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一百

100.一百

三十

從善被黑影人裹在披風底下挑出窗口,驚的不遠處的宮娥尖叫,指着喊:“刺客在這兒!”

她聽到趕過來的腳步聲就知道沒有回頭路了,就算她現在被黑影人鬆開放走,她也沒辦法解釋清楚了。

“抱歉,求你幫一幫小姐,我定會護你平安。”黑影人將她的臉遮了個嚴實,不讓暴露,將懷中的錦被和手骨塞進從善懷裏,懶腰將她抱起,掠上屋檐飛快的往宮外沖。

她在一片漆黑之中看着懷中的錦被,那錦被之上散發出羊**和血腥氣,這是兩條命,那樣小的孩子,怎麼就……狠得下心。

抱着她的黑影人猛地一顫,悶哼了一聲。

她聽到身後急追而來的眾多腳步聲,忙問:“怎麼了?”

“沒事。”黑影人將她抱緊,又往前沖,腳步卻是慢了不少。

紛亂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禁軍頭領在喝令,“聖上有令就地□□!殺無赦!”

黑影人劇烈的喘|息着,從善不知是跑到了哪裏,輕輕的挑開披風一角往外看了看,一口冷氣抽進了肺腑——身後禁軍如洪水,滾滾而來,他們張開了弓……

“放箭!”禁軍頭領下令。

那羽箭如雨水般來,黑影人將她在懷中一摟,整個身子護住她,猛地向前一衝左右躲閃。

從善卻在一片漆黑中聽到悶哼聲和羽箭入骨的聲音,三支冷箭刺穿他的肩膀探在了她眼前,冷冷的箭尖上還掛着血珠。

黑影人的身子一晃抱着從善就從牆上摔了下去,臨落地之前他抱着從善一滾,將她護了住,一個翻身吃力的又站起來,“你,沒事吧?”

他的胸膛穿出一支冷箭。

從善盯着那箭尖上的血,輕輕答了一句,“沒事。”

他抱着從善全力往前跑,從善聽到他胸腔里急跳的心和開始顫抖的手指,他大口大口的喘|氣,卻一步未停。

幾個起落,像是跑了很久,又跑了很短,身後的呼和腳步聲遠遠近近,他終是咚的一聲單膝跪在地上,抱不住從善一般的一松,從善滾落在地上,掀開披風發現已在宮外,天上一輪牙月隱在陰雲之中。

“快跑。”黑影人跪在她眼前,身上的血已多的分不清哪裏有傷,背後密密麻麻是冷箭,他渾身都在淌血,嘴唇發紫,費力的呼吸着,“小姐就拜託你了。”

禁軍從身後的宮門追出來。

他拔出腰間佩劍,拄着劍站起來,一字一喘的道:“請你可憐可憐小姐……”

“放箭!”禁軍呼和而來。

那羽箭疾飛,破風刺來。

他將劍一揮,“快跑!”

從善緊抱着懷中的錦被轉身就跑,她聽到身後的廝殺聲在這夜色里像孤軍奮戰的悲鳴。

她不敢回頭,她拼盡全力往前跑,她聽到身後已經有腳步聲追來,她又聽到那聲令下,“放箭!不要留活口!”

那羽箭在背後冷風一樣襲來,從善來不及多想在地上一滾,卻覺得右肩一痛,一隻冷箭已經洞穿肩膀而出,掛着她的血肉。

她疼的發汗,手腳並用的爬起來就往旁邊的小巷子裏拐。

不能死不能死……她咬緊牙,右手臂又疼又麻漸漸提不上力氣,她單手抱緊錦被,看了一眼天邊月,從郁……這次我想做一次好人,你保佑我吧……

她喘|息的快要昏厥,心臟在胸腔里噗通噗通亂跳,身後傳來禁軍的聲音,“好像往小巷跑了!”

巷子出口就在不遠處,她一咬牙猛地往前跑,剛跑出巷子口忽然有人一把捂住她的嘴將她攔腰一拽——

她嚇了一跳,抱緊了錦被就拚命掙扎,張口就咬住那捂住她嘴的手,只聽那人抽了一聲冷氣,壓低聲音道:“別動,是我!”

