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自食惡果
第16章自食惡果
謝蘊寧和商言都不在,中午黎珞一個人在食堂吃飯。
謝繁華住院,是她沒料到的情況。中飯結束,黎珞一個人躺在學習室的功能椅曬太陽,
支着腦袋琢磨事情:吃飯的時候周北讓她去看看謝司長;只是作為惹事的人,她真有些心虛。
黎珞撥打了仁愛醫院的護士台熱線電話,以謝繁華以前學生的名義詢問病房,可愛的護士小姐沒有任何心機告訴了她。然後她上網,登陸另一個賬號,在同城花店選了一束花;下單的時候,感覺這束鬱金百合都配不上謝繁華的氣節,腦子一卡殼,換成了一顆青松盆栽。
貞鬆勁柏,不錯不錯。
黎珞悠悠然地下了單,店家問她要不要寫祝福卡。黎珞把玩了一下額間的碎發,憋出了兩句詩——大雪壓青松,青松挺且直;要知松高潔,待到雪化時。
一看就是文化人送過去的。
黎珞滿意地放下了手機,想着謝蘊寧今天應該過不來,索性提着包走人了。刷卡離開,還沒有踏出自動門,迎面撞上走來的謝蘊寧和商言。
黎珞站着不動了。
謝蘊寧站在她對面,一言中的:“這是要早退嗎?”
“不是……”黎珞低下頭,還是老實回答,“你們都不在,我一個人無聊。”
謝蘊寧不再追究了。既然謝蘊寧都來了,黎珞也不好再離開;走在倒霉孩子商言旁邊,跟着謝蘊寧回去。
今天商言一身灰色休閑運動裝,腦袋低垂着。一身灰色,似乎代表了他昨天到現在的晦暗心情。看到這樣的商言,黎珞有些抱歉,黃鼠狼給雞拜年地問了句:“商言,你還好嗎?”
商言擠着笑:“還好……”
但看樣子很不好啊,簡直是強顏歡笑。黎珞望了望前方,網上勢頭已經很清楚,謝家最好的回應方式就是解除兩家的訂婚以及擺正態度。
黎珞聳了聳肩,作為一個外人和引發輿論的人,她不好勸商言什麼。同樣她很清楚,商言是一個重情的人;佳綺就算千般不是,兩人也是青梅竹馬。
黎珞愧疚地伸了伸手,正要拍拍商言的肩膀,謝蘊寧突然轉過了身,目光落在她停在商言肩膀的手;黎珞乾乾地收回手。
謝蘊寧端着臉,咳嗽一聲:“跟我來一趟辦公室。”
噢。黎珞跟着謝蘊寧來到三樓辦公室,做賊心虛帶上了門;裏面,謝蘊寧坐了下來,丟她一句:“不用關門。”
黎珞將手一揮,推開了門,將門大大方方地敞開,然後立在門旁,看向謝蘊寧。
謝蘊寧同樣看着她,目光里有兩分探究。
所以謝蘊寧叫她上來做什麼?他想探究什麼?黎珞眨巴着眼睛問:“教授,你叫我上來是為了看看我呀?”
