地面上。包間內燈光炫目迷離,如果不仔細看,還不會發現。

不遠處的穆連聽到驚叫,探過頭來看,嘖了聲,“刃利,當心點。”季沅是個不要命的人,放點血是小事,他也沒太在意。

安雅迅速聯繫服務員,送來醫藥箱,她小心翼翼的為他止血包紮。

季沅任由安雅為他擺弄着手,眼瞼低垂,濃密的眼睫毛在眼窩上投下兩排睫影,眼底情緒不明。

周朝城膩在元婉身邊,接連問了幾個問題后,詞窮了。以往來這種場合,那些女人熱情似火,他是招架不住,敬而遠之。如今有個想搭訕的,又不知道說什麼好。

一個兄弟正在唱歌,難聽的跟鬼哭狼嚎似得,周朝城心思一動,說:“唱首歌來聽聽?”

元婉一想,這是自己的工作職責,於是點下頭。

周朝城走到點歌機旁,選了一首女聲版的《喜歡你》,優先,他把麥克風拿給元婉,“會嗎?”

元婉再次點頭。

“細雨帶風濕透黃昏的街道,抹去雨水雙眼無辜地仰望,望向孤單的晚燈,是那傷感的記憶……”

季沅臉色一變,驀地抬起眼,再次朝那個角落看去。

元婉的歌聲響起時,周朝城很驚艷。她唱歌跟他想像的一樣好聽,還帶點沙沙的感性。粵語發音也標準。

不過這裏都是聽慣了大明星現場演唱的公子哥們,即使元婉唱的不錯,也引不起他們驚嘆。這節奏適合跳舞,幾個男人攬着女人的小蠻腰步入中央舞池。

安雅把季沅的手掌包紮好,摟着他的胳膊發嗲,“陪我跳個舞?”

季沅收回視線,看了安雅一眼。

安雅心中一悸,立刻鬆開了手,訕訕笑着,為季沅倒了一杯酒。他那一眼,令她後背發涼。

“再次泛起心裏無數的思念,以往片刻歡笑仍掛在臉上,願你此刻可會知,是我衷心地說聲,喜歡你那雙眼動人,笑聲更迷人,願再可輕撫你,那可愛面容,挽手說夢話,像昨天你共我……”元婉坐在角落裏,拿着話筒,安安靜靜的唱着歌。

周朝城看她那樣子,不由得有些想笑。其他人唱歌都是站在前面搔首弄姿,恨不得所有人都看着自己。她倒像是要把自己藏起來一樣。

周朝城拿起一個話筒,坐到元婉身邊,跟她一起唱,“滿帶理想的我曾經多衝動,抱怨與她相愛難有自由,願你此刻可會知,是我衷心地說聲,喜歡你,那雙眼動人……”

“砰——”的一聲巨響,打斷了歌聲。

季沅霍然起身,手中的洋酒瓶砸上茶几。一瓶洋酒摔得四分五裂,又撞碎了桌上那些酒杯和酒瓶。混着濃濃的酒氣,酒液潑濺,渣滓崩裂。坐在沙發邊上的人驚得直往後退。有的碎片飛到女孩子臉上,割破皮膚,她們疼得失聲驚叫。

摧枯拉朽般的爆裂驚叫,逼停了滿室喧囂,大家都看向聲音來源處。季沅高大的身影站立着,籠下一層可怕的陰影,平日裏不變喜怒的妖孽臉,此時是令人毛骨悚然的沉沉戾氣。

他陰着臉,又踢了茶几一腳,大步走出包間。

包間內亂成一團,不幸受傷的幾個女孩子哭哭啼啼。

元婉不明所以,僵住了。周朝城放下話筒,攬上她的肩膀,輕輕拍了幾下,說:“別怕。他就那樣,神經質。”

穆連跟出了包間。

皇廷壹號畢竟是一流的娛樂場所,應急能力也是一流,很快,受傷的女孩子被送出去,保潔人員過來把場面收拾的乾乾淨淨。片刻后,歌舞昇平,一切就像沒發生過一樣。

包間外的走廊,季沅高大的身影倚在牆壁上。

穆連為他點了一支雪茄,遞給他,“怎麼了,沅哥?”