那聲音熟悉……

她一抬手就對上一雙綠幽幽的眼睛,在一瞬的愣怔之後她眼眶一紅就癱軟在了他懷裏,“相爺救我……”

她一身的血,肩膀插着個箭還在淌血,臉色煞白像個已死之人,可偏緊摟着懷裏的東西,吊著最後一口氣。

“你就是自己找死!”溫江雪又驚又氣,但凡肯他的話就不會弄成這樣!攔腰將她抱起鑽進了馬車中,馬車在禁軍趕來之前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馬車疾駛在夜色里。

溫江雪一直看着從善,她從被抱上車后就一直縮在車角,緊抱着懷中的錦被,一聲不吭一言不發,沉默的可怕,尤其是帶着那滿身的血。

嚇着了?

溫江雪想伸手拉她過來,看看她的傷勢,剛一探手,她就是往後一縮,一雙黑亮亮的眼睛又冷又靜的盯着他。

“嚇傻了?”溫江雪沒有收回手,強硬的落在她左手臂上,卻是不敢用力,“過來,讓我看看你死不死的了。”

她沒有動,只是用晶亮的眼睛盯着他,“相爺,那顆珠子呢?”

溫江雪被她那雙眼睛盯的不愉快,“怎麼?不信任我?”

“不。”她道:“毀了它,立刻毀了它。”

溫江雪一蹙眉,“毀了?那不是你們暗部好不容易找出來的證物嗎?你不是要憑它救封崖,論功行賞嗎?”

“毀了。”她眼睛幾乎不眨,“封大人已無事,我以後有的是機會,我不需要它,馬上毀了它。”

“為何?”溫江雪問她,“你這一身血,和那禁軍又是怎麼回事?你又做了什麼?”他聽宮中眼線來報,蓮妃小產宮中打亂,想起她還在宮中,剛要進宮去找她,就在宮門口看到被禁軍擊殺的黑影人和逃跑的背影,本想着去攔下交給禁軍,沒想到竟是她,就順手撈了她。

“相爺不要多問。”她腦子有些缺氧的發懵,“毀了珠子,帶我去暗部。”

溫江雪不樂意了,“陳楚玉,你又闖了什麼禍?”

從善一直盯着他,像在分辨他可不可靠,該不該相信,最後慢慢的將懷中的錦被打開,道:“相爺,我想做一件我認為對的事情。”

那錦被中散發出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微弱的光線下溫江雪看到裏面一團血跡斑斑,黑紫黑紫的……嬰孩,裹在胎盤裏,手腳眼睛都已經長全,卻是那麼點兒大的死|嬰……

他猛地一驚,想起蓮妃小產,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道:“陳楚玉!是你做的?你不要命了嗎!”

“我什麼都沒有做。”從善費力的呼吸,她覺得她快要昏過去了,硬是撐着,“我……可以信任你嗎?”

溫江雪看着她,冷冷道:“這天下除了自己誰都不可以信任,陳楚玉你記住了。”

“好。”她應了一聲,抓着溫江雪的手腕跪下,“那求相爺帶我去暗部,我不會連累你。”

溫江雪覺得胸口一噎,又問:“我最後問你四個問題,蓮妃滑胎可與你有關?”

“與我無關。”她道。

“這死胎可是你偷搶出來的?”他又問。

“不是。”她答。

“禁軍或是宮中人,可有人看到了你的臉?看到你帶了這死胎出來?”他再問。

“沒有。”從善答道。

他盯着從善道:“你如今在做的事情,非做不可?”

從善也看他,“非做不可。”沒有回頭的餘地。

“好。”他便不再問下去,吩咐馬車趕往暗部。

馬車很快趕到暗部,從善抱着錦被裹好披風趴下馬車,卻有些站不穩的晃了晃,溫江雪伸手扶住她,“要我帶你進去?”

