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 60 章插播番外一:狗子哭着對我說(3)

60.第 60 章插播番外一:狗子哭着對我說(3)

?沒什麼人找許苡仁玩,但找我玩的人可是很多的,認識不認識的都有,整天跟明星趕通告一樣。

一天晚上,寢室有人敲門喊我出去,好像是其他系的一個師兄。我出來一看,好嘛,四個人在門口把我圍成個圈。

我挨個遞煙:“師兄好,師兄好,找我啥事啊?”

一個人說:“馬上社團要招新了,你準備去哪個?”

我感覺這個問題不需要這麼個陣勢來問我,於是我十分乖巧地問:“師兄,你看哪個社團好?”

那人說:“你來我們‘籃球聯盟’吧。”

“籃球聯盟”我早有耳聞。由於在籃球這方面,頭頂上有學校組織的校籃球隊,又有社團聯合會組建的“籃球社”,這個“籃球聯盟”就相當於一個三流俱樂部,任何活動和比賽都輪不到他們來籌劃。社團活動大概就是他們老大想出來裝逼了,就召喚一幫小兄弟去佔場子欺負別人,光我見過的就有人家打着球他們硬擠進去啊,平白無故截人家球啊之類的。在課餘時間的球場上,如果沒有發生肢體衝突,這樣的行為還真沒人能管得了。要是被打擾的人想發生什麼肢體衝突,看到他們人多也得先掂量掂量。

我覺得這樣的行為挺沒意思,多半是打球打得不咋樣,正面抗衡不了,才心理扭曲以妨礙別人為樂。我當然不願與之為伍,正要開口回絕,就看見許苡仁拎着暖壺托着書,四平八穩地走過來了。

我們宿舍樓的走廊大概有三米寬,他不走左邊不走右邊,非從我們幾人中間插過來,好像他要進的門不在我旁邊而是就在我身後一樣,面無表情地說了一句:“借過。”

來人里有一個被他的氣勢震懵了,還真閃了一下身,他就真的從我們中間穿過,走到了我們寢室的破門前。

我們寢室的門也不知道為什麼特別破,好像和這個樓不是一起出生的一樣,掛門牌掛不上,關門關不嚴,許苡仁在破門前拉着把手晃蕩了幾下,問我:“李超越,門怎麼打不開了?”

“啊?不會吧?”我尋思這門整天關不上,竟然還有打不開的時候?就使了點勁推了一把。剛一推,門就一如既往地“哐當”大開,我背上又被人推了一下,一個趔趄摔進了屋差點沒站穩。

許苡仁反手迅速把門插上插銷。

門外幾個師兄拍門說:“李超越,李超越!”

我趕緊大喊:“師兄師兄我知道了,我考慮兩天啊!”

隔了好一會兒,許苡仁從陽台來來回回了幾趟,把衣服和他自己都洗完了,在開口和不開口之間似乎猶豫了許久,才問:“剛那幾個,幹什麼的?”

我說:“拉我去社團的。”

許苡仁掃了我一眼:“一看就不是好人。”

我感覺他的下一句就是“蒼蠅不叮無縫蛋”了,趕忙表明立場道:“是啊,他們是不是校園黑社會啊,我好怕啊哥。”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他彷彿被我那句“哥”喊得虎軀一震。

我:“我要是不去,他們會不會堵我啊?”

許苡仁:“不會。”

我:“你怎麼知道不會?不堵人那還叫壞人嗎?”

許苡仁正氣凜然:“這裏是學校,十米一個攝像頭。你要是擔心,這幾天出門就和我們一起走,別跟不認識的人一起出校門。”

我大驚:“‘我們’?你不整天都自己來來回回的嗎?哪有個‘們’?”

許苡仁用一種“農夫與蛇”“悔不當初”“凍死拉倒”的眼神看我。

我甜甜地說:“哥,我跟你一起走行不?”

許苡仁緩緩把臉轉到了我看不到的地方,低低地應了一聲:“哦。”

寢室一共六個人,兩兩捉對作伴剛好,三個人要時間上互相配合效率就有點低了,我理所當然地和許苡仁湊了個伴,儘管他看起來並不需要伴。他說和我“一起走”,就真的只是一起走,出教學樓食堂之類的建築物的時候會稍微等我一下,其他時間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我覺得如果我不主動喊他的話,我在他旁邊變成蜘蛛俠了他也看不見。

這怎麼行?這樣他什麼時候才欺負我?我什麼時候才能反撲上去把他吃干抹凈長生不老?

這天早晨他依舊起得很早,我看他起床了,就拿着連夜寫的學生會體育部申請書等在廁所門口,他剛一拉開門就看到我,把我從門口推到一邊兒去走出來,關上身後的門:“幹嘛?”

