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喜不自禁
《薄情》無影有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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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內,元婉想到了兒子,坐立不安,“我要去報案……我兒子在季沅手上……”
“他又把你兒子帶走了?”劉燕琳也是錯愕。這個季沅太奇葩了,強取豪奪一個女人還可以理解,沒見過這麼喜當爹的。何況他還是個可以呼風喚雨的人物。
周朝城在前排幽幽說了句:“他跟那幫兄弟朋友都說那是他兒子。”
“他有病!”元婉低斥。
“就算是愛屋及烏,他這個也太過火了吧……”劉燕琳無語道。
“不行,我得趕緊去派出所,找警察跟我一起上門,把兒子要回來!”元婉急忙跟周朝說,“你把車開到最近的派出所。”
“報警就算了……”周朝城說,“我陪你去他家。”
周朝城繞個路,調頭,車子往季沅家的別墅區開去。開到人煙稀少的寬闊馬路上,四下轟鳴聲由遠及近,數道遠光燈射過來。周朝城的車子被逼停。
周朝城走下車,掃眼一看,這些名貴的豪車和車牌號,他並不陌生。
那些車裏的人相繼走下來,皆是衣着不凡器宇軒昂的貴公子。
周朝城車內,劉燕琳見這架勢,心生緊張,“難道是張黎的人追來找麻煩了?”
元婉也很緊張,她把手機拿出來了,正準備撥打報警電話時,對面的車子車門打開,一個小男孩從副駕駛座出來了。
“希希……”劉燕琳瞪大眼。元婉表情一變,迅速推門下車。
元寄希看到元婉,歡快的跑上前,“媽媽——”
元婉將元寄希抱起來,緊緊摟入懷中。
劉燕琳見元婉下車,擔心她的安全,馬上也跟下去了。
“嫂子,上車吧。”兩個男人走到元婉身邊,笑着道,將她帶向元寄希跑出來的那輛車。
元婉往車裏看去,目光與副駕駛座上的男人相遇。車內沒有開燈,他的輪廓隱在暗處,一雙眼睛卻似閃着寒芒的利刃。
元婉站着沒動。周朝城上前,走到元婉身邊,說:“你要不想跟他走,我送你回家。”
一個男人推了周朝城一下,“這是沅哥老婆孩子,你瞎摻和什麼。”
平日裏跟周朝城關係不錯的穆連,走到周朝城身邊,攬上他的胳膊,環着他背過身,捶了他胸口一下,低斥道:“你TM犯什麼混,這是沅哥女人!你這麼鬧騰,兄弟們全看不起你。”
周朝城推開穆連,走到一旁,看着車裏的季沅,脊樑挺得筆直,眼底是篤定的堅持,“元婉心甘情願跟他走我不管,他要是用手段逼元婉,我不會坐視不理。”
穆連心裏清楚,周朝城有點單純,說白了就是一根筋。作為朋友,他這樣挺好,直來直去。但惹禍上身時,他還這德性,頭疼。
“周朝城,沅哥家事關你P事啊!”一人罵道,“不是看在朋友一場的份上,早收拾你了!”
“元婉不願意,就不是家事。”周朝城頂着周遭的壓力,毫不退步,甚至主動抓住了元婉的手。他的眼神,頗有種壯士斷腕的決絕。
周朝城跟季沅因賽車交好,在一起玩了幾年。他很了解季沅,知道他打壓對手毫不留情。但現在,他的血性全面壓倒了理智,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是個男人,就該保護自己喜歡的女人!