“不必。”她在那裏緩了一口氣,抱着錦被從後院兒大門進去。

溫江雪看着她的背影嘆了一口氣,小小的一個人,卻總有一股不認命的勁頭,天不怕地不怕一般。

門沒關,院子裏只有長安一人。

她渾身是血的進去嚇了長安一跳。

“薛雪呢?”她問。

長安看着她道:“薛老爺去找封大人了。”

她的心在一瞬間沉了下去,抱着錦被轉身就跑了出去。

溫江雪還等在門外,看她跌跌撞撞的跑出來,伸手托住了她,“怎麼……”

“去太傅府,相爺,帶我去相爺府。”她抬頭看着溫江雪,薛雪那麼聰明一定已經查出是太傅綁走了封崖,一定在太傅府。

也好也好,人都在,一次解決清楚。

溫江雪將她往馬車一抱,只說了一句,“好。”

馬車在夜色里來去匆忙。

溫江雪將她看定,她死撐着眼不肯閉上,一句話都不說。

“此事與皇後有關?”他問。

從善看他,終是點了點頭。

“你要救她?”溫江雪又問。

從善這次答了一句,“我救不了她,我只能幫她做這一件事。”

溫江雪大概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了,看着她又問:“你能告訴我,為何要做這件事嗎?你與皇后並無交情。”

她黑晶晶的眼睛看着溫江雪,“因為我可憐她。”

溫江雪沒料到她的答案這麼……簡單,“可憐就豁出性命?你什麼時候變成個大善人了?”

“我非善良。”她不知該如何跟溫江雪講,一開始她並沒有想幫忙,但皇后跪在地上磕頭求她的時候,讓她想起了自己……她也曾那麼求過人,但是沒有人可憐她。

“只是……我想救救我自己。”她輕輕說了一句,“你不會明白。”

馬車停在太傅府外,薛雪和一大幫暗部的人正從府中走出來,還扶着臉色蒼白的封崖。

她被相爺扶下馬車,他們就在那高大的門府之前碰了面。

昏暗的夜色下,封崖看着她,欲言又止半天,在她上前時終於開口問道:“你已經殺了皇后?你答應了太傅殺皇后?”

從善心頓時一沉。

三十一

昏暗的夜色下,封崖看着她,欲言又止半天,在她上前時終於開口問道:“你已經殺了皇后?你答應了太傅殺皇后?”

從善心頓時一沉,他怎麼會知道?她與太傅的交談封崖怎麼會知道……封崖怎麼會現在被放出來?

卻是來不及多想,她不想耽誤一刻,只對封崖道:“我沒有。”轉頭看向薛雪,“薛大人求你幫個忙。”

薛雪先是看了一眼封崖。

封崖卻又問她,“太傅為何突然放了我?”

她如何知道太傅怎麼會提前放了他?

“我沒有。”從善又對他重複了一次,伸出發麻的右手拉住薛雪,“人命關天薛大人!”

封崖抓住她拉薛雪的手,“珠子呢?太傅說你答應了拿皇后的命和珠子來換他放了我,這是真的嗎?”

從善那隻手早就因失血發麻沒有知覺,卻仍是被他抓的皺了皺眉,不是因為疼。

溫江雪在她身側抬手‘啪’的一聲打開封崖的手,冷笑着說了一句,“珠子在我手中。”

從善猛地抬頭看他,她不知道溫江雪是有意還是無心,他應該知道這句話會讓封崖徹底的不信她,因為那珠子對封崖來說極為重要,是他用命護着交給從善的……

果然封崖眉頭一緊的看從善,幾乎是發火的語氣質問她,“你將珠子給了他?”

她心底里異常焦急,抬眼看着他道:“封大人,之後我再向你解釋行嗎?現在真的人命關天,我需要薛大人幫忙。”

“現在將珠子交出來。”封崖盯着溫江雪,“我要帶着證物入宮面聖。”伸手攥住了溫江雪的衣襟。

“封崖!”從善拉住封崖的手,幾乎哀求道:“我保證,我用項上人頭保證,等薛大人幫完我這個忙,我定將珠子交還給你。”但現在不行。

封崖低頭看她一眼,發現她受傷了,冷箭還在肩上,只是方才裹着披風,看不太真切,他有一刻心軟。

溫江雪卻笑了一聲,從懷中慢慢掏出一條珍珠項鏈,懸在指尖晃了晃,“好啊,還給你。”

從善在那一刻幾乎想要先殺了溫江雪,不可思議的看着他,他究竟想做什麼??

