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9.第 9 章

“你這樣可不行。”范夫人在小新苗的耳邊吹了口氣。

小新苗立即“噌”的一下,渾身綳直,屁股嗖嗖往旁邊挪開起碼三個身位。

哈,有意思。范夫人眯了眯眼睛,深棕的眼影閃着細碎的金光。

“你躲我幹什麼,和你開個玩笑而已。”范夫人懶洋洋靠在沙發上,一手支撐着腦袋,明眸半眯,成熟女人的性/感在釋放。

可惜傻乎乎的小新苗根本不看她。

嘖,還真是新得可以。

范夫人有點不耐煩了,她已經陪小新苗硬聊了一個小時,從這幢大樓的建造、裝潢聊到A市的天氣、交通、房價與食物,大部分時間都是她在說,小新苗的話很少,寥寥數語表現出對A市了解不深。

范夫人更加相信秦日天的說辭,認為他確實是鄉下來的。

於是范夫人又問他來自哪裏,老家有些什麼親人,平常都做些什麼。

誰知道小新苗這一回居然徹底沉默下來,一言不發。

范夫人終於徹底不耐煩,於是出現開頭一幕。

范夫人自認已經把前戲做得夠足,接下來該做正事了。她摩挲着自己新做的櫻花甲,因為早年經歷,她的手指粗糙、關節腫大,只有指尖那一截美甲能看。范夫人淡淡開口:“Mike,你這樣會很不討女人喜歡哦。”

秦照持續沉默。

范夫人長臂一展,大屁股一挪,熟練地搭上秦照的肩,濃郁的香水味撲面而來:“Mike,你從來沒交過女朋友?不懂得如何討女人歡心,小心光棍一輩子娶不到老婆哦。”

秦照僵硬一下,他遲疑着轉頭看她,難得發問:“我這樣,會沒有女人喜歡?”他突然想到了何醫生拒絕要他送快遞。

小新苗果然有反應了,范夫人得意。農村人最看重娶媳婦生娃,光棍說出去多丟人啊,她就知道這麼說肯定管用。

“那是當然,我們女人啊……都喜歡體貼、溫柔又浪漫懂風情的男人。”范夫人說著伸出她的指甲,想在秦照光滑的臉蛋上輕輕劃一道,然而秦照卻迅速地偏過頭去,避開。

嘖,真不好伺候,到底誰才是客人,誰在服侍誰?

范夫人不滿地收回手:“姐姐看你投緣,好心想教你幾招,以後心儀的妹子才不會跟別的男人跑了。你不領情?拉倒。”說著她收回手,賭氣般靠在沙發上,做不理人狀。

秦照猶豫了一下,轉頭問她:“體貼,溫柔,浪漫,懂風情,做到這樣就會讓姑娘喜歡?”

她的話,他記得還挺清楚嘛,范夫人輕笑一聲:“No,no,不夠。”

“那要怎麼樣才夠?”

魚兒要上鉤了。范夫人勾唇:“體貼,溫柔,浪漫,懂風情,這些都是表象,其實我們女人在男人身上真正追求的……”她頓住不說,朝秦照勾了勾手指。

呃。

以身犯險一回吧。

秦照視死如歸地探身。

范夫人滿意一笑,紅唇貼着他的耳廓:“我們真正想要的——”她吐氣如蘭:“是安全感。”說話間,她的手伸進秦照的襯衣領口,去摸他左胸的槍與玫瑰。

就在她上手的瞬間,秦照一把拽出她的手臂甩開,整個人如彈簧一樣跳起:“那個!我想去廁所!”說著他匆匆忙忙奔了出去,期間因為緊張而被台階絆倒,差點在地上摔個狗吃屎,惹得旁觀者鬨笑。

還真是完完全全的生手呢。

有意思。

范夫人捂嘴一笑,她用手勢制止住角落裏想要過來插手的秦日天。見狀,秦日天只好重新坐下,心裏則在焦慮是不是要給這個不識好歹的小兔崽子下藥。

“我搞得定。”范夫人用口型對秦日天表示。

回味着觸摸的剎那,那年輕、溫暖、堅實的手感,范夫人舔舔紅唇,摸摸髮型和發梳,起身,理了理因為腰間贅肉而皺起的旗袍,身姿婀娜地朝門外走去。

去廁所?

廁所可是個好地方。

范夫人搖曳生姿地走到MAN廁所門口,侍者正站在門口守着。

范夫人揚了揚下巴,那意思是向侍者確認“他在裏面?”

侍者點頭。

范夫人摸了摸自己質地良好的旗袍,懶洋洋問:“其他人呢?”

