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島市之行
第17章島市之行
小樹暫時住在黎珞安排的地方。黎珞和商言一塊過去，小樹已經把東西都準備好了。兩個袋子，和一個大行李箱。
商言跟來，小樹有些尷尬；低着頭。
兩個袋子，黎珞和小樹一人一個；商言拎大箱子。
箱子拉杆已經壞了，24寸的行李箱商言只能扛。同樣，箱子是最沉的，裏面裝滿了幾類書籍。小樹抱歉地開口：“商同學，我自己來吧。”
“不用。”商言扛得面紅吃力，還假裝輕鬆，“還好，不重。”
出發瀾大的路上，謝蘊寧發消息過來，問她晚上要一起吃么，上次兩人吃過的情侶餐廳不錯，可以再去一次。黎珞不得不感慨，謝蘊寧真是一個現實主義男人啊。變成男女朋友關係，謝蘊寧對她的態度比原先要好；今天兩人又親又抱，態度又不一般了。
不過，黎珞還是拒絕了：“晚上我和小樹，商言他們一塊吃大排檔。”
謝蘊寧：“哦。”
大排檔，在瀾大的西門。如果說瀾大北門對着比較高大上的青創廣場，西門就比較接地氣，清一色的小吃攤和大排檔。
晚飯之所以在這個西門，主要是為了小樹沒負擔。其實，黎珞對吃東西十分講究，研究生化養成的毛病，特別注意食物的衛生和質量。所以她來瀾大那麼久，還是第一次到西門吃東西。然後西門這裏，商言就熟悉很多了。他喜歡打球，每個星期和同學打完球都會來這裏吃大排檔。大排檔價格便宜份量多，他們男生之間相互請客或AA都沒有負擔。
晚上七八點，商言輕車熟路地帶黎珞和小樹來到一家常來的大排檔；得到了老闆熱情的招待。夜裏天冷，大排檔老闆搭起了帳篷。黎珞怕冷，呆在帳篷里躲風；外面小樹和商言一塊點菜，兩人不知道說了什麼，小樹紅着臉，商言也紅着臉。
可能是寒風冷冽，吹紅了人臉。
三個人，六個菜一個鍋。
黎珞吃得最慢條斯理。途中，小樹出去了一趟；等商言找老闆結賬，小樹已經把錢付了。商言拿着錢包，面對小樹默不作聲的臉，第一次有一種無從下手的感覺。
不遠處，下來一個修長挺拔的身影。商言立在帳篷外面，對突然而至的謝蘊寧說：“小舅舅，你來了啊？”
“嗯。”謝蘊寧對商言說，“我過來取車鑰匙。”
車鑰匙他這裏，商言趕緊遞給謝蘊寧。因為小舅舅的SUV後備箱比較大，幫小樹搬家借了小舅舅的車。
謝蘊寧拿回車鑰匙，再問重點：“黎珞呢？”
黎珞被謝蘊寧接走了。關車門之際，謝蘊寧還是看了眼被自己忽略的外甥，詢問：“需要一道送你回去嗎？”
商言搖搖頭，有骨氣地拒絕了。
謝蘊寧立馬無情地關了車門。
大排檔旁邊，小樹跟商言道別。
商言想把今晚的錢給小樹。小樹抬起清秀的小臉說：“說好我請，怎麼能讓你來。”
商言尷尬，第一次面對這樣執拗又認真的女孩。
小樹要回宿舍了，還有許多東西需要整理。商言也不好浪費小樹時間，出於一個男孩的禮貌說：“我送你。”
“不用了，再見！”小樹拒絕，連忙地轉過身，快步走了；連頭都沒有回。一遛彎兒就消失在了商言的面前。
商言怔怔……上次！上次他在瀾大北門看到的人，是小樹么？商言想問問小樹，但小樹已經進了瀾大校園。
黎珞接到了AC集團吳秘書的電話，讓她提供證件號，方便訂機票。這個機票肯定是飛島市的機票，黎珞給了吳秘書她的護照號。
