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番外五 蕭嶺(八)
“嶺兒,你交代的事情我都查清楚了,葉公子回京前只見過陛下一次,就是那年陛下和殿下帶着岫兒南巡,途徑應縣的時候遇上葉夫人帶着葉公子回京,他們就在應縣相處了三日。”
蕭嶺只說了讓青鸞去做什麼,卻沒說為什麼要這麼做,導致青鸞完成了任務還是一頭霧水。
無緣無故的,蕭嶺怎麼就想起要查葉瀾了,還是從頭查起,恨不得把有關他的事都給挖出來。真要論起來,蕭嶺和葉瀾不算熟,兩人的關係說不上好還是不好,只能算是點頭之交。
倒是蕭岫和葉瀾比較有交情,兩人小時候就認識,長大了也有往來。只是蕭岫和葉瀾相繼都成親了,還都有好消息傳出來,蕭嶺對葉瀾的調查因此顯得沒什麼意義,又不是考察未來妹夫。
好在青鸞不是個很有好奇心的人,蕭嶺不告訴他為什麼,他也不會去問,完成任務就好了。青鸞的目的只有一個,他想儘快見到朱顏,一年多沒有見到朱顏了,他特別想他。
蕭嶺聞言沉思片刻,皺眉道:“你確定只有那一次?”皇帝夫夫南巡是十三年前的事情了,而葉錚回京繼承定國公的位置是在五年前,這中間隔了整整八年,葉瀾對蕭明川的介懷從何而來。
“當然只有那一次,陛下和殿下在江南遊山玩水,足足呆了小半年,等他們回京,葉夫人早帶着葉公子回福海了。”青鸞搞不清楚蕭嶺的重點,只能事無巨細什麼細節都給記下來了。
蕭嶺的眉宇蹙得更深了,良久方道:“那日葉瀾去乾安宮,你可知道父皇跟他說了什麼?”葉瀾回京前和蕭明川幾乎沒有接觸,回了上京也有些避着蕭明川,他們應該很不熟才對的。
“我說嶺兒,你這不是強人所難是什麼?”青鸞略顯幽怨地叫屈道:“陛下那是什麼身手,我師父可是說了,比他也不差什麼的,我去偷聽他的談話,不當場被人轟出來才是怪事。”
蕭岫大婚前和葉瀾密談,蕭明川不放心要見人是正常的,他不是也急着去見了蕭岫么。可就是那次見面之後,蕭嶺敏銳地察覺到,蕭明川對葉瀾的關心不同尋常。
賜婚什麼的就不說了,葉瀾的身份擔得起,關鍵他這個太子還得親自出馬,幫葉瀾把孩子他爹綁回來成親——當然,蕭嶺的手段比較溫和,沒有真的用到綁的——這不是葉錚該做的事情嗎。
蕭嶺滿腔狐疑地促成了葉瀾和沈衍之的好事,卻又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就讓原本在查葉瀾的青鸞查得更深了。豈料蕭明川保密工作做得好,就是青鸞出馬,也沒查到什麼蛛絲馬跡。
蕭嶺起初懷疑,蕭明川對葉瀾的特殊關照源於他對葉錚的感情,可仔細看了卻不像。
蕭明川對葉錚是非常坦然的,不管他心裏曾經是怎麼想的,他們現在就是標準的君臣關係。反而是他對葉瀾,隱約給人一種對待自家孩子的感覺,蕭嶺說不出是哪裏不對,所以才想盤根究底。
見蕭嶺遲遲不語,青鸞又道:“嶺兒,有些事沒必要太計較的,十個手指頭還不一樣長呢,為人父母的哪有不偏心的。陛下最偏心的就是你了,他偶爾對誰好點,你又何必在乎呢。”
蕭嶺被青鸞氣得不想說話,這是吃醋的事嗎,他有那麼多弟弟妹妹,他個個都很疼愛,可是從沒吃過醋的。再說青鸞一副過來人的語氣是什麼意思,說得好像伯父最偏心的孩子不是他似的。
不過青鸞的話倒也提醒了蕭嶺,他的父皇不僅是他的父親,他還是皇帝,可他被他寵得似乎有點忘了這件事。他還有不想被父皇爹爹知道的小秘密呢,父皇偶爾有事瞞着他,似乎也挺正常的。