“男朋友不能看看自己的女朋友嗎?”謝蘊寧反問她。
黎珞抿唇,突然有些緊張。
“昨天怎麼溜得那麼快?”謝蘊寧問她。
原來是昨天啊……黎珞心裏偷偷吁了一口氣,走近幾步,回答說:“昨天事情那麼大,我怕給你添麻煩。”
有么,他怎麼覺得昨天有人看得津津有味。謝蘊寧繼續望着黎珞,一臉的不相信。
黎珞被看得發慌,摸了摸鼻子,直接說了:“教授你爸媽好像不是很喜歡我。”
好像不是很喜歡,絕對是含蓄婉轉的表述了。黎珞很清楚,謝父謝母昨天對她客氣,只是給兒子的面子。只是做人要識趣啊,既然謝父謝母不喜歡她,她幹嘛勉強自己留在謝家。
“黎珞,他們沒有不喜歡你。”謝蘊寧說。
謝蘊寧聲音很柔很輕,落在黎珞心裏也是又輕又柔。黎珞不相信,還是點了下頭。
“昨天我不是跟你說,要禮貌嗎?”謝蘊寧又說,心底有股子說不出的無可奈何。
黎珞瞅着謝蘊寧,沒說話。
黎珞沉默的樣子是最乖巧的,謝蘊寧一臉的溫柔,自己的女孩他能責備什麼。黎珞的家庭身份王教授告訴了他:美國養父養母將黎珞帶到國外便不管她,因為聰明伶俐才被美國州立大學的黎博士資助完成了本科學業。
“好了。”謝蘊寧換了換口吻說,“……昨天我父母對你印象不錯。”
啊?表現成那樣還印象不錯?謝父謝母對女方的要求是有多低啊!黎珞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見謝蘊寧一臉認真,不可思議地說:“教授,你逗我開心吧。”
謝蘊寧笑了下,頓了下,對黎珞吩咐說:“去把門關一下。”
黎珞:幹嘛!謝蘊寧抬起頭,磊落地看着她,抿了抿唇。
這是小屁孩要耍流氓了么……黎珞上前關了門,不過是從外往內合上了門,然後朝謝蘊寧拜了拜手,下樓了。
黎珞回到學習室,商言在接聽電話,不用想電話是林佳綺打過來,隔着桌子都能聽到商言手機里的哭訴聲。商言掛了手機,痛苦地捂了捂臉,登陸了瀾大論壇。
看了五分鐘,面色是難堪的微紅。
瀾大論壇現在的情況,黎珞最清楚的。事情鬧得這樣大,商言並沒怎麼被波及,甚至還有女生成立了後援團支持商言。
商言一直是瀾大響噹噹的男神,實打實的男神形象不會輕易瓦解,就像謝家的名望一樣。不過林佳綺不一樣,包裝炒作出來的校花身份,就比較虛而不實。沒事的時候可以跟風吹捧,一旦出事,立馬不堪一擊。瀾大論壇里,大家理性地將林佳綺和商言區分對待,但女朋友被罵成了這個樣子,男朋友心裏肯定不舒服的。
“商言,網上的評論你看看就好,不要往心裏去。”黎珞開口,“最好也不要看。”
商言放下了手機說:“黎珞,如果我早點調查小樹的事情……”
黎珞明白商言的意思,現在還把責任推給自己;她低了低頭,直言不諱道:“商言,我們每個人都應該為自己的行為承擔責任,犯錯了承擔後果是必須;你不需要把別人的錯誤往自己身上攬。法律規定年滿十八歲的人就需要承擔責任,不會因當事人不知情犯錯原諒她,除非她是小孩或殘障人士。”
第一次,黎珞將話說得這樣認真和不客氣。商言怔怔,像是有些意外,扯了一個笑說:“今天過來的路上,小舅舅也對我這樣說。”
其實,他對網絡的評論沒有反駁和辯解。佳綺和佳綺媽媽的確做錯了,是不可否認的事實。出了這樣的事,對他來說相比痛心,更多是鬧心。
不誇張,瀾大論壇完全炸了鍋。
現在是一個網絡時代,信息傳播快速又泛濫;現在也是一個民主意識快速發展的時代,階層越來越明顯,大家對這種暗箱操作事件更是沒辦法容忍。
瀾大有兩個頂的最快的帖子,一是恢復周小樹瀾大入學資格,二是撤銷林佳綺瀾大學籍。
這是一場由瀾大學生自發興起的網絡革命,務必讓學校公開說明林佳綺取代周小樹入學名額事件的原因;以及公開道歉,給所有瀾大學生一個交代和解釋。
網絡鬧成這樣,林希音已經沒有辦法了。現在她擔心的不是鋪天蓋地的負面評價,而是佳綺會不會被勸退的問題了;網絡風波早晚會過去,瀾大學籍沒了就真沒了。瀾大現在還沒有明確的處理意見出來,估計是給了謝老面子,等謝繁華態度。
所以佳綺會不會被撤銷瀾大學籍,還代表了謝家對佳綺的態度,要不要佳綺這個孫媳婦。
事情發生得突然又無法阻止,林希音惱得快進醫院了。她知道這事肯定有人故意針對自己,但她抓不到任何把柄和尾巴,唯一印在腦里的只有黎珞那張囂張的臉,那張像極了林清嘉的臉。林希音狠狠地拍了下沙發,瞋目切齒。
今年瀾大入學名額里,她和劉主任認真挑選過檔案。那個來自鐵嶺山區的周小樹,無父無母,外婆又癱瘓,是最合適的頂替人選。
只是,一個都放棄學業的人,怎麼會出現在訂婚現場?還有網絡來勢洶洶的輿論,針對的不只是佳綺,還有她和lin’love……林希音靠在沙發,只感覺有一張大網向她罩了過來。
房間裏,林佳綺又在發脾氣了。林希音同樣煩躁地養生茶摔在拼花大理石地面——“啪!”