然後元旦小長假也來了。
連續下了好幾場雨，寒意正式逼近了瀾市。黎珞立在衣櫃前查看島市天氣，相比較，島市現在是三十多度的美好天氣；旁邊行李箱裏，已經裝入沙灘長裙、比基尼、防晒霜、太陽帽墨鏡等一系列夏日用品和衣物。
五天的衣物全部收拾好了。
然後，黎珞穿着大衣圍巾，貝雷帽，踩着及膝長靴出門。
電梯裏，她給樓下的謝蘊寧發了一個“好了”的消息。吳秘書的機票定在今晚七點四十分，所以生化所五點半結束，她立馬回公寓收拾東西。
公寓樓下，謝蘊寧下車替她拎行李；上了車，一路驅車來到瀾市機場的國內出發平台。
吳秘書已經等在了VIP通道的外面，一臉着急又不敢表現得太急地說：“謝公子，謝老溫總都到了。”
事實所有人到了，就等他和黎小姐了。吳秘書不敢言說。
距離登機還有十五分，謝蘊寧一手拉着黎珞的行李箱，一手拉着黎珞，帶着女朋友趕了過來。VIP休息間，謝繁華坐在最中間，一身白色老年運動裝。因為前陣子手術剃了光頭，頭戴鴨舌帽遮擋。
不遠處，商言也是一身運動裝。
黎珞立在謝繁華和謝母對面，抱歉道：“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謝繁華抬了抬頭，沒有回黎珞。
謝母開口，“你和蘊寧一個上學一個做研究。我們大夥等等你們，應該的。”
黎珞微張着嘴。
商禹在一旁笑了笑：“沒事，距離登機還有時間。”
“是我忘記提前準備行李。”謝蘊寧微蹙着眉頭開口說，不再多言，帶着黎珞坐了下來。
黎珞瞅瞅謝蘊寧，嘆了一口氣。她和謝蘊寧還沒有正式交往，已經有外界阻力了；不過，也好。到時候分手，謝家人可以推波助瀾一番，免傷她和教授本來的情分。
這樣一想，黎珞也覺得自己壞壞的。
航班準時起飛，飛機里的頭等商務座，全部被吳秘書訂了下來。
黎珞座位和商言連在一起，小走廊對面是商禹和謝靜怡。黎珞按着座位號坐下來，位子剛好靠着窗，商言也按着座位號坐在了黎珞旁邊。
小舅舅座位，是單獨一個。
謝蘊寧走到商言前面，直言說：“商言，你跟我換個座位。”
無恥！前面的謝繁華將頭一偏。
商言也抬起頭：“……”可以不換嗎？
黎珞忍不住樂了樂，正要說話，前面的謝繁華回過頭說：“小言，你就讓讓你小舅舅，坐前面來，跟外公一塊坐。”
哦。商言悻悻地站了起來，讓位了。
對面，謝靜怡抿唇笑起來，旁邊商禹翻閱着報紙；謝靜怡有些渴了，和空姐要了一杯水，然後問丈夫：“商禹，你要嗎？”
“不用，謝謝。”商禹笑了笑，將報紙收了起來。
飛機起飛了。兩個半小時的飛行時間，不長不短；頭等艙已經關了亮燈休息。飛行了大概一個小時，黎珞托着腦袋，用口型對謝蘊寧說，好無聊。
兩座相連的商務座，昏暗的光線里，只有近距離才能看到黎珞嘴型說的是什麼。謝蘊寧靠近了一點。
玩上癮了，黎珞又對謝蘊寧說了一句話，嘴巴一張一合。
一張一合，時不時還嘟一嘟。安靜又昏暗的飛機里，謝蘊寧像是受到了蠱惑一樣，微微歪過頭，覆蓋了上去。
所有人都休息了，沒有人會發現。
這個吻，謝蘊寧不打算深入，只想封住黎珞的嘴巴。