侍者微笑:“沒有其他人。”

“哦。”范夫人淡淡回了一個字,然後在侍者的眼皮子底下,大搖大擺走進男廁所。

男女廁的佈局類似,均設置了一道玄關牆,進入后需要往左或者往右拐一下,才是廁所內部。

范夫人如同捕捉獵物的獵人,在踏進玄關的時候便陶醉地深深吸了口氣,彷彿在捕捉空氣里小狼狗的荷爾蒙味道。然後她腳下步子一轉,往右一拐,只看見一排整齊的小便池前——

沒有人。

誒?!

范夫人愣住,怎麼會沒有人,難道小狼狗不是因為某部位腫脹跑來釋放?

是不是害羞,怕在小便池被人看見,所以躲在了某個廁所門后?

范夫人如此猜測,不再收斂,高跟鞋在大理石瓷磚的光滑地面上踏出“噠噠”的響聲。

“Mike,”范夫人的眼珠子在廁所門的底部空隙轉來轉去,尋找那雙唯一的腳,“Mike,你怎麼去了這麼久,姐姐好着急啊,你該不會出了什麼事吧?”

“Mike,Mike你在哪兒呢?”

門外的侍者聽見,於是問:“夫人,需要幫忙嗎?”

“不用!”范夫人自信地昂起頭,吩咐侍者:“你離我遠點!”

她像老鷹捉小雞一樣,逡巡着她的領地以尋找唯一的獵物。她一邊搜尋一邊出聲叫喊,只要小狼狗因為緊張、心虛或者其他任何情緒發出一點聲響,她都能夠輕鬆捕捉,然後一擊必中。

然而,這一次她失算了。

她從第一個廁所門走到最後一個,竟然都沒有發現那雙唯一的腳。

不可能啊!

不知道為什麼,環視空曠的、乾淨的、光潔的、漂亮的男廁所,范夫人的心底無端端產生一絲無名的恐慌。

“Mike!不要鬧了,我要生氣了!”范夫人豪邁地抬起腳,挨個用高跟鞋踹開廁所。

沒有,沒有,還是沒有。

范夫人更氣,她相信侍者不會騙她,那是老秦最信任的打手!

范夫人氣急敗壞地踹門,風度全無,邊踹邊罵:“臭小子,你也不打聽打聽,在A市我李芙蓉是什麼名頭,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人物!老娘放下身段陪你小子玩一個小時,這是你祖墳上冒青煙才修來的天大福氣!”她一着急,把真名說了出來。

外面站遠的侍者隱約聽見裏面動靜很大。

看來很激烈啊。侍者垂眸,再站遠點。

只剩角落裏最後一間廁所門了。

看老娘怎麼收拾你!

范夫人深深吸一口氣,她緊張,不過懂得用大吼掩蓋自己的緊張:“臭小子!給我滾出來!”

范夫人一聲怒吼,與此同時用力高高抬起腿,用高跟鞋狠狠踹向廁所門。

然後,就在范夫人踹門的同時,門無聲無息開了。

范夫人吃驚地瞪大眼睛,因為收腿不及,她一個趔趄向前栽倒。

站在馬桶上的人輕輕跳下來,順勢接住往前栽倒的范夫人。

范夫人下意識仰頭,見接住自己的,正是敢讓她吃癟的小狼狗,立刻怒目圓睜:“你……”隨即戛然而止。

她眼前一黑,身子一軟,暈了過去。

幸好獄中學的東西還沒忘。剛剛在范夫人後頸劈了一手刀的某人如此想着。他將這個老女人輕輕放在地上,抽出她髮髻後面插着的鑲翡翠發梳,仔細鑒別了一下。

沒看錯,是銀的,標了純度,s990。

導電性不錯。

秦照活動了一下纏着膠帶的十根手指,他換回了自己的衣服,把水仙花給的那些疊好,墊在范夫人的腦後,權當給她做枕頭。

三個因為進過水箱而濕漉漉的膠袋被拋棄。

秦照拽着一卷廁紙在煙霧報警器下繞來繞去,直到把紙耗光,堆成層層疊疊的小山。然後他拖着工具間纏上銀梳子的塑料柄拖把,朝洗漱台邊的插座走去。

對準。

“啪!”

煙花真美。

不過,火光更美。

在滿室燈光驟然熄滅的剎那,那個昏過去的女人似乎掙扎着醒來。秦照閉眼,睜開,微微一笑,把打火機揣進褲子口袋,摸着廁所通往外面的牆壁,悄聲離去。

短路,跳閘,整座大樓全部斷電。

光線全滅,黑暗驟臨,應急燈未亮。在人眼尚未適應黑暗的時候,可視能力最差。

更何況外面還有一群尖叫的男男女女。

“怎麼回事!怎麼停電了,啊?啊!”

