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第 74 章
杜平舟一行人跟着對方往城的深處,這裏沒有黃泉路上的“人來人往”,走了幾分鐘他們一個人都沒見着。
龍飛白無數次想要發飆都被嵇山安撫下來,在他快要爆發的前一秒,帶路的人停下了腳步,轉回身朝四人微微欠身:“到了,請!”
杜平舟抬頭看,門頭朱紅的牌匾上寫着“閻王殿”三個大字,兩扇大門朝兩邊敞開,裏面透出昏黃的光來。
應澤冷笑:“這地方進去了還能再出來?”
帶路的人解釋:“各位不必擔心,地府絕不會對生人出手。”
在應澤他們聽來這種寬慰簡直就是放屁,要是地府的人真的這麼守規矩還會追殺到昆崙山谷去?
不過,他們的目的不是為難一個引路的小鬼,耐心耗盡的龍飛白率先跨國半米高的門檻,進屋就道:“唧唧歪歪的你們到底是搞什麼名堂?!”
嵇山忙跟上去,應澤和杜平舟緊隨其後。
進了閻王殿,迎面走來一微胖的中年人,熱絡地迎上來,滿面笑容道:“各位遠道而來,有失遠迎,請入座!”
龍飛白側身躲開他的手,嗤笑:“這一套一套的,地府做事風格還真讓人猜不透。”
“遠到都是客,之前有招待不周的地方,還請各位海涵。”在閻王殿見到的當然就是閻王,逢迎拍馬的客套話說得滴水不漏,徹底顛覆了杜平舟他們對與“閻王”的認知。
龍飛白一句接一句的逼問都被閻王四兩撥千斤地轉開了,他氣得咬牙,嵇山抬手按住他的拳頭,對還沒表態的杜平舟和應澤說:“既然他們打算先禮後兵,我們奉陪到底?”
他說這話絲毫沒有迴避的意思,杜平舟也回答得很直接:“連閻王爺都放下身段親自招待,我們怎麼好駁面子?”
閻王好像沒聽懂兩人話里的諷刺,謙和的笑容分毫未變,引着四人入座。
剛入座,問題就來了。
應澤看着單獨擺在上位的椅子,神情冷峻,側頭問:“這是什麼意思?”
閻王道:“荒冥尊者乃上古大神,這個位置理當是您的。”
他一句話瞬間引來四道不同的目光,閻王微微垂下眼帘,看不清他此刻真是的情緒。
應澤被他突如其來的話嚇了一身冷汗,他有些不敢看身邊杜平舟的表情,但很快他反應過來,杜平舟早知道他是真神轉世,只是這麼一句話應該沒問題。
最驚訝的龍飛白,他從嵇山那兒聽說了一點“墓地”的事,雖然先前通過一些蛛絲馬跡懷疑應澤的真實身份,但對於他一個從小生活在社會主義大旗下的優秀青年,上古大神什麼的,太唯心了。
他戳戳身邊的嵇山,不可置信問:“你怎麼一點都不驚訝?”
嵇山盯着應澤的側臉,聞言一笑,眼神深處藏着一份高深莫測:“家族秘史里提到過。”
“我靠,劇情越來越玄幻了……”龍飛白有些糾結,上古大神肯定很厲害,可為什麼應澤會這麼菜?閻王是不是搞錯了?
“你是不是搞錯了?”應澤冷冷道,“我不知道你說的荒冥是什麼東西。”
閻王微微一笑:“昨天之前我可能會搞錯,現在絕對不會。”
杜平舟問:“為什麼?”
應澤心頭一跳,道:“我們是來要人的,你如果只是想拜什麼大神,就不要耽擱我們時間!”
閻王與應澤對視片刻,忽然就妥協了,揮手叫人搬來凳子與其他的並排放在一起。
“請坐。”
龍飛白一腳踢開那把“大神”專用的椅子,嚷道:“我操!你們到底什麼意思,要殺要打就來,磨磨唧唧老子沒工夫陪你們玩過家家!”
經過剛才的事情,應澤也覺得快點了解了好,免得這個閻王再說出什麼事情來。
這時候最着急的杜平舟反而不急了,坐下后瞟了眼閻王,悠悠道:“既然知道是荒冥尊者,是否能賣他個面子,把人給我?”
“當然!”閻王一口答應,轉而又說,“不過,有件事想請尊者幫忙。”
應澤想也不想一口拒絕:“你以什麼立場跟我提要求?”
“下官不敢。”閻王從容不迫,“只是地府雖然不如人間那麼大,但總歸是有千萬鬼魂,尊者要找的人也不是這麼容易。”
龍飛白冷哼:“篩一遍還不簡單?”
閻王笑道:“三界各有各的規矩,冥界能成為三界之一,這規矩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破的。”
跟這個閻王老頭說話就像是一拳揍在棉花上,特別不得勁兒。龍飛白算是遇上對手了,三番五次被他堵得沒話說。
杜平舟沉默片刻,問:“條件?”