比林佳綺裏面聲音更響更乾脆。
瀾大舉辦了一場全校形式的新聞發佈會,瀾大萬人大禮堂坐滿了瀾大所有學生,黎珞同樣坐在裏面。校長親自上台發言道歉,宣佈恢復周小樹入學名額,和撤銷林佳綺瀾大入學資格。
年事已高的校長站在發言台,神色莊重地開口說:“關於近日瀾大名額頂替事件,是我擔任校長以來面臨最痛心疾首的事件,面對同學們所有的批評和不滿,我感到懺愧和抱歉;以及此事對社會對瀾大造成的影響,作為校長我更是難辭其咎。今天在這裏,我正式而嚴肅地向社會向學校向大家致以萬分的歉意。”
校長親自道歉,台下所有瀾大學生,沉默了。
校長繼續說:“這兩天我同樣關注網上的聲音,其中一個同學質問我,如果學校和教育都不能給學生最公平的對待,我們以後要怎麼面對社會的不公平競爭。的確,這個世界是不公平的,包括以後你們要面對的競爭壓力。原本教育和入學考試是你們面臨的一場最公平競爭,以及相對公平的優秀人才選拔方式。作為從事教育多年的人,我們也在共同努力做到公平兩字。今天我站在這裏很懺愧,但希望大家不要對學校灰心和失望,至於以後你們面對的不公平競爭,我更盼望你們可以將那些不公平當做是一個困難,一場人生的考驗。壯大力量,儲備知識,提高競爭力。最後,我再次期盼地希望大家不要對瀾大失望對教育失望,對這個社會失望。我們會努力做好,只為以後你們走出瀾大校門,能以瀾大為榮……”
全場鼓掌,排山倒海的掌聲一波波地響徹在萬人禮堂。
台下黎珞安靜地坐着,望了望前方,也抬手鼓起了掌。曾經,她也很失望,還有一些美好和善意繼續提醒她:不要失望,不要絕望,人生還長着。
做了壞事的人,總會自食惡果的。
謝繁華做了一個腦部手術。因禍得福,訂婚那晚高血壓入院檢查,查到腦部一個壓迫神經的血管瘤。及時發現,謝蘊寧拿到檢查報告時便簽了手術同意書。
主刀醫生是沈時,他很放心。
手術自然很順利,三天之後,謝繁華又能躺在病床前操心了。關於商言和林佳綺兩人的事,謝繁華問女兒:“怎麼樣了?”
謝靜怡默了會:“爸,你也知道商言性格。”
商禹有個想法,對妻子說:“你上次不是想出門走走么,這次我們剛好可以將小言散散心,順便斷斷他的心思。”
這是一個不錯的注意,謝靜怡看到不遠處坐着的弟弟,不由問:“蘊寧,要一塊嗎?”
謝蘊寧自然回絕。
謝靜怡笑得親切:“我問你和黎小姐啊?”