封崖伸手去拿,從善甚至來不及多想拉住溫江雪的胳膊就將那珠子奪到了手中。

溫江雪站在那裏,他明知道她現在想救皇后,讓他毀了珠子。

他也知道封崖一心想要拿了證物去給皇上。

他都知道。

“拿來。”封崖伸手來拉她的手。

她攥緊了珠子急退兩步,她看到溫江雪不懷好意的笑,她突然明白溫江雪的意圖,他就是要逼封崖和她決裂,和她站在敵對面。

“陳楚玉拿來。”封崖對她伸手,“那證物對我很重要。”

她知道,她知道皇帝用九公主威脅他找到證物交差,可是……

“封大人,能不能給我一點時間?只需要今晚一夜的時間。”她求道:“只要讓我做完這件事,明日一早我便將珠子還給你,任由你處置。”就算皇后真要死,也至少……讓她完成這最後的一個心愿。

但封崖站在那裏容顏冷峻的跟她說,“你將珠子交給溫江雪時可有想過,那是我對你的信任?”

“是,是我的錯。”從善無從解釋,“但至少再給我這一次……”

“拿來。”封崖上前一步。

他還是這麼又冷漠又不留情面,像是之前重重都是錯覺。

從善後退兩步,眉頭一皺,狠下心將珠子塞進口中——

“陳楚玉!”

封崖與溫江雪皆是一驚,快步過來就要抓她。

她就含着珠子急退喝道:“再過來我就將珠子絞碎了吞下去!”誰也別想要!

兩人止步在幾步之外。

從善退到馬車旁,與他們保持距離,含着珍珠道:“薛大人麻煩你過來。”

薛雪看了封崖一眼,朝從善走了過去。

從善將車簾一掀,“進去。”

薛雪遲疑了一下,“陳楚玉,你想……”

“進去!”從善又喝了一聲。

薛雪怕她傷了證物,跳上了馬車,就見她將那個一直緊緊抱在錦被包裹遞給了他。

他一打開頓時一驚,“這是……”一個死胎和一截骨頭。

“勞煩薛大人驗證一下這死胎中的毒和那手骨上的毒是不是和錦被上浸着的羊乳之中的毒一樣。”

薛雪看向馬車外的封崖,“這死胎……”

“不要問,你只需要驗證。”從善道:“我不會連累你們任何人。”

“陳楚玉,你是暗部的人。”封崖道:“暗部從不允許私自行動。”

“我知道。”從善看着他道:“封大人今日就可以將我剔除暗部。”

溫江雪在一旁看着她暗暗心驚,他不知道她為何願意為這件事做到這種地步。

“薛大人請快些。”她又提醒了一句薛雪。

薛雪低頭先檢查了死胎,對從善道:“沒有工具我無法驗證。”

從善一皺眉,“工具在哪兒?”

“在大院兒停屍房中。”薛雪道。

從善毫不猶豫退到馬車前,翻身跳上馬車,奪下車夫的鞭子,一鞭子抽下——

馬嘶鳴一聲揚蹄而去,從善聽到身後人在喊她,着茫茫夜色里她極速前行,不曾回頭。

不過片刻間就到了大院兒。

從善跳下馬車,伸手將薛雪拉下來,裹着死胎和手骨就拽着薛雪進了大院兒。

她一臉血的冷肅,讓薛雪心驚,他先前是打聽到了她獨自入宮又去太傅府救封崖的事,他也是跟着她的腳步才找到了封崖。

他那時以為她大概是真的喜歡上了封崖,不然非親非故她怎麼會為封崖做到這種地步,可是她如今又不惜和封崖對立……

看不透,實在看不透。

從善推他進停屍房,將錦被交給他,“快些,拜託薛大人快些。”

薛雪接過放在案桌上,拉出工具箱開始檢驗。

她就站在旁邊,看着薛雪迅速的將它們擺開,用液體消融……她腦子有些發昏站不住,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薛雪以為她要昏倒了,忙伸手去拉她。