季沅抽了幾口,吞吐出濃濃的煙霧。

“叫周朝城出來。”涼涼的聲音。

穆連看他一眼,轉身進了包間。片刻后,周朝城出來了。

“沅哥,你怎麼了?”

季沅用力抽了一口雪茄,問:“怎麼認識她的?”走廊的壁燈打在他臉上,表情諱莫難測。

“誰?”周朝城有點沒反應過來。

“元婉。”他吐出這兩個字時,雙眼像是結了冰,冷厲,堅硬。

“上次開車撞到她。”周朝城說,“就比賽那晚。”

說完,他回過味了,“沅哥,你認識她?”

季沅扯了扯唇,丟下冷冷的一句,“怎麼沒把她撞死。”扔掉雪茄,雙手抄兜,大步離去。

季沅走了,而且是發脾氣之後走的,大家都沒心思玩了。今晚的局很快就散了。

周朝城要送元婉回家,元婉推託,劉燕琳替她應了下來。

劉燕琳陪元婉去換衣服,又問了一遍今晚發生的事。包括一直陪在季沅身邊的安雅,誰都不知道季沅為什麼會發飆。

劉燕琳給元婉結算了五千現金。雖然元婉第一天上崗就發生了這樣的不愉快,但畢竟與她無關,不影響她拿工資。

元婉詫異,“這麼多?”

“你們的報酬看客人身價和消費。進豪包招待,這點錢不算什麼。”劉燕琳笑笑,“要不是季公子吃錯藥,散這麼早,你會拿更多。”話剛落音,她小心的四下看了看,拍打自己的嘴巴,“呸呸,我說什麼呢!季公子今晚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兒吧。”

劉燕琳送元婉出門,周朝城在不遠處的車上等着。

劉燕琳意味深長的對元婉說:“周公子不錯,你好好把握。”

元婉無聲低笑,像是自嘲。那種富家子弟,完全脫離了她的世界範疇,她不可能抱有任何想法。

元婉上車后,周朝城替她繫上安全帶。

路上,兩人各懷心事,都沒怎麼說話。到了元婉說的地方,周朝城停下車。

“你認識季沅?”

元婉一愣,“季沅是誰?”

“今晚那個發脾氣的人,認識嗎?”

元婉搖了搖頭,“不認識。”

那種站在社會頂端的人,她怎麼可能認識。

“真不認識?”周朝城又問了一遍,看着元婉的雙眼。

“不認識。”元婉坦然的說,雙眼澄澈如水。

她不明白周朝城為什麼問她這個問題,她和季沅分明是兩個世界的人,怎麼會有交集。

周朝城納悶了。元婉的樣子,怎麼看都不像是在撒謊。

“周先生,我回去了。”周朝城還在費解時,元婉解開安全帶,推門下車。

周朝城眉頭緊蹙,看着她的身影。突然,腦子裏靈光一閃,他追下車,攔在元婉身前,“等等。”

元婉頓住步。

“你是不是發生過什麼事……比如車禍之類的,導致記憶缺失?”

“沒有。”元婉再次否認。她不習慣對人發問,但周朝城一再糾結這個事情,讓她忍不住了,“周先生,你為什麼認為我一定認識季先生?”

