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③章 愛

吃早飯的時候，曉曉看着父上和母上大人對不要臉先生的殷勤周到，端着粥碗呼嚕呼嚕發出巨大聲響以表示自己的不滿，結果卻換來鋒利無比的眼刀四枚。

曉曉承認，一直以來，在父上和母上大人的心裏，不要臉先生的地位一向比她高。

因為他確實在很多方面比曉曉還要更了解他們。

兩位大人愛吃什麼愛玩什麼，肩膀疼了還是腿肚子抽筋了，是喜歡聊政☆治歷史野史，還是喜歡聊八卦打折旅遊，都門清。

以前每年過年的時候都恬不知恥的往她家搬東西，嘴甜的像個蜂巢。兩位大人一開始還礙着他們之間沒有確立關係而不收，但是架不住不要臉先生年年來。陪下廚做飯，陪喝茶下棋，趕上家裏來人拜年，乖順的在一旁端茶倒水。關鍵他還很狗腿，一問起和曉曉是什麼關係就擺出天然無公害的表情，哽着喉嚨哽半天，最後委委屈屈地說一句“只是同學”。

於是這位“同學”立馬在曉曉的家族圈子裏傳播開來。

母上和父上大人的立場本就在動搖，被親戚灌了幾句諸如“這麼好的女婿哪裏找”“你們的運氣就是比我們強”“這樣的女婿將來鐵定對你們好”之類的迷魂湯之後，對不要臉先生的態度就從“同學”升級為了“准女婿”。

於是在曉曉面前開始各種幫他說好話。

另外還有一點，兩位大人早就看出來曉曉不是人家的對手，這輩子難逃他的手掌心。既然結果已經是註定的了，那曉曉一個人唱白臉就行了，他們就負責唱☆紅臉。

曉曉每回看着他們在客廳里其樂融融的樣子，就覺得自己不是親生的。

後來有一次，父上大人站在凳子上換燈泡，腳下一滑摔在了地上，當時就起不來了。曉曉立馬打了120，但小區周圍的車停得太操蛋了，急救車進不來。曉曉讓他們用擔架將父上大人抬出來，他們不肯，說太遠了。曉曉站在路邊又哭又罵，哆嗦着手給那些停車的車主打電話，哭得上不來氣呢，不要臉先生就來了。說是給母上大人打例行問候電話，知道出了事立馬跑來了。

當時不要臉先生背着父上大人從四樓爬下來，又繞過兩個樓群一個鍛煉身體的大操場。正值三伏天，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濕透了，終於將父上大人送上了急救車。

但急救車只能跟一個人，母上大人手一揮讓不要臉先生跟着去了，自己和曉曉打車。

出租車上，一貫堅強的母上大人因為父上大人的事流了兩行清淚，然後就開始掐曉曉的胳膊，說：“你看看，多虧了人家楚樺。”

曉曉立馬回嘴：“那是因為我沒有男朋友，否則一個電話過去，我男朋友也能這麼飛奔着過來。”

但母上大人說：“可人家楚樺是主動打電話過來的呀。”

是，他每個星期都打，有事沒事都能和母上大人聊上半個小時。儘管曉曉一直沒有離開過父母身邊，但對於聊天，她可能真的比不上不要臉先生。

自那之後，不要臉先生的地位就從“准女婿”變成了失散多年的親兒子。

昨晚，不要臉先生深怕曉曉喝完酒之後對他來個斷片，那他昨晚的一切就前功盡棄了。所以一路將曉曉送進家門，以“我喝杯水就走，你快去卸妝洗臉吧”為由，和曉曉的父上母上大人說了求婚的事。然後請求在沙發上過一夜，打算在曉曉醒來的第一刻衝過去喚醒她的記憶。

兩位大人見他們的關係終於有了下文，欣然同意，就是怕他在沙發上睡得不舒服。

但不要臉先生壓根沒睡，他激動得睡不着。

這自然就更加打動了兩位大人，早上起來給他熬粥買早點，聽見他喊了聲爸媽，眉開眼笑的呦，比買螃蟹發現各個肥黃還高興。

“哥！”曉曉拿起桌上的水杯敬了過去，“恭喜你終於回家，在外流落多年辛苦了。”

刷刷刷刷，又是四枚眼刀劈過來。

再看不要臉先生，他居然還有點小興奮！不要臉，臭流氓！

3那時的曾經

曉曉在初一剛開學的時候，因為一根崩出去的皮筋和不要臉先生結下了孽緣。

那時候曉曉玩着手裏的牛筋皮筋和後座的同學聊天，聊得太興奮，手裏一松，皮筋就崩出去了，然後好死不死地崩在不要臉先生——哦不對，是不要臉同學——的臉上，當時就起了一道紅印子。

曉曉和後座都愣了，然後眼睜睜看着不要臉同學走到她們面前，雙手往褲袋裏一插，拽拽地質問曉曉，“皮筋是你彈的？”