她擺了擺手道:“我沒事,我只是……太累了,別管我,你快一些,快一些……”

薛雪看了她一眼,踢過一張軟墊給她,又道:“藥箱裏有止血藥和補血的,一個白瓶子一個紅瓶子,一個一粒。”

從善緩了緩才明白他的意思,伸手去藥箱裏摸出來,各自一粒倒在口中,緩了緩才道:“多謝。”

薛雪手上不停的道:“不必謝我,我是替封崖報還你。”

從善有些意外的抬頭看他。

“你從大院兒匆匆離開我便派人跟蹤了你,知道你是為了救封崖。”他嘆氣道:“你不要怪封崖,他不是不感激你,也很擔心你,他只是頑固又不善於表達,況且那證物對他真的很重要……”

從善將口中的珠子吐在了掌心裏,“我知道,是我的方式令他不能接受。”

薛雪笑了一聲,“也並非方式他不接受,他可不是什麼好東西,什麼手段沒用過,只是這次……情況特殊,他必須得交出證物,讓聖上處置皇后,你可能……不能理解。”

理解,她理解,為了九公主。

“我理解他的苦衷。”從善道:“但我也有我的目的,我並不會為了他的苦衷而改變我的目的。”他為救九公主,她與九公主非親非故並不會為了九公主改變自己要做的事情。

薛雪看了她一眼,眉眼一彎的笑了,“我倒是越來越喜歡你了呀,說實話我並不贊同他為了那個‘苦衷’一而再的委曲求全,我希望那‘苦衷’死了好。”

他說的輕飄飄的,從善看他卻是有些驚訝,她以為薛雪會支持封崖。

“人要活的自私才快活。”他嘆氣道:“封崖活的太累了。”

她看着薛雪說了一句,“抱歉,之前我與封崖遇襲,我懷疑你的太傅的卧底。”

“沒有什麼好抱歉的,那時候我也懷疑你是卧底。”薛雪沖她眨了眨眼,“我也從來沒有信任過你。”

從善不知為何安心的笑了,還是不要彼此信任的好,太累了,就像封崖信任她將珠子交給了她,她如今就像個背信棄義的罪人一般。

薛雪從角落裏提出來三隻白色的老鼠,然後將溶解出來的三樣液體各自灌進了老鼠的嘴裏。

“怎麼樣?”從善扶着桌子站起身,就聽到外面趕過來的腳步聲,放眼望去是封崖和溫江雪他們。

他們急急從門口而來。

從善還沒來得及將珠子吞回去,就聽薛雪抽了一口冷氣,“怎麼?”她一扭頭就看到三隻老鼠同時癱在籠子裏抽搐,眼鼻嘴出血,爪子一下一下的抓着眼睛……

蕭無雙說過,小皇子死的時候就是眼鼻嘴出血不止,他一隻在喊眼睛疼……

一模一樣。

三隻老鼠在同時斷了氣。

“是百夜香……”薛雪有些吃驚,“這三個皆是百夜香之毒。”

“百夜香?”從善問。

“是一種慢性毒|葯,是極為罕見的一種植物,其根有|毒,據說一日一米粒大小的分量,連服百夜才會毒|發|身|亡,這種毒|葯早就被先帝銷毀管制,已經數十年不曾出現了。”他吃驚的看從善,“你究竟從何得來這個死胎和手骨?”

果然果然……

“百夜香大概只有聖上可以輕易弄到手吧?”她忽然問出這樣一句話,驚的薛雪不敢多言。

“你……”薛雪心中有個答案呼之欲出。

封崖與溫江雪已趕到門前。

從善一把拉住薛雪往外走道:“請薛大人陪我到太傅府一趟,將這個驗證告訴太傅,將這些證物交給他。”

薛雪一掙扎道:“可太傅不在府中。”

從善一愣,“不在府中?”

