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想上學
二哥這時候說道：“媽！你有錢了，還給兩塊花花行不行？你看我腳上的鞋，底子都要折了，要是能買雙好的解放鞋……”
媽眼睛一瞪：“那可不行！解放鞋四塊一雙呢，咱哪買得起？這錢得留着還債，你們誰也不要想要了。”
兩人一聽媽不給錢，頓時喪了氣，也沒剛才那麼高興了，媽在說什麼也只是隨便支吾，不一會，就見到二嫂使了個眼色，兩人起身就要走了。
我趕忙送了他們出去，二哥幾次想要和我說話，看是我都一直黑着臉，根本不願意搭理他，他也只能訕訕的走了。
我把門關上，就趕忙問我媽事情是怎麼解決的：“杜成媽可厲害着呢，她怎麼會願意給你錢的？”
媽用掃帚打掃身上的灰，得意的笑道：“她怎麼打得過我？杜成這王八蛋真不是東西，不想承認你倆訂婚，也不想給錢，我就揪住了狠狠的打，孫娥越喊我就打的越狠，反正我都告訴他，當初杜家給的錢和東西一樣不退，另外再給我六十塊，不然我就攪合的他們結不成！孫娥看到來人越來越多，也有點害怕你的大哥回來了打杜成，就乖乖的答應了。”
我問：“那個袁芳沒說什麼？”
“杜成在你走後打了她兩下，埋怨她多說話，後來孫娥也在埋怨他，她就站在那裏一聲不吭的，這才是該呢！”
我心道，竟然還打人，要和杜成這樣不負責人的人結婚，以後有你的好日子過了。
媽突然嘆道：“他這麼不是人，退了就退了吧，只是你以後可能只能找二婚的了。這全都是杜家害的！”
“我現在不想結婚。”
“那你想幹什麼？”媽又急了，對她來說，我最大的任務就是家人了。
我說：“我想鎮上不是辦了農校嗎？我想去學習。”上輩子因為沒什麼文化，所以到了城裏什麼工作都找不着，受盡了歧視，所以這輩子我一定要好好學習才行。
媽一聽就把掃帚扔到地上了，嚇壞了兩隻出來找食的老母雞：“你上個屁的學？咱們家什麼條件你不知道啊？”
“農校也不收錢，為什麼不行？”
媽哼了一聲：“你走了家裏的農活怎麼辦？你今年都十九了，供你上了初中就不錯了，我看你趁早打了這個妄想吧，趕緊做飯去，明天還要上地呢。”
我早就知道媽會這麼說，便伸手道：“不管怎麼樣，這些錢我都給賺到了，要麼就你就讓我上學，要麼你就把那些錢還給我。那可是我拼死拼活幹活換回來的，憑什麼給你？”
媽有些慌了，轉身會逼着我：“死丫頭，你還賽臉了啊？家裏的欠債你不知道？怎麼就知道禍害我呢？”
“家裏欠債又不是我搞出來的，家裏的話二哥都不幹，你幹嘛什麼都只指望我？看誰家的女兒像我一樣天天在田裏面幹活，賺得錢一分不少的給你？我不管，我就要上學！”
媽看到我真的火了，便在我身上拍了兩下；“行了巧兒！咱不說這個了，反正那個學校不是明年才開學嗎，還有好幾個月呢，你着什麼急啊？做飯去吧，我今天都要累死了。”
我知道媽絕對不會答應我上學的，她一定會托媒人趕緊把我嫁出去，她一直想要我找二婚頭的，就因為給的彩禮多呢。
我進了廚房一邊做飯，一邊想，不給我錢也沒事，反正最起碼我在家的這段時間，她不敢欺負我了。只是就算是農校不收學費，可是生活費她是一分也不會給的。我怎麼才能弄到錢呢？
我用黃豆面混合著一點點的麵粉，擀的薄薄的，中間放着絲瓜，西葫蘆，蔥花，做成餡餅，因為我媽一直嘮叨着沒油了，我便放在干鍋用柴火的火烤出來，又薄又大，切成一塊一塊的放在大盤子裏面，非常的香脆可口。