蕭嶺深深吸了口氣,準備把事情略過不提:“行了行了,這件事到此為止,你就當沒有發生過好了。朱顏已經回雲浮齋了,你要是能說服他,我就讓他從影衛變成侍衛,可他要是不答應……”
兩個都是自己最信任的人,朱顏的身份又跟普通影衛有些不同,成全他們也挺好的。
“好嶺兒,我就知道你最好了。”青鸞猛地撲上來,給了蕭嶺一個熊抱,然後飛身去了雲浮齋。
青鸞離開以後,蕭嶺無心再看摺子了,他拿起已經看過不知道多少遍的信,坐到了窗前的羅漢床上。
南南在信里說了,三年任期一結束他就回上京。儘管韓世南沒有明說,回到上京他要做什麼,可正常情況下,七品縣令的任期結束了要麼原地留任,要麼換個地方升半級,絕沒有回京的說法。
因此蕭嶺可以確定,南南這是同意要當他的太子內君了,不然他不會回來的。
心情大好的蕭嶺給韓世南回了長長的一封信,信的前面說了些瑣事,都是他日常的所見所聞。但是信的最後,蕭嶺隱約暗示了句,蕭明川想抱孫子了,他們可別輸給蕭岩蕭岳兩個臭小子。
在蕭嶺看來,他家的弟弟們都是長不大的小鬼,距離談婚論嫁這種事還早得很。
豈料前些日子,蕭嶺無意間發現了蕭岩和龍三姑娘的書信傳情,又看到蕭岳皺着眉頭在發愁,溫大姑娘美貌過人,君二姑娘嬌俏可愛,他該回應哪個比較好呢,還不能傷了另一個的心。
敢情他的弟弟們都長大了,還都有喜歡的小姑娘了,他這個當哥哥的動作似乎慢了點。
青鸞到了雲浮齋,朱顏正在屋裏整理東西,他毫不客氣地跳窗進去了。
朱顏早就知道青鸞來了,不過他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問道:“有門不走非要跳窗,你這習慣什麼時候能改?”青鸞小時候在雲浮齋住過,他那會兒就不愛走正門,每次都是從窗戶跳進來。
“走窗戶比較方便,進門太遠了。”青鸞也不管朱顏在整理什麼,直接湊了過去。
朱顏屋裏的窗戶正對來路,可要是走正門,還得從背後繞一圈,青鸞才不走這個冤枉路。
朱顏聞言輕輕搖了搖頭,繼續專註手中的事情,沒有多說什麼。
青鸞低頭看去,發現朱顏整理的都是些日常物事,不由好奇道:“沒事你收拾這些做什麼?又要出遠門?”蕭嶺要不要這麼狠,朱顏剛回來又要他出去,他又不可能跟了去,真愁人。
蕭嶺身邊不缺能人,這是青鸞可以肯定的,但像他和朱顏這樣的高手,青鸞不慚愧地說,並不多。尤其他們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蕭嶺到哪兒去找武功這麼高又對他這麼忠心的人來用。
正是基於這個理由,青鸞才敢說,蕭嶺不會同時把他們都給派出去。
可是這樣的話……
他和顏顏豈不是又要分開了,青鸞眉宇微蹙,漂亮的臉上寫滿了不開心。
誰知朱顏抬起頭來,笑着瞥他一眼,淡然道:“我要搬出雲浮齋,當然要收拾東西了。”
青鸞愣了愣,忙問道:“你要搬去哪裏?為什麼要搬走?嶺兒不要你了么?”皇帝和太子的影衛都是住在雲浮齋,他跟蕭嶺說了好幾次,蕭嶺都不允許他搬進來,因為他不是影衛的正式編製。
朱顏從小在雲浮齋長大,算是他們之中資歷最深的,蕭嶺怎麼就要換影衛了。
“你不是想讓我給殿下當侍衛么?不是影衛了當然不能住在這裏。”朱顏理所當然地說道,眼中蘊含的笑意更深了。青鸞的心思太好猜了,凡事都是寫在臉上,他豈有看不懂的道理。
青鸞驚呆了,反應過來驚喜道:“原來你早就知道我喜歡你了,那你以前怎麼不答應?”
