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楊光的請求
望着萬眾矚目中淡然自若的少年，楊光嫉妒得不禁發狂了。
這是屬於他的冠禮，他才理應是主角。然而，原本在他看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物，卻是在悄無聲息之間搶走了他的風頭，奪走了他的榮耀。那一顆異常驕傲的心，這一刻遭到了極為殘酷的打擊。
可是他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看着。
莫說此乃大庭廣眾之下，即使是背地裏，他也不敢輕易對藍楓做什麼。
楊家的族規異常森嚴，嚴禁族中子弟自相殘殺，別說打死打殘，就是互相之間打了一架，也將遭受極為嚴酷的打擊。
“呼。”深深呼了一口氣，鐵青的臉色才稍稍恢復了一絲。
而時刻關注着自家孩子的楊震，也是在這一刻微微鬆了一口。儘管他也恨不得將藍楓大卸八塊，但有些規矩，連他這個二長老，也是不敢僭越。
眼中閃爍着危險光芒，楊震暗暗地道：“光兒啊光兒，這口氣，為父定會幫你出。”
目光在藍賢龍與藍楓父子身上掃過，楊震靜默無言。
冠禮雖簡單，但耗費的時間卻不短，直到一個時辰之後，整個冠禮儀式，才完全結束。
見得冠禮結束，族人們緩緩收回了目光，幾乎是同時抬起腳，朝着大門之外邁去。
然而就在這一刻，一道淡淡的聲音，從楊震口中傳了出來：“請諸位先等一下。”
動作停下，眾人皆是將不解的目光投向了楊震，冠禮已經結束，還有什麼事嗎？
就連族長楊逍也是詫異地看向了楊震：“二長老，你還有什麼事嗎？”
大長老楊傲、新晉三長老張岩同樣注視着楊震，面帶詢問之色。
瞧着眾人視線中心的中年，藍楓眉頭略微皺了一下，不知為何，他有種不好的預感，**此番行為，目的很可能與自己有關。
迎着眾人的目光，楊震極為淡定，他微笑着環視一圈，旋即對着族長楊逍說道：“族長，小兒有一個請求，只是當著諸多長輩的面，難以啟齒，不過，作為他的父親，有些話他不好講，我卻是不介意替他講一下。還請諸位不要介意。”
斜瞥了楊光一眼，少年臉上的那一絲驚愕雖一閃即逝，卻還是沒能逃過楊逍的捕捉。
嘴角略微翹起，楊逍笑吟吟道：“楊光於十六歲之齡踏足元氣境，是族中第三十二位星級高手，更是年輕族人之中位列前茅的天才，有什麼要求，只管說出來，只要不是太過分，我都可以做主答應。”
至於怎麼才算過分，自然是他這位族長說了算。
感受到楊震隱隱投來的目光，藍楓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不知何時，藍賢龍已來到了他身邊，眉頭同樣是微微皺起。
“這傢伙只怕是不懷好意啊！”飄在半空的透明虛影，眼睛微眯着，口中傳出一道只有藍楓才能聽到的話語。
聽到老傢伙這句話，藍楓對於自己的預感，更為肯定了。
很快，藍楓的猜測，便得到了證實。
只見楊震先是朝着眾人抱拳拱了拱，旋即面朝藍楓父子，微笑道：“眾所周知，玉水河邊是元氣最為濃郁之地，但光兒性子好靜，並不喜歡與人同修，因而常常在家中修鍊。可惜的是，六號院的環境並不適宜修鍊，元氣遠不如一號院、二號院與三號院濃郁，因此大大影響了光兒的修鍊速度。”
聽得楊震此番言語，雖然還未說完，但在場的族人們，瞬間便領悟了他的意思。
附近之人，目光紛紛投向了藍楓父子。
“這老狗。”心裏猛然一沉，藍楓胸中燃燒起一團無名之火。
與之相比，藍賢龍的情緒也不平靜，眉頭幾乎擠在了一起。
一些與藍家父子關係不好的人，自然是幸災樂禍，心頭極為暢快。
而其餘人，則是暗暗替藍楓父子擔心。
楊光是什麼樣的性格，在場族人們自然是十分了解，這個取得一丁點成績便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的傢伙，會喜歡安靜？事實恰恰與楊震所言相反，楊光不僅不好靜，反而極為討厭安靜，他喜歡人多的地方，喜歡被人們簇擁，享受來自別人羨慕或嫉妒的目光，以及巴結、討好的話語。
然而，當著楊震的面，卻是沒有人敢開口拆穿其謊言。
因為，沒有人希望自己被家族二長老惦記上，那後果，顯然不是他們承擔得起的。
何況，他們至多只是有些同情藍楓父子，但與藍楓父子之間，並無多少關係，犯不着為了不相干的人，將自己一家子搭進去。
