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他原本是同公司的副機長,有次打高爾夫球的時候,不小心被小白球砸中右眼,視力剩下不到零點二,且有嚴重閃光,機師對視力要求比較高,無法

再繼續擔任機師的他乾脆辭職開了這間居酒屋,這裏所有的酒類,都是他從日本挑選過來的。」

「那你……」

潘風榕端了兩杯生啤酒過來,嚴士舒便把疑問暫且先吞回肚子裏。

「生啤酒,免費招待。」潘風榕笑着放上桌,微濕的大掌握上閻麒臣的寬肩,「該介紹一下了吧?」

「她叫嚴士舒。」閻麒臣轉向嚴士舒,手指向潘風榕,「潘風榕,潘大哥。」

「你好。」潘風榕騰出另一隻手在圍裙上擦了擦,再朝她遞出,嚴士舒點頭輕握了一下。

「大哥你好。」

「你是空姐嗎?」潘風榕身子微靠着閻麒臣。

「我不是,我是一家生產光電設備的部門秘書。」

「當機師的女朋友不容易喔,要耐得住寂寞才行。」潘風榕朝她眨了下眼。

「這點她很厲害的。」一旁的閻麒臣搭話。

「什麼厲害?」嚴士舒沒好氣的白他一眼。

「她很會安排自己的生活,完全不用擔心。」

「真會挑。」潘風榕用力一拍閻麒臣的肩,猝不及防的他差點撞上前方的啤酒杯。「不過我很高興,」潘風榕語氣有些語重心長,「你終於走出來了。」氣氛一時之間陷入一種異樣的沉默。

嚴士舒看着兩人別有深意的互望眼神,覺得自己的存在很尷尬。

好像……好像她出手搶了他妹夫一樣。

「好!」潘風榕打破沉默一拍掌,「我去烤幾份我拿手的串燒過來給你們,今天大哥請客,盡量吃。」

潘風榕走後,嚴士舒才想繼續剛才未完的問題,閻麒臣卻拿起酒杯,舉向她,「乾杯。」

「喔。」嚴士舒只好雙手捧起酒杯,杯緣與他的輕碰了下,喝了數口冰涼的酒液。

「你在婚宴上沒喝酒嗎?」閻麒臣問。

「忙的時候我不喝酒的。」她身兼總招待跟伴娘雙職,有狀況發生隨時要處理,所以要保持頭腦清醒。

「是喔?」閻麒臣眼神閃過一抹論光,「大哥的生啤酒滿好喝的,再喝一點。」

他想藉着酒精讓嚴士舒放鬆一些,總覺得她似乎太僵硬了,連坐姿都呈現九十度的拘謹,或許也因為如此,腦子裏才會想着一些有的沒有的,說些什麼介意風薔,也就是他亡妻的話來拒絕他。

不過她有句話還讓他挺高興的——趁着我還沒那麼喜歡你的時候。

也就是說,她已經喜歡上他了,只是心中有疙瘩,只是情意尚未深刻,所以現在還能輕易的鬆開他的手。

可是他不會放開的。

絕對不會。

「是滿不錯的。」而且她也是渴了。

嚴士舒拿起沉重的酒杯,再喝了數口,轉眼就三分之一不見了。

啤酒泡沫成半月形留在她的上嘴唇,閻麒臣伸手,以拇指抹去,舔掉。

他一個隨意的小動作,不知怎地就會讓她有些局促不安,低下頭去,刻意不看他,而是盯着服務生剛送上來的鹽昆布、炸蓮藕片、腌生花枝等小菜。閻麒臣對服務生交代,請她送兩杯燒酒過來,服務生點頭離開。

「你為什麼要帶我來這裏?」嚴士舒拿起筷子,夾起了腌漬昆布黃瓜放入嘴裏。

「因為我想喝酒。」

「那也有別的選擇吧?」她抬起洞悉的眸。

他說要找個地方談話時,她還以為是比較私隱的空間,譬如飯店什麼的,想當然耳,進了房間,她肯定又會受不住他的魅力,與他翻雲覆雨,等清醒時再來深深懊悔。

她當下心裏其實想拒絕,但身體卻是依着本能跟着他走了。

她覺得自己既懦弱又無能,完全被他牽着鼻子走,沒有反抗的能力。還好,他不是去飯店,也就是說,他是真的想跟她談談的,但選擇前大舅子的店……這……她就真的猜不出他到底要幹嘛了。

閻麒臣直接用手拿起蓮藕片,送進嘴裏咬碎,「有些事情不說清楚,可以避免爭端;有些事情得說清楚,才不會有爭端。」

「所以你要跟我說清楚?」

「我喜歡你的聰明。」他笑。

知道他要跟她說清楚了,嚴士舒不免有些緊張起來,坐姿更為挺直了。

「那你說吧。」她已經做好心理準備,要接受接下來的一切。

「不急。」他將服務生送上來的其中一杯燒酒,推向她,「這是兌了梅子汁的燒酒,試試看。」

她坐姿那麼僵硬,是要怎麼談話?