“因為我怕殿下會在意,我也怕……”朱顏說到這裏頓了頓,斂起笑容正色道:“你會在意。”
青鸞不解地眨眨眼,莫名道:“嶺兒會在意可以理解,我為什麼要在意?”認識朱顏二十年了,青鸞自認為很了解他,可是今天他說的這個話,他是真的有點不明白,他到底在意什麼了。
“殿下對我而言是很重要的人,比生命還要重要,在他遇到危險的時候,我是可以用生命去保護他的,你……真的不在意嗎?”以戀人的標準來說,朱顏覺得自己是不合格的。
青鸞搖搖頭,蹙眉道:“我不需要你保護,我也會拚命保護嶺兒的。”
“我明白……”後來,朱顏猛然意識到,自己有點想多了。蕭嶺不在意,青鸞也不在意,他們之間的關係和別人本來就是不同的。於是他愉快地改變了想法,還感嘆過去的自己鑽進牛角尖了。
如果那個人不是從小青梅竹馬的青鸞,他怎麼可能喜歡他;如果他喜歡的人是青鸞,他又怎麼可能在意他對蕭嶺的絕對忠誠。他就不該為了假設的不可能發生的情況去否定活生生的事實。
青鸞歪着腦袋想了想,認真道:“顏顏,我可不可以把你的話理解為你可以為了嶺兒而死,但你會願意陪着我死。”他記得很小的時候,爹爹對父王說過類似的話,父王可感動了。
朱顏啞然失笑,半晌方道:“意思是這樣的沒錯,但是鸞鸞,你能別把死掛在嘴邊嗎?”
為什麼朱顏的反應和他父王有點不一樣,青鸞撇撇嘴,突然撲上去在他臉上親了口。
青鸞的動作太快了,沒等朱顏回過味來,他就急急放開了:“你要搬去哪裏?要不要去我家?”他家父王和爹爹都有自己的府邸,他也在兩邊都有院子,一個人住空落落的,多個人正好。
朱顏擺擺手,輕笑道:“暫時就不用了,以後住的日子長着呢。”
“這麼說你是願意嫁到我家了?”青鸞興奮道,伸手環住了朱顏的脖子。
“因為殿下不會允許你嫁到雲浮齋來。”以前蕭嶺不讓青鸞住到雲浮齋,以後他也得搬出去了,想想居然還有點捨不得。
“那些都不重要啦,重要的是我們可以在一起了。”他爹一直以為他要嫁出門去,還連嫁妝都給他準備好了,現在他給他們拐個兒婿回家,他們肯定很驚喜,青鸞越想越得意。
朱顏寵溺地笑了笑,伸手捧住青鸞的腦袋,深深地吻了下去。
面對如此美貌的一張臉,他竟然糾結了許多年,定力估計是可以和柳下惠相媲美了。
窗外的老槐樹上,朱雀搖搖頭,嘆氣道:“總算看到他們修成正果了,我怎麼不覺得開心呢。”
“你是心疼自家的豬拱了別人家的白菜,還是心疼自家的白菜被別人家的豬給拱了?”一個不輕不重的聲音從樹下傳來,剛好能讓樹上的朱雀聽到,又剛好不會被屋裏的青鸞朱顏聽到。
當然,他們就是聽到也沒關係,這個時候的青鸞和朱顏不會有心情計較其他的。
朱雀壓根兒沒往樹下看,只淡然道:“那就看你是願意當豬還是當白菜了?”
玄武挑眉笑笑,飛身掠到樹上,挨着朱雀坐下:“終於捨得給我選擇的機會了?”
