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說得也是。」縣太爺點點頭。

「大人,您有所不知,」胡大娘歹毒的眸瞪着聶湘,「殷捕快縱放聶湘,不是因為誤會,而是這淫蕩的女人勾引殷捕快,才讓殷捕快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大膽!」縣太爺用力拍下驚堂木,「你可知你這番話可是在污衊捕快殷華的清白?」

「大人,民婦句句實言。」胡大娘頭磕地,「祈本縣的居民皆知近日來,殷捕快與聶湘時常同進同出,早有謠言傳得沸沸揚揚,殷捕快必是被下了葯或被以色誘之,才會對聶湘言聽計從,就連自個兒母親要求分開的話都不聽了。要是大人不信,請隱婆驗證聶湘是否還是完璧之身,就可知民婦是否句句實言。」聶湘聞言,面色驟變。

「大人……民女是冤枉的!」聶湘大聲喊冤,「民女照顧兄長遺子,盡心儘力,還讓他們上私塾,怎麼可能虐待他們!」

「那可不一定。」胡大娘輕蔑道,「我常聽到聶湘斥罵侄兒女,恐怕她是一方面想博得美名,一方面又不甘願撫養兄長遺子,且姻緣更因拖油瓶而蹉跎,才會私下凌虐侄兒女泄憤,後來發現真是養不起了,或者殷捕快要求她捨棄兩個拖油瓶,所以她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乾脆將侄兒女給賣了。」

「不是的!大人,民女是無辜的!」聶湘大喊着冤枉。「民女對於……」

「肅靜!」縣太爺再一拍驚堂木,「傳隱婆替聶湘驗身,若非完璧之身,就表示陳氏並無說謊。」

「大人,民女是無辜的,民女的侄兒女尚不知行蹤,生死未卜,求大人讓民女找尋侄兒女,求求您,大人……」

「拖下去!」縣太爺大喝一聲,一旁衙役將哀哀懇求的聶湘拖下公堂。

過了約莫一刻鐘時間,隱婆告知驗身結果,「啟大人,聶湘已非完璧。」胡大娘嘴角陰狠揚起。

「來人,傳聶湘。」哭得渾身虛軟的聶湘被帶至公堂。

「聶湘,隱婆證實你已非完璧,你是否承認勾引捕快殷華,並販賣侄兒女之罪?」

「大人!大人!」聶湘跪行上前,「我真的沒有賣掉自己的親侄兒女!他們目前尚不知行蹤,求求你先別審民女,先找尋我的侄兒女,我怕他們遭遇不測,求求您……」

「大人,人是聶湘賣掉的,她一定知道人販子現在人在何處,大人何不行刑,便可得到答案?」胡大娘提議。

縣太爺側首問一旁的師爺,「師爺,你以為呢?」師爺搖着扇子,思慮了一會兒后道:「大人,陳氏所言,在下亦曾聽聞,那日在街坊,多人親眼所見殷華拘了聶湘,但後來不知為何又將其放開,接着沒多久兩人就常出雙入對,這其中必定有鬼。」

「嗯。」縣太爺沉思。

「且殷夫人十分痛恨聶湘拐了她的兒子,據說這幾天都親自上了聶家要求聶湘離開殷捕快,但是聶湘堅決不肯,而殷捕快竟不惜與母親反目也要娶聶湘,不覺有問題嗎?」

「的確有問題。」縣太爺點頭。

這方面的謠言,縣太爺亦有耳聞。

「聶湘或許外表長得不錯,但都是大齡姑娘了,還有拖油瓶在身,憑殷捕快身家,根本不可能對其死心塌地,可見這聶湘必定施了什麼手段,才讓殷捕快跟中了邪沒兩樣。」他若是殷捕快,外頭年輕貌美的姑娘那麼多,怎可能看上一個有拖油瓶的大齡姑娘?還讓自個兒母親操心不已。

他早就覺得事有蹊蹺了,原來是被施了美人計啊。

「是有蹊蹺。」縣太爺下了決定,「聶湘,你招是不招?」

「人人,」聶湘哭喊,「民女真是冤枉的。」

「來人,」縣太爺指示,「重打二十大板,看她招是不招!」

「是!」一旁官差聽令,將聶湘拖了出去。

「大人!民女真是冤枉的,大人……大人……」永成縣的山賊所居的難馬山,是座地形十分險峻,想策馬上山都有難度的大山。

由於形勢陡峭無人煙,山路只到半山腰就斷了,而官差的捜查通常也到此為止。

殷華一行人跟着永成縣的捕快來到此處,就停步了。

「就是這!」永成縣總捕頭兩手無奈一攤,「山賊的蹤跡到此就再也尋不着了。」大夥看着四周環境,雜草遍生,幾乎有半個人高,說上頭還住有山賊,實在讓人難以置信。

「你確定山賊藏匿在此山頭?」梅柘很是懷疑。

「當然!」對於梅柘的質疑,總捕頭很是不悅,「我們已經追捕山賊數月了,不可能有錯。」總捕頭瞥向走到一旁,不曉得在觀察啥的殷華。

這殷華一看就是個白面小生,人長得瘦瘦高高,纏繞鐵鏈而未着袖的右手看起來是十分健壯啦,但臉一看就曉得年紀輕輕的,二十不到,氣色看起來還行啊,哪有外傳的什麼鬼氣逼人、人見膽寒鬼見愁這般聳動?

