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第一百六十章

“我小時候一直在做一個夢,夢想可以改變世界。後來我長大了,經歷了很多事情,我知道我無法改變世界,我沒有任何才華,什麼都做不到。這種無力感一直纏繞着我,我聽見我心裏有一個聲音在狂吼‘要麼毀滅世界,要麼毀滅自己’我不能毀滅世界,也不能毀滅自己。我在等待一個機會,我現在等到了,我有感覺,無論遊戲世界的本質是什麼,我都要在這裏做點什麼。雖然我還不知道我能做什麼。”

“我說了這麼多,你會不會覺得我很煩。明明老大不小了,卻還做着中二的夢。”

沉默的空間,南戶助發出低低的呻吟。要醒了嗎?我抓起咖啡壺,又補了一下。

“不會。”看的清清楚楚的夜一說,“你的本質不是邪惡的人,雖然有時候手段太過激了,讓人不是那麼喜歡。可是你一直在堅持,不僅僅是做白日夢,你已經在實現了。”

“謝謝,我想我至少先成為遊戲世界的強者。”我毫不客氣的說,“我相信,我能成功。”

“哎,十八娘,你是怎麼進來的?”

“我以前是冒險解密遊戲黨的,有一天玩了個戀愛遊戲,然後就進來了。”

“你有問為什麼會選擇你嗎?”

“沒有問,我什麼都沒有問。通關這個遊戲再去找六分之一的女神問也一樣,反正我不會離開的。”我說。

“六分之一女神,你還很刻薄,真是很多毛病呢。”夜一柔軟的笑道。“你身上有一種無牽無掛的孤獨感,所以你並不想會到現實世界嗎?”

“你說話能不能不要忽然抖文藝嗎?現在這個時代,不家門不幸家破人亡身世巨變悲慘萬分的都不好意思承認自己是主角。”

“對不起。”夜一輕聲道。

“你沒有對不起我,是我一直都在對不起自己。”我看着窗外,燈光璀璨的城市。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明天南戶助會醒來,看見一位女生不眠不休的守在他身旁。他會原諒她,今天對他來說只是一個噩夢。他們會重新和好,手牽手,站着亡者的墓前,向世界宣佈他們的幸福。小兔次郎,你願意獻出你的生命嗎?”

“為什麼要我獻出生命?”夜一不解的看着我。

“因為要結束三角戀,只能讓其中一個角消失。”我說,“我知道,我們並不是三角戀。因為你一直想着小雪白鶴,我開始還以為你的目的是攻陷他。但是你要配合我一下,像個悲慘的男配被愛情戰場淘汰出局不好嗎?”

“我沒有一直想着小雪白鶴,是我現在的身份是圍着小雪白鶴打轉的男生。不過你不怕小雪白鶴恨你嗎?你間接的弄死了他兩個弟弟。”

“我會恨你的,誰讓你們撐的沒事幹來破壞我的進度。”我理直氣壯地說。

“好吧,我會幫忙的,然後離開這個副本。”夜一無可奈何地說。

“那麼你能起來嗎?”我說,“現在我們這個樣子就像電視裏,有人快死的時候,另一個人抱着他說遺言一樣。”

“德澤,你要活着看到我稱霸世界的那一天啊!”我說,“應景而已,不要在意。”

倒數第25天。南戶助沒有醒來。

高檔的病房堪比賓館的豪華包廂。南戶助躺在柔軟寬大的床上,白色的枕頭,白色的被褥,蒼白的毫無血色的臉。天花板上掛着吊瓶,晶瑩的液體順着纖細的管子,向下,再向下,最終融入一個鮮紅的世界。

我坐在他身旁,配套的真皮沙發上。和床的顏色一樣,是深沉內斂的棕色,木框上雕刻着精美的花紋。

這樣看着他,面孔寧靜,放鬆的像是天真無邪的孩童。我想起一開始副本給他下的屬性,傲嬌全能有忠犬。現在全都毀了,忠犬死了,傲嬌不再,全能的頭腦被打的一直昏迷不醒。也許醒來后就是白痴。