他和黎珞嗎?謝蘊寧暫時不表態,手裏拿着一隻手機。
突然說起黎珞,謝繁華一聲嘆氣;瞅了兩眼病床頭放着的青松盆栽。最近過來看他的人那麼多,那位開飛車的黎小姐卻一個影都看不到。
傍晚,黎珞靠在露台吹風,收到謝蘊寧發來的一條短訊:“過來醫院一趟。”
去醫院幹嘛?黎珞不想去。謝蘊寧又發來一條:“考核成績加五分。”
黎珞沒骨氣,驅車去了仁愛醫院,途中買了一籃子水果;在醫院停車場給謝蘊寧發了消息:“我快到了。”
謝蘊寧回她:“你到門口,我來接你。”
“好的。”黎珞穿着斗篷裝,拎着水果下車;理解錯誤,以為謝蘊寧說的門口是病房門口,直接乘坐電梯來到了VIP13樓,來到了謝繁華病房門。
門口,沒有看到謝蘊寧。
她只好捧着水果推開了門,探着腦袋往裏面瞅了瞅:病床里躺着謝繁華,病床旁是謝母商禹謝靜怡,已經沒有謝蘊寧。探出的腦袋也不能縮回,撞上謝繁華目光如炬地掃過來,黎珞只好進去了,乾笑着說:“叫獸爸爸,我過來看你了。”
謝蘊寧特意來到醫院大門等女朋友,沒見到人;看到停車區停着的那輛炫亮白色跑車,猜黎珞是自己上來了。果不其然,等他上來黎珞已經坐在病房裏;見他進來,立馬站了起來,來到他的身邊。
謝蘊寧自然而然地握住黎珞的手,手牽手地站在自己父母和家人的前面。
這是追到手了嗎?謝繁華側了側頭,第一次看兒子和一個女娃手牽手,心情是複雜的。
兒子這樣上心,父母自然也上心。前天上手術台,謝繁華都不忘向王教授詢問這位黎小姐的身份信息,就是安排黎小姐進蘊寧生化所的人。然後王教授告訴他,自己也是受人所託。
這關係繞來繞去,基本弄清楚了這黎小姐是一個孤兒;從小父母雙亡,被人帶到美國撫養長大又飛了回來;美國有個華裔博士培養了她。
這些都不重要,就是這性子……關於黎珞,謝繁華和妻子討論過,討論結果就是他們兒子不可能會喜歡上黎小姐啊!“黎小姐,你坐。”謝繁華開口。
黎珞點頭,不過仍然站在謝蘊寧旁邊,直到謝蘊寧帶她坐在三人座的沙發。
三人沙發坐旁邊,是一張單人大沙發,商禹坐在那裏。對面謝靜怡坐在病床削蘋果,薄薄的粉色蘋果皮順着她指間一圈圈地繞落下來,溫柔地笑了笑說:“我剛剛還想蘊寧去哪兒了,原來下樓接黎小姐了。”
謝蘊寧抿着唇說:“是的,只是沒想到她自己上來了。”
黎珞看向謝蘊寧說:“我以為你在病房門口等我……”
謝蘊寧有些無奈;謝靜怡笑盈盈,繼續削蘋果。
不比父母,謝靜怡喜歡黎珞的性子;她覺得黎珞身上有一股子勁兒,充滿活力和朝氣,又很純粹。當然謝靜怡對黎珞的喜歡,也有黎珞自己保住了秘密的成分。
想起這個秘密,尤其丈夫還在旁邊,謝靜怡低下頭,心情酸澀。這個難以啟齒的秘密,謝靜怡將它擱在心底最角落,然後用愛將它層層包裹起來,遮掩得密不透風。
關於商禹提議的旅行,謝靜怡真覺得是一個不錯主意。商言和佳綺怎麼能說斷就斷,作為母親她了解兒子性格,硬要兩人分手只會適得其反。
“那我們一塊去哪兒玩?”謝靜怡問。
商禹回:“我都可以,你來決定吧。”
“黎小姐,你有什麼推薦?”謝靜怡將蘋果遞給黎珞。
謝靜怡詢問黎珞意見,一來她知道黎珞是愛玩的性子,二來她剛剛不是問了蘊寧一塊去么,自然也讓黎珞參與這次旅行里。
黎珞不知道謝靜怡用心良苦,聽明白謝靜怡和商禹要一塊出門旅行,無疑是想帶商言出去散散心,隨口說:“瀾市現在冷,如果是我肯定找一個暖和的海島。”
黎珞的主意,謝靜怡想起地說:“商禹,前幾年我們在島市買了一套別墅,裝修好了嗎?”