元婉一隻手牽着元寄希,一隻手被周朝城拉住。這三人站在一起的畫面,進入季沅眼底,他瞳孔驟縮,戾氣迸射而出。
季沅沉着臉,就要下車時,元婉掙脫了周朝城的手,退開幾步。
周朝城眼神迅速黯淡下來,就像是挨了一悶棍。
元婉對周朝城和劉燕琳說:“你們回去吧,這是我跟季沅的事。”她又對劉燕琳說,“別擔心,我不會有事。”
劉燕琳倒不是擔心元婉出事,就憑她這麼多年對男人的閱歷,也能看出來,季沅是真喜歡元婉。不管這喜歡長不長久,但眼下,是真喜歡,而且非得到不可。她只是擔心,元婉對季沅的憎惡,會惹毛季沅……那種高高在上的男人,哪裏忍得了女人的忤逆……
如果元婉能乖巧點,學會以進為退,順着季沅的心,她是一點都不擔心。
元婉牽着元寄希的手,走向季沅那輛車,馬上有人為她拉開車門。元婉抱着元寄希坐上了後座。
車內,季沅頭也不回道:“衣服脫了。”
元婉把元寄希放到一邊,脫下身上的男式大衣。
“扔了。”冰冷的命令。
車窗隨之打開。元婉看向車外,周朝城還站在原地,她把大衣從窗戶扔出去了。
他對她仗義相助。她唯一能為他做的,就是跟他撇清關係。
灰色男士大衣,落在地面上。黑色轎跑調頭,車輪在大衣上碾過,車子在夜色下的街道上絕塵而去。
其他人相繼離去,穆連走到周朝城身邊說:“她的選擇你看到了。以後別自作多情。”
周朝城沉默,目光落在那件大衣上。
“去年要不是沅哥力挺,你們家能渡過難關,打開新局面嗎?做人不能忘恩負義。他對你夠意思了。”穆連拍了拍周朝城肩膀,轉身離去。
轉眼間,空曠的街道上,只有周朝城和劉燕琳兩人。
劉燕琳走上前,把他那件大衣拿起來了。她拍了拍大衣上的灰塵,對摺疊好,掛在手臂上,若無其事的走到周朝城跟前說:“這裏不好打車,能順便送我回家嗎?”
周朝城點頭,轉身往車裏走。劉燕琳坐上副駕駛。
車內氣氛沉默。車子開到一半,周朝城說:“能陪我喝兩杯嗎?”
劉燕琳笑,“捨命陪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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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抱抱。”
元寄希正要往元婉身上爬,一件西裝外套從前排扔過來。
“穿上。”聲音依舊冰冷。
元婉不想碰季沅的東西,但她也知道,自己身上這撕破的禮服,不遮胸不遮腿的,抱着孩子很容易走光。穿上季沅的西裝外套,一股濃濃的煙草味將她包圍。還有一種……他獨有的男性味道。那些被侮辱的畫面突然就湧上腦海,元婉蹙緊眉頭,壓下心底的不適。
車子駛到別墅外停下,季沅下車,元婉牽着元寄希下車。
元寄希拉着媽媽的手,邁着小短腿跑到季沅身邊,又拉住季沅的手。
元婉被動的隨着他們往別墅里走。剛才她不想給朋友惹麻煩,現在她又不能當著兒子的面跟季沅歇斯底里的鬧。那些畫面一旦在兒子眼前發生,會對他幼小的心靈造成難以撫平的創傷。
進了屋裏,季沅叫傭人帶元寄希去洗澡,元婉也沒阻止。
元寄希被帶走後,客廳里只剩下他們倆。
元婉低着頭,沉默不語。
季沅扣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看他,“在我跟前硬氣,轉頭就去求別的男人?”
元婉沉默看他,依然不做聲。
“說話!”他攥緊她的下顎。
元婉冷冷笑起,輕蔑不屑的眼神就像是連跟他說話都不屑。
季沅還沒平息心裏的怒意,又被元婉這姿態激的冒出邪火。他拽着她,把她拖到沙發邊,按倒,俯身堵上她的嘴巴。
元婉掙扎,他將她雙手反剪在背後。唇舌激烈追逐,他逼得她快要喘不過氣……
兩人博弈時,清脆的童音從樓上傳來,“媽媽——媽媽——”
洗了澡的元寄希,穿着季沅找人量身定製的毛絨睡衣,一蹦一跳的下樓。
季沅迅速扯過沙發上的一條毯子,搭在她身上,將她抱起來。
元寄希見爸爸媽媽抱在一起,跑上前,“希希也要抱抱。”他自顧自的往沙發上爬。
季沅表情詭異,清了清嗓子,沙啞的聲音對元寄希說:“希希,你先上樓睡覺。爸爸媽媽等會兒上去。”
“希希也要抱抱。”元寄希站在沙發上,扒着元婉肩膀,就快要把毯子扯下來了。
元婉沒法看兒子那張可愛的笑臉,連強撐的笑容都擠不出來,她埋下頭,腦袋抵在季沅胸膛上。
“兒子,聽話,上樓睡覺。”季沅不帶笑意的聲音,就有種震懾人的威嚴。淘氣的元寄希也不敢不聽他的話。傭人快步趕過來,把元寄希抱走,上樓。
季沅也沒了折騰的興趣,抱着元婉去浴室洗澡。
元婉在他懷裏一動不動,不反抗不掙扎也不說話。
季沅把元婉放進浴缸里,她那副行屍走肉的模樣,激起了他的怒意,他放開冷水。
冰冷的水從噴頭澆下,淋濕她的頭髮和身體,她依然紋絲不動,彷彿毫無知覺。季沅一碰她冰冷的皮膚,氣的低罵了聲,把水放走,又換了熱水。
他故意刺激她:“你想我繼續剛才沒做完的事情?”
