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弄死大黑狗
轉眼,四年過去了。吳乞也成了一個少年。雖說比同年的孩子瘦小,卻也不會矮太多。除了臉上常年蒙了一個黑布帶,其他和常人無異。
一大早,鎮上振風酒樓的後院裏,吳乞正吃力的將大捆大捆的柴火木塊,搬進廚房。
酒樓的老闆風鳴全是個臉上有幾個麻子的胖子,對誰都是一張笑臉。吳乞提出幫忙,只求賞口飯吃。
風鳴全倒也沒太為難他,只因為怕這幅尊容壞了客人的胃口,只叫他在後院做些雜活,什麼臟活累活,都讓他干一些,也就是給口飯吃,其實也就是剩菜剩飯。
工錢那肯定是沒有的。吳乞也沒指望,畢竟能給口飯吃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
幹了一上午,吳乞隨手將包在布袋裏的兩個干饅頭拿了出來,一邊將隨身的水葫蘆灌了些水,一邊喝水,一邊啃着干饅頭走了出去。
來到大街上,熙攘的人群,各種叫賣聲不絕於耳。吳乞來到往常乞討的地方,就在振風酒樓旁邊。吳乞挨着牆坐下,從懷裏掏出一個破舊的黑碗,放在地上,還在碗裏放了一個子兒,破舊的衣服,矇著黑布帶的臉,亂糟糟的頭髮,乾瘦的手上拿着半邊饅頭一邊啃着,一邊拿着葫蘆仰着脖子灌了一口水。
“當……,叮!”吳乞半閉的雙眼突然睜了開來,隨即兩眼放亮,只見黑碗裏轉悠着一小塊碎銀子。吳乞立刻就抓了過去。這時,卻聽得一聲“咬他”,隨即一道黑影撲了過來,吳乞連忙往旁邊翻滾,可還是沒有逃脫厄運。“啊!......”一聲凄慘的叫聲傳了開去,一隻黑狗緊緊地咬在吳乞的小腿上。
“哈哈哈......”一個十三四歲的胖子,一身錦服,卻胖的讓一雙本來就不大的眼睛,顯得更小,此時又笑的前仰後合,更加難以發現。
張見財,建山鎮張員外的獨子,膽小卻又喜歡欺負人,於是生活在最底層的人物就成了他取樂的對象。
鮮血順着黑狗的嘴丫流了出來,有了血腥氣,頓時黑狗的眼睛紅了,狠狠地咬了上去,若是咬實了,吳乞的小腿就直接廢了。
正在這緊要關頭,一條影子啪的一下打在了狗嘴上,“嗷唔”黑狗迅速的縮回了身體,跑到張見財的身後,嗚嗚的叫着。
張見財大怒,“誰?哪個不長眼的?”
“不長眼?我!我就是那個不長眼的。”一個甜美的聲音從左側傳來。
張見財轉臉望去,立即直了眼。只見一個穿着鵝黃風衣,錦衣綉服,杏眼櫻唇雪膚瓊鼻的美少女正怒目望着他。
少女約十歲左右,在其身後還有幾十個彪悍隨從正虎視眈眈的盯着他,其中一個手中還拿着一條長長的鞭子,顯然就是剛剛打狗的鞭子。只等少女一聲令下,就會隨時撲上,將不長眼的撕成碎片。
“郡,郡,郡主!”張見財一下子傻了,他雖然紈絝,卻也是很有眼色。郡主雖然只是他在幾個月以前隨着家裏管事去上城辦事的時候,一個偶然的機會遠遠的見過一次,卻是被他牢牢的記住了,他知道什麼人可招惹什麼人絕對不可招惹,眼前的這位就是。
哪怕人家皺個眉頭,都可以讓他死無葬身之地,還無處伸冤。自己平時想巴結都不可能,今兒個不知撞了什麼霉運,竟然將郡主給罵了,他可是見到上城的城主都對她前恭后倨的,自己竟然就給得罪了,真是嫌命長了。
連忙跪下,砰砰的磕頭,“郡主恕罪呀,小的不知郡主駕臨,請郡主恕罪!”後面的兩個跟班一聽是郡主,立刻就跪下了砰砰的磕頭。
“剛才不是問那個不長眼的么?我就是,你想怎麼辦?”少女突然狡黠一笑,似乎覺得很有意思。
“啊?......郡主,奴才該死,奴才不知道是您吶,郡主恕罪呀。”張見財不愧是平時耳渲目染了老爹的行事種種,立刻磕頭如搗蔥,自稱奴才,請求恕罪。他知道一不小心,他的腦袋就會搬家,還沒有辦法報仇申冤。
“哦。”少女突然覺得興味索然,轉臉望向了吳乞。只見吳乞被疼痛扭曲了的蒼白臉上淌滿了汗水,雙手死死地抱着被黑狗咬傷了的傷口,不讓血繼續流。
少女好看的眉頭一皺,向吳乞走了過去。
“小姐!”身後的隨從里迅速走出一個綠服丫鬟,“小姐,不可!”