“……裝修好了,那幢別墅一直有人打理,去年老馮還在那邊住了幾天。”商禹回謝靜怡,眸光一轉,“島市確是一個不錯的地,現在去正合適。”
所以,真的去島市?黎珞看向病房窗外,暖和的海島她只是隨便提一提,真沒有往章子玥那邊帶的想法。然後,她更佩服商禹了。小情人就住在島市的別墅,不怕敗露嗎?
商禹雙手相握,往單人沙發一靠。前幾年他和靜怡在島市買了一套別墅;認識子玥之後,確實安排子玥在那邊住了一陣子。之後覺得不合適,多買了一套。
旅行地點確定了,等小長假就帶商言飛島市玩幾天。謝靜怡又問問黎珞:“黎小姐,要一塊去嗎?”頓了下,“你今年剛從美國回來,可能不知道現在國內的海島環境也不錯。”謝靜怡這樣說,完全是鼓動黎珞一塊去。
這個,黎珞還真挺想去的。不過作為一個外人,不能表現得太明顯;眨眼了眨眼,她將繡球拋給謝蘊寧說:“教授去我就去。”
然後抬頭看向謝蘊寧,眼裏帶着嚮往的希冀。
謝蘊寧無奈地往沙發一靠,老實說,他不想去。如果黎珞想要出去玩,他可以帶她飛更遠更好玩的地方;結果黎珞一臉想去的樣子。
“咳……”躺在病床上的謝繁華咳嗽了起來,對妻子說,“小珊,什麼時候我們也找一個暖和的海島,晒晒太陽吧。”
父親這個吃味,太明顯了。謝靜怡抬頭說:“爸,你不是剛做完手術嗎?”
謝繁華沒應女兒。
“靜怡,讓爸媽一塊去吧。”商禹說,“最近事情多,大家都一塊散散心。現在距離小長假也還有半個月,爸爸飛個島市完全沒問題。”
嗯,謝繁華點頭了。
“商禹,會不會太麻煩你啊。”謝母客氣地問了問女婿,目光都望向黎珞那邊。
“不麻煩。”商禹回岳母說,“自家的別墅有什麼麻煩的。”
“那挺好,我和老謝就跟你們一塊過去晒晒太陽。”
其實散心和曬太陽都是借口,一切只是借旅行觀察觀察黎小姐。兒子一向有主意又獨立,這一次態度這樣明確,他們不好攔着。不過買豬都要看豬圈,這位黎小姐卻連圈都沒有,他們只能多觀察觀察了。
護士長進來換藥水。
謝蘊寧站了起來,他知道黎珞坐不住,先帶她回去了。今天他特意讓黎珞過來一趟,不是想要黎珞怎麼討自己父母歡心,而是避免以後落了口舌而已。
黎珞跟着站起來,主動對謝父謝母說:“叫獸爸爸,叫獸媽媽,那我先回去了。”眸光移了移,也跟謝靜怡和商禹道別,“謝姐姐,商叔叔,再見。”
謝繁華靠了靠床頭,開口說:“…有時間來家玩。”
這話,已經是一種同意和認可了。只是謝繁華說話帶着氣,黎珞不僅get不到好意,更覺得謝繁華這人陰陽怪氣;嘿了一聲,模稜兩可地應付着謝繁華扯扯嘴,又對兒子說:“你把這株青松帶走,放在醫院不合適,會染了污穢之氣。”
青松……
黎珞看向自己買的那顆青松盆栽,下單的時候她挑了最貴的一款,實物的確和圖片一樣,鬱郁蒼蒼,挺拔勁秀。
沒想到父親這樣喜歡這顆青松。謝蘊寧走過去,順便問了問:“這顆盆栽是誰送的?”
“不知道。”謝母回兒子,“沒有寫名字。”
這幾天送過來的花和禮品很多,不留名字的,只有這顆青松盆栽。不過有祝福卡,留下了兩句詩。這也是丈夫特別喜歡的原因。
祝福卡,謝蘊寧拿在手裏看了看。
旁邊,換好葯的護士長想起自己接過的一個電話說:“會不會是謝老以前的學生送來的?前陣子有個稱是學生打電話來,問我謝老的病房號。”
不遠處,黎珞若無其事地轉了轉眼珠子。
謝母笑了笑,有可能,丈夫年輕的時候在瀾大任教兩年。
謝蘊寧卻將嘴角一扯,掃了兩眼的祝福卡的四行童詩說:“爸還教過小學生嗎?”
