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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沭施施然帶着繆安筠走了進去,沒有絲毫要動手的意思。
之前猶如天塹阻斷了眾人腳步的封禁,被這個男人視若無物,彷彿本就只是個擺設。可繆安筠憑着猙的天賦直覺,完全感應到了那古老晦澀的封禁平靜之下的殺機。
結果在繆安筠意料之外,又可以說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兩人沒有受到一絲阻礙,輕而易舉地就順利通過那遠古大能設下的封禁。
繆安筠抬起腦袋,望向那個再度恢復成溫潤無害模樣的男人,心情有些複雜。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繆安筠總覺得前一刻的聞沭,才是他真正的樣子。
不過,再怎麼樣變化,總歸是同一個人——那個一直護着他的戀人。
晃了晃腦袋,甩掉腦子裏莫名其妙的想法,繆安筠乖順地趴在了聞沭肩膀上,安靜了下來。
……
被聞沭帶着,繆安筠像是無頭蒼蠅一般在這所謂的大能洞府里兜兜轉轉,一轉就是幾個時辰,就算他耐心上佳,也不免覺得有些無趣。於是,忍不住煩躁地甩了甩覆著蓬鬆毛髮的細長尾巴。
下一秒,腦袋上就多出一隻大手。
聞沭安撫似的溫柔地在繆安筠腦袋上揉了揉,溫聲道:“乖,就要到了。”
鬱悶地聳拉着耳朵,繆安筠表示,這話你一路上已經說過N遍了好吧?
通過契約感受了繆安筠心中腹誹,聞沭沒解釋什麼,只是溫和地笑了笑,繼續兜他的圈子。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聞沭停下腳步。
“喵?”怎麼了?
趴在自己肩頭上的幼貓瞪着圓圓的貓眼看着他,淡金色的顯得很是漂亮的眸子透出一抹人性化的疑惑來。
見自家靈寵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那副好像眼裏就只有他一個人的模樣,讓聞沭莫名地有些愉悅。
“到了。”這麼說著,聞沭向前走了一步。
四周的一切都在這一步踏出的瞬間,發生了變化。
原本還身處古樸大氣卻如同迷宮一般的宮室之中,此刻卻是出現在了一片廣袤的遠古木林里。
繆安筠一臉懵逼,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迷陣?
沒等他多想,空氣中瀰漫的一股對他來說誘人至極的香氣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可愛的鼻頭動了動,繆安筠主動從聞沭的肩膀上跳了下來。嬌嫩的肉墊踏在柔軟的草皮上,帶起輕微的瘙癢。繆安筠卻是沒有在意這些,他控制不住地循着香味傳來的方向地竄去。
聞沭也沒打算阻止,只是默默地跟在繆安筠身後。
等到繆安筠回神的時候,他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把聞沭領到了一片湖泊前。
湖泊看起來頗為清澈,水面被幾乎要化為實質的靈氣繚繞着,靈氣的濃郁程度比之外面那些修鍊聖地也相差無幾。比起這些,更加引人矚目的顯然是湖中心那塊白玉蓮台,蓮台中央生長着一株讓人一眼望去便覺得神異非常的靈草。
那靈草呈現晶瑩剔透的碧綠色,宛若翡翠玉石一般的枝葉上纏繞蔓延着冰藍的神秘紋路,在輕輕晃動間,發出一種奇異又悅耳的聲響——隱隱聽來像是鳳凰的清鳴又像是旁的什麼靈獸的吼叫,攜夾着一股難言的韻律。
奇怪的是,也不見蓮台中央有什麼靈土,那靈草就這麼直挺挺地長在了玉石之中,根莖筆直地插入玉石,竟也讓人察覺不出什麼違和之處。
聞沭向著湖心的玉台望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墨黑的眸子裏頓時流露出一絲笑意,動作輕柔地將地上那神色中猶透着幾分迷離之色的幼貓抱起,絲毫不在意自己潔白的衣袖被幼貓髒兮兮的腳爪踩出了好些個淺灰色的印記。
——明明……他的潔癖是門派里出了名的。
抱着愛寵的男人溫潤的黑眸閃了閃,隨即便是挑眉,似笑非笑地低頭問道:“想要那株靈草?”