說出的話沒得到回應,她面無表情的臉上一絲波瀾都沒有。
季沅進入浴缸中,給她洗澡。她終於有了反應,在他懷裏掙扎抗拒。但她的抵抗還是敵不過他的力氣。
季沅鉗制着她,像是要跟她較勁一樣,她不讓他洗,他偏要。他晚上被割傷的手,只做了簡單處理,傷口並未癒合,在水裏浸泡后,血色透過紗布漫出。清澈的水漸漸被染紅。
掙扎間,他又一次低頭堵她嘴巴……
他喘着氣,在她耳邊啞聲道;“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元婉沒應聲。他冷笑了兩下。
她怎麼可能記得,今天是他的生日。
她更不會記得,六年前的今天,她第一次成為他的女人……
那天他如往常一樣下班回來,由於第二天是周末,他加班的較晚,打算回來后隨便吃完泡麵打發晚餐。哪知道,打開家門,她燦爛的笑臉出現在眼前。
“你怎麼來了?”他上下打量着她身上穿的女僕裝,愣了愣。
她臉上飄起幾縷紅暈,把他拉進門。兩人已經幾天沒見,他迫不及待的把她抱入懷中,低頭啃咬。
她比以往奔放熱情,他快要把持不住時放開她。
“今天是你生日哦。”她抱住他,聲音軟綿綿的。
他這才想起來,捏着她的臉說:“有沒有給我準備禮物?”
她水靈靈的雙眼看着他,含羞帶怯,“有。”
“快拿來。”
她把他推到沙發上,主動吻他……
她的動作極其大膽,他嚇了一跳,推開她,“你……你確定……?”
“你不想?”她詫異的看他,眼底隱隱透出挫敗感。
“你還小……”
“我19了!”
“……20都沒滿,我有種犯罪感。”
她女人的自尊心被嚴重打擊了,用力推開他,起身,“不喜歡我算了!”背過身,眼淚都出來了,氣沖沖跑到門邊,換鞋。
他急忙上前,將她抱住,哄道:“你誤會我了……”
她在他懷裏掙扎,鬧着要走。他直接將她打橫抱起,扔到了卧室。
那是她的第一次,也是他的第一次。純白無暇的少女,為他綻放,美好的令他身心戰慄。那一夜,他由男孩成為男人。那一夜,他從一無所有變成了最富有的人。
他對這世界再無其他奢求,只願一輩子呵護守住這美好。
事後,她埋在他胸膛里,羞得不肯抬頭。
他細細的吻着她,虔誠的猶如朝聖……
昔日纏綿嬉鬧的一幕幕湧上腦海,季沅低頭看懷裏的人,還是那張臉,歲月帶走了她的青澀,為她添上成熟的嫵媚。可是這張臉,這雙眼睛,再也看不到絲毫動情模樣。只有冷漠與嘲諷。
六年前的今天,他在心裏發誓,這輩子非她不娶。六年後,他向她求婚,一切已滄海桑田,物是人非。
季沅對上元婉冰冷的眼,又看到另一雙嬌羞含情的眼,明明一樣的眼,卻截然不同。他心中一滯,驀地起身,披上浴袍,大步離開浴室。
空氣里男人的氣息散去,元婉彷彿終於能夠呼吸。她放掉這缸染了他骯髒血液的水,用清水沖洗自己。
元婉裹着睡袍出來時,季沅坐在沙發上,傭人為他處理手上的傷。元寄希坐在他身旁,眼眶濕漉漉的,小臉都皺起來了。
見元婉出來,元寄希跑上前攥住元婉的手說:“爸爸出血了,出了好多血……”他拉着元婉往季沅走去,聲音帶着哭腔,“爸爸出了好多血……媽媽,爸爸會不會死……”
死了才好。元婉抱起元寄希,往床邊走,“他沒事。但是,希希,媽媽告訴過你多少次了,他不是爸爸。”
“他是爸爸!”元寄希大聲反駁,“你們睡在一起,抱在一起,他就是爸爸!”