“說得好像我不說你就不知道似的?”也不知道之前跑到他房裏過夜的人是誰。
“我知道是一回事,你承認是另一回事,這中間可是差着名分的。”要不是小太子火眼金睛,他還真要一輩子被師兄蒙在鼓裏,誰知就是他知道真相了,師兄也沒有正面承認過,直到今日。
朱雀轉過頭看了玄武一眼,又悠然地轉了回去:“你想要什麼名分,我可不想從雲浮齋搬出去。”
“我們家……小豬知道他是哪家圈裏的嗎?”玄武想了想,在豬和白菜之間選擇了豬。
朱雀無語望天:“他和殿下的關係那麼好,你說他知道不知道?”事實上,他們全家人都是知道彼此的身份的,可就是誰也沒有說出來,哪怕他們在相處的時候,就是這麼相處的。
“被你這麼一說,我也有點惆悵了,雖然那顆小白菜還挺水靈的。”青鸞以前在雲浮齋住過,後來又經常來找朱顏切磋,四大影衛對他都很熟悉,還很遺憾他是惠安王的親生兒子。
朱雀忍俊不禁,撲哧笑了,看來小白菜合該就是自家的,怎麼也跑不到旁人碗裏去。
年底,定國公府的沈果果小朋友出生了,蕭明川聞訊心裏痒痒的。他倒沒有別的想法,就是想看看比前世提前了十餘年出世的果果像不像當初的蕭元朔,畢竟小傢伙的雙親都是沒有換人的。
可讓葉瀾抱着孩子進宮來,好像又蠻奇怪的,至少蕭嶺心裏會嘀咕的。
蕭明川理解蕭嶺的疑心從何而來,他和葉瀾的糾葛已經是前生的事了,今生無跡可尋。可有些時候,恰恰是看起來毫無緣由的事情更容易讓人想歪,這是信息量不對等造成的誤差。
蕭嶺心思細膩,他比顧渝更在意這些小細節,蕭明川略加思索,放棄見沈果果的念頭。
反正小果果是未來的國公府繼承人,他早晚能見到的,蕭明川一點都不着急。
誰知世事就有那麼湊巧,蕭明川都不着急了,沈衍之抱着沈果果進宮了。
蕭明川跑到坤寧宮一看,頓時就樂了。他見過的小嬰兒多了去,可這麼胖的,還是頭一回見。只見小傢伙臉上肉嘟嘟的,小嘴一張就顫巍巍的,讓人感覺他的小胖臉都要裝不下那麼多肉肉了。
小果果哭起來更是不得了,他扯開小嗓子一嚎,屋頂差點都被掀開了。
蕭明川看得目瞪口呆,這和他記憶中的蕭元朔完全不是一回事好不好……
蕭元朔長得瘦瘦小小,像只小貓咪似的,哭聲也是微不可聞,叫人見了只會心疼。
換成沈果果,心疼是不會有了,頭疼倒是真的,這孩子實在是太能哭了。
蕭岫見狀湊趣道:“人家都是先開花後結果,你們倒是反過來了,以後給果果添個妹妹正好可以叫花花。”
蕭岫也就是順口一說,沈衍之卻是一本正經道:“果果的妹妹估計不願意叫花花……”果果花花若是小名,他也覺得無所謂,可沈果果是大名,再來個沈花花或是葉花花……
沈衍之認為自己已經不需要發表意見了,葉錚和舒怡然就會率先反對的。
“你真不要花花這個名字?”蕭岫反覆念了兩遍,自我感覺還挺別緻的。
沈衍之急忙搖頭:“我不要,公主殿下還請自便。”相信女兒以後會感激他的。
第二年,蕭岫生了個兒子,大名鳳華,小名鳳花花,花花小朋友對此怨念特別深。
韓世南沒能完成他在雲山縣的三年任期就提前回京了,但他不是被蕭嶺給召回來的。
事情的起因要從二皇子蕭岩說起,前段時間,蕭岩經過不懈努力,終於搞定了未來的岳父岳母。可就在蕭岩興高采烈去找蕭明川給他和龍三姑娘指婚時,他發現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那就是蕭嶺和韓世南雖然是情投意合,也算是定下來了,可他們還沒正式訂婚。
太子大婚多複雜的事兒,單是訂婚就有諸多程序,更別說日後的大婚了。
蕭嶺不着急不要緊,他急呀,於是蕭岩就忙活上了。他一邊催促蕭明川儘快下旨——反正賜婚的旨意是韓探花接旨,韓世南在不在上京並不重要——另一邊給韓世南寫了一封情真意切的長信。
韓世南接到蕭岩的信驚呆了,他和蕭嶺都算是寫信啰嗦的人,事無巨細什麼都喜歡彙報給對方,可他們以往寫過的信,就沒有一封有這麼厚的,真不知道蕭岩在信里都寫了些什麼。
事實上,蕭岩那封信里並沒有太多的實質內容,他翻來覆去就表達了一個意思。希望“未來大嫂”成全他,早日嫁到宮裏來,他等着娶媳婦兒,已經等得望眼欲穿了,就怕媳婦兒不耐煩。