瞧着眾人的反應，尤其是藍楓父子的反應，楊震極為滿意，微笑着繼續開口：“一號院是祖屋，先輩們長眠之所，二號院是歷任族長專屬住所，此二者皆非我等所能染指，而三號院么……”目光落在藍賢龍身上，“原三長老藍賢龍對楊家有大貢獻，自是有資格居住，但如今藍賢龍已不再是三長老，過去的功績，也因為妖月森林之事，被徹底填平。若是繼續住在三號院，恐怕有些不合適。”
話到最後，楊震轉過頭重新對着楊逍，深深地鞠了一躬：“因此，還請族長答應小兒的請求，就當是作為他十六歲踏足元氣境的禮物。”
人群之中，藍楓的心情極為糟糕，但他更擔心父親藍賢龍。
楊震之所以發難，便是因為藍賢龍失去了曾經的地位，而最根本的原因，卻是藍楓被強行灌注了魃妖之血，令藍賢龍不得不前往妖月森林摘取續命溶血草。
出乎意料的是，藍賢龍表現得很平靜，至少，表面看上去很平靜，並未受到楊震的刺激。
略微鬆了一口氣的同時，藍楓心中卻是更加苦澀了。
“爺爺，我們要不要幫一下？我總感覺，藍楓這個天才，是不會這麼容易隕落的。”位於人群角落的楊戰，不由得低聲問道。
大長老楊傲詫異地瞥了孫兒楊戰一眼，旋即微微搖頭，以微不可聞的聲音回道：“此事只怕已經用不着我們幫忙了。”
“爺爺的意思是？”
“等你聽完族長的決定，就會明白我的意思。”
聞言，楊戰若有所思地盯着族長楊逍，想從其表情之中觀察出一點蛛絲馬跡。
“不……唔……”一道清脆的聲音才剛剛響起，卻又戛然而止。
只見楊雪俏臉通紅，又氣又急，看上去比藍楓父子還要激動，小嘴剛一張開，便被眼疾手快的藍楓捂住，導致嘴裏只能發出“唔唔”的聲音。
攔住小丫頭之後，藍楓暗暗擦了一把汗，鬆了一口氣，在其耳邊低聲說道：“丫頭，先別說話，聽聽你父親的決定再說。”
軟若無骨的後背抵在藍楓的胸膛上，感受着少年身體傳來的暖暖溫度，以及少年說話之時傳到耳邊的暖風，少女的嬌軀如觸電般僵硬了一下，旋即那精緻的臉蛋一下子俏紅，蔓延至耳根，渾身的力氣彷彿瞬間被抽幹了似的，若非抵在少年胸膛上，只怕此刻已癱軟倒地了。
少女紅着臉，聲如蚊吶：“我，我知道了，藍楓表哥。”
聽着少女呢喃的聲音，藍楓頓時驚愕，這才察覺到二人之間的不妥，遂立即側身改變姿式，待發現少女順着便往後倒去，不得不尷尬而無奈的扶着少女，哭笑不得地問道：“小丫頭，沒事吧？”
“沒。”少女快羞死了。
來不及理會少女的異樣，藍楓偷偷瞧了父親藍賢龍一眼，見其並無異常，似乎並未察覺什麼，旋即重新將目光投向了族長楊逍，臉色也逐漸嚴肅起來。
一旁的藍賢龍，表情自始至終都未曾變化，只是不知何時，唇角微微翹起一道不易察覺的弧度。
“這小子，終於想通了嗎？”目光在藍楓身上停了一下，待後者似有所感看過來時，藍賢龍卻是再度看向了楊逍。
此刻，所有族人都注視着楊逍，等着族長的決定。
略微思慮了一下，楊逍臉龐上便再度浮起一抹淡淡微笑，似乎這個決定並不困難。
迎着楊震父子期待的目光、周遭族人們好奇的目光、藍楓父子忐忑的目光，楊逍笑吟吟地點頭道：“楊光這孩子的請求算不上過分，若是他能很好地利用三號院的優勢，提升修鍊速度，早一日成為我楊家不可或缺的戰力，這三號院分給你們也無妨。”
“真的？”幸福來得太突然了，楊光本已經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因此顯得有些難以置信，想不到楊逍這般輕易便答應了自己的請求。
“謝謝族長。”楊震則是無喜無悲，十分誠懇地道了一聲謝。
楊戰不解地看向楊傲，楊傲臉上浮起一抹驚愕。
當事人藍賢龍面無表情，看不出絲毫的變化，似乎沒有任何反應一般。
至於藍楓，則是苦笑着嘆了一聲，默默地道：“果然還是這樣嗎？”
族人們或是幸災樂禍，或是惋惜，或是同情，但對於族長的決定，卻沒有人去干涉。
這一刻，藍楓父子，似乎成了楊家最大的笑話，丟臉丟到了家。
可是，當所有人都以為一切都蓋棺定論的時候，楊逍卻是慢悠悠地說了一句：“恩，三號院分給二長老一家，原三長老藍賢龍與藍楓便搬到二號院吧。”二號院，是歷任族長的住所，也是他楊逍如今的住所。
此話一出，祖屋頓時陷入死寂。
原本笑容滿面之人，笑容僵在了臉上。
原本惋惜、同情之人，亦是驚愕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