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看擊掌
今井加奈和櫛名安娜在討論了一路后，情緒簡直空前高漲。
她們已經迫不及待再一次見到“平岡拓也”了。
以至於她們連應援都忘記了，還是十束多多良見機行事，在現場買了熒光棒。但是光有熒光棒怎麼行，至少還得有印着羽島幽平頭像的應援扇啊？正巧這時候，隔壁的男飯提出一起拉橫幅的邀請，兩個小姑娘毫不猶豫地同意了。
那麼問題就來了：當他們兩頭拉着橫幅的時候，坐在中間的周防尊等於是被困在了這條紅布劃出的狹窄空間裏。
如果要長時間保持這個狀態……赤之王十分不爽。
“要不尊坐在這邊來？”櫛名安娜拉着今井加奈站起身，示意和周防尊換一個位置。那這樣新問題又出現了：三個座位的長度，還不夠將橫幅徹底展開。
為了不麻煩周防尊，她們兩個折騰了好一番，但始終覺得不是完整的橫幅就沒有意義……
“光憑我們幾個，的確做不到‘幽平一生應援’。”最後那個男飯都說了喪氣話。
他可能只是客觀陳述，但落在兩個小姑娘耳中就有了深意。其實她們最開始也沒想過拉橫幅，只是慚愧於毫無準備和正好機會到了眼前，才起了興緻。但現在，她們是真覺得這個橫幅非拉不可了。
“尊，你看來都來了……空着手多對不起幽平啊……”櫛名安娜可憐巴巴地看着周防尊。
周防尊：“……”
他哪裏不懂安娜的意思。
他沒有說話。
但他有點煩躁地自覺扯了橫幅的一角……然後一巴掌擋住了身邊十束多多良的鏡頭，低低地命令道：“不許拍。”
十束多多良笑得要背了過去：“赤之王出現在演唱會現場應援愛豆這種大事……”周防尊瞪他，他才笑着改了口，“演唱會這種具有紀念意義的事情，一定要好好記錄下來！”
周防尊便強行把他的鏡頭扭向了舞台。
十束多多良有點意猶未盡，他的鏡頭不能看向這邊，但他的眼睛可以。因此他很快瞥見今井加奈一臉詫異地看着他。
“怎麼了？”十束多多良笑嘻嘻地問。
今井加奈猶豫了一下：“剛才……staff不是在查攝影設備……”她不好意思把話說得太明顯，畢竟她和十束多多良一點都不熟。
她又不能不說。看演唱會的時候，是不允許盜攝的。十束多多良第一次來，可能對規矩不太了解……唔，明明staff查得很嚴，他是怎麼瞞天過海的？
不過十束多多良的態度很好：“我只是想拍KING和安娜……應該沒什麼關係吧？”
今井加奈有點糾結：“雖然這樣說也沒錯……”
小姑娘的神色十分認真，一點也不像被說服的樣子。
十束多多良倒是有點被她說服了，雖然他本身也沒打算一直胡鬧。
“你放心吧，等會演唱會開始了，我會收起來的。”十束多多良說著，又有點苦惱地撓了撓臉，“不過在那之前，KING你如果再這麼使勁，我真懷疑我的鏡頭會被你捏壞……”
“那就捏壞好了。”周防尊一臉無所謂。
他的手仍搭在鏡頭上，今井加奈其實看不出來他使了什麼勁。但十束多多良那麼一說，她又莫名覺得鏡頭真的處在崩潰的邊緣，下一秒就可能被捏碎。
“誒，這很貴的。你沒聽說過嗎，單反窮三代，鏡頭毀一生……”十束多多良抱怨。
燈光倏地滅了。
東京巨蛋陷入了黑暗之中，再也看不清任何人的身影，只能聽見此起彼伏的抽氣與尖叫。但很快平息了，因為大家知道這不過是羽島幽平登場的前兆，他們期待許久的superidol終於來臨——
一束光打在了舞台中央。
這是黑暗中唯一的亮光。
羽島幽平的聲音不知道從哪個地方傳出來，響徹每一個角落：“嗨，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嗎？”
“沒有！”雜亂的聲音這麼說著。
今井加奈和櫛名安娜都屏住了呼吸。她們滿以為下一秒羽島幽平會從舞台下方緩緩升起，因此都緊緊地盯着那道燈光照出的暖黃色圓圈。誰知道羽島幽平是從天上飛下來的——當他輕盈地落在那個範圍時，她們才意識到這個人已經降臨，並揚手和粉絲們打招呼了。
