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一直守在外頭不敢出聲的管事趕緊進來,「大將軍有何吩咐?」

「去,把安陽城裏擅長琴棋書畫的人都給我找來。」他發了狠,要把那些琴棋書畫學會。

「風大將軍近來平日裏除了上巡防司和京畿大營外,最常去的地方是一處粥鋪。」

楚天碧與姊姊楚皇后的面容有幾分相似,都有着一雙細長的眉眼和薄唇,他托着腮,聽着手下的稟告。

「粥鋪?他去那兒做什麼?」武將里,他與嚴舒波有幾分交情,與風遠卻沒有什麼來往,那日他上青樓找他,說想和他學琴棋書畫之事,讓他有些意外,卻也沒怎麼放在心上,只當笑話看。

沒想到掬紅樓的幕後東家秀娘,那日卻央求他在皇后姊姊跟前多提提風遠的不是之處,他詢問她這麼做的原因,她只道與風遠曾有過節,希望能藉著皇后的嘴,讓皇上知曉風遠的蠻橫猖狂,別再寵信於他,至於是何過節,她則不肯說。

因着這事,讓他對風遠這人起了興趣。

風遠是皇上看着長大的,因此皇上對他格外縱容和恩寵,從把安陽城的巡防和京畿大營都交給他掌管,就可看出皇上對他的寵信。

他原以為當年風遠能率先攻進安陽城不過是僥倖,前幾日聽人談起他時,提到他打過的幾場戰役,才知道他不只是運氣好,他治軍極嚴,並與士兵們同食同飲,每逢戰事更是身先士卒,因此在士兵心中的威望比起同為大將軍的嚴舒波還要來得更高,甚至有人說,倘若他與嚴舒波一戰,擅長謀略的嚴舒波贏面恐怕不大,因為風遠手下的軍隊就彷彿一把利劍,能斬斷所有的陰謀詭計。

「風大將軍去吃粥,他近來每天都要去吃上五碗粥。」那手下回答道。

「什麼粥滋味竟好到讓他每天都上門去?」楚天碧好奇問。

「那粥鋪的粥滋味確實不錯,平日裏客人便不少,若是去晚了還買不到粥,不過昨兒個傳出一個消息,怕才是他近來常上那粥鋪的原因。」

「什麼消息?」

「聽說有人在那粥鋪瞧見前朝孫太傅的女兒。」這事他也才得知不久,若非自家主子讓他暗中盯着風遠,他也不會留意到這事。

知曉這消息,楚天碧一掃臉上那懶散的神色,興緻勃勃的望着手下,「你說的可是在前朝時有第一才女之譽的孫絡晴?」

「沒錯。」

楚天碧眯起眼,「孫絡晴已失蹤幾年,無人知道她下落,她怎麼會出現在那粥鋪里?這消息可靠嗎,會不會是認錯了?」

當年皇帝姊夫覆滅前朝時,他也跟着進安陽城,原想去拜會孫絡晴,可惜孫府已人去樓空,無緣得見這位才女一面,為此他還有些抱憾,此時得知她的消息,倒讓他有些意動。

「這消息傳出后,已有孫太傅生前的門生故舊前往粥鋪,想見孫姑娘。」

「可見到了?」

「似乎沒見到,屬下向那粥鋪附近的一些街坊打聽過,聽說那粥鋪開張已有兩、三年,店主是一位姓項的姑娘,店裏那對老夫妻是她的家僕,她還有一個貼身丫鬟叫紫娟,鋪子裏賣的那些粥都是那項姑娘所熬煮。」他將打探到的事一五一十的稟告自家主子。