悄無聲息，謝蘊寧吻着自己的准女朋友，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突然，對面的燈亮了起來，商禹按了服務鈴；空姐很快進來，商禹對空姐開口說：“一杯水。謝謝。”
謝蘊寧稍稍傾回身體。這個被打斷的吻，即使沒有深入，也完善了收尾工作；他伸手觸碰黎珞的唇角，擦拭殘留的那一抹水亮。從頭到尾，不管是神色眼神和姿態都自然無比。
黎珞已經是斯巴達了。原來做壞事，謝蘊寧這小屁孩比她在行啊！一個小時之後，飛機準點降落島市國際機場。城市由於緯度造成的氣候差異，黎珞下飛機之前，便脫了外套帽子和圍巾；帽子和圍巾放在手提包里，大衣謝蘊寧幫她拿着。
一塊從舷梯下來，黎珞走在謝母後邊。謝母穿着尖頭小高跟，不小心踩空了，黎珞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穩穩地將謝母扶正。
細小之處，沒有人發現。謝母轉過頭，客氣地對她道謝：“謝謝你啊，黎小姐。”
黎珞抿抿唇，小意思。
夜裏，島市的海風濕咸而溫厚。
機場外面已經停着兩輛黑色轎車。夜裏11點左右，大家趕到了謝靜怡和商禹的海邊灣頭的別墅。這是一個高端別墅開發區，海景花園式建築風格，每個別墅都有游泳池和椰樹叢林。沙洲礁石，花木蔥蘢。
別墅里的負責人安排好了一切，包括房間分配。黎珞得到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房間，原本二樓，朝南，可以看到海角一隅；謝父謝母和謝蘊寧住在三樓。商禹謝靜怡和商言一塊住在主卧套間，主卧套間也在二樓。
沒想到，她和謝蘊寧一個樓上一個樓下。這個安排，黎珞十分不以為然。
夜深了，謝父謝母人一到別墅就上樓休息了，黎珞立在二樓房間門口對謝蘊寧道晚安。謝蘊寧拿着西裝外套，對囑咐：“早點睡。”
“好。”黎珞微笑答應。
事實，她也想早點睡。別墅安排了宵夜，商言和謝靜怡都吃了；黎珞原本是不想吃，只是一個人坐在落地窗前看海，熬到凌晨時分還沒有睡意，還是走出卧室，下樓找吃的。
卧室外面的長廊留了燈，連樓下的燈都亮着。
黎珞穿着翻領睡衣下來，腳步慵悠然；看到一樓吧枱坐着的商禹，停了下來。靠坐高腳凳的商禹姿態隨意，穿着老男人最愛的黑色絲綢睡袍，手裏捏着一隻高腳杯。放在他前面的紅酒瓶，已經沒了半瓶。
吧枱椅，商禹聽到了腳步聲，也轉過頭來；看到過來的人是黎珞，神色沒有意外，笑着問：“黎珞，你也是睡不着嗎？”
剛剛這悠然的腳步聲，真是像極了清嘉。
商禹的發問，黎珞頓了頓，清淡道：“餓了，下來找點吃的。”
“呵。”商禹笑起來說，“看來戀愛非常消耗能量。”
黎珞直接進了廚房。
“廚房有蝦餃、糕點和海鮮粥。”商禹繼續對她說，“如果運氣好，應該還有小菜。”
黎珞客氣地回了頭：“謝謝商叔叔。”
“不客氣，主人本應該做好招待工作。”商禹說，抬了抬紅酒杯邀請，“要一起喝一杯嗎？紅酒有助於睡眠。”
“不用，我不愛喝酒。”黎珞說。
“好吧。”商禹悠悠然。
黎珞抿唇，沒有了陪聊的興趣，端了一盤子食物準備上樓。只是走到樓梯口，想到似地轉過身，以好奇的語氣問商禹：“商叔叔，我房間住過人嗎？”