又從地里摘了幾個茄子蒸了，拌碎了在混合上青蒜還有碎辣椒，加上醬油和鹽，省油又下飯。在院子裏面支着一張小桌子，等不到大哥回來，我們便先吃了。
媽突然說：“你嫂子這兩天不舒服，你有時間去給她做幾頓飯吧。她總嫌我做的不好吃。”
我撇撇嘴：“她懷孕了，難道我二哥也懷上了？不上地就算了，怎麼連飯都不做。他家的地是咱們種，飯也是這邊給做，這也叫分家？那秋天賣了糧食分錢的時候，是不是錢也給我們啊？”
“我讓你給你嫂子做頓飯，看把你委屈的！你不做就拉倒！”
“拉倒就拉倒，我又不欠他的。”這要是上輩子，媽讓我乾的事，心裏再不高興也就幹了，可是這輩子我可不會委屈自己了。
媽生氣了，把筷子一摔：“這也叫一家人？互相算計什麼呢！他是你二哥，幫忙應該的。你總是和他作對，是怎麼回事？”
“我退婚倒霉的時候，他幹什麼了？剛要了十塊錢，趕緊過來討便宜了，我才不管。”
媽瞪了我一眼：“都說女大不中留，現在我才算是看出來了。趕緊把你嫁出去算是清心了。不然留在家裏也是想要氣死我！”
我並不說話，隨便說吧，我才不聽你的。
媽又突然看着院門口：“你大哥怎麼到現在還沒回來，是不是又去找那個狐狸精去了？”
“我哪知道啊。你又沒讓我看着她。”我吃着餅，心裏也在捉摸着，他到底哪裏去了？
“我去找他去。”媽不放心，起身往外走，結果剛一開門，正好和我大哥撞在一起，他手裏的的野果子跌落在了地上。趕忙俯身撿起來。
“媽，你這麼著急幹嘛去啊？”
“你還好意思問我，你剛才去找林彩蓮了嗎？”
我知道大哥不善於說謊，便急忙說道：“我才想起來，我剛才是讓我哥去打野果去了，你不是不知道，那邊的路不好走，這不才回來？”
“可不是？山裏的路不好走，你看我這衣服沾滿了草籽呢。”大哥把自己的衣服脫下來了，用手拍打着。
媽哼了一聲：“你們就給我裝神弄鬼的吧！趕緊吃了睡吧，明天還要上地去呢。”
大哥答應着，蹲在地上洗臉，突然回頭對我說：“對了巧兒，我剛才看到劉翠了，她說這個禮拜結婚。可是這儐相還沒找着呢，讓我回來問你這禮拜六有時間嗎？去給她當儐相吧？”
媽正在收拾碗，聽了急忙厭煩的擺手：“不許去！到時候沒辦法幹活，也得不着錢。”
我說：“難得人家信得過我，再說我和劉翠關係一直不錯，還是初中同學呢，人家都請我，我當然要去。”
劉翠初中畢業后，就跟着她爸一起在鎮裏的國營食堂上班了，本來就不瘦，結果上了班之後，好吃的多，養的更豐滿了。早就聽說她處了一個廚師的對象，想不到這麼快就結婚了。
我想着班裏幾乎所有的女孩都有了着落，只有我這樣，心裏也有點嘆息。
媽把碗筷撞得砰砰響，嘴裏嘟囔着：“你就是存心和我作對！農活有多忙你不是不知道，你去了，那些麥子怎麼辦？”
“二哥說自己的腳面腫了，一個月都可以不出去干農活的，你怎麼不說？反正我要去，你攔着我也沒用！”我大口的吃着餅子，毫無懼色的迎着着她的目光。
“我不管你了，反正一句話，你想上學沒門，給我趕緊找婆家走人，到時候你就是讀到什麼大學狀元呢，我都不管你！”媽嘮嘮叨叨的去了她的堂屋去了。
我也不吭聲，把餅放在了大哥的桌前：“大哥，你吃飯吧。”
“我吃過了。”他小聲的笑道：“她給我做的面片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