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章 三人心思

第二百三章 三人心思

看着昏睡中的梁秋言,李默武微微挑眉,若有所思,因為他之前說的最後那句話,也因為梁秋言些天說過的很多話,做過的很多事。

在雲遊四海的慢慢數百載旅程里,他見過很多優秀的青年,那些青年在某些領域真的很有天賦,極有毅力,他最欣賞的幾名青年遍佈世界各地,無疑不是佼佼者。

但他沒有見過像梁秋言這樣的青年。

他總以為青年總有青年獨有的精氣神,所謂朝陽與晨露,新碟與雛鳥,那種青春的生命的氣息是那樣的清楚與激昂,梁秋言也有這方面的氣質,卻更加淡然,這個青年也是一縷春風,但是初春的風,淡薄名利很是清淡,於是清新的令人心曠神怡。

李默武看着沉睡中的梁秋言,沉默不語,仔細觀察着。

一般的優異的青年在醒着的時候,往往會可以壓低音調,故作平靜從容,從此博得長輩老成的讚許以及同輩沉穩的評價羨慕,而在睡眠里則會回到真實年齡段應有的模樣,露出驕傲不羈的那一面,梁秋言卻並是這樣,他的眉眼是劍星高照,清稚的彷彿雨前的茶園,但神情卻還是像醒着時那般平靜,甚至,反而有些哀愁。

為什麼即便在沉睡中,這個青年的眉頭依然皺的這般緊湊?他在想什麼?他在擔心什麼?他在憂慮什麼?如果他的身上始終承載着夢鄉里都無法擺脫的壓力,那麼他醒着的時候,為何卻是那樣的平靜從容,根本讓旁人感受不到絲毫。

“我欠你一條命。”看着沉睡中的青年微皺的眉頭,李默武搖頭說道。

.....

小黎擦拭着秋言臉頰上的血水以及處理完他的傷口,靜靜地守護在他的身旁。她很清楚,秋言的心事,但她不想問,也不想去探尋,不是她不好奇,而是她明白他所做的一切。她抬頭望着莽莽的荒山原野,面無表情,眼眸如星,寒意漸盛,握着三美的手比先前略松,卻是更適合拔劍的姿勢。

那個叫樂進的青年,現在就在這片荒山野原上,應該正注視着這裏。他,對一般人來說毫無疑問很可怕,但放在平常,不能讓小黎猶如這般重視,只是現在的情況並不是平常。秋言在昏睡中,他身受重傷。

小黎忽然有些緊張,於是臉上的情緒越淡然。她已經有很多年沒有這樣緊張過了,因為已經有很多年沒有人能夠威脅到她的生死。她以為自己早就已經看透了生死,但在呂氏祖墓之中,秋言出現后,她才知道,哪怕是劍心通明的自己,依然不能在死亡面前讓心境繼續保持通明。或者是因為,在那個時候她經歷了一場艱難的考驗。

這輩子她遇到過很多次生死考驗,戰勝過無數看似無法戰勝的強敵,和那些對手比起來,樂進與李默武這種級數的人物根本不值得一提,但她很清楚,她這輩子最接近死亡的那一刻,不是在呂氏古墓,也不是在與盜墓者中的拼殺,而是就在不久前的蔣欣茶坊,她的家,當那個遮面男人如風撲過來的那一瞬間。

.....

到了清明的時候,秋言緩緩醒了過來,臉色蒼白如雪,眼神不似平時那般清澈明亮,就像醉宿一般,好在意識終於平靜。

他看向小黎,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小黎急切的詢問道。“怎麼樣?好些了麽?還有哪裏不舒服?”

一連串的詢問讓秋言泛白的臉頰有些血色,抿了下雙唇,輕笑道。“無礙了。”隨後他轉頭看向一旁的李默武,面無表情地說道。“想說什麼?”

李默武沉默片刻后說道。“我不知道你與樂進中間有着怎樣的深仇大恨,在你昏迷的時候我聽樂進說,你在佛山鎮的事..也知道了你為什麼對那個叫小三子的男人嫉惡如仇..”

“然後呢?”

“梁秋言,我知道你有自己的秘密,在行不歸時,你曾說過自己不是好人,因為殺過太多人,由此可見,你也知道,殺人太多終究不是好事,還是你先前那怪異模樣的干擾?我能感覺出你現在的氣息與之前相比完全是兩個模樣...”

秋言眉頭微挑,似笑非笑說道。“那你呢,你覺得你比我殺得少?我何時說過自己想做個好人?既然不想做好人,那為何要改?”

“我所殺得都是惡貫滿盈之人,與你不同。”

“有何不同?再者,你憑什麼區分這個世界的好壞之分?”秋言盯着他的雙眸,輕聲道。“那你可曾聽聞在樂進的嘴裏,這一切的導火索都是因他而起麽?”

“這中間的曲折我不懂,也不想懂,但我知道,你是個好人,起碼你沒有拋棄同伴。”

李默武說的很是平靜坦然,秋言卻沉默了很長時間。

“我對那件事,一直耿耿於懷...”沉默后,秋言微微低着頭,長發遮蓋雙眸。“是我錯了..”

.....

這一夜終將過去,就像過去無數個夜晚一樣,黑暗必定過去,光明將會降臨。

天亮的時候,晨光從樹梢中穿透下來,一臉憔悴的秋言坐在地上,手中握着一枚玉鐲,小黎安靜地躺在秋言的懷中,閉着眼睛,靜靜地睡着。

她的胸膛微微起伏,偶爾在她臉上似乎還有抽搐痙攣,彷彿夢到了什麼可怕的情景,但是到了最後,還是安靜下來,似乎一切的恐怖畏懼都在那溫暖的胸膛間遠去,化為烏有。

秋言背靠着荒亭的石柱,沉默地看着那一縷照進的晨曦,默然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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謎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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