一旁的季沅扯了扯唇。
元婉跳過這個話題,“希希,你該睡覺了。”
她掀開被子,把元寄希放到床上,自己隨之上床。她已經這樣了,至少照顧好兒子。元婉抱着元寄希躺下,輕輕哄着他,給他講故事。
季沅抬起眼睫,目光落在大床上。那一大一小挨在一起,女人低柔的笑聲在空氣里回蕩。
他又一次看到她的柔情,與曾經的嬌媚不同,帶着母親的慈愛。他心中微熱。
季沅就這麼坐在一旁看着他們倆,看他的女人和孩子,他的心漸漸平靜下來。手掌里被浸泡的割傷,感覺不到多少疼。那母子兩低聲笑語,他的胸膛被一種溫暖的靜謐充溢。
手掌的傷處理好后,季沅揮退傭人,自己依然坐在房間一角的沙發上。元寄希睡着后,元婉始終睜着眼,輕輕撫着他的後背。
季沅站起身。她頓時坐起來,表情僵硬,眼神戒備的看他。
季沅從床邊走過,直接去了門邊,關燈,低聲道:“晚安。”他走出去,帶上了門。
元婉鬆了一口氣,重新躺下來。
黑暗中,季沅緩緩睜開眼,望着幽暗的虛空。
蘇源……蘇源……
這個人是他恨不得剝離的過去……
他曾傾盡一切,那麼卑微的祈求愛情,最後的結果是,送了一條命。
他不會再回到過去,不會再做那個卑微又可憐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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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元婉醒來,目光在裝飾奢華的房內掃過,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這是在季沅家裏。想到這一點,她的臉色又沉了下去。
今天是周末,元婉不用上班,元寄希也不用上學。
元婉調整好心情后,微笑着把元寄希叫醒,給他換衣服,帶他下樓。她自己沒有衣服換,身上依然穿着睡袍。
季沅就坐在一樓沙發上,臉上表情寡淡,眼底佈滿血絲,手裏還夾着一根雪茄。
元寄希看到季沅,頓時高興的叫起來,“爸爸——爸爸——”他掙脫了元婉的懷抱,朝季沅跑去。
季沅迅速把煙滅了。元寄希把他撲了個滿懷,身上帶着孩子的奶香氣。季沅笑了起來。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情不自禁彎起的笑容。
“兒子,刷牙洗臉沒?”
“沒有。”
“走,爸爸帶你去。不理臟媽媽。”
季沅把元寄希抱起來,往樓上走,經過元婉身邊時,他視若無睹,彷彿她並不存在。
一段時間后,季沅牽着元寄希下樓,父子兩皆是煥然一新。
元寄希身上的衣服換了一套,穿着季沅找一線大牌設計師定製的童裝。他們倆穿的是親子裝,一大一小的同款米色大衣,襯衣,針織衫,格子褲,貝雷帽,一對潮父潮子。
元寄希拉着季沅的手,還在下樓梯時就興奮的跟元婉叫起來,“媽媽,爸爸帶我去動物園玩!”
元寄希和季沅長得並不像,但此時此刻,任何人一眼看去,都會覺得他們是一對父子。
元婉穿着睡袍,站在客廳里,瞧那酷似父子的一大一小開開心心下樓……
她突然有種要被自己兒子拋棄的感覺……
心裏警鐘大響,元婉快步上前,拉過元寄希,板著臉瞪向季沅,“誰准你帶他出去了!”
季沅一聲輕笑,看都懶得看他,低頭看元寄希,蹲下身,輕捏他的小臉,“要不要跟爸爸出去?”
“要!要要要!!”他搗蒜般點頭。
元婉把元寄希拉到自己身後擋住,不讓他看他,“這是我兒子,我有權決定他去不去!”
