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長得帥
倒回冷飲店內,宿清歡和何蕭聊了一會兒天。
“今天上午有人來報案,醫院裏有個病人叫陳強,55歲,普通胃病住院,今天早上五點多醫院的清潔人員在住院部後面的草坪上發現他的屍體,現場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是他殺,但是他的妻子堅定的說是他殺。”
“為什麼,她的妻子看到了嗎?”
宿清歡背脊綳直,她是打心眼裏的不希望聽到這樣的消息。
“沒有,死者的妻子說,死者雖然平時大病小病不斷,但為了能看到兒子兒媳還未出生的孩子,他一直很積極的配合治療,如今孩子還未出生,他不可能自殺。”
“說得很在理啊。”
“現在的關鍵是,完全找不到任何他殺的證據,單憑死者的妻子說他求生的意志很強這樣的話,是不能夠作為直接證據的,所以,這個案子,如果一直沒有進展的話,會在兩三天後以跳樓自殺或者意外墜樓結案。”
何蕭無奈的說道。
宿清歡聽到這話,不自覺的蹙起了眉頭。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是個女人所以太喜歡感情用事還是怎麼,這個案子以跳樓自殺或者意外墜樓,不覺得太過唐突了么?
瞧見宿清歡這樣的表情,何蕭嘆了聲氣,他知道,她失望了。
“清歡,現在的世道就是這樣,在警察局做事,會看到很多這樣的社會黑暗面,很多人在進警察局時,都會抱着為社會為國家為人民的心,但到了後面,難免會陷進世俗之中,人都有劣根性,劣根性的來源,無非是跟錢有關,有時候,一腔熱血並不會得到領導的賞識,反而是那些處事圓滑的人會受領導重用,只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又能得到錢又能得到名,何樂而不為呢?”
“你呢?”宿清歡看着何蕭,“你會不會也會變成這樣的人?”
“至少,我到現在還沒有變成這樣的人。”何蕭笑了笑,眼眸出儘是無奈和落寞,要在一片渾水中為自己尋一片凈土,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父親在警察局從事的那三四十年,從沒有參與過見不得人的勾搭,他融不進那些人的圈子,他也得不到重用,有時候破案的功勞明明是他的,最後都會被別人搶了去,我問我父親後悔嗎,他說不後悔,人活這一世,對得起自己最重要,但是清歡,這真的太難了。”
“何蕭,我能理解。”宿清歡伸手在何蕭的手背上拍了拍。
身處在這個大染缸中,要想一點染色都不染上,真的太難了。
她自己從事過新聞工作,她每天都在昧着良心傳遞一些片面的東西,好的說成壞的,壞的說成好的,這些都是常有的事情。
一切都是看錢說話。
她也想過,有一天,她要把那些什麼成功企業家的真面目報道出來。
但,可能嗎?
她這個想法,一萌芽就會被掐死的。
單憑一己之力就想改變這個社會現狀,不太可能。
……
和何蕭分別後,宿清歡一個人去了大排檔吃了一碗牛肉粉絲。
太陽下山,氣溫降了一點,宿清歡漫無目的的走着,來到了江邊。
許久沒有這樣一個人懶懶的欣賞城市的風景,她記得這裏的大型噴水池每天八點會準時噴水。
她也記得,六歲以前的她,如果有人問她最喜歡晉城的什麼地方,她一定會說江邊。
宿清歡找了一個位子坐下,人不多,找到的位子可以用最佳的視角來看八點鐘的噴泉。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廣場上開始有賣各種各樣的小商品的人經過,價格都不高,但也沒有什麼實用價值。
“姐姐,你要買花嗎?10塊錢一朵。”
宿清歡側頭,一個滿臉汗水的小男孩懷裏抱着一大束火紅的玫瑰,看樣子,好像還沒有賣出去幾朵。
“那行,姐姐買一朵吧。”宿清歡笑了笑,掏錢的時候隨口問了一句:“你一個人出來賣花嗎,你的爸爸媽媽呢?”