“嗯?”少女停下腳步,不悅的望着丫鬟。
“郡主恕罪!您乃千金之軀,怎可屈尊?萬事有奴婢為您效勞。”綠服丫鬟連忙解釋道。
“嗯,好吧。給他些銀子,好讓他養傷。”少女少了些興緻,有些不悅,淡淡的說。說完就抬腳走向了振風酒樓。
“是,小姐。”綠服丫鬟從兜里掏出一錠十兩銀子,隨手丟給了吳乞,“拿去養傷吧。”
吳乞連忙接住,磕頭謝恩:“多謝姐姐,多謝郡主救命之恩。”吳乞手捧銀子望着郡主的背影和綠服丫鬟。
“嗯。”綠服丫鬟輕輕點了下頭,轉頭對身後的隨從說:“走吧”,緊跟着郡主,隨後一群人湧向酒樓。隨從里的一個大漢走過張見財身邊的時候,抬腳踢向了張見財的肥碩的臀部,“活得不耐煩了。滾!”
“啊.....”張見財一聲慘叫,骨碌碌滾向了路邊。兩個跟班,臉都白了,連滾帶爬的將張見財扶着逃回員外府,就怕下一刻郡主改了主意,讓他們的腦袋搬了家。
吳乞手裏攥着十兩銀子,盯着酒樓望了一會兒,才忍着痛一瘸一拐的向著隔着兩條街的醫館而去。
十兩銀子是筆不小的金額,足夠吳乞用度,從醫館敷了葯,又買了些乾糧,回到了山神廟。
休養了十幾天,吳乞已能來回走動,離痊癒不遠了,以他大異常人的生命力,估計再有兩三天就沒事了。
十幾天以來,吳乞時刻都在想着怎麼將那大黑狗搞來,不將它烤了,難解心頭之恨。
對於人他沒辦法報復,至於對人下毒等等下作之事吳乞又干不來,畢竟隨着老吳頭讀了幾年書,有做人的基本道德底線,這也是鳳鳴全讓他留下來幫忙的主要原因。所以只能將怨氣放在了大黑狗身上。
三天後,吳乞腿上的傷痊癒了,但他腿上留下的疤痕,還在敘說著不甘,對大黑狗的憤恨愈加濃烈。
到了晚上,吳乞悄悄來到張見財家的後院外,庭院很大,光是北面靠後山的那一溜院牆就有五六百米。在後院的東牆偏北的地方有個狗洞,吳乞從懷裏摸出一個包裹,仔細的打開了一層又一層,頓時,一股撲鼻的肉香迎面而來。
吳乞笑了,將手中的破了皮的大肉包子在狗洞口蹭了蹭,然後放在狗洞外大概四五米的位置,這裏有一顆歪脖子大樹,樹下有個小坑,包子就在小坑裏,在坑口有一圈繩索,繩索的另一端從樹椏上穿過,直到樹后六七米遠的另一棵樹上。
吳乞就在這棵樹上,繩索也橫在這棵樹丫上,手裏緊緊的抓着繩索,還在腰上繫着,眼睛目不轉睛的盯着狗洞。
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就聽的一聲狗叫,“汪!”接着就是狗鼻子吸氣的聲音,隔着老遠都聽到,還帶着焦急的聲音。緊接着就看到一個狗頭從狗洞裏伸了出來,還使勁的吸着鼻子,接着一條大黑狗貓着腰從狗洞裏鑽了出來。
吳乞大氣不喘,目不轉睛,時刻準備拽繩索。大黑狗循着肉香來到了小坑前,看到肉包子,口水嘩嘩,二話不說,一頭就伸了進去。