突然間,煙霧報警器的尖銳蜂鳴驟響。

裏面更加混亂:“起火了!起火了!”

“救命啊!”醒來的范夫人尖叫,她被噴了一身水。

“起火了!快來人啊!救救我!”秦日天在黑暗的大廳里被混亂的男男女女推搡,他竭盡全力大吼。

門口的侍者慌了,他不知道應該先進去找老闆,還是先去廁所救范夫人,或者先去撲滅火情。當秦照從他背後無聲路過的時候,六神無主的侍者正在摸腰后的對講機。

“備用電路怎麼還不啟動!哪裏起火了,是不是有人搞鬼!你們都是豬啊!”侍者沖樓下保安室嘶吼的時候,秦照舉着打火機,從安全出口的樓梯從容拾級而下。

他聽見了那個侍者氣急敗壞的吼叫,因此他笑了一下。

別急啊,他正要去解決備用電源。

感謝這幢樓的施工如此標準。

ABC集團承建的建築有內部規則,其中包括電路部分。秦照曾經和一個專門喜歡利用電路縱火的犯人聊過天,那個人在被抓住之前就是ABC的高級工程師,他十分自豪而且得意地向秦照詳細描述自己的得手過程。

當然,這位心理有問題的哥們目前還在監獄裏老實服刑,接受改造。

秦照從樓里出來的時候,它還是漆黑一片。

他們不會去報警。

秦照走了兩三分鐘的路,到達公交站前,抬頭看了一眼智能公交的到站時間牌。

他要等的117路末班車還有三分鐘抵達。

運氣不錯。

風有點大,秦照把夾克的帽子套在頭上,哆嗦成一團。不遠處那幢烏漆嘛黑的大樓里有兩個提着棍子的保安跑出來,他們殺氣騰騰地四處張望,可能在找人。

117路來了。

秦照上車,刷卡,找地方坐下。

外面晚上真的有點冷。秦照撕掉膠布,兩隻手攏在袖中互相取暖。

等大樓里的保安好不容易才把跳下的閘重新拉上,大樓又恢復了正常供電的時候,秦日天發現了男廁所里沒燒完的廁紙,還有蓬頭垢面的范夫人,和她身後的襯衣、褲子,以及放在一邊的鞋。

褲子口袋裏塞着一個鼓囊囊的信封,正是他給秦照的那個,裏面是紅紅的毛爺爺。

秦日天取出一數,2000塊。

靠!這混蛋敢白拿他3000塊!

秦日天正想罵娘,忽然又想,這小子拿就拿了,為什麼還退自己2000?

鬼使神差的,他抬手看一眼手錶。

10點36。

他是7點半去接的秦照。

艹!

艹艹!算到現在3個小時,小兔崽子破壞他的生意,打昏他的顧客,還好意思要他3000的時薪!

多、大、臉!

“找!”秦日天把裝着錢的信封往地下狠狠一摔:“給我下死力氣找!把A市挖地三尺也要把這小子找出來!老子做了他!”

彼時,秦照正在117路後門處站着,他在等車輛到站好下車。

117路不到他住的群租屋附近,他本來也不是要打算回去。

他去了一趟網吧。

查秦日天,李芙蓉。

李芙蓉是高調的公眾人物,很好查。秦日天很小心,不過通過李芙蓉,秦照順藤摸瓜也查出他不少信息。

秦照檢查了一下羅列出的自己認為比較重要的信息,還有幾段錄音,均作為附件上傳。然後輸入一個郵箱地址,選擇定時發送,輸入發送時間,發出去。

“老闆,結賬。”秦照用新賺到的毛爺爺付錢。他走出網吧,看了看馬路對面的公用電話亭,穿過馬路走進去,投幣,撥出一個電話號碼。

第一次,電話通了之後被很快摁斷。

秦照不着急,他投錢,再撥了一次,很有耐心地等待電話接通。

“艹!”電話那頭的人對於這麼晚被吵醒感到很不爽:“難得有個休息日,誰啊!是不是騙子!想進局子嗎!”

秦照沉默了一下:“我不是。”

“那你……呃,這聲音耳熟啊,你是……”

秦照禮貌地打招呼:“李警官,晚上好。”

“秦照!你他/媽的是秦照!”電話那頭的人哈哈大笑。他正是曾經和郭獄警一起帶何醫生去監獄做訪談的李幹警,工作時他十分注意言辭,私下裏則……就是這麼隨意。

李警官哈哈大笑,他在床上換了一個姿勢,無視老婆的不滿,耳朵貼着手機繼續聊天:“你小子早出獄了吧,這麼晚找我幹什麼,是不是又惹事了,特地來自首啊?好說好說,組織規定,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不是的,”秦照認真表示,“李警官,我要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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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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