“我趕到太傅府時,他已要去宮中。”薛雪道。

“他去宮中做什麼?是為了蓮妃小產嗎?”從善問道,畢竟蓮妃是他的外甥女。

“蓮妃小產了?”薛雪和封崖幾乎同時發問。

薛雪先反應過來,“那這死胎……”

“他不是為了蓮妃小產進的宮?”從善先一步問道。

薛雪皺眉道:“不是,他說你用珠子和皇后的命來換封崖……”他看了一眼封崖,“他要進宮時就放了封崖。”

“什麼意思?”從善心中一驚,所以封崖問她已經殺了皇后的意思是……

“糟了。”溫江雪先反應過來道:“你被蕭太傅那個老狐狸利用了!”

從善愣怔看他。

“他怎麼會覺得憑你一個無名之輩就可以對皇后動的了手?”溫江雪看着他道:“他不過是要讓你和暗部來替他承擔罪名,他一定派了更信任的人去動手,皇后一死,罪名就是你與暗部的,所以他才會先放了封崖,將此事告訴暗部所有人……你這個替人背鍋的傻子!”

所以……他在放了封崖時就已經動手了嗎?他進宮是為了……皇后已經死了?

從善提着那裝着三隻老鼠屍體的籠子就往外沖——

等等她,再等一等,不用犧牲蕭無雙也可以保住蕭家……她已經有證據了,再等一等……

三十二

亮堂堂的停屍房中,從善提着那裝着三隻老鼠屍體的籠子就往外沖——

她已經正式了,有證據了,只要給她一點點的時間,一點點的時間……太傅就這麼急着要自己的女兒死嗎!

卻是被溫江雪一把攔了住,將她攔腰在懷中一抱低喝道:“陳楚玉你瘋了嗎?如今進宮不要命了!”

“放手。”從善異常冷靜,在他懷中一陣掙扎,無法掙脫,口中一直在重複,“放手,放手,溫江雪你放開我……”掙到最後像是急了一般厲喝着瞪他,“溫江雪!我有我的計劃,你放開我!我不會連累你,你若是不信現在就當著暗部這麼多人的面和我斷絕義父子關係,我與溫府沒有關聯,是死是活皆是我命。”

她將話講的又冷靜又刻薄,溫江雪盯着她那雙黑幽幽的眼頓時就惱了,伸手一把捏住了她的下顎,一用力就將她按在了門扉之中。

“哐”的一聲響,門扉撞在牆上,從善痛的一皺眉。

封崖在一瞬間上前單手在她脊背上一托,伸手去抓溫江雪的手。

“滾開!”溫江雪眉峰一抬呵斥封崖道:“我教訓我的義子與你何干!封崖你少他媽插手我的事,不然我會讓你的阿九傷心欲絕,肝腸寸斷!”

封崖抓在溫江雪胳膊上的手指就是一頓,他知道溫江雪可以做到,因為阿九喜歡他溫江雪,他輕而易舉就可以讓阿九愁腸百結。

溫江雪一把打開他的手,盯着從善道:“陳楚玉是不是我對你太好了,讓你忘記了我溫江雪是個什麼樣的人?恩?”

他是真發火了,一雙幽綠的眼睛裏的光小刀子一般盯着從善,從善就被他按|在門扉上,脊背墊着封崖的手,但肩膀又麻又冷,令她瑟瑟發抖。

她小臉慘白抵在門扉上瑟瑟發抖的樣子太過可憐了,可憐的溫江雪怒火消了一半,沒良心的小畜生,若非為了他的小命他會站在這裏?參與進這等麻煩事裏?還不得好了!

“相爺。”從善深吸進一口氣,拚命讓自己冷靜下來道:“求您放手,讓我將這件事做完,我有聖上的令牌,我會小心行事,我不會死。”她抓着溫江雪捏在她下巴上的手,“我最大的本事就是苟且偷生,我不會讓自己死。”

“陳楚玉我真想不明白你這腦子裏裝了什麼?”溫江雪氣的想將她腦子打開看看,“你這樣聰明的一個人,為何不明白這件事已成定局,就算你豁出命也不可能轉機。”

“有。”從善抬眼看着他,“我想過了,並非不可能,只是輸面大而已,我願意儘力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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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臣直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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