“因為他認識你。”周朝城說,又補了一句,“還看你很不爽。”

元婉怔了怔,隨即瞭然。沒想到,那種高高在上的人也會關注到那些新聞。她低下頭,淡淡道:“周先生,我無法左右別人對我的看法。”

一陣夜風拂過,黑色髮絲摩挲着她的臉頰翩躚,他有種撫摸她的長發和臉頰的衝動。那種異樣的騷動,引得他心裏痒痒的,站在原地盯着她。

“周先生,我回去了。”元婉低聲道,轉過身,上樓。

周朝城站在樓底下看她。女人腳下的高跟鞋在寂靜的樓道發出一下一下清脆的聲音,彷彿一下一下敲在他心上。

元婉的背影消失后,他回過神,四下環顧,又看向上方破舊的招牌,皺了皺眉。這環境太糟了。

.

元婉的工作時間是晚八點到次日凌晨三點。第一天晚上因為這個意外的插曲,她不到12點就回來了。

洗漱后,她坐到床上,打開電腦,把那天寫到一半的故事寫完,在微博上發佈。接着她就在網上看遙控飛機。元婉去同一家店,選了一款更好的飛機。

想像兒子看到飛機時開心的樣子,元婉不由得笑起來。

今晚賺了五千,她還想買點什麼,逛了逛后選了一套汽車人,一個智能點讀機,想到希希喜歡吃開心果,又買了些堅果零食。

選了一堆兒子的東西后,她才想起自己的護膚品也快用完了。算了,下次再說。

元婉關掉電腦,開心的睡了一覺。有錢真好。

第二天一早,元婉去了家政公司。夜總會的工作時間在晚上,她想在白天多打一份工。

張藝勸她說:“日夜顛倒的工作很累,你白天得休息。”

元婉說:“我不累。白天時間充裕,可以做鐘點工。”

鐘點工的需求量大,張藝拗不過元婉的堅持,給她安排了一個單子。她實在心疼她的拚命勁兒,說:“公司就不抽錢了,你都自己拿着吧。”

他們公司的鐘點工是一小時50,四小時起步。元婉做四小時的話能拿200塊錢。

元婉也不推辭,笑着說:“謝謝藝姐。”

元婉帶上公司配置的清潔工具出發了。她穿着牛仔褲,格子襯衣,外面披了件毛線外套,腳下是帆布鞋,背着雙肩包。拎着紅水桶上公交車時,看起來就像是做義工的大學生。

顧客住在一個比較大的小區,元婉繞了一會兒才找到那棟樓。上樓,敲門,開門的是年輕女人。她看了看元婉,有些詫異,“你是家政公司的?”

元婉點頭,提着東西進來了。

元婉也不多話,換上防滑的膠鞋,戴上手套,從主卧開始清潔。兩個女孩子在客廳看電視,其中一個嘀咕着,“靠不靠譜啊?”以往都是中老年農村婦女來做,一看就是會幹活的人。

“看看唄。”

她們兩走在卧室門口,往裏面看去。元婉正站在飄窗上擦窗戶。她用清潔劑一絲不苟的把兩面的邊邊角角都擦了個遍,又換上清水再擦一次。窗戶明凈后,她下來,擦窗檯。

她們兩看着她幹活,看她擦床架時,連床沿裏面的縫隙都探進去擦,放心了。

把主卧次卧書房都清理乾淨后,元婉開始做客廳。他們家政公司做清潔,不是拖地,而是擦地板。她彎着腰,在客廳地面上來來回回。

兩個女人窩在沙發上邊看電視邊玩手機,其中一個刷着微博,驚喜的叫道:“靈魂昨晚寫故事了!”

另一個馬上打開微博:“看看看!”

她們忽略了電視裏的內容,都在聚精會神的看着微博上的短篇。

元婉擦完地面后,對兩個女孩子說:“你們起來一下?我把沙發挪開,弄弄裏面。”

“好,好!”她們忙不迭起身。沒想到這個年輕女孩,這麼踏實能幹。

布藝沙發不重,元婉一個人使使勁就推開了。她在沙發背後,清理那塊堆滿灰塵的地面。

“看完了……好快!”