黎珞QAQ:她是小學生么?謝蘊寧被叫獸爸爸轟了出來。
黎珞走在謝蘊寧的旁邊,瞅了瞅謝蘊寧端着的盆栽,還是自誇地來一句:“那位謝老的學生,一定很有心。”
“是挺有心的。”謝蘊寧停下來看她,“既然已經送了東西過來,怎麼不跟我說一下?”謝蘊寧聲音很輕,語氣卻很篤定。
黎珞望了望謝蘊寧。被發現了?謝蘊寧后唇角又是一彎,換着話說:“只有小學生做事不留名,是不是?”
才不是,她是研究生好不好。面對謝蘊寧的調戲,黎珞居然有些不好意思了,好奇地問了文:“教授,你怎麼知道這個盆栽是我送的?”
謝蘊寧一手拿着青松,一手拉着黎珞,提醒說:“我那邊還有一盆你送的君子蘭。”除了她,他也想不到還有誰會送盆栽。
噢,黎珞腦袋一偏,原來栽在自己這裏呀。
小樹入學了,林佳綺也轉學了。
事件處理之前,前陣子瀾大校長,謝繁華只有兩句話:“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如果學校和教育都不能給孩子一個公平,他們一定會傷心的。”
謝家態度很明確,林希音只能提佳綺轉到了外國語學校,先學幾個月語言再說。
這樣的安排,林佳綺是萬分不願意。這樣灰溜溜從瀾大捲鋪蓋走人,林佳綺只要一想起來,情緒就崩潰。室友給她打了電話,虛偽地關心了她兩句之後說:“那個佳綺……宿管阿姨讓你過來搬東西……你什麼時候能回來一趟?”
林佳綺扔掉了手機,蹲下了身子,嚎啕大哭起來。
第二天,黎珞和商言一塊做實驗,商言接到了一個電話,林希音打來的。
“什麼……佳綺自殺了?”商言問,聲音抖了抖。
黎珞不可思議,看向商言。
“好,我就來。”商言掛了手機,將實驗服往柜子裏一塞。
黎珞問:“什麼情況?”
“還不清楚……”商言說,“黎珞,你幫我和小舅舅請假,我先走了。”
“去吧。”黎珞安慰說,“應該沒事的,你別急。”
商言出了實驗室。
林佳綺自殺了。商言離開半個小時之後,佳綺在朋友圈發了一張割腕的照片說:“這就是你們要的結果么!”
黎珞忍不住笑了。有時候,她真覺得林佳綺挺可愛的,忍不住“手滑”點了個贊。
中午,黎珞和謝蘊寧在外面共進午餐。關於今天佳琦的事,她說:“按照這個勢頭,商言要和佳綺分手,難!”
“我不這樣認為,林佳綺這樣做只把商言推得更遠。”謝蘊寧說。
也對。黎珞想了想,不得不說男人更了解男人。
謝蘊寧扯笑一下,招呼服務員過來買單。
黎珞AA,自覺將錢轉到了謝蘊寧微信里。她這樣自覺,謝蘊寧卻有意見了:“黎珞,你有沒有當我是你男朋友?”
黎珞:“……不是准男朋友嗎?”