韓世南明白,宮裏講究長幼有序,辦婚事也得挨着排行來。蕭岫是公主,不按年齡順序沒什麼,蕭岩是絕不可能在蕭嶺之前成親的,他和蕭嶺到現在還沒開始走程序,難怪蕭岩開始急了。
韓世南性子溫和,做事卻很果決,只要想好了,就絕不會有遲疑。
蕭岩的信提醒了韓世南,讓他猛然意識到,不僅是蕭岩,其實是所有人都在希望蕭嶺儘快成親。只是蕭嶺從來不提這件事,也不給他任何壓力,他又遠在雲山,就在不知不覺中忽略了這些。
進宮是早晚的事,宜早不宜遲,韓世南想通了就給蕭岩回了信。
蕭岩看到回信差點樂瘋了,立馬去找蕭明川,同時心裏還在嘀咕,“大嫂”多好說話啊,要是大哥以前跟他說一聲,他肯定早就回來了,不會非要待夠三年,可大哥為什麼就從來不說呢。
蕭岩不好去問蕭嶺,乾脆就問蕭明川了,反正他父皇一向是無所不知的。
蕭明川聞言笑道:“就因為知道說了管用,所以嶺兒才不說的。”他的寶貝嶺兒什麼都好,就是在感情上太溫柔了,什麼都不忍心拂逆對方的心思,虧得南南是個好孩子,不然他有得操心的。
蕭岩聽得半懂不懂,一臉懵圈的表情,為什麼他家龍三就不聽他的話呢。
蕭明川不想和兒子討論這個問題,就又問道:“岳兒還在和溫家君家的小姑娘糾纏不清?”皇子固然可以多娶側室,可和蕭岳糾纏不清的兩位卻都是不可能給人當側室的,蕭明川看不下去了。
蕭岩搖搖頭,一臉的幸災樂禍:“沒有沒有,他上次不知是哪裏沒有搞對,讓溫大姑娘和君二姑娘撞上了,兩位姑娘一生氣,就都不搭理他了,他現在是孤家寡人……”
像他這樣多好,一開始就對龍三一見鍾情,只要大哥大嫂成了親,他就能娶媳婦回家了。
蕭明川哭笑不得,無語道:“讓岳兒受點教訓也好,他就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喜歡。”
宗人府現在是蕭明楚在管着,按說他是絕不會怠慢蕭嶺的大婚籌備的。可蕭岩心裏急,愣是跟蕭明川請了旨,自發去宗人府給他皇叔幫忙了,倒讓原本忙得不可開交的蕭明楚輕鬆了不少。
提前回京的事韓世南沒有告訴蕭嶺,因而當他突然在東宮出現的時候,一向無甚驚容的蕭嶺臉上的表情凝固了。跟在他身旁的青鸞琢磨了好一會兒,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那種感覺。
不過能看到和平時不一樣的蕭嶺,青鸞覺得還蠻有意思的,他懷念軟萌萌的小嶺兒。
“南南,你回來了怎麼不跟我說?”前不久,蕭明川下旨給他和韓世南指了婚。可因為指婚的事有南南的父親在就好,沒有需要他出面的地方,所以蕭嶺根本沒有想過,韓世南這就回來了。
“你不覺得偶爾有點驚喜也挺好的么?”之前分開的時候還不覺得,等到見了面,韓世南感覺他就再也不想走了。
蕭嶺微微一笑,握住韓世南的手溫言道:“太驚喜了,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韓世南也笑,他湊過去,輕輕在蕭嶺的唇角親了下,笑問道:“現在相信了嗎?”
蕭嶺眉眼間的笑意更深了,他笑着說:“還不夠。”說完反手攬住他的腰,吻了過去。
與此同時,朱顏拽走了還有些不想走的青鸞,兩人匆忙離開了東宮的花園。
“顏顏,你別扯我,我自己會走。”嶺兒的吻技看起來很不錯的樣子,他想學習學習。
“相信我,殿下不會喜歡有人圍觀的。”後來他回雲浮齋,可是被人笑話了的。
青鸞無奈地嘆口氣,不看就不看,觀摩學習的效果肯定沒有實踐體會更好。
再說太子大婚的過程繁瑣,可蕭嶺和韓世南的年紀擺在那裏,皇帝夫夫想抱孫子的心情擺在那裏,二皇子想要娶媳婦的迫切擺在那裏,籌備的過程就非常迅速了,中途一點不帶耽誤的。
饒是如此,等到蕭嶺和韓世南的大婚舉行,沈果果還是可以牽着鳳花花滿地亂跑了。
蕭明川對新婚的太子夫夫要求不高,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他們早點給他生個孫子出來。
蕭嶺笑着應下了,大婚之前南南就服了葯的,如果不出意外,父皇的心愿他們很快就能實現。
顧渝見狀奇怪地問道:“二哥,我以前怎麼沒看出來,你含飴弄孫的心情這麼急迫?”