曉曉終於回過神來，連忙站起來道歉。

但這一站起來，事情就搞笑了。

不要臉同學雖然不要臉，但模樣確實過得去，五官都很漂亮，單拿出來或者湊在一塊都屬於賞心悅目的那種。尤其一雙標準丹鳳眼，眼角斜斜往上，每回一想到什麼餿主意，眼角眉梢就露了餡。還有兩片嘴唇，粉嫩粉嫩的，曉曉不止一次和別人攻擊過他這一點，造謠說他每天出門前都塗潤唇膏。

反正當時的不要臉同學很帥，而且成績名列前茅，在年級里很出名。當時流行叫校草，不要臉同學當之無愧。

但初一時候的不要臉同學有個致命的要害，就是個子矮。

曉曉身為女生，發育得較早，初一的時候已經一米六幾了。她站起來要道歉，結果比不要臉同學還要高一點。看着不要臉同學緩慢上揚的視線，曉曉覺得這個梁子估計是結下了。

但不要臉同學也沒說什麼，就問了那麼一句之後，轉身又拽拽地離開了。

後來初一上學期的期末考試，曉曉發揮超常，一下子考得比不要臉同學還高，得了個班級第一，年紀第三的好成績。而不要臉同學的總成績僅僅比她低一分，就變成了班裏第二。

然後整個初中三年，曉曉的成績始終比不要臉同學高那麼幾分，唯一一次曉曉寫錯了一道大題，那還和不要臉先生的總分考了個一樣。

這期間曉曉和他沒說過多少話，完全屬於神交。而且那時排座位按個子高矮排，曉曉的座位比較靠後，不要臉同學的座位靠前，中間還總是隔着一組，所以幾乎沒有近距離接觸。只有大考的時候，考試座位按年級成績排，曉曉坐在不要臉同學的前面，考完一科之後的休息時間，曉曉會轉過去和他緩和下氣氛，比如對對答案什麼的。

不過不要臉同學始終要維持他校草的形象，看人不好好看，斜視你，說話不好好說，哼哈你。曉曉受了幾次挫之後就再也不和他說話了。

初中畢業的時候，曉曉回學校填志願，正好碰見不要臉同學跟一隊人打籃球。她站在操場邊看了會兒，因為日頭太大最後作罷。誰知走開沒多遠，不要臉同學就追上來，問她高中填的什麼志願。

曉曉傻啊，問題沒過大腦就說填了一中，然後果不其然的在一中的入學式上看見了不要臉同學的身影，然後好死不死的還分在了一個班。

而這個時候的不要臉同學不知在暑假裏吃了什麼，個子躥得比竄天猴還快，曉曉和他站一起已經要仰視他了。

有了身高上的優勢，再加上愈發拓朗深刻的臉部線條，成績年紀前十，籃球又打得出神入化，不要臉同學在高中可謂是叱吒風雲，虜獲了全學校女生的喜愛。就連食堂打飯的大媽都喜歡他，打飯時肉給的特別多。

不要臉同學這麼受歡迎，情書自然也收到手軟，那情竇就順理成章地盛開了。

高一那年的情人節，正值寒假補課，曉曉的書桌收到了四朵玫瑰花。

沒有署名，沒有花卡，四朵花都有單獨的包裝，就這麼在情人節那天的早上靜靜躺在書箱裏。曉曉上學時總是來得特別早，班裏沒有幾個人，她落座后看到書箱裏的花，連忙將脖子上的圍巾摘下來蓋了上去，怕其他同學發現。

那一整天，曉曉都神經兮兮地看着班裏的同學，搞不清這花到底是誰送的。

下午放學的時候，曉曉用圍巾裹着，迅雷之勢將花塞進書包，然後在回家的路上扔進了垃圾桶。可萬萬沒想到，她扔花的時候竟然被騎自行車路過的不要臉同學看見了。

不要臉同學向垃圾桶里瞅了一眼，然後頂着正變聲的嗓子問曉曉：“因為覺着長得沒它好看，所以扔了它嗎？”

曉曉當然要否認，但是拚命搖頭的時候靈光一閃，意識到正常人看見這一幕都應該起鬨或是好事地問她，花是誰送的。可不要臉同學卻問了她這麼個怪問題，這說明什麼？曉曉深吸口氣，驚訝地問他：“是你送的？”

不要臉同學冷哼一聲，騎車走了。

曉曉很震驚，但那個時候學校禁止早戀，而且一中是市重點中學，高一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高考動員，學習抓得緊，旁的也就顧不上了。

曉曉見不要臉同學送了花后沒有任何錶示，再見面也和之前一樣，不由想，可是送花只是出於一種友誼吧。

過後就漸漸忘了這件事。

高二文理分班時，曉曉的成績不偏科，文理成績很平均，所以選文選理就有了困難。

那天不要臉同學中午打球回來，見曉曉居然用抓鬮的方式選擇文理，就抱着籃球走過去，拽拽地說了一句：“我學理。”說完就走了。

曉曉覺得他莫名其妙，然後抓鬮抓到了文，後來就學文了。

文理不同班，曉曉和不要臉同學的交集變得更少了。但每節下課不要臉同學都會來文科班的後門站着，和認識的同學說說話啦，借個筆或是本子啦，或是叫人一起去打球。總之雖然分開了，但對方的身影一直在眼前轉。

然後高二情人節的時候，曉曉收到了五朵玫瑰花，高三的時候六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