“我沒有爸爸,我跟着媽媽生活,媽媽為了賺錢養我工作太辛苦了,我就趁她晚上加班的時候偷偷出來賣花,花是我跟一個花店的姐姐要的,賣出去一朵,我能得兩塊錢。”
小男孩說著,抬手擦了一下額頭上冒出來的汗。
宿清歡掏錢的動作不由的頓了一下,眼眶一熱,她看着小男孩,問:“你今年幾歲啊?”
“六歲。”
小男孩說話時底氣特別的足,完全沒有因為貧窮而感到自卑。
宿清歡欣慰的同時又心疼,在她的人生中,六歲是一個分水嶺。
她六歲以前是爸媽捧在手心的小公主,六歲後背負着貪官的女兒的罵聲過着生活。
她希望,六歲,也能是這個小男孩的分水嶺,六歲過後,他的生活會越來越好。
宿清歡把錢包裏面的錢都掏了出來,七張一百萬的紙幣,還有幾個一元的硬幣。
她把硬幣重新放回包里,打算等會兒回去的時候坐地鐵或者公交用,另外七百塊錢全部遞到小男孩的面前,“那姐姐把這些花全部買了吧,你早點回家,你還小,這麼晚了在外面不安全。”
“不行的,姐姐,我雖然缺錢,但志氣我還是有的,我總共在店主姐姐那裏拿了四十朵花,就算你全部買下來,也只要四百塊錢,更何況,其實你根本不需要花。”
宿清歡被他老氣橫秋的模樣逗笑了,伸手在他頭上摸了摸,“對,姐姐是不需要花,我和你的這次相遇,就當是我們之間的緣分吧,我聽了你的故事,想幫助你,也許很多年後,我們還會再重遇,到時候我會向你尋求幫你也說不定啊。”
小男孩抿着唇,似是在考慮宿清歡的話。
半晌,他才出聲,明明還是個孩子,說話卻一派老成,“那好吧,姐姐你叫什麼名字?”
“宿清歡。”人間有味是清歡,當初父親給她取名,就是從這句話裏面抽取出來的。
“姐姐的名字很好聽,但是我的名字略微粗俗,叫王偉。”
宿清歡再一次笑出了聲,名字只是一個代號而已,談不上好聽或粗俗。
她接過王偉手裏的四十朵玫瑰,對他說:“你回家的時候或許可以給你媽媽買一份夜宵吃,她肯定會很高興的,但是一定要注意安全,知道嗎?”
王偉點頭,跟宿清歡道了謝。
看着那抹小小的卻異常挺拔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宿清歡這才察覺,周圍已經聚集了很多來看噴泉的人了。
她聞了聞懷裏的玫瑰,手機鈴聲就在這個時候響起來。
“我在江邊,等着看噴泉,你來嗎?”
手機另一端的男人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已經七點四十了,他示意了一下司機開車,然後對宿清歡說:“在噴泉開始前我可能趕不到,結束前一定能趕到,你等我。”
“嗯,好。”宿清歡心情不錯。
“別亂跑,不要跟陌生人講話。”顧啟敬交代。
宿清歡笑,想起小時候來這裏玩差點被人販子抱走的事情,有點臉紅,“我已經24歲了!”
“是,24歲了,可以嫁人給人當老婆了。”
宿清歡沒有再理,將手機從耳邊拿了下來,掛斷了這通電話。
就連她自己也意識到了,聽到顧啟敬的聲音后,她唇角彎起的弧度。
等顧啟敬來的過程中,發生了一個小插曲,宿清歡抱着一束沒有包裝好的玫瑰花,有一對情侶誤以為她是賣花的。
男生過來詢問她:“你好,請問你的花多少錢一朵?”
宿清歡一愣,但下一秒,話就被人接了過去。
“不好意思,這花是我送她的。”
那對小情侶加上宿清歡齊齊轉頭,男人手裏雖然拄着手杖,但完全不影響他的氣質,高貴的像是一個從天而降的貴族。
那對小情侶反應過來之後對宿清歡道了一聲歉。
宿清歡笑了笑。
“你還是很需要我的,不然你可能真的成了賣花的姑娘了。”
宿清歡看也不看他,“你怎麼不說你擋了我的財路?”
男人直接跳過了她的問題,“這花是送給我的嗎?”
“你哪裏來的自信?”宿清歡抬頭。
“因為我長得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