季沅還沒說話,身後的元寄希拽着她的袍子,“媽媽……我想跟爸爸出去玩……”
“我都說了,他不是你爸爸!”
在姥姥家時,每次彬彬的爸爸打罵他,元寄希都特別想要爸爸。他想不通為什麼別人都有爸爸,只有他沒有。遇到季沅,他終於有爸爸了。他的爸爸對他那麼好,又那麼厲害。他再也不會被人欺負了。這麼好的爸爸,媽媽為什麼不讓他要?
“行,你要認他做爸爸,我就不是你媽媽了!”元婉氣的鬆開他的手,往一邊走去。
元婉從沒對兒子發過火,連重話都沒說話。這下,元寄希懵了。他跑上前,拉元婉的手,“媽媽……你是媽媽……”
“他是不是你爸爸?”
元寄希猶豫了一下。
“那我就不是你媽!”元婉甩開兒子的手,“我們倆你只能要一個!”
難道她這個媽媽還比不過那個突然冒出來的男人?她不信他真能從她這裏把她兒子拐走!
元寄希哇的一聲哭出來。他拉着元婉的手,哭着說:“你是媽媽……他是爸爸……”
元婉狠下心不理他。只要他還認他做爸爸,她就要強硬到底。
元婉不吭聲,元寄希哭的更厲害了。眼淚淌滿了整張臉,他拉拽着元婉的手,哭着說:“你是媽媽……我要媽媽……我要爸爸……別人都有爸爸媽媽……我不要只能要一個……我要爸爸媽媽……”
元寄希哭的嘶聲裂肺,元婉的心狠狠扭絞了起來,眼淚控制不住的滾落。她別過臉,不讓兒子看到自己的淚。
季沅走上前,抱起元寄希,擦拭着他的淚水,哄道:“希希乖,不哭。”
季沅不停的耐心的哄着元寄希,元寄希漸漸被哄好了。
“希希,走,爸爸帶你去動物園。”
“媽媽一起去。”
“媽媽病了,要在家休息。休息好了,病才能好。”季沅說,“希希也想媽媽快點好起來吧?”
“嗯。”元寄希點頭。
“所以我們就讓她留在家。我們出去玩一天,回來她的病就好了。”
季沅連哄帶騙的,多說幾句,就把元寄希哄住了。
耳邊的腳步聲越來越遠,她綳不住了,轉過身看去,發現季沅都抱着她兒子出了大門。
“元寄希!”元婉忍不住叫道。
在她的叫聲中,季沅抱着元寄希出了大門,走到院子裏去。院子裏停着一輛轎車。
元婉這下徹底穩不住了,飛跑着追出去。
季沅帶着元寄希坐上車,車門剛關上,車子還沒發動,只見穿着睡袍的元婉喘着氣衝過來,直拍車窗。
車裏的元寄希見媽媽在外面拍窗戶,馬上到邊上來拍車門,叫道:“爸爸,把門打開。”
季沅把車門打開,扶着元寄希下車。
“媽媽,”元寄希高興的抱媽媽腿,“你跟希希一起去動物園玩?”
元婉看着她兒子,胸膛劇烈起伏,她想狠狠訓斥她一頓,可是話還沒開口,自己突然被那難以形容的委屈逼得哭了起來。
元婉趕忙側過身,用力擦拭眼淚,可抽泣根本止不住,眼淚越流越多。
“媽媽……媽媽不哭……”元寄希被他媽突如其來的淚水嚇到了,他手足無措的抓着媽媽身上的袍子,“媽媽不哭……”
“我不是你媽媽……”元婉哭着斥道,“你為了跟他出去玩,不要媽媽……”
“要媽媽……希希要媽媽……媽媽要……要……”元寄希急的口齒不清。
元婉哽咽着說,“他叫你不理我你就不理我……我還不如一個陌生人……你要我這個媽幹什麼……”
元婉越說越傷心,心裏積壓的委屈和痛苦,在兒子這裏徹底引爆,連表面的堅強都撐不下去了。
她蹲下身,抱着自己,就像一個被所有人拋棄的小孩,哭了起來。
季沅站在幾步之遙處看着元婉。再次相逢后,他第一次見她這麼哭……
她在他跟前總是那麼倔強,就算被他踩到泥里,也是用那種冰冷不屑的眼神看他,以至於他都忽略了,她只是個柔弱的女人。這幾年,她一個人辛苦撫養他們的兒子。
那些被他刻意漠視的資料,她這幾年的工作經歷,突然間變得歷歷在目……
季沅背過身,不再看元婉,走遠了些,給自己點燃一支煙,用力抽起來。
都是她自找的,是她背叛他!