我:“許哥,你不叫我進那個社團,那我能去學生會不?”

他沒戴眼鏡,眉頭擰得跟衛生紙球一樣地看我:“你跟我說幹什麼?”

我:“嘿嘿,我寫字不好看,想請你幫我謄一份申請書。”

不是我妄自菲薄,我寫的字是真的是春蚓秋蛇鬼畫桃符,經常自己第二天都認不出來自己前一天寫的是什麼。

許苡仁很痛快地一挽襯衣袖子:“拿來。”

他從抽屜里拿了一個印着燙金船錨的鋼筆盒,取出一支黑筆桿的大長金尖鋼筆,現灌了一管白紙盒裝的黑色墨水,那白紙盒上還畫了一隻長須大腦袋的鯰魚,寫着“madeinusa”。我一看這規格挺高啊,趕緊雙手奉上我的草稿,他接過來看了一眼,瞬間整個人就沉默了。

我笑着打哈哈:“那什麼,你先寫着,謝謝了啊哥,我去給你買早點,你吃啥?”

許苡仁:“不用,這……”

我:“別呀,你得寫好一會兒呢,我怎麼能讓你白乾。煎餅果子來一套,怎麼樣?再來兩個茶葉蛋?”

許苡仁:“你等一下……”

我一溜煙兒就跑了。

煎餅果子窗口的師傅問我:“夾薄脆還是油條?”

我說:“給我夾個又粗又長的油條!加蔥加辣!”

回到寢室,他已經開始寫了。我也無從考據他是否是按照我的原稿寫的,反正申請書這種東西來來回回就那些能說的話,意思到了就行,我不是很在意內容。看他在那認真地寫着,我剝了一個茶葉蛋拿到他嘴邊:“張嘴,啊——”

許苡仁停筆側身閃了一下:“謝謝,放那就行,我等會吃。”

我:“哎呀,一放就涼了,不好吃了,我跑着拎回來的呢,快吃,啊——”

許苡仁自然是不會張嘴吃我手上的東西的,我只好懟到他嘴邊:“張嘴啊,張嘴啊,張嘴啊,啊——”

許苡仁:“不……唔……”

我把一整個沒皮的茶葉蛋懟進了他嘴裏:“好吃嗎?”

許苡仁拿筆的手在桌邊重重一頓。

我假裝關切地伸出手托在他嘴邊:“要不你先吐出來,等會兒再吞進去?”

許苡仁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白皙的臉上神色無比難看。

我:“吐出來吧,我接着。”

許苡仁瞪着我,把整個雞蛋嚼了嚼咽了下去,抄起桌上隔夜的茶水喝了一口。

我又拿起煎餅果子——煎餅果子裏的油條一般不是新炸出來特別硬的那種,喜歡吃硬脆的都去夾薄脆了,所以夾的油條是會吸了煎餅和雞蛋的熱氣越放越軟的。

我就懟到他嘴邊說:“啊——張大嘴吃啊,再不吃就軟了。”

許苡仁握着筆的手狠狠地攥了一下,我感覺如果殺人不用償命的話他可能會拿筆把我釘死在桌上。

我:“吃一口嘛,很好吃的。”

許苡仁:“你這樣,我沒法寫。”

我不解:“你為什麼非要反抗呢?你寫你的,我喊你張嘴你就張嘴,不耽誤事啊。”

許苡仁索性把筆帽蓋上,從我手裏接過煎餅果子,說了聲“謝謝”。

接着他咬了一口,頓時眼淚都迸出來了,看着我:“你放辣椒了?”

我:“放了啊,還有蔥。”

許苡仁低頭看了一眼手裏的煎餅果子,又看了我一眼,起身走到陽台上。

我以為他要扔掉,沒想到他對着窗口沒一會兒就吃完了,還刷了一遍牙,回來又端坐在桌前接着寫。沒有我的打擾,剩下的部分他很快就寫完了,不多不少正好兩張a4紙。

在我接過來看的那一剎那,我生平第一次明白了什麼叫筆走龍蛇——眼前的蒼勁挺拔的鐵畫銀鉤構成了一片刀光劍影的夜雨江湖,短兵相接廝殺爭鬥過後,落款處的“李超越”三個字像披着蓑衣獨自離去的劍客,而“越”字上面的那個點,就是還劍入鞘的一聲錚鳴。

原諒我見識淺薄,我這一生都沒有見過這樣的字。

還有,他寫的句號中間有一個圈圈,我已經不知多少年來寫東西的句號都沒有中間的這個圈了,僅是以一個點簡單代替,包括高考試卷。

我忽然有一種被人認真對待的感覺,甚至連我自己對我自己都沒這麼認真。

再回頭看,許苡仁剛洗完鋼筆,還倒吸着涼氣在喝茶。我心生愧疚:“許哥,我不知道你不能吃辣,對不起。”