他在旁邊觀察她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覺得她是個很有趣的女孩,滴酒未沾時一板一眼,喝了酒後,又狂放大膽,什麼奇怪的事情都做得出來,而只要控制好酒量,就可以引導她說出真正的實話。

玻璃杯中的微酸氣味勾引着嚴士舒,她拿起來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使得燒酒口感更微溫順易入口,連威士忌都能大口大口飲的她,這梅子燒酒就跟果汁沒兩樣,她一下子就喝掉一半了。

「不錯吧?」

「好喝。」她喘了口氣,雙頰微紅了。

「串燒好羅。」潘風榕送來一盤內含牛羊豬各兩串的串燒,「另外這是明太子山藥,女孩子都會很喜歡的,胡麻沙拉可以解油膩。先吃,不夠再點。」潘風榕豪爽一笑,走回廚房。

雖然只有三盤菜肴,但加上酒類,就已經將小桌擺得滿滿的了。

「你宴席可能也沒吃多少,先吃點東西吧。」閻麒臣拿起一旁的分菜盤,夾了沙拉放上。

她的確吃得不多,不僅是因為忙,還有睡眠不足也影響她的食慾,現在喝了梅子燒酒,胃開了,桌上的菜色瞬間讓人食指大動。

嚴士舒在閻麒臣有目的的不斷勸進之下,喝掉了一杯梅子燒酒,一杯生啤酒,還吃了好幾支串燒跟一盤沙拉之後,姿態開始隨意了,肘靠着桌,頭靠着牆,上半身歪到一邊去。

「來一壺清酒。」閻麒臣對服務生吩咐。

嚴士舒雙眸因為醉意而有些微眯,眼前慢食的男人不知是不是因為視線有些模糊的關係,人變得更帥了。

她放下手上筷子,手指着他,「你當機長,有沒有跟空姐發生緋聞?」

「沒有。」他拿起起司抹茶丸子,「要吃嗎?」

「我好飽。」她搖頭。「那你亡妻不是空姐嗎?」

「她跟我一樣是機長。」

嚴士舒雙眸瞪大,「女機長?」

「她是我公司少數的女機師之一,年紀大我五歲。」

「哇?」嚴士舒很想坐正,表示尊敬之意,但酒精加上睡眠不足的疲累,讓她直不起身來。「你追她的嗎?」

「嗯,怎麼說呢?」

「開口說就好了啊!」嚴士舒嗆他,還把筷子扔到他身上去。

閻麒臣笑看着已經被酒精迷了理智的她。

她只有在微醺或者醉酒的狀態下,才會放鬆,把自己想說的話給說出來,也不會那麼K一A,但脾氣也大了起來,變成動作派的。

「她是一名非常出色的女性,認真、負責、仔細又體貼,抗壓性十足,我非常的尊敬她。」

「嗯!」嚴士舒用力點頭,要他繼續說。

「可因為她太好了,那時還是個菜鳥,隨機工程師的我,別說追她了,連跟她說話都會結巴。」

「你騙人!」嚴士舒指着他鼻子喊,「你每次都故意在我耳朵旁邊講話,用你好聽的聲音誘惑我。」

「這五年時間,好歹我也有成長了。」

「把妹的技巧成長?」

閻麒臣笑而不語。

「然後呢?快點講啊,不要一段話分那麼多次,很煩耶!」她惱怒的抬起腳尖戳他的小腿。

「然後就某一天,她突然跑來我面前,對我嗆了一句話,」他學着潘風薔,也就是他的亡妻當時的語氣,「你是不是只敢追笨笨的女生,因為她們會很聽話,你說東她就不敢往西?」

「她為什麼要這麼說?」嚴士舒滿臉不解。

「因為我那個時候,跟一個還在上訓練班的空姐實習生搞曖昧,是有點呆萌的那種類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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