如果當初好好跟他在一起,誰都不會受苦,他們會是最幸福的三口之家。
另一邊元寄希抱着哭泣的媽媽不知所措,不停的搖晃着,“媽媽不哭……希希錯了……希希不跟爸爸去動物園……”說著說著,他自己也跟着哭起來,“我不要爸爸了……我要媽媽……我不去動物園玩了……媽媽不要哭……”
雖然元寄希很想要爸爸,想像其他小朋友一樣,擁有爸爸媽媽。但是,媽媽在他心裏的地位是無可取代的。如果真的只能選一個,他當然是要媽媽。只是他不理解,他為什麼不能有爸爸。
季沅煩躁的站立原地。哭聲傳入耳中,一聲比一聲更狠的攥着他的心臟。他驀地掐掉煙頭,轉過身,走向那對哭泣的母子。
他把元寄希扶到一起,把元婉拉起來,打橫抱起。
元婉頓時炸毛了,在他懷裏瘋狂掙扎,“放開我……你放開我……”
季沅低頭對元寄希說:“我帶媽媽去換衣服,希希在這裏等着。等會兒我們一起出去。”
季沅制住元婉,抱着她往別墅里走。一路上樓,進房,扔到床上。元婉迅速由床上彈起身,表情兇狠,雙眼戒備的緊盯着他,就像一頭隨時會咬人的小豹子。
季沅並沒有再靠近她,只淡淡道:“等着,我讓人送衣服來。”
季沅打了個電話后,坐在沙發上。元婉表情沒有絲毫鬆懈,房內氣氛緊繃僵持。
季沅問她:“為什麼要生這個孩子?”
元婉不理他。
“孩子父親不是死了嗎?你為什麼要生他?”季沅又問一次。
……他怎麼知道孩子父親死了?心中湧起莫名的不安,元婉斥道:“關你什麼事!”
“不要孩子,找個男人嫁了,你會輕鬆很多。”他很清楚,即使沒有事業、學歷,就憑她的姿色和性格,也能找個不錯的男人娶她。
“這是我兒子,我為什麼不要!”元婉擲地有聲,“女人的活法不是只有嫁給男人!我就算一個人帶著兒子,也能好好過下去!婚姻不是扶貧,我不需要被男人救濟!”
季沅看着她冷硬的眼,表情有些恍惚。
以前她不是這樣的,那時候她那麼依賴他,性子嬌柔可愛。他覺得她生來就應該被男人捧在掌心呵護。離開他,她會馬上投奔下一個。
可五年過去,她不僅沒有男人,反而獨自帶大了一個孩子……
季沅低下頭,揉了揉額頭,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心裏為什麼會有種虧欠感?
很多東西堵在心裏,找不到宣洩口釋放出來。
半晌,他抬起頭,看着元婉說:“怎麼才肯嫁給我?你開個條件。”
“不、可、能!”元婉一字一字,咬牙切齒,分外清晰有力的說,“沒有任何條件!我不會嫁給你!有能耐你就把我弄死,娶我的屍體!”
季沅在她眼裏看到刻骨銘心的恨意……他驀地站起身,元婉下意識的往後一退,手掌攥緊了身下的床單。
他看到她的恐懼,心中一軟,眼神由風雨欲來,漸漸平息下來。他定定的看着她,說:“你會願意的。”
門外響起傭人的敲門聲,季沅去開門,讓人把衣服送進來,自己走下樓去。
元婉迅速把衣服換好。心情急切的她,忽略了一個問題,季沅為她準備的衣物,就連內衣和鞋子都極其合適。
樓下客廳,季沅陪着元寄希,但元寄希沒那麼高興了。
他主動跟季沅說:“我不跟你去動物園了……”
“動物園不好玩?”季沅哄道,“那爸爸帶你去其他地方好不好?”
元寄希搖頭,“我不去。”
“為什麼?”
他眼眶裏含着淚水說,“你不是我爸爸了……”
季沅心臟驀地抽了下,一絲銳利又凜冽的痛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