許苡仁擺擺手:“沒事,只是我吃辣容易長痘。”

我一瞬間想到了他對着陽台的鏡子撅着嘴擠痘痘的畫面,實在控制不住自己,又笑出了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許苡仁只顧得上冷冰冰地掃了我一眼,就忙着繼續倒吸涼氣喝茶了。

說實話,我不是沒良心的人,我能看出來他對我還是挺好的……好吧,要是他想對我幹什麼不法勾當,我反擊懲罰他的時候可以從輕發落一點,只要他不反抗得太厲害我就不把他捆起來了,要是不亂喊亂叫的話我也不塞他嘴了。

一想起來那天一起洗澡的畫面,我總感覺心裏像着了火一樣熱。

我們寢室有一個男生,唱歌特別好,雖然他唱的英文歌我幾乎一句也聽不懂,回來和歌詞對照也幾乎對不上號,但是這無法阻止他成為我們系的一代歌王,甚至代表學校到鄰校參加唱歌比賽。

決賽據說已經是商演性質的,票還得買。這天他弄了幾張票發給我們,位置還不錯,他表演的也不錯,我巴掌肉都拍疼了。

他下場之後,我們後排有幾個人說了點難聽的話,明顯是向著他們自己學校的選手而詆毀我那個同學的。

這種話我覺得左耳朵聽完右耳朵就出去了,人人有思想和評論自由嘛,你要是話都不讓別人說,那不是太平洋警察——管的寬嗎?

哎?一說到管的寬我就想起來許苡仁了,扭頭一看他果然要跟人干架。

我的媽呀,你在屋裏跟我上綱上線也就得了,這是別人學校別人的地盤,你咋出來了還這樣啊?要是誰說點什麼就當真的話,我在食堂看完nba不得天天打死好幾百個人?這要是以前湖人跟馬刺的比賽,我是代表科比打我自己一頓呢,還是代表麥迪打我自己一頓?

我站起身就想拉他坐下。

沒想到他另一邊坐着的我們寢室的“睡神”林琅先按着他的肩膀了。

等演出結束了,許苡仁說:“我看林琅不對勁,跟着他去看看。”

是挺不對勁的。林琅這樣的,一看就是在家過慣了好日子,爹媽啊傭人啊都順着他,慣得他話都不讓別人說,整天跟要登基稱帝似的,挨兩頓打就老實了,於是我就跟着許苡仁走準備看林琅挨揍。

我不知道許苡仁是真不認路呢,還是他以為我不認路。當我跟着他在陌生的校園中第三次路過某建築物的時候,我試探地問了問他的劇本:“許哥,咱今晚還能轉出去嗎?”

許苡仁看都沒看我:“一個學校而已,怎麼可能走不出去。”

你也知道一個學校而已啊,那你就是故意的咯?想先消耗我的體力等會兒好下手?這很難啊,要知道我小學就能每天三十六里野外奔襲了。

我拖住他的胳膊配合他:“怎麼都沒有路燈啊,好黑好怕怕哦。”

許苡仁好像沒聽見也沒感覺到,一副疑惑的樣子:“剛才明明看到林琅了。”

我真的是忍了忍才忍住沒給他指後面我們剛才路過的地方,林琅已經快跟上那幾個人了。我說:“我們晚上會不會回不去了啊?是不是要住在外面……”

許苡仁:“不會。”

我幫他鋪墊了一下:“可是等會兒就沒有公交車了哦。”

許苡仁一步邁過了我的鋪墊:“兩站路,走都走回去了。”

那你還帶着我在這繞個屁啊?

我回頭看了一眼,感覺林琅目露凶光要動手,我問:“許哥,你打過架嗎?”

許苡仁思考了一下:“沒有。你呢?”

戰前我肯定不能暴露我軍實力呀。我換了個話題說:“那他們等會兒打起來了怎麼辦?”

許苡仁:“沒打就把他拉走,打了就幫他。”

那還等什麼?我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看見了,這邊!”

然而,我沒想到的是,在我們抵達戰場之前,林琅就已經把那幾個人解決了。不知道為什麼,林琅用十分異樣嫌惡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說:“跑!”

許苡仁拉起我的手腕就往學校門口的反方向跑,跑了好一陣子才繞回了學校門口把我放開。我倒是還行,可他又要分析路線又要拖着我的手,累得夠嗆。

敵我實力懸殊,正是我一舉殲滅敵軍的好時機!

我嬌滴滴地說:“好累,真的一步都走不動了啦,要不我們……”

許苡仁大喘着氣,有點鄙視地看了我一眼:“打個車。”

……他是不是拿錯劇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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