雅白的餐燈靜靜晃着，商禹先是一愣，有所遲疑地說：“……這套別墅偶爾會借住給過來玩的朋友。你那個房間或許有人住過吧，我不是很清楚。怎麼了，黎珞？”
“沒什麼。”黎珞往回走了幾步，然後從寬鬆的睡衣口袋裏拿出一隻耳環，將它放在商禹眼前。商禹眸光落在這隻耳環，隨即收了收，望向她。
黎珞說：“這是我在房間撿到的，看樣子還是鑽石的……想想還是交給商叔叔你吧。”
商禹抬起了臉：“黎珞，你還真會撿東西。”
“沒錯，我這人運氣很棒。”黎珞回商禹，扯了下唇。
“youarealuckygirl.”商禹突說，望着她的目光帶着一道穿透力。
商禹在國內生活二十多年，口音依舊帶着純正的美式。對於這句曾似相識的評價，黎珞置若罔聞，端着食物上樓回房了。
樓下，商禹坐在吧枱前喝完最後一口酒。這隻耳環是子玥的，前年他從巴黎買來的。當時耳環丟了一隻，子玥心疼了很久；沒想到今晚出現在他眼前。
商禹拿起耳環，摩挲了一會，直接將它丟進了垃圾桶。
他這個年紀，有些道理不會不明白。事情遮掩得最好，久了都會露出蛛絲馬跡。比如他，也比如……她？
Youarealuckygirl……那真是很多年以前了。他在美國的拉斯維加斯帶清嘉玩樂，當晚清嘉成了他的幸運女伴。他和她贏了多少籌碼已經不記得了，只覺得一切都很暢快；那股子暢快勁，現在回想起來還是很愉快。他接近清嘉的確是有意為之，愛上她也是意外之喜。
商禹回房了。
兒子熟睡在外面，里卧的妻子被他不小心吵醒。“睡吧。”商禹在謝靜怡面頰留下一個吻，唇間帶了一絲紅酒的醇香。
第二天，商言醒來，看到小舅舅和黎珞已經看完了海邊日出回來。
這次全家出行，心情不知不覺里換新了一遍。沒有網絡議論，沒有佳綺怨恨，只有風和大海。商言穿着背心短褲站在露台，呼吸新鮮空氣。遠遠的，小舅舅和黎珞越走越近。小舅舅長褲襯衫，一襲藍色長裙。兩人聊着天，面上的愉快商言站在露台都能感受到。
不得不說，這樣看着，小舅舅和黎珞很般配；心裏沒有酸氣，只有羨慕。
吃了早飯，商言和黎珞一塊蹲在沙灘找貝殼，突然想到了那句關於撿貝殼的話。黎珞應該就是小舅舅那塊想撿回家的唯一貝殼吧。
商言低着頭，前方外公外婆和他爸媽，包括小舅舅都躺着曬太陽。對於這種幼稚的找貝殼遊戲，只有他和黎珞有興趣。
“黎珞……”商言抬起頭，雖然心底明確，還是想問了問，“你和小舅舅已經……”正式在一起了么？上次小舅舅告訴他，他和黎珞還沒有正式在一起。
“已經什麼？”黎珞回視商言，見商言面色泛紅，想法污了；笑了笑，大大方方地回商言說：“沒有啊，我和你小舅舅還只是二壘。”
她和謝蘊寧只是純潔的二壘呢。
黎珞的答案太直接了，商言臉真的紅了；將臉撇向另一邊。
商言的反應，黎珞特別樂，語重心長地來一句：“小屁孩就不要問那麼多。”
“……”商言吸了一口氣，提醒叫自己小屁孩的人，“黎珞，我跟你一樣大。”
“哦。”黎珞點點頭，眸光一轉，換着意思說，“但我們現在輩分不一樣啊。”
商言不想理黎珞了。
黎珞卻欺負上癮了，探着頭說：“來，叫一句小舅媽聽聽。”
“黎珞，你！”剛好手裏握着一把沙子，商言不客氣地往黎珞身上丟去。黎珞靈巧躲開，還是被商言丟了一身。
