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監獄風雲(六)
顧東一覺睡醒的時候,肚子上的疼痛已經減輕了很多。
窗外陽光正好,隱隱有蟲鳴鳥叫,顧東撐着身體緩緩坐起來,屋子裏靜悄悄的,金髮尤物大概是出去了。
他餓得慌,下了床赤腳站在地毯上。
揉了揉額頭,半睡半醒地耷拉着眼皮走到圓桌旁坐下,桌上唯一放着的陶瓷碗中盛着熱氣騰騰的肉沫粥。
顧東餓得狠了,幾下就幹掉了這碗粥。
【宿主爸爸,陸明哲換區了!!】敵敵畏憋了好久,一直等到顧東醒來,才忙不迭地說道。
‘這麼快?’顧東擰了擰眉,問系統,‘虐渣值漲了沒?’
【沒有,依舊是二十QWQ】
‘指望別人果然是不可行的。’顧東放下了碗,抬手用拇指揩過嘴角沾着的米湯,轉頭四處看了看,又問道,‘現在什麼時間?’
【現在是中午的十二點二十分】
顧東恩了一聲,走到房門那裏試探着轉動把手,門沒有反鎖,很輕鬆就被他拉開了。
‘他這麼放心我?’
【這裏是監獄,宿主爸爸就算跑了,又能跑到哪裏去,不過敵敵畏還是奉勸宿主不要跑,否則的話……】
被敵敵畏這麼一說,顧東就覺得腹部又有些疼痛了。
‘陸明哲那邊的進度不漲,我不可能呆在這裏不動。’顧東在房間裏走了一圈,翻箱搗櫃地摸出一張鐵質的樹葉書籤。
顧東在桌子上磨了磨葉子的尖端,很鋒利,倒也可以當刀片使。
【宿主爸爸你要做什麼?】敵敵畏好奇地問道。
顧東吹了吹書籤上沾染的木灰,將它握在了手心,並沒有回答系統的問題。
【你不會是想跟阿爾正面杠吧?】敵敵畏弱弱地猜測道。
‘我像是那種欠虐的人?’顧東蹲下身,從床底摸出自己的靴子,慢悠悠地套上一隻,正想套上另外一隻的時候,房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了。
“你醒了?”阿爾脫掉了腳上的鞋子,赤腳踩在了地毯上。
顧東手上的動作一頓,低着頭拿着另外一隻鞋子繼續往腳上套着。
見顧東沒有回話的意思,阿爾也不介意,踩着地毯一路走到了顧東面前靜靜地看着他穿鞋。
阿爾的腳非常漂亮,皮膚白皙細膩,每個腳趾都泛着健康的紅潤,指甲圓潤整潔,像一個個粉色的珍珠貝。
顧東默默看着闖入視野的一雙裸足,等他把鞋子都套好的時候,分明看到阿爾左腳的大拇指小幅度地屈了屈,看着就是要動作的模樣。
顧東心思一動,出其不意地抓住了腳下踩着的地毯就是一扯。
因為地毯的帶動,阿爾一下子失去了重心,迅速往後退了好幾步才堪堪穩住身體。
顧東抓住這個時間,站起身猛地跑出了房間,來到走廊上的時候,他一轉身嘭地一下帶上了房門,掌心的鐵質書籤已經被他捲成了細筒,當下插.進了鎖眼一轉,咔噠一聲,房門就被他從外面反鎖上了。
格瑞立森的房間普遍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如果從外面反鎖了,裏面是沒辦法打開的,不論是在哪個區,初始的設計都是一樣的,儘管後來,獄警們慣常使用的都是先進方便的密碼鎖。
在號稱絕對自由的一區,房門大多不會關上,而且一區的密碼鎖是設置在房間內的,有無線遙感設置,開不開門大多由裏面的人說了算。可也許只有初始設計的人才會知道,一旦使用了原始鎖,密碼鎖就會立刻失效。
阿爾走到門邊,看着牆上不停閃爍紅色指示燈的密碼器時,突然笑了起來,被掩映在金髮間的藍色瞳眸漸漸透出興奮的光芒。
