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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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菱朝王夫人那邊望去,笑容仍舊未變。

“既然如此。”江菱淡淡地說道,“那便請兩位看顧好二太太,千萬別讓她在外面胡言亂語,壞了你們家裏的聲名。”說完之後,目光又在薛寶釵的身上,稍微停頓了一下。

薛寶釵抿了抿唇,彷彿用了很大的力氣道:“是。”

江菱又朝王夫人那邊望了一眼,見王夫人的表情仍舊猙獰,便笑道:“好了,我今天過來,不過是為了瞧瞧二太太的病。既然你們太太是病了,那便請二位好好看顧她罷。告辭。”

隨後江菱便帶着她的宮女和嬤嬤們,離去了。薛寶釵和賈寶玉、李紈兩人出門相送,在外面又碰到了剛剛回府的賈政,又是一場擦肩而過。江菱遠去之後,賈政才冷着一張臉,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兒?皇貴妃怎麼會到我們府里來?”

賈寶玉將白天的事情,揀些重要的,跟賈政提了提。

賈政聽見宜嬪、榮嬪兩人到府里來過,還跟王夫人起了兩場小衝突,連連地捶胸頓足,差點兒便要立時回屋,給王夫人好一頓教訓。再聽說今天下午,皇貴妃到府里來“瞧瞧二太太病得如何了”,頓時又是一驚,連連問道:“皇貴妃都說了些什麼?”

他們家裏,實在經不起第二場大風浪了。

賈寶玉和薛寶釵兩個,將江菱的話,一字不漏地跟賈政複述了。賈政聽罷之後,本來有些煞白的臉色,倒是和緩了一些,道:“皇貴妃倒是沒有咄咄逼人。”隨後又吩咐道,“往後你與李紈兩個,輪流在屋裏看着你們婆婆,休得讓她在胡言亂語。”

薛寶釵、李紈稱是。

賈政又感慨道:“剛才我帶着蘭哥兒出去,才知道那事兒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不少人都知道她得了失心瘋,整日價兒的胡言亂語。罷了,往後就讓她在屋裏吃齋念佛罷,哪裏都別去了。寶玉,你沒事兒的時候,也得多看着你娘,別讓她又折騰出什麼事兒來。”

賈寶玉亦稱是。

當下幾個人回到屋裏,又商議了一番。王夫人在屋裏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人。等再要出來時,薛寶釵和李紈已經商量好,兩個人白天夜裏輪流看着王夫人,別說是出門了,連一日三餐都是在屋裏吃的,除了抄寫佛經之外,再也不能幹其他的事兒。

薛寶釵曾經想過,假如王夫人和惠妃成功了,又是怎樣一個結果。

但等到後來,抱琴等人都被遣散回賈府,他們家裏七八口人,居然沒有人知道,宮裏又發生了什麼事兒,簡直完全跟宮裏斷了聯繫,這才慢慢打消了這個念頭。

慢慢地,他們都不大做夢了。

·

江菱回到宮裏之後,又將自己浸泡在熱水裏,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片刻后,一封明黃的聖旨被送到承乾宮,上面是些不痛不癢的斥責之言,稱江菱當初年幼不知事、視宮裏的規矩於無物,云云。江菱看過聖旨,便將它擱在了一邊,不再理會。

這封聖旨,是昨天夜裏,江菱跟康熙約定好的。

各打五十大板,將此事輕輕揭過。

江菱閉上眼睛,撩起一捧熱水,**地兜頭澆下。

花瓣的香氣縈繞在鼻端,室內漸漸地有些朦朧了。江菱習慣性地散出一縷香氣,忽然又失笑,將異能一縷縷地收了回來。現在她已經不需要這個了,雖然在某些時候,還是會習慣成自然。

沐浴更衣之後,江菱又來到小阿哥的偏殿裏,陪他玩鬧了一會兒。

小阿哥似乎已經忘記了昨晚的事情,在江菱懷裏撲騰撲騰,玩兒得很開心。正在笑鬧着,外面忽然有一位宮女匆匆走進來,壓低了聲音道:“主子,梁公公來了。”

江菱將小阿哥抱到自己膝蓋上,又讓人在跟前垂了一道珠簾,才道:“請梁公公進來罷。”

宮女稱是,不一會兒便將梁大總管帶了進來,然後退到一旁。小阿哥踩在江菱的膝蓋上,歪着腦袋,好奇地打量着珠簾,不時伸出一根小手指,輕輕戳一戳那些珠子,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梁大總管給江菱打了個千兒,才道:“稟皇貴妃,皇上有一道旨意,要請皇貴妃蓋上鳳印。”隨後從袖子裏取出一卷聖旨,交給宮女,又由宮女交到了江菱手裏。

江菱將小阿哥交到宮女手裏,接過那封聖旨,展開細看。那上面寫着,惠妃屢次支使朝臣,干涉事務,又聽信謠言,連累明珠,云云,着削為庶妃,位同常在,不再晉陞。後邊兒還有些別的話,但都零零散散的,無關緊要了。

上回宜妃和榮妃被削為嬪,皇太后也讓江菱蓋過一次鳳印。

江菱將聖旨捲起來,道聲稍候,便到正殿取來鳳印,在聖旨的最後面加蓋了,又將聖旨還給了梁大總管。梁大總管這才笑道:“好教皇貴妃知曉,今天皇上一口氣降下十三道聖旨,將朝中牽連此事的大臣們,都逐個兒地責備了一頓,還有一封同樣的聖旨,發往嶺南。”

一道無關痛癢的聖旨,確實不會傷筋動骨。

江菱想到康熙昨晚的那些話,又暗暗地點了點頭。

梁大總管接過聖旨,便同江菱告辭離去了。江菱陪着小阿哥玩鬧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了,今天上午的時候,自己出宮去拜見幾位王妃,宜嬪和榮嬪同樣出了一次宮。按照她們的性格,是斷斷不會善罷甘休的。因此惠妃的事情……會不會也有這兩位的一份兒?