黎珞哇哇大叫，回了商言一把沙。
前面兩人，是不是玩得太開心了？謝蘊寧坐在沙灘椅，承認自己可以陪黎珞看日出踩海浪，但對玩沙子實在心有餘而力不足。
旁邊，謝繁華轉過頭：“這就是代溝。”
“……”謝蘊寧招呼遠處玩鬧的黎珞回來。
一排沙灘椅，謝靜怡正在取椰子汁；黎珞上前幫忙，然後捧回了一個椰子吸了吸，鮮美爽口。吸着椰汁，黎珞將墨鏡往額頭一推，拿出了手機上網。曬了一個上午的太陽，臉蛋微微泛紅，像是兩片嫣紅印在了面頰。慢慢悠悠，黎珞在手機里預定了三份溫泉中心的女子療養套餐，對謝靜怡和謝母說：“溫總謝姐姐，下午我們一塊去做個溫泉SPA吧。”
溫泉SPA？謝靜怡立馬同意了。明顯合乎她心意了。
黎珞又看着謝母。
“我一個老太太就不去了。”謝母回她，“黎小姐，你和靜怡一塊去吧。”
黎珞有些可惜：“……哦。”
一旁，謝蘊寧不知道黎珞怎麼提議溫泉SPA，不過同意黎珞和姐姐下一塊出門。昨晚到現在，父母對黎珞的態度他看在眼裏。剛好下午黎珞和姐姐出去時，他找父母聊一聊。
一個椰子，黎珞喝不完；謝蘊寧拿了過去，把剩下的喝掉。
呃，這還是有輕微潔癖的叫獸么？
下午，黎珞和謝靜怡去了女子溫泉中心。麗伊溫泉中心，島市最高端的女子養身館。黎珞直帶謝靜怡來到前台中心，將手機號報給了前台小姐。她定的是全套養護，剛好是一個下午的時間。
如果說每周四是謝靜怡和林希音身體放鬆療養的時間；每周六同樣是章子玥都來麗伊做身體。做完身體項目之後，再去附近寵物店給狗剃毛洗澡，然後才與保姆回灣頭的別墅。自從被商禹包養之後，章子玥的生活變得很規律。
為什麼，她會知道那麼多，她就是需要知道那麼多啊！只可惜，今天謝母不跟過來。黎珞遺憾地拿回手機，對謝靜怡笑了笑。
她有些納悶，上次的照片怎麼都沒觸動謝靜怡。那樣的事實對妻子而言不是難以接受么？沒辦法觸動謝靜怡，她只能製造機會讓雷厲風行的謝母知道。
結果叫獸媽媽不理她。
溫泉室里，黎珞包裹着浴巾坐在泉池邊。謝靜怡看着她說：“年輕的肌膚就是好。”
“謝姐姐，你皮膚也很好啊。”黎珞笑着說。
謝靜怡搖搖頭，她生活優渥保養自然不錯，但哪比得上年輕女孩。看着黎珞一身白膩如凝脂的好肌膚，謝靜怡心生酸澀。
就在這時，前方走來一個身披白袍的年輕女人，邁着長腿來到隔壁的溫泉池。溫泉池之間用仕女圖的屏風圍着，兩個相連的溫泉池可以聽到對方的講話聲。
“老馮，你就不能幫我聯繫聯繫商禹嗎？”一道抱怨的聲音從對面傳來過來。
真是巧妙，剛剛走過的年輕女人就是章子玥。
黎珞假裝聽不到。謝靜怡面容變了變，她掃了眼，想必謝靜怡還沒有見過章子玥本人吧。
看到謝靜怡面容發白，黎珞心情忽然有些矛盾，低下了頭。矛盾情緒一直持續到美容小姐幫她開背，黎珞不能承重，也不喜歡人觸碰自己的身體，全程受盡折磨。謝靜怡也是沉默不說話。黎珞腦袋擱在交疊的手背，今天她這樣做，毫無疑問傷害了謝靜怡。
“黎小姐，剛剛你聽到了吧。”謝靜怡開口說。
黎珞說：“謝姐姐，其實我不明白……”
“黎珞，你現在是不會明白的。”謝靜怡說，沒有叫黎珞黎小姐，直接稱呼了名字。心底對黎珞多了一份交心和信任。