蕭明川擺擺手:“誰說我要帶孫子了?宮裏多的是乳母和嬤嬤,嶺兒和南南哪有照顧不來的?”當年顧安之幫着照看蕭嶺,那也是情況特殊,後來的那些小毛頭,他和蕭睿可沒幫忙。
“不急你就別催,不然南南的壓力多大。”顧渝剛進宮的前兩年,壓力也是不小的。
“我是不急着帶孫子,可我急着要孫子。”他的下一步計劃,必須有了嫡長孫才好實施。
顧渝納悶了,皺眉道:“二哥,你到底要做什麼?搞得神神秘秘做什麼?”
蕭明川挑挑眉,故作神秘道:“阿渝你就別問了,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蕭嶺和韓世南成親雖然晚,所幸孩子來得快,太子內君進宮不到半年就傳出好消息了。
蕭明川聞訊大喜,各種賞賜源源不斷流入東宮。他還抱着鳳花花指着韓世南的肚子問,裏面是弟弟還是妹妹。鳳花花歪着小腦袋想了想,毫不猶豫地道:“弟弟,是弟弟。”
蕭明川樂壞了,瞞着寶貝閨女賞了小外孫一匣子糖果,還囑咐他不許說出去。
小孩子哪裏藏得住話,這事兒沒幾天就整個皇宮的人都知道了,蕭岫更是哭笑不得。
“爹爹,你說父皇這是怎麼回事?他是不是有點太誇張了?”韓世南一成親就有了身孕,哪怕這個不是兒子,也沒什麼可緊張的,下一胎再生就是了,可蕭明川這個架勢,擺得有點忒嚇人了。
顧渝想了想,沉聲道:“岫兒,你父皇有他自己的想法,只要嶺兒不緊張,南南就沒事的。”蕭明川在想什麼,顧渝隱約猜到了些,可蕭明川沒有明說,他這會兒也不好說出來。
蕭岫撇撇嘴,小聲道:“父皇想什麼我不管,可他下次不能再悄悄給花花糖果了,你看他的那口牙,我都不忍心看了。”蕭岫對蕭明川最大的意見,其實是在這裏,其他的事不歸他管。
正如顧渝說的那樣,蕭嶺不在意,韓世南就不會太緊張。
十月懷胎,瓜熟蒂落,東宮如所有人的願添了個漂亮的小皇孫。
蕭明川以為顧渝會給孩子取名蕭元朔的,誰知顧渝很洒脫地說了,取名的事蕭嶺自己搞定。
蕭嶺和韓世南商量了,給兒子取名叫做蕭晴空。
有變化的事太多了,蕭明川對大孫子的名字毫不在意,反正那是他的嫡長孫就可以了。
蕭晴空小朋友半歲的時候,蕭明川效仿他的曾祖父萬昌皇帝,提前把皇位傳給了太子。
誰讓他和萬昌皇帝都一樣的好福氣,有個聰明能幹的太子呢。而且他還有個聰慧果決的兒婿,夫夫兩個聯起手來,絕對的珠聯璧合強強攜手,他就可以帶着顧渝從此遠走高飛去過神仙日子了。
儘管顧渝此前就猜到了這種可能,可蕭明川真的說出要退位這件事時,他還是很驚訝。
顧渝記得很清楚,蕭明川年輕時為了拿回屬於自己的權力,和顧安之那叫一個鬥智斗勇。
如今可倒好,朝上風平浪靜,皇帝年富力強,他突然就要退位了,一點不帶掙扎的。
“不是你說宮裏待煩了,想要出去走走嗎?以前孩子們小,咱們又是那樣的身份,去哪裏都不自在。現在嶺兒長大了,又聰明又能幹,還有南南可以幫他,我們學學父皇母后又有何妨?”
蕭睿和顧安之在外逍遙很多年了,蕭明川對他們可說是羨慕得很,要不怎麼盼孫子呢。只有蕭嶺後繼有人,朝臣們才會覺得他們的太子長大了,他要傳位他們也沒什麼可說的。
“二哥,我想去哪裏都可以嗎?”顧渝充滿期待地問道。
“你想去哪裏,我就陪你去哪裏。”所謂夫唱夫隨,就是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