謝蘊寧沒話說了。兩人一塊從附近廣場走出來,黎珞拉住謝蘊寧的手,傾過身說:“即使還不是男女朋友,但我們也可以純潔地拉拉手哦。”
謝蘊寧撇過頭,表示不稀罕這純情的牽手關係;不過,還是牽上了准女朋友的手。
下午基礎實驗室,商言不在,黎珞享受着謝蘊寧一對一輔導教學;花了一小時,完成了一個高難度的生化實驗。
“過來。”實驗結束,謝蘊寧朝她招了下手。身子靠在旁邊的操作台,樣子隨意,又有些不隨意。
幹嘛?黎珞朝謝蘊寧挪去,沒有時間反應,她已經入了謝蘊寧的懷裏。
這是一個親密的擁抱,在充斥着淡淡消毒水的視線里。
謝蘊寧靠在試驗台,黎珞靠在謝蘊寧,腰身被謝蘊寧緊緊環住。一時間,身體貼着身體,氣息繞着氣息。連心跳,都幾乎是一致;跳動聲越來越近,越來越快。
然後,謝蘊寧將頭微微傾了下來。
謝蘊寧這個男人,接吻都帶着他個人風格。先是淺嘗輒止,然後不輕不重地輾轉吮吸,滑入她的唇間裏。吻得認真又溫柔。
這是基礎實驗室啊……權限最低的實驗室,隨時都會有人進來……像是偷偷摸摸做壞事,黎珞心跳得特別快,簡直是超速運行。
“你跟我來。”謝蘊寧鬆開了她,帶着她出了基礎實驗室。
去哪兒?謝蘊寧沒有回答她,穿着白色實驗服,刷着高級權限卡,一路帶着她來到了清懷最高級別的實驗室。
“這裏不會有人進來。”謝蘊寧說。
然後,再次吻了下來……
實驗室的門自動關閉,整個空間封閉卻寬敞,因為沒有人可以進來,黎珞大大方方地回應了謝蘊寧。接吻是一件可以無師自通的事,也是即興恣意的事,只要兩人擁抱得夠親密;便是一場投入的兩人遊戲。
不知道過了多久,停了下來。黎珞靠着實驗室的牆,謝蘊寧抵在她面前。水亮的眸光里,多了一絲笑意。沒想到,謝蘊寧帶她做出這種離經叛道的事;故意地,她提醒謝蘊寧說,“教授,我們不是准男女朋友關係嗎?”
准男女朋友就不是男女朋友啊,他和她怎麼可以吻得那麼長久又那麼深入啊。他帶她來到高級實驗室,不是為了參觀不是為了學習,只為了吻她沒有人打擾,真是太壞了。
黎珞笑得促狹。
“對,我們還沒有正式交往。”
所以?“剛剛是強吻。”
謝蘊寧一臉的坦蕩。如果不是男女朋友之間的合理接吻,那就是強吻了。
不要臉!二十分鐘后,黎珞走出了三樓的高級實驗室;溜達着下來的時候,商言已經回來。
上午,商言心急如焚地趕到了醫院。這段時間網上評論各種各樣,佳綺被諸多聲音指責,時不時崩潰發作,商言每天都在照顧佳綺的情緒。
但他沒想到,佳綺會輕生。等他趕到醫院,佳綺手腕已經包紮好;醫生是認識他的趙醫生,拍拍他肩膀說:“沒事,就是一道小划痕。”
一時間,商言不知道是什麼感受;到底是心有餘悸,還是心生無奈。
佳綺不想見到他,因為他沒有向他外公求情……
商言只感到特別無力。前兩天父親找他談話,有些話父親說得很委婉,但能明白意思。
他們不全是為這次頂替事件放棄佳綺,更多是希望他找一個更好的女孩。
“妻子性格好,男人才會輕鬆很多。”父親說。
他問父親:“您就是因為這樣,才娶了母親嗎?”
“沒錯,你媽媽是一個好女人。”
這幾天,最苦逼的人就是商言了,黎珞拿出了網購買來的芒果乾安慰商言。
商言接過了芒果乾,笑了笑:“黎珞,你當我是小孩啊。”
呃,難道不是么?“小樹入學了嗎?”商言突然問。
“嗯,已經辦好手續了。”黎珞回答商言,想起一件事,“晚上,小樹還要請我吃飯。”
商言好奇:“……小樹為什麼請你吃飯啊?”
“因為等會我要幫小樹搬行李啊。”黎珞笑着說,站了起來。實驗室出來的時候,她順便和謝蘊寧請了假,謝蘊寧不得不同意。
商言抬起頭:“一起去吧。”
黎珞一愣:“……好啊。”
商言和黎珞一塊去,幫忙搬行李是主要事,其次他也想替佳綺向小樹道個歉。一塊出發的路上,商言想起晚飯還要小樹請客的問題,提前跟黎珞商量說:“黎珞,今晚讓我請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