黎珞心情更複雜了，默了會說：“謝姐姐，我還是覺得你不應該逃避。”
黎珞和謝靜怡換好衣服出來，章子玥正坐在休息大廳里，保姆坐在一旁照顧着狗。可愛的吉娃娃呆在籃子裏哇哇大叫，章子玥抱過吉娃娃，抬頭間看到了謝靜怡。
謝靜怡沒有見過章子玥本人，但章子玥認識謝靜怡。小三和原配，一個在暗一個在明。這世上有原配不知道小三的存在，哪有不認識原配的小三。章子玥和商禹第一次見面就知道商禹是有妻子的男人。不管是確定關係之前還是之後，商禹對她沒有任何隱瞞。越是這樣，章子玥看到謝靜怡，才意難平；尤其這次商禹帶妻子來島市，卻不聯繫她了。
總歸年輕氣盛，章子玥抱着吉娃娃路過謝靜怡，丟出一句：“讓一讓，大姐。”
大姐……
章子玥的態度，讓謝靜怡憤怒。她想叫住商禹的小三，甚至有了罵人打人的衝動；卻因為教養和面子，哆嗦着唇完全說不出話來。如果這個時候，希音在就好了。
“前面的人，請站住。”黎珞開口，叫住了章子玥。
章子玥的囂張樣，黎珞也氣炸了。她叫住章子玥，不是想挑起事端，純粹的看不順眼。然後她朝章子玥走了過去。
章子玥回過頭，一臉的挑釁：“請問有事嗎？”
黎珞什麼都沒有說，快速揚起手，甩了章子玥一個巴掌。“啪！”巴掌的聲音很是清脆。打人這事，就要快准狠，趁着對方沒有任何反應，及時下手。
黎珞氣勢太強，章子玥的保姆已經驚呆，反應了下，吼黎珞：“你怎麼能打人！”說得是島市話。章子玥懷裏的小狗也叫起來：“汪汪汪！”一副忠心為主的狗樣。
章子玥不可思議地捂着臉頰。黎珞抬了抬下巴說：“小妹妹，走路記得帶腦子，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借過；該繞道就繞道，該夾着尾巴就夾着尾巴。別丟人現眼還覺得驕傲。”
“……你！”章子玥張嘴，抬起了手。眼前這人是誰？如果不是知道商禹只有一個兒子，她都以為是商禹的女兒。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女孩，稱呼自己小妹妹！黎珞知道章子玥要還擊，立馬扼住了章子玥的手；身子微微前傾，以兩人的聲音對章子玥說：“章小姐，人在做天在看，別以為別人不知道你的身份。如果你是想把事情鬧大，我很高興……“怎麼，不相信我？要不你打電話給商禹，讓他過來給你介紹，你借過的女人是誰？你到底有沒有資格尊稱大姐？”
章子玥嘴唇發抖，強作鎮定般地甩開黎珞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噢，你還不知道啊！”黎珞再次使出力氣，拽了一下，將章子玥拽帶到自己面前說：“那麼，天海灣9號別墅、奔馳300，寶嘉麗……這些你知道么，熟悉么？”
兩人的聲音里，黎珞將話說得一字一頓。她樣子是疾言厲色的，語氣是譏誚，蹦出來的名詞更像是一個個巴掌甩在章子玥的臉上。她爆出來的東西，都是商禹贈送章子玥的車子房子和珠寶，章子玥怎麼會不知道，不熟悉。
章子玥面色煞白，一下子沒有了聲音和氣焰。總歸缺少一份正大光明的底氣，章子玥不敢將事情囂張鬧大。原本，章子玥以為謝靜怡不知道自己身份，沒想到謝靜怡不僅知道，還知道那麼具體；簡直是令人毛骨悚然。