吳乞眼睛一亮,猛地一拉繩索,繫着活扣的繩索一下子將狗頭牢牢套住,吳乞直接就從這棵樹上跳下,繩索一下子拉緊,頓時將大黑狗吊在了那棵歪脖子樹上,嘴裏還銜着肉包子,“嗚嗚嗚”狗叫了起來。
吳乞迅速將身上的繩子解下綁在了樹上,從地上拿起早已準備好的木棍,快步走到大黑狗旁,對準狗脖子狠狠地掄了過去。“嗚!”的一聲,便再也沒了聲音,大黑狗的脖子一下子被打折了,耷拉了下來,狗腿不斷的抽搐着。
眼看着大黑狗就這麼被自己弄死了,吳乞心裏別提多爽了,迅速跑過去將系在樹上的繩索解開,放下狗,緊接着將大黑狗背在身上,用繩索綁緊,趕緊乘着夜色溜之大吉。
一路疾馳,幾十斤的大黑狗被在身上,對於一個十二歲的孩子來說雖然很重,但可能是太興奮的緣故,不知不覺跑了兩個時辰,吳乞一口氣跑到了山神廟后的後山,因為這裏有水源。放下大黑狗,才感覺到渾身像散了架子似的,累癱在地。
休息了一個時辰之後,吳乞乘着月色,興奮的將大黑狗吊起來,用準備好的尖刀扒皮,這種事在酒樓里也干過,所以手到擒來。
一會兒吳乞就熟練的將大黑狗處理完畢,穿在一根木棍上,搭起了架子,就在後山直接燒烤了。
不一會兒,撲鼻的肉香就傳了出來,吳乞一邊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口水卻在嘴角流着,一邊撒了些鹽,還有些類似胡椒的香辣調料,均勻的撒在上面,一邊轉動着,讓肉均勻的烤到。
大半個時辰過去了,狗肉終於烤成了,外表金黃,肉香撲鼻。
吳乞撕下一條後腿,來到不遠處的老吳頭的墳前,鋪上一片大的樹葉,將狗肉後腿放在了上面,然後恭敬的跪在地上磕了一頭,“爹,才烤好的狗肉,熱着呢,趁熱吃吧。”然後起身,來到燒烤的地方,撕下一隻前腿,又走回到老吳頭墳前不遠的地方,坐了下來。
月亮高懸,聞着撲鼻香味的狗肉,吳乞食指大動,樂呵呵的口水不停的流下來:“呵呵,狗狗啊,你咬了我一口,我現在來咬你了,呵呵”說完,舉起狗腿,張開大嘴,就咬了上去,真是滿口生津呀。
就在這時,一個黑點從遠處半空中飛速而來,吳乞還沒反應過來,就聽砰的一聲,然後被一個濺起的石頭砸中了胸口,力量奇大,狗腿立刻被撞飛,人也倒了下去,一下子砸在了地上,砰的一聲,兩眼直冒星星。
起了兩次都沒起來,過了好一會兒,吳乞才掙扎着爬了起來,搖搖晃晃,這才注意到自己受傷了,左臂完全不能動,似乎左邊的身體是麻木的。
眼睛也模糊,好久才看清眼前的一切:眼前的地上被撞了一個一人多深的大坑,坑裏有個黑衣人,已經血肉模糊,但奇怪的是這麼大的撞擊力竟然沒把他撞碎,右手抬起,指向遠方,人已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