“神轉折啊,沒想到他們最後還是在一起了……”

“看完靈魂的故事,我又要相信愛情啦。”

“特別喜歡她的文字……”

“靈魂一定是個有故事的女人~”

兩個女孩子拿着手機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沙發背後的元婉聽到這些,唇角微微彎起。平靜無瀾的眼底,起了一絲快樂的漣漪。

藏污納垢的地方清理乾淨后,她推回沙發,接着又去廚房做清潔。

等到元婉把這間100平米的房子每個邊沿角落都打掃乾淨后,是五個小時之後了。兩個女孩子四下看了一圈,特別滿意,高高興興的給了她250塊錢。

元婉對她們道謝,拎起工具離開。

她從下午一點開始做,忙到六點,晚上八點要去皇廷壹號上班。晚餐她在街邊隨便找了家麵館,點了2兩的素麵條。消耗體力后,吃什麼都覺得香。

吃到一半時,電話響了,兒子脆生生的聲音傳來,“媽媽!”

“希希~”元婉當即笑了起來。

“姥爺帶希希吃披薩!”孩子稚嫩的童音裏帶着興奮,“好好吃!”

“那希希要多吃哦~”

“媽媽回來吃披薩!”兒子在電話那端叫着,“真的好好吃哦!希希留一半媽媽!”

元婉笑道:“希希跟姥爺吃,媽媽現在回不去。”

那邊的聲音瞬間沮喪了,“我想跟媽媽一起吃……”

元婉忍着胸腔的酸澀,溫聲軟語的把兒子好好安撫了一番。

為了讓兒子開心,她離開麵館,去了一家披薩店,買了個8寸的披薩,自己跟披薩一起合影,發給兒子。元寄希也讓姥爺給他拍照。母子兩人通過照片和語音,用另類的方式一起吃披薩。

元婉跟兒子說笑的時候是真的開心。當她放下手機看着那個披薩時又是真的難受。別人家孩子從小受盡萬千寵愛,她的兒子連跟媽媽一起吃披薩這麼簡單的事都是奢望……

.

元婉吃過晚飯後,忙不迭搭車趕去皇廷壹號。

換裝打扮完畢,劉燕琳帶她去包間。今晚不是特別豪包,普通大小的包間,裏面只有一個人,周朝城。

他穿着合體剪裁的煙灰色西裝,領帶系的一絲不苟,外面套一件黑風衣。這種商務精英的正裝打扮,與前兩次偶然遇見時的休閑風格很不一樣。

劉燕琳離去后,元婉問,“周先生,你剛下班嗎?”

周朝城低咳了兩聲,臉色不太自然。

“怎麼一個人過來?”

“他們今晚賽車,我最近手感不好,不想玩,過來坐坐。”周朝城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又給元婉倒上一杯,“你陪我唱唱歌。”

另一邊,季沅在賽車場沒看到周朝城,問穆連:“周朝城呢?”

“他說今晚有事,不來了。”

“有事?”季沅眯了眯眼。

他打電話給皇廷壹號總經理。

通話結束后,季沅冷着臉道:“今晚比賽取消,去皇廷玩。”

他上了超跑,車子風馳電掣的駛出賽場,一路飆到皇廷壹號。老大都發話了,其他人當然跟着他一起玩。

劉燕琳殷勤的站在大門外迎接季沅他們。季沅臉色陰沉,“周朝城在哪個房間?”

劉燕琳後背冷汗直冒,面對可怕的季沅,她哪裏還敢有絲毫猶疑,馬上帶着他們去了周朝城的包間。

包間內,元婉陪周朝城喝酒,聊天,唱歌。周朝城很君子,沒有任何揩油行為,連她的手都沒碰。但兩個人在這封閉曖昧的空間內,元婉還是感覺怪怪的。可這是她的工作。

周朝城問元婉喜歡誰的歌,元婉說以前喜歡莫文蔚,於是周朝城就讓她唱莫文蔚。兩人正唱着《廣島之戀》裏的那句:“不夠時間好好來愛你……”房門砰的一下被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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