剛剛，章子玥那聲“大姐”，何嘗不是仗着謝靜怡不知道自己，擺擺架子泄泄脾氣。
麗伊溫泉中心的保安趕來了。章子玥忍着氣將這一巴掌吞了下來，轉身就走；高跟鞋踩得飛快。保姆也提着包跟上章子玥離開，只有章子玥懷抱着吉娃娃還朝黎珞吠着，十分兇悍。
狗，是一條忠心為主的好狗。黎珞扯了下嘴。只是，這做人不能跟做狗一樣，只認好處不分原則是非。黎珞目送章子玥離去，謝靜怡張了張嘴開口：“小珞……”
黎珞扯了下嘴。
黎珞和謝靜怡一塊喝了咖啡；咖啡屋，謝靜怡對她說：“我離開島市找個機會，和商禹談一談。所以小珞，你可以幫我保密嗎？”
謝靜怡目光希冀地望着她，萬分真摯地請求她。黎珞低了低頭，一番談話，她很能理解謝靜怡的難處。每個人立場不一樣，越是善良的人，負擔也越多。作為一個妻子，謝靜怡選擇選擇原諒和寬容並沒有什麼錯。謝靜怡的請求，黎珞有些糾結，如果她答應謝靜怡，她就暫時不能拿章子玥做文章了。
頓了下，她點了下頭。只是，這世上真的有完全掩藏的秘密嗎？
女人的糟糕情緒是可以通過購物調劑，咖啡屋對面是本地特色的購物商場，黎珞和謝靜怡一塊進去買買買……傍晚回到別墅，黎珞身穿新買來的彩虹連衣裙；謝靜怡也是一襲白裙長裙，清新海島風。謝靜怡身姿溫婉，穿白裙特別有韻味。車裏，謝靜怡對她說：“小珞，我們拍個照片嗎？”黎珞湊過頭，對着謝靜怡的手機齜牙咧嘴。
然後大包小包，黎珞和謝靜怡下車拎回到了別墅。別墅左邊的偌大游泳池，站着一道秀色的身影，黎珞剛要揚起唇角打招呼，只穿着泳褲的商言回過頭，忙不迭將浴袍往身上一披。
“游泳池的水剛換好，小舅舅讓我來試下水。”商言解釋說，臉紅得像是西紅柿。黎珞笑眯眯，看向游泳池裏。一道身影像是白浪般地遊了過去，身姿矯健；順着翻湧的白浪，謝蘊寧從水裏鑽了出來。一身水亮，水珠兒順着胸膛往下滑落，看她的眸光，也是一片水色。
黎珞撇了下眼，姜還是老的辣啊！
晚飯之後，商言穿上了謝靜怡給他新買的格子襯衫和短褲；島市的穿衣風格偏花俏，立馬從矜持少年郎變成了花花公子。
不遠處，謝繁華坐回兒子對面，瞅了瞅沙發那邊看動畫片的黎珞，搖了搖頭。下午兒子明確地同他和妻子說了想法。兒子這樣認真，他們怎麼阻攔；就算阻攔，也攔不住。
是啊，攔不住。謝蘊寧靠着餐桌椅，然後站起走向沙發的黎珞。
下午發生那樣的事情，謝靜怡努力做到若無其事，對着家人說：“對了，黎珞給你們買了東西。”
女兒的話，謝父謝母相互看了一眼；沙發的黎珞也抬起頭，謝靜怡對她使了一個眼色，讓她看向放在自己面前的兩個袋子。
這兩個袋子，裏面是一件老人襯衫和一條真絲披肩。東西是她選的沒錯，但不是她買的啊。商場購物時，她是想給謝父謝母選禮物，見謝靜怡已經買了就算了。謝父謝母對她什麼想法她很清楚，不用貼上去惹他們為難。
沒想到，謝靜怡將她選的款式說是她買來的禮物。
盛情難卻，黎珞紅着臉，面對謝父謝母已經領錯情的注視，頗有壓力地說：“……希望你們喜歡。”
某個瞬間，謝父謝母心軟了。
謝母溫小珊先開口：“謝謝你，黎小姐。”