還「鬼捕」咧,想必是祈本縣的誇大溢美之詞吧。

他們真能幫忙找到山寨嗎?總捕頭一點信心也無。

「你們退後一點。」殷華忽道。

「你發現什麼了嗎?」總捕頭問。

該不會是找不到半點線索,所以虛張聲勢吧?

「退後。」殷華眼神掃過眾人。

總捕頭與其他捕快莫名打了個冷顫。

這、這眼神看起來怎麼……怎麼還真有濃重的陰森鬼氣啊?

「退後退後!」梅柘喝令大夥,「別干擾殷大人辦案。」殷華沒理梅柘的隱含嘲諷之意(這新來的就愛占這點小便宜),他只是嫌身後這群男人的汗臭味太濃,熏得他鼻子難過而已。

他一直要他們退後,直到距離五十步開外才點頭。

很好,空氣清新多了。

他閉目凝神,面對山頭仰起臉,大吸了口氣。

在樹木草地的清新氣味中,隱隱約約,聞到了人氣。

他更為專註,隔絕所有雜念,放開耳力與嗅覺。

「他在幹啥?」總捕頭問。

裝神弄鬼的,以為這樣就可以糊弄人嗎?

「等着、等着,」梅柘沒大沒小的拍拍總捕頭胸口,「鬼捕不是浪得虛名的。」總捕頭眉頭嫌惡打結,拍拍梅柘剛才拍打之處,好像上頭沾了小蟲。

「從這上去。」殷華忽地轉過頭來,指着西北方。

「啥?」總捕頭尚未問清楚,殷華已經快步踏入半人高的草叢中了。

「快追上啊!」梅柘一喊,大夥沒頭沒腦的只好跟着追了。

大夥氣喘吁吁的跟着好像精力永遠用不完的殷華爬了將近一個時辰的山,忽地,他手往後一橫,累得腳軟的大夥迅速停下。

殷華食指就唇,指向前方,大夥定睛一瞧,幾乎要驚呆了。

眼前的,不正是尋了數個月還找不着的山寨嘛還真是被「鬼捕」給找着了?!

總捕頭更是因為驚駭過度,慘無人色的摔坐在地。

殷華伏低身子過來眾人聚集之處。

「等等我們分幾個小隊,從外圍了解山寨地形,然後……」殷華胸口忽然一陣被倏然緊縛的疼痛。

「然後怎樣?」總捕頭問。

他這時可是對殷華欽佩有加,完完全全的信任了。

「然後回來集合,將收集起來的情報彙整……嗚!」疼痛更甚,讓他無法成語。

「殷華,你怎了?」梅柘發現他不太對勁,「你在冒冷汗嗎?」

「我不……」他終是無法承受那蝕人的疼而單掌撐地。

這疼痛……好熟悉?

他記得他第一次直視聶湘時,就泛起了這般的疼。

隨着兩人見面次數越來越多,這疼痛就不曾再犯了,為何這時胸口會突然疼起來,而且是前所未有的劇烈?

一股強烈的不安籠罩心頭。

莫非,聶湘出事了?

「梅柘,」他抓住梅柘的手腕,用力之大,讓梅柘差點哀號掉淚,「這交給你,我有事先走一步。」

「什麼?!」眾人詫異瞪大眼。

殷華沒有任何解釋,直接起身往來時路飛奔而去,他動作如此之快,眾人連他的衣角都抓不着。

「這是怎麼回事?」總捕頭茫然的眼瞪向梅柘。

「我……我也不知道啊……」梅柘才是莫名其妙呢,「反正、反正現在山寨已經找到了,咱們就先摸清地形,再想方設法將其拿下……」臀部被打爛,裙子被鮮血染透的聶湘躺在大牢的冰冷地上,小手緊抓着牢房木杆,對着獄卒痛哭喊道——「拜託放我出去,我是冤枉的,我得出去找尋我的侄兒女,他們在等着我去找他們……拜託……」她已經被關了好幾天了,不知道外頭的情景如何,更不知道官差們有沒有幫忙找尋聶凡他們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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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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