早已從本能的吸引中掙脫出來的繆安筠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株靈草,聽到男人的詢問,毫不猶豫地點頭。那彷彿理所應當的小模樣一點也沒顧忌某位他目前名義上的“主人”。
事實上,在看到那株靈草的第一眼,繆安筠所接收的屬於猙的傳承記憶便是自腦海里閃現出來,自發的辨認出了這靈草的種類——化形草。
傳聞,化形草無法栽種於普通的靈土中,唯有最純凈的誕生了玉髓的玉石方能供其生長。因着生長條件過於苛刻,加之年份千年以下的化形草毫無作用,本就稀少難尋的化形草漸漸也就絕了跡,唯有在上古的典籍中仍存有寥寥數筆的記載。
現在這傳說中的靈草卻出現了眼前,繆安筠也是有些震動。該說遠古大能果然了得還是如何,這一株的化形草顯然品階不低,枝葉完美冰紋清晰,最起碼也是萬年年份的。
而年份逾了千年的化形草唯有兩個作用,其一為突破瓶頸,穩根固基。其二——便是助未能化形的妖獸化為人形。
對於想儘早成人的繆安筠,化形草無疑對其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望着懷裏仍舊直勾勾地盯着那株靈草不方,淺金的貓眼滿是垂涎之色的幼貓,男人勾唇,總含着一絲戲謔諷意的桃花眼柔和了下來,就要飛身上前,將那化形草取下。
剛打算動手,聞沭卻是突然皺了皺眉,不着痕迹地瞥了不遠處一眼,不過一息時間便又恢復了之前那風淡雲輕的模樣。
下一刻,便是有着破空之聲,突兀地響起。與此同時,一個手持羅盤的男人從森林的另一個方向走了出來。
此人一襲黃衣,袖口處綉着銀色羅盤紋飾,似乎是百鍊門的弟子。乍一出現,便是將視線投注於湖心蓮台。在看到立於蓮台中央的靈草時,臉上控制不住地湧上幾分狂喜。
隨着視線微移,在觸碰到聞沭時,不由得目光一凝。那百鍊門的弟子皺起眉頭,眸中寒光一閃,卻沒有即刻動手。他目光謹慎地在聞沭身上繞了幾圈,不知發現了什麼,臉上竟隱隱顯出幾分忌諱之色。
“這位道友不知如何稱呼?在下黃軒。”對着聞沭一拱手,自稱黃軒的男人狀似和善地笑道,先前劍拔弩張的緊迫之氣頓時緩和下來。
“道友可是百鍊門弟子?”聞沭同樣溫和一笑,沒有回答,反問了一句。見黃軒點頭后,聞沭笑容加深了許些,“若我所猜不差,道友便是那益算道人之徒,不知我說的可對?”
“道友所言一字不差。”見聞沭似有聽過他師尊的名頭,黃軒頓時面色一喜,“黃某倒也沒想到道友竟也聽過師尊之名。”
“黃道友說笑了,一方化神道人,誰人不知?”聞沭溫聲回答,神色溫和,墨黑的雙眸卻深邃地令人窺不見任何的情緒。
“既然如此,道友可否行個方便?”
“哦?道友此言何意?”似乎是真的聽不懂黃軒言中之意,聞沭輕柔地撫摸着懷裏靈寵的背脊,輕笑一聲。
“實不相瞞。”黃軒面色一肅,“我此次前來正是奉了師尊之命,來取那蓮台中央的靈草,這覓寶羅盤便是師尊之物。”說罷,黃裳揚了揚手中的白玉羅盤,以示所言不虛。
那羅盤不知是何玉所制,白璧無暇,倒映着浩瀚星空,漫天星辰點綴其上。瑩潤柔和的白光吞吐間,似有無盡星光迸發而出,極為不凡。
聞言,聞沭只淡淡一笑,並不作聲,手下的動作卻是愈發輕柔了起來。
這般情境落在黃軒眼裏,頓時讓其臉上的笑容都微斂了幾分:“怎麼?道友不願給我那師尊一個面子?”
話語之中便是隱隱有些威脅的意味了。
“這化形草如何珍貴想必不需言語,你我二人皆是心知肚明。今日黃道友區區幾言便想讓聞某拱手相讓,未免有些天真。”聞沭卻是失笑地搖頭,“道友無須再多費口舌,不巧這靈草我也有些用處,怕是不能讓道友如意了。”
“既然道友不願相讓,那我二人便手下見真章吧。”黃軒眼裏寒光閃爍,終於是耐心耗盡,不假思索便與聞沭扯破了臉皮。
“如此甚好。”聞沭似是贊同地頷首,“只是還得勞煩道友等我片刻。”
黃軒只無所謂地點點頭。
低頭拍了拍繆安筠的腦袋,聞沭輕聲開口:“乖乖在一旁等我。”其後便是袖袍一揮,將他安置在百米外。
“喵……”望着男人,繆安筠金眸里一縷憂色浮現而出,卻是順從地趴伏下來,安靜地盯着一時間劍拔弩張的兩人。他的心裏到底是相信着戀人的。
見幼貓乖巧地伏在地上看他,聞沭丰神俊朗的白玉面龐上溫柔之色一閃而過。
黃軒也因此神色一詫,看了看繆安筠,又看了看聞沭,面色怪異至極,似是在詫怪於聞沭為何會獨獨飼養一隻凡獸。
莫非這凡獸有什麼奇異之處?這麼一想,黃軒不由得細細打量起那隻似是凡獸的烏圓,面上帶了深深的思索之色。
“道友,請。”聞沭卻是不給他仔細觀察的機會,腳步一移,便是恰到好處地阻斷了黃軒探尋的目光。
“請。”視線受阻,黃軒皺了皺眉,目光從繆安筠身上移開,落在聞沭臉上。與此同時,他手中寶光流轉的羅盤,像是被靈力激活了一般光芒大作。
見此,聞沭不再言語,只是伸手拔出掛在腰側的靈劍。在那泛着寒光的靈劍出鞘的一瞬間,始終掛着的溫和笑意自聞沭臉上褪去,只餘下了肅穆與冰冷。
感受到那凌厲鋒銳,還未近身便刺的他肉身都有些隱隱作疼的凜然劍意,黃軒臉上霎時流露出一抹驚愕,卻是強自鎮定了下來。
觀戰的繆安筠則是有些迷惑於聞沭此刻的神情,那模樣就彷彿之前那個芝蘭玉樹的溫潤君子只是他臆想出來的幻覺一般。
所以,戀人是不是又精分了?繆安筠苦惱地歪頭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