楚天碧起身,打算親自去會會那位項姑娘,看她究竟是不是孫絡晴。

不料來到粥鋪卻發現鋪子沒開,只在門外張貼着張字條,上頭寫着——店主外出訪親,歸期未定。

門前有三、五人也與他一樣,想前來求證那傳聞是否為真,看着緊閉的店門,只得敗興而歸。

東陽大街附近一處巷弄里有座小院,主僕四人坐在桌前用着早膳,難得不用賣粥,幾人悠閑的進食,捧着杯剛沏好的熱茶,慢慢啜飲。

紫娟拈了塊桂花酥餅,塞進嘴裏,一邊臆測道:「會不會是風大將軍把小姐的身分給泄露出去的?」

昨兒個晌午,突然有人上門來,自稱是孫太傅的門生,想求見孫小姐一面,把福伯和福嬸嚇了一跳,兩人矢口否認小姐在鋪子裏。

「咱們這兒沒什麼孫小姐,您弄錯了。」

「我聽說有人今早在粥鋪里見過孫小姐。」

「那人定是胡說八道,沒這回事。」

詎料,這人只不過是個開端,接下來又陸續有幾人上門來想求見小姐,都說是今早聽了傳聞,有人曾在鋪子裏見過小姐。

小姐得知此事,也不等粥賣完,早早就讓福伯關了店,寫了張紙條貼到門外,決定要歇息幾天,以暫避風頭。

孫絡晴搖頭道:「應當不是他所泄露,興許是昨日我聽見前頭傳來吵鬧聲,前去查看時被人給認出來。」

爹的門生故舊雖不少,不過她素日待在後宅,平時只有來往較親近的親朋好友才見過她,就連她前未婚夫賴文碩也只見過她幾面,但昨兒個認出她的倘若是昔日那些親朋故舊,理應會當場上前相認才是,又豈會不與她相認而暗中散佈出消息。

紫娟為自個兒添了杯茶,再問:「那會是誰呢?」明明都一樣沏茶,也不知為何,小姐沏的茶就是比較好喝。

這事孫絡晴一時之間也理不出個頭緒來。當年安城陽被攻破前,她遣散府中奴僕,只帶着從小照顧她的奶娘福嬸和福伯以及紫娟離開,避到這鋪子來。

她接着想起一件事,「我記得當年長平公主出嫁的頭一年在公主府辦生辰宴,曾邀請我前去,那年去為長平公主慶賀生辰的人不少。」

父親為官清廉,因此她平日也鮮少參與什麼飲宴,但長平公主相邀,她不好推拒,便去了,她送上一幅自己繪的字畫給長平公主,長平公主還特意召她過去敘了幾句話,那是她頭一次在那麼多人面前現身。

福嬸問道:「小姐是懷疑那次曾參加長平公主生辰宴的人把您給認了出來?」

孫絡晴輕搖螓首,「我也不確定,此時去追究這些也無用,既然消息已傳出去,我的身分怕是瞞不了太久。」

「那咱們現下該怎麼辦?」福伯問。

「先歇息幾日再說。」幸好前兩年她用賣粥的銀子買下這處小院,今日才能安然待在這裏,不受打擾,這兩日,她可慢慢思量,接下來該如何安排才好。

風遠絲毫不知那日他為粥鋪打跑來鬧事的人,因此讓孫絡晴的身分泄露了,逼得她不得不暫時歇店。

這幾日他不曾再到粥鋪去,忙着跟幾個師傅學習琴棋書畫。

這卻苦了將軍府的一干下人,他們痛苦的捂緊耳朵,想阻隔那摧殘耳膜的穿腦魔音。

太恐怖了,大將軍這是想用這可怕的琴音殺了他們不成,被摧殘了幾天,下人委實再也忍受不了,去找管事,希望他能去勸勸大將軍,饒了他們的耳朵,別再撫琴了。

但管事哪裏敢在這當頭去觸自家主子霉頭,那不是找死嗎?

他只好悄悄詢問那名傳授大將軍琴藝的琴師,就不能讓大將軍好好撫琴嗎,非得把琴給奏成催魂魔音。

那琴師比他的臉還要更苦,表示自個兒已使出渾身解數在教導大將軍撫琴,大將軍也學得很認真,可這事講究天分,大將軍委實沒這天賦,學了這麼多天,他連宮商角征羽五音都分不清楚,亂奏一通,把好好的一首鳳求凰給奏得七零八落,宛如殺人魔音,奏完后還停下來問他奏得如何。

他哪裏敢直言,那琴音簡直能把人給活活殺死,只能敷衍的隨口搪塞幾句。

除了琴師,教他下棋的師傅也快被他給搞瘋,他沒見過這麼不會下棋的人,任憑自己怎麼教他下棋的規則,他就是沒聽懂,抓了棋子便胡亂擺,但可怕的是,他這麼隨便亂下,十次里竟也有五、六次能贏,贏了之後還不知自個兒是怎麼贏棋的。

而教他書畫的師傅更是心累,每次在瞧完他的大作后都有想撕毀的衝動。

在大將軍問他畫得如何時,他又不好直說,看着他那宛如鬼畫符的字畫,只能委婉的表示——

「將軍若去學道,定能有一番成就。」

最後,那畫師深覺繼續看他作畫,無異是在荼毒自個兒的雙眼,率先請辭。

「小人能力有限,能教的都已教給大將軍,請大將軍另請高明。」

接着走的是琴師,在聽了幾天他撫的琴后,他夜夜作噩夢,再繼續下去,擔心自個兒會被逼瘋,也跟進道:「小人才疏學淺,無法再教導大將軍,請大將軍另聘琴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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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養名門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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