他的父母不在這裏,病房是西美安排的。我告訴他們學校的同學小兔次郎因為壓力太大跳樓身亡,南戶助離得太近了,受了刺激。這是夜一的主意,去撞車之類的果然還是太血腥了。

我搖晃着罐裝咖啡,確定一滴不剩后就放在了桌子上。大堆金屬罐發出了清脆的碰撞,這是第幾罐了?我不知道。

有人走進來,是西美。她還是性感迷人的樣子,不過氣色不再是光彩照人了。聽說南戶助的父母把南戶助託付給她照顧,現在南戶助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十八娘。”她輕聲的叫我,沒有化妝的臉上顯出疲憊和焦慮。

“我叫人煮了一些東西,你吃一點吧?”西美憂慮的望着我,她怕我說沒胃口嗎。

“謝謝了,西美姐。”我從沙發上站起來,不經意的搖晃了幾下,好像一夜未眠,疲憊的頭暈眼花的樣子。

“十八娘,”西美輕柔的勸我,“我知道你擔心小助的情況,但是你不要太勞累了。”

“西美姐,”我有氣無力,聲音消沉,“我是一個很糟糕的人嗎?小雪白兔因為救我,現在南戶助又因為我的緣故昏迷不醒,而我還讓你煩心我的身體。”我坐在餐桌上,看着幾盤菜,“我不會讓你煩心的,我不會再給你和南戶君添麻煩了。我會吃飯和休息的,西美姐也要注意休息,你還要工作。如果我倒下的話,西美姐一定會為難的。”

我說的無比誠懇,我知道,我現在的表現南戶助看不到的,也行他還會怨恨我。只有把西美感動,讓西美轉述我不眠不休,是有多麼的關心他。南戶助才會感動,只有他感動了,對我的好感度才會增加。

我看了南戶助一眼,現在好感度是78,有微弱的增加,但是還不夠。

“我開動了。”我對西美說。

倒數第24天,緩慢增加的好感度是79。我還是一邊喝咖啡一邊等南戶助醒來。我希望他第一眼看到的是我嗎,對增加好感度一定有幫助。

“他怎麼還不醒。”我對遊戲小助手說,“此事你怎麼看?”

“主人你自己看吧!明明是你照着他的腦袋敲打了兩下,你不怕把他打成腦殘嗎?”小助手忿忿不平的聲音在我腦海里回蕩。

“他是主角,應該沒有這麼容易死。”我說。

“主人你是真的希望能把他敲失憶!”小助手繼續大叫道。

“你聲音小一點。”我說,“到目前為止我的本事就這麼多了。算了,我還是試試能不能喚醒他吧。”我站起來到床邊,握住南戶助的手。

“主人你還真自信啊!話說主人你會寫情書嗎?你連背都不會背,你難道想給他朗誦唐詩三百首,不會寫詩也會吟。”小助手吼的我腦中嗡嗡作響。

“你要相信主人我的水平,唐詩宋詞裏很多都是描寫愛情的。再不濟我還會背舒婷的《致橡樹》,你能不能不要嘰喳了,嘰喳的我都忘完了,只能想起來多情自古傷離別。”我說。

“主人,你還是快背吧!”小助手無奈道。

我握住南戶助沒有打針的手,想着應該在煽情一點,於是把他修長有力經常彈鋼琴的手貼在我臉上。他的手有一種養尊處優的柔軟,骨節卻有些粗了,聽說彈琴練指法時非常累。

“在我最美麗的時候遇上你,我的情誼該如何說出口。春日的花朵在嘆息,在葉間簌簌的飄落,每一朵都是我的心。芳香鋪就的道路,盡頭盛開着木棉。這紅色的花朵,是嘆息,是火炬。誰能聽懂她的語言?鳥兒在枝頭歡唱,風的聲音輕的像一陣呼吸。若有一顆橡樹,變能與她相依,聆聽風霜雨露,共享流嵐虹霓。風在樹枝間遊走,相愛卻無法相依。樹下的根莖相溶,樹上的枝葉相握。他們相守相望,這不是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

“十八娘,你說什麼才是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南戶助睜開眼睛問。

他的眼睛沉靜的黑亮,沒有一絲迷濛。他看上去清醒極了,比我還要清醒。

“你醒了,要喝水嗎?有哪裏不舒服,需要叫醫生嗎?”我放開他的手,到餐廳端了一杯水。

回來時他已經爬起來了,靠着床頭上,若有所思的看着我。他恢復了原來的樣子,高傲而優雅,無論是不是躺在病床上。

“我都聽見了。”南戶助溫柔的笑道,“我很少見你柔情的樣子,十八娘你說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是什麼?”