“借玲瓏球一用。”
“找死!”應澤怒喝,橫練朝着閻王刺過去。
龍飛白早就想動手了,見應澤出手,他也拔劍衝過去。
“小心!”嵇山往手背一抹,一道暗紅色的光飛衝出來,瞬間超越龍飛白朝閻王撞去。
杜平舟看出那是一隻火狐,驚訝地看向嵇山,見他手上一枚樣式古樸的戒指發出暗紅的光,頓時瞭然。
雖然同為天師,但每一派修鍊的方向都有所差異。帝家以符咒和葯為主,所以杜平舟常帶着紙符和藥丸。嵇山帶着御靈法器,又放出火狐,應該是御妖一族。
閻王被火狐咬住的手臂上不斷冒出黑氣,嵇山見龍飛白和應澤的劍鋒已到,迅速召回了火狐。杜平舟緊接着一道爆炸符飛出,貼在閻王身後,爆炸的衝擊阻斷了閻王撤退的路,他只能正面迎接應澤和龍飛白的劍鋒。
應澤和龍飛白都是實戰型,講究的就是個效率。發現這一擊會被躲開后兩人紛紛轉勢,一左一右夾擊。杜平舟和嵇山這邊也沒閑着,從閻王殿深處忽然湧出幾隊陰兵,各個寒甲鐵刃,一米長的大刀揮得颯颯響。
杜平舟的爆炸符對於這些沒有血肉的陰兵並無太大作用,他索性掏出桃木劍靈活地在陰兵中穿梭,趁機將能破邪的桃木劍插入陰兵寒甲的縫隙里。嵇山收回了火狐,放出一隻九尾黑貓,這隻黑貓不知修為多高,陰兵的刀根本傷不了它。只見它揚起蒲扇大的爪子左一下右一下,拍得陰兵潰不成軍。
這邊應澤和龍飛白二對一配合得相當默契,閻王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龍飛白興奮地大聲道:“應澤咱倆前世是不是認識,說不定我也是大神,跟你是鐵哥們那種!”
應澤也覺得自己跟龍飛白有種特殊的默契,他們根本不用做任何溝通就能準確地知道對方下一招的意圖。
“你知道自己前世是怎麼死的嗎?”龍飛白擋開閻王的攻擊,抽空問,“說不定就是為了我這個知己死的!”
應澤沒好氣地笑罵:“你想太多,我根本不認識你!”
龍飛白哈哈大笑:“怎麼不可能,你又沒前世的記憶!”
應澤笑而不語,閻王卻是動作一頓,借勢退開幾丈,表情晦莫地對應澤說:“尊者若已經歸位,何必遮遮掩掩。”
應澤眼神一冷:“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閻王懷疑地看着他,昨晚消失了千萬年的荒冥尊者氣息憑空出現,三界皆震。應澤是荒冥尊者的轉世無疑,當年他通天神力並未隨魂魄一起墮入輪迴,據傳是被封印在了某處。
如今帝屋仙君靈魂蘇醒,荒冥尊者神力再現,閻王不相信應澤還是那個一無所知的普通人類。
今日設局將他拖住,就是想看看應澤實力如何,若荒冥尊者確已歸位,事情可就難辦了。
“人家歸沒歸位關你地府什麼事?”龍飛白已經無條件與應澤站一邊,譏笑閻王,“既然你這麼怕他,還不快點把人交出來!”
閻王且戰且退,已經退到了閻王殿深處的一扇大門前。
應澤的劍尖指着他的眉心,表情異常冷峻:“地府確定要扣住我要找的人?”
閻王驚疑不定地打量了應澤片刻后,忽然臉色蒼白冷汗直流:“……尊者。”
應澤眯了眯眼,隨意擺擺劍尖,生怕被遠處的人聽見一樣壓低了聲音:“地府與人間比不過彈丸之地,要找個人並不是難事。”
“尊者息怒。”閻王畢恭畢敬地說,“下官只是奉命行事,尊者要找的人在……”他沒說完,但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應澤揮劍刺去,閻王膝蓋一軟跪倒在地,大呼饒命。
“這麼慫?!”龍飛白嫌棄地撇嘴,轉頭對應澤說,“他的意思是不是在冥界之主那兒?這小子瞎說的吧,就一普通人的魂魄而已,冥界之主能插手這小事兒?”
杜平舟和嵇山這邊的陰兵門像是接到了新的指令,在一瞬間停止了攻擊。兩人對視一眼,朝應澤他們的方向走去。
“飛白!”嵇山擔心龍飛白沒輕沒重傷了自己,繞過大柱子之後,他愣在了原地。
杜平舟也驚疑地瞪大了眼睛,“你們這是……”
“嗯?”龍飛白回神,眨眨眼,然後怪叫一聲反手將應澤推得遠遠的,“卧槽你惡不噁心,抱着我幹什麼?!”
應澤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右手,做了個“抓”的動作,剛才發生了什麼,他怎麼會摟着龍飛白的腰?
嵇山黑着一張臉走到龍飛白面前,頓了頓才問:“你沒受傷吧?”
龍飛白還沒從剛才的事情中回過神,愣怔怔地想了一會兒,惱羞成怒地罵了句髒話,嘟囔:“老子怎麼不記得什麼時候貼上去的!”
聽見他這句話,嵇山的臉色更難看了。
另一邊,應澤也百思不得其解,如果不是杜平舟他們提醒,他根本意識不到自己跟龍飛白之間那麼曖昧。那種感覺就好像……左手握右手,你根本不回去在意這有什麼不對。
“看來你找到真愛了。”杜平舟幸災樂禍的聲音打斷了應澤的思緒。
“別胡說!”應澤下意識反駁,抬頭看見杜平舟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眼神,心裏頓時一陣煩悶,一把將人摟過來,像是要證明什麼,狠狠吻了他一口。
這小小的意外讓緊張的氣氛出現裂痕,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閻王眼珠子一轉,趁幾個人不注意,指尖一動,一縷黑氣迅速鑽入他身後的大門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