但事情已經過去,江菱亦不願再去追究了。

·

又過了數日,那一場風波,逐漸地平息下來。

江菱依然按部就班地過着她的日子,每日處理些零零碎碎的瑣事,給管事姑姑們撐撐腰,給康熙出出主意,又或是到太皇太后宮裏,陪着說些閑話兒。至於宮外的那些人,因為時間已經過去太久,再也掀不起什麼風浪了。而江菱自己,則更是不願再去理會。

小阿哥學會了走路,還學會了坐在她懷裏,衝著那些看不懂的字詞,脆脆地笑。

在四月初的時候,江菱接到了林黛玉的一封信。林黛玉已經有了八.九個月的身孕,快要待產了。這封信,還是林黛玉軟磨硬泡了好久,才讓北靜王代筆,給江菱寫來的。江菱看完這封長達十頁的碎碎念,又忍俊不禁地鋪開信紙,鄭重地給她回了十頁的字。

宮女們替她送信的時候,簡直是在咋舌。

又過了些時候,外面的桃花逐漸謝了,結了些青青的小桃子。江菱牽着小阿哥的手,在御花園裏練習走路,忽然接到了一封聖旨。傳旨的太監還是梁大總管,但這一回,梁大總管身後卻跟了兩個總領太監,每一個都神情肅穆,彷彿是在捧着一件極珍貴的玉器。

“奉天承運……”

有皇貴妃烏蘇里氏雲菱,其性嫻雅,淑慎其身,不驕不躁,輔佐皇帝於左右,亦不違初時之本,攝六宮事半年以來,行未有錯,事未有差,當為天下之表率。今冊封其為皇后,位主六宮,執鳳印,臨鳳闕,母儀天下,是為一國之母。

江菱一字不漏地聽完了那封聖旨,心裏居然相當平靜。

她垂首道:“叩謝聖恩。”便將聖旨接到了手裏,

梁大總管上前兩步,道:“請皇后移步翊坤宮,預備朝服儀仗,並冊封大典。”

·

又是一個黃道吉日。

江菱一大早便被宮女們叫了起來,換朝服,上妝,如同木雕泥塑般一動不動,任由着她們施為。小阿哥站在門口,歪頭看了她一會兒,忽然噠噠噠的跑過來,揪住她的衣角,眼睛濕漉漉的,似是不願意放她離去。

江菱彎下腰,將小阿哥抱了起來,溫柔地笑笑,道:“等再過一日,額娘便能回來陪你了。”

小阿哥扁扁嘴,將自己埋在江菱懷裏,一抽一抽的,似是有些不甘願。

四周圍忽然沒有了聲息,宮女們一併跪了下去。江菱下意識地轉過頭,看見康熙一身的龍袍,安靜地站在陽光里,看着他們兩個。江菱怔了怔,抱着小阿哥朝康熙走去。

只差兩步的距離時,康熙忽然笑了,道:“這個時辰,似乎是不該見面的。”

江菱怔了一下,卻看見康熙一步跨了進來,將他們兩個一併攬在懷裏,在江菱耳旁低低地說道:“等冊封大典過後,朕便要預備小阿哥的抓周禮了。等到時,再給他一併序齒。”

他的拇指輕撫過小阿哥的眉眼,良久之後,才道:“行七。”

江菱望着康熙,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康熙笑着鬆開她,又替她理了理朝珠,才溫言道:“待會兒跟着典儀官,莫要走丟了。”

江菱一頓,隨即又聽到了康熙低低的笑聲,握住她的手,在指尖上輕輕一吻,便離去了。

小阿哥靠在江菱的另外一邊胳膊上,抱着江菱的脖子,又細細地嗚咽了兩聲。

江菱終於低下頭,輕輕揉了揉小阿哥的頭頂,溫柔地說道:“那是你阿瑪。”

小阿哥歪着腦袋,眨巴眨巴眼睛,又埋首在江菱懷裏,不動彈了。

江菱抱着他哄了一會兒,便將他交給女官,自己跟着兩個嬤嬤,朝肩輿那邊走去。晴朗的陽光下,那兩枚淡藍色的南珠,隨着江菱行走的步伐,泛着淺淡的色澤。

細微的紋路在珠面上纏繞,一如枝頭繁盛的花。

一位新來的女官看見那些花紋,不禁愣了一下,又立刻垂下頭去。

江菱乘着肩輿,來到另一座宮殿前,又在典儀官們高高低低的唱詞裏,走上漢白玉的台階。康熙站在台階的最上方,等着她,眼裏有着淺淡的溫柔笑意。

她一步一步地走上台階,心中格外地寧靜。

走到最後一步時,康熙朝她伸出了手。她微微抬起頭,將手擱在康熙的手心裏,緩緩地,踏上了最後一級。再回頭時,下方已響起了群臣的朝賀聲,綿長悠遠。

此處,便是終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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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清穿]女主來自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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