“世界遙遠的距離有很多,那種凄迷朦朧的感覺,已經有無數人用美麗的語言形容。你應該問度娘,而不是問我。”我感覺我的聲音有些發緊。

“我是在問你,宅十八娘。”他看着我,黑亮而潤澤的眼睛映着我的身影,俊秀的臉上認真而堅定。

“對我來說,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是我的人在這,我的心在跳動,而我卻不知道我的心情。”我說,“你很失望吧?我還是叫醫生了。”我沒有徵求他同意,直接按響電鈴。

在醫生檢查他身體的時候,我給西美打了電話。西美說她回儘快趕過來。在詢問過醫生的意思后,我叫了醫院裏的飯菜。

南戶助一直看着我,黑亮的,不帶一絲雜質的眼睛看着我,直勾勾的看的我心裏發毛。我想我是不是真的把他打出毛病了。在醫生走後,他頭上的好感度上升到了82點。

“你餓嗎?我叫了一些飯菜。”我說,我剛想離開房間的時候,南戶助叫住了我。

“十八娘,你記不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說了什麼?”南戶助問。

“記得。”我說,“那一天我說人都是自戀的,每一個人最愛的都是自己。”

“你還說,你討厭自認為高高在上的人類,沒有最喜歡的東西。”南戶助清楚的說,他的臉上沒有情感的波動,也沒有嘲笑的意思。

“你忽然說這個做什麼?”我勉強的笑了笑,實際上我已經快忘完了。

“小兔次郎他怎麼樣了?”南戶助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糾纏。

“他死了。”我淡淡的說,“他從商場頂層的咖啡廳跳樓自殺了,當場死亡。”

“為什麼?”南戶助問,他的手指緊緊的抓住被面。

“他喜歡上了小雪白鶴。”我用純敘事,不帶一絲感情的聲音說,“你有注意到嗎?他和小雪白兔長的非常像,連名字都差不多。”

“他為什麼會死?”南戶助堅持要我說清楚。

“有的東西得不到,怎樣都得不到,無論多麼努力都得不到。”我說,“他的生命活的非常純粹,像櫻花一樣壯烈而悲慘,極致的唯美。”

“你是那樣的人嗎?”南戶助簡單而直接了斷的問我。

“我不知道。”我說,“我以前信星座,他們說白羊座性格熱情自信衝動。可是後來我就不相信星座了。”

“為什麼?”南戶助微微揚起頭,露出線條柔和的脖項。他的衣領有些松,鎖骨的線條很美。

“不能因為我一個人的問題毀了一個星座。”我說,“相信星座的孩子都很單純,還有點固執,如果他們看見我這種人,會失望的。”

“主人,你還真看得起你自己。”遊戲小助手亂入道。

“你太破壞氣氛了。”我暗聲說,“如果在打擾我,我就不喜歡你了。”察覺道它郵箱爭辯,我補充道,“別忘了,你的未來還在我手裏捏着呢。”

“真好,我也不相信。”南戶助像個孩子似的快樂,臉上的笑容像是鮮花盛開,明媚的不可直視。

我的視網膜上有遲鈍的疼痛。我知道,太明亮的東西不光會燒毀視網膜,還會燒毀我的偽裝。

“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宅十八娘。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沒有等我回答,南戶助自顧自的說,“你的眼神熾熱,自負而狂傲。我就想你這種人時沒有什麼東西可以阻擋你的。”

喂喂,南戶助,你台詞好像說錯了。你那一臉懷春少女的表情是鬧哪樣!你今天話太多了!難道真的是我把你的腦子打壞了。

“南戶,我去看看飯菜送上來沒有。”我有意的結束這種談話,“你還是休息吧?等會西美姐會過來的。”

“嗯。”南戶助很乖的說。

我在走出房間的時候回頭看了他一眼,好感度85。

今天的好感度好像也有點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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