謝繁華也拿起自己的兔子圖案襯衫看了看，頓了下說：“黎小姐有心了，不過這款可能更適合……商言。”
商言？
哪有，明明是老人時尚款。黎珞窘迫，對上了謝蘊寧飄來的視線。
所以，別人都有禮物，就他沒有？謝蘊寧用眼神詢問。
呃，有。
夜裏九點左右，謝蘊寧洗好澡，收到了黎珞發來的一條消息：“教授，下來一趟。我有surprise給你。”
什麼surprise？
二樓房間，黎珞盤坐在床上，發好了消息。五分鐘，門外傳來了敲門聲，矜持的三聲，咚咚咚。黎珞從床上跳下來，替謝蘊寧開了門。
謝蘊寧進來，壓了壓聲音：“surprise？”
“噹噹當！”黎珞笑容滿面，示意謝蘊寧看向她的床。謝蘊寧看向床邊，唇邊彎了彎。
白色大床里，黎珞將今天買給謝蘊寧的所有東西，擺了一個造型。花襯衫花短褲，泳鏡泳帽，全部東西搭在一起，擺成了一個“Q版謝蘊寧”。怕不夠形象，她在白紙畫了一張帥氣男臉，就是Q版的謝蘊寧。
瞧，“他”正躺在她的小床上，頭戴着墨鏡泳帽，身穿着花襯衫花短褲，雙手放在褲袋裏；簡直是一隻酷萌酷萌的叫獸！
笑嘻嘻，黎珞坐在床上，將手一揮地說：“床上這些都是你的，開心嗎？”
開心嗎？像是逗孩子那般，她逗他開心。
謝蘊寧嘴角勾着，對上黎珞眉開眼笑的樣子，目光輕輕打轉着，確認地問一句：“這張床上的東西，都是我的？”
“是啊，都是你的。”黎珞點着頭，墨鏡泳帽花襯衫花褲子，統統都是他的。
“恩。”謝蘊寧低了低頭，抬起澄清的眸光，又問，“……那你呢？”
那你呢？真是得寸進尺到不要臉啊！“我……我也是你的啊！”黎珞回謝蘊寧，仰着頭；伸手比劃了一個愛心。
謝蘊寧突然很情動，這種情動不僅是心動，還表現在身體裏腎上腺素和多巴胺的提高。“我先上樓了，你早點睡。”謝蘊寧說。
“好，我等會就睡了。”黎珞乖乖答應。
謝蘊寧：“……晚安。”
“晚安。”黎珞站起來送謝蘊寧，要求說，“送你那麼多東西，都不給我一個晚安吻嗎？”
噢，是他不好。謝蘊寧傾下頭，在黎珞臉頰落下一個吻：“早點休息。”
然後轉過身，對面主卧門開着，謝蘊寧替黎珞將門關上。
“早點休息，姐夫。”謝蘊寧從商禹身旁走過。主卧門旁，商禹回一句：“你也早點休息，蘊寧。”
早點休息。
只是這夜深人靜的夜裏，不是誰都可以好好休息。商禹想着往事沒辦法好好休息；謝靜怡想着下午的事情，沒辦法好好休息；樓上謝父謝母想著兒子和黎珞沒辦法好好休息；上樓洗了一個冷水澡的謝蘊寧也沒辦法立馬好好休息。
微信里，面對佳綺的質問，商言也沒辦法好好休息，躺在外間的沙發床輾轉難眠……
然後凌晨兩點，該睡的還是睡了。
謝蘊寧是被手機來電吵醒，一個陌生本地電話。
“你好，是謝蘊寧嗎？”
“我是……”
“這裏是島市藍水區南水派出所，你女朋友黎珞在我們這裏，方便過來一下嗎？”
大半夜的，謝蘊寧揉了揉眼睛，額頭，確定自己不是在做夢。
外面是濃濃化不開的夜色，海風從露台吹了進來，掀起了半拉的窗帘。一波波海浪正拍打着礁石……手機按了免提，謝蘊寧按回手機主頁看時間，凌晨兩點。
最快速度恢復了冷靜和思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