現場忽然響起潮水般的尖叫與歡呼！
受了這樣氣氛的感染，今井加奈和櫛名安娜哪裏還顧得其他，儼然已經完全沉浸進去，一手搖着熒光棒一手揮舞橫幅，跟着一起啊啊啊啊叫了起來！
……於是周防尊被迫拉着橫幅和她們一起搖啊搖。
嗯，看來他需要思考像草薙出雲那樣逃避演唱會的可能性了……
*
羽島幽平不僅是出場靠飛，他幾乎全程靠飛，吊威壓吊得飛起……
其實吊威壓是一件技術難度很高的事情，沒有受過專業訓練不敢輕易嘗試，更別說羽島幽平這樣全程吊著滿場飛的。這對他體力的要求也很高，而他看起來細胳膊細腿的，實在不像很有力氣的樣子。
於是粉絲一方面操心他會不會累壞，一方面又巴不得他能多飛幾圈，至少飛到她們的面前……
今井加奈和櫛名安娜當然不例外。她們看着羽島幽平極近地從頭上飛過已經很激動了，更何況他偶爾飛得低了還和粉絲擊掌！擊掌！她們也想擊掌啦！
但對於她們兩個來說有一個致命的缺陷：身高不夠。
簡單來講，如果羽島幽平和周圍的一圈人擊掌的話，到了她倆這裏水平線就凹了下去，羽島幽平快速掠過的時候很難再單獨放低高度……順便一說，全場幾乎都情不自禁地站了起來，這樣加奈和安娜就更加淹沒在人群中了。
眼見着羽島幽平又要飛向這邊，櫛名安娜急得眼睛都紅了。這時候她哪裏還管得什麼橫幅，急匆匆地拉着周防尊懇求：“尊……”
秒懂的周防尊感到十分心累，他哪知道看個演唱會還有這麼多事，比看電視劇麻煩多了！但這對他來說是個機會，他果斷把令他尷尬的橫幅放在一邊，二話不說抄手將安娜擱在他的肩膀上坐着。
周防尊原本就很高，這樣一來安娜得拚命低下頭才能看見加奈。她多少還惦記着這個新朋友：“加奈，你怎麼辦？”
尊肯定不會去把加奈也舉起來。
一件高興的事情，如果兩個好朋友中最後只有一個人完成了，那麼安娜也不會為此高興。
今井加奈看着櫛名安娜苦惱的神色，一下子就懂了。
然而對她來說，如果安娜因此不高興，她也不會高興。
安娜能為她着想她已經很好了……今井加奈儘力驅散來了現場卻無法和羽島幽平擊掌的遺憾，對着安娜甜甜地笑了起來：“我沒有關係！安娜要連着我的份——”話說到一半，今井加奈就見羽島幽平凌空朝這邊飛來，她禁不住拔高了嗓音叫道，“啊啊啊羽島幽平安娜安娜你快！！”
安娜被她這麼一催，一時也來不及想別的，下意識就看向羽島幽平，抬起手迎上了他接連拍過來的手掌。
太好了。
安娜她做到了！
眼見着羽島幽平已經近在咫尺，今井加奈由衷為朋友感到高興。看演唱會的最大意義就在於能和偶像如此近距離接觸吧，而安娜如果能體驗到這種幸福，今井加奈也會感到同樣的幸福。
羽島幽平越來越近。
今井加奈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深，就彷彿即將和羽島幽平擊掌的人是她一樣。
畢竟，她和安娜說好了，要連着她的份一起——
今井加奈忽然感覺不對！
幾乎是在羽島幽平落在她頭頂的同時，有人驀地摟住她的腰，將她凌空舉了起來！
今井加奈被這突然的動作弄得頭暈眼花，但很快她又被掌心蜻蜓點水般掠過的觸感吸引了全部注意力，那是……羽島幽平……
她也和羽島幽平擊掌了！
這個認知讓加奈激動得兩頰泛紅。
等到她被穩穩放下來時，她才意識到，千鈞一髮間是十束多多良穿過周防尊和安娜，抱着她將她高高舉起。
奇怪的是，明明剛才他的動作快速又小心翼翼，一直護着加奈怕她受傷，像是十分在意的樣子，現在他回去了，卻只是神色自若地含笑看着舞台，彷彿剛才什麼都沒發生。
難道他覺得這真是字面意義上的舉手之勞嗎？
隔了兩個座位，今井加奈看着他，忽然感覺這個男人的笑容在黑暗中實際也帶着炫目的光。
羽島幽平的歌聲縈繞在耳邊，清冷又有一種獨特的