顧東在門外站了幾秒將呼吸平復下來,見裏面沒什麼大動靜,他這才放下了心,腳步穩健地順着走廊來到了盡頭的電梯前。
摁了向下的鍵,顧東又警惕地轉過頭看向走廊深處被自己反鎖的那扇門,周圍很安靜,只能聽到顧東因為緊張而顯得有些急促的呼吸聲,到目前為止,一切都很順利,可他卻越發覺得不安起來。
突然一聲巨響炸裂開來,顧東的心也隨之漏跳了一拍,他分明看到那扇門不堪重負地顫了顫。
顧東焦躁地轉過身,瘋狂摁着向下的鍵,可電梯依舊跟個遲暮老人一樣,慢悠悠地往上升着。
一直到了四樓,電梯終於發出了叮地一聲,而走廊盡頭的門除了一開始響的那一下,之後都很安靜。
儘管如此,顧東的額頭還是不停冒着汗,他一刻也不敢遲疑地走進了電梯,剛想摁一樓,腦中卻突然想到一種可能,他的手指頓了頓,轉而摁了二樓。
二樓有值班獄警的辦公室,此時辦公室的門開着,裏頭卻沒有人。
顧東走了進去,從開着的電腦上調出了監控,一區的監控形同虛設,所能看到的畫面很局限,有些甚至是黑屏狀態,可儘管如此,顧東依然在其中一個畫面上看到了一個酒紅色長發的男子背對着監控站在一樓的電梯門前,手裏拿着一把鋒利的軍刀,明顯在等待着什麼。
看到他身上的白色囚衣,顧東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一區的人嘛,他剛剛要是摁了一樓絕對會被逮個正着!
顧東想了想,走到房間內唯一的窗戶前往下看了看,剛好有一條外管道供他攀爬下去。
【宿主爸爸,快,一樓那個上來了!】敵敵畏急急地提醒道。
顧東當下也不遲疑,矯健地一撐手跳上了窗檯,伸長腿勾住了管道一路抱着滑了下去。
一直到腳踩在了地面上,顧東也沒敢鬆一口氣,轉過身看了看,才發現自己的身後是一片鬱鬱蔥蔥的樹林,一條石子小路一直延伸到了林木深處。
‘小樹林中必定有奸.情。’顧東一副過來人的模樣對系統說道,‘你說我要不要去圍觀一下?’
【不要,我還是一個孩子!】敵敵畏抗議道。
顧東抬了抬眉毛,一腳堅定地走了進去。
【啊啊啊啊啊啊,辣雞爸爸,我關機去!】
顧東不由笑出了聲,順着石子小路走了一段,突然腳步一轉,挑了一棵粗壯的樹爬了上去,‘瞎想什麼,爸爸只是找一個安全的地方躲一會兒而已。’
【你個辣……啊啊啊啊啊啊啊他來了!!!】
顧東立刻收起了玩笑的心態,全身緊繃地屏住了呼吸往下看着。
林木掩映的小路上,一個金髮青年緩緩走來,溫暖的陽光透過樹葉照亮了他白皙的皮膚,走動間光影發生變化,金色捲髮閃閃發亮,襯着他一身白囚衣,恍若人間天使。
“阿爾,你的小貓可真會躲。”懶洋洋的聲音從小路的拐角處傳來,酒紅色長發的男人慢慢跟上了青年的腳步。
阿爾抬起修長的手指將散落在頰邊的金髮掃到耳後,藍色的眼睛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他微微側了頭,聲音裏帶着點笑,“德拉,他可不是那種嬌弱的小貓。”
德拉的面容剛毅,酒紅色的長發被剪得長短不一,十分狂放地散在背後,他的身形高大,衣袖被隨意地挽起,露出小麥色的手臂,如果不是那雙陰鷙的紅眼睛,顧東會覺得這是個很正派的熱血青年。
德拉低頭看了看手上的刀,又抬起頭,紅眸看着阿爾迷人的側臉,涼涼地提議道,“把他的手腳砍掉怎麼樣?”
聽到這話,躲在樹上的顧東心頭一震,臉色頓時黑成了鍋底——媽的,這個欠收拾的紅毛鬼。
還好阿爾並沒有採納他的意見,他皺了皺眉,說道,“德拉,你真沒意思。”
“我倒不記得你什麼時候這麼仁慈了。”德拉的語氣有些怪異,連蹲在樹上的顧東都嗅到了其中夾雜着的酸味兒。
阿爾看了德拉一眼,倒是沒再接話,只是從口袋裏捏出一片口香糖,撕了包裝紙塞進嘴裏嚼着,低頭的時候不知道看到了什麼突然頓住了腳,他蹲下身撿起一片深綠的樹葉,舉到眼前細細地看着。
綠色的樹葉在陽光的包裹下,猶如一塊翡翠玉石,蘊藏着濃濃的生命力。
德拉走上前幾步,一屁股坐到樹下面,正好面對着阿爾,見對方的視線放在樹葉上面,便有些不滿地拍了拍手,想要吸引他的注意力。
阿爾卻突然揚起了頭,眼睛因為頭頂強烈的光線而微微眯着,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個一臉僵硬蹲在樹上的獄警。
顧東臉色平靜地跟他對視着,因為逆光的原因,阿爾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只知道這個男人從頭到尾都沒一絲慌亂,甚至還非常自覺地從樹上爬了下來,根本不需要他說什麼威脅的話語。
德拉的嘴角下拉,一起身想要站起來,卻被顧東很不巧的當了墊腳石,又給踩了下去。
德拉臉色一沉,滔天的怒火簡直要將他本就不剩多少的理智給吞滅,可等他要動手做些什麼的時候,顧東已經跳到了地面上,並且十分明智地走到了阿爾身後。
此時的德拉像個炸了毛的紅獅子一樣,雙眼噴火地盯着顧東,手指捏得咯咯響,或許是礙於阿爾在場,他並沒有出手,反而生生將這口惡氣咽了回去,重新恢復了之前懶散的模樣,只是那雙嗜血的眼睛時不時地會盯向顧東。
阿爾轉過身看着顧東,下巴帶動着嘴唇動了幾下,應該是在咀嚼口香糖,藍眼睛平平靜靜的,讓人很難看透他此時在想些什麼。
顧東全身冒着虛汗,臉上卻是平平穩穩的,他在等阿爾開口。
阿爾伸手從口袋裏掏出了手帕將口香糖吐在了上面,然後丟給了德拉。
德拉非常自然地接住手帕,好像這種事他幹了成千上萬遍一樣。
阿爾低頭將袖子慢條斯理地卷了卷,露出白皙結實的小臂,做完這一切后,他抬頭看着顧東,然後嘴角緩緩露出一絲笑容,可那笑意卻並未到達眼睛。
顧東嘴唇崩得緊緊的,勉強維持鎮定地站在原地,心裏卻在無限循環地狂轟着系統,‘爸爸現在特別想跑,崩一次人設會有問題?’
敵敵畏:【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Sorry,thesubscriberyoudialedispoweroff.pleaserediallater.】
顧東嘴角抽了抽,‘不是說不懂外國話?’
敵敵畏,【QWQ那個……為了跟上宿主爸爸的腳步,窩最近有在學習啦,還有,千萬別崩人設啊,崩一次虐渣值就倒扣一百,這個世界是正式世界,要求有點點高的說。】
顧東冷笑了一聲,‘……你給我馬不停蹄地滾蛋!!’
敵敵畏對於自家辣雞宿主的話深表贊同:【鑒於等會兒會有十八歲以下兒童不能觀看的暴力血腥畫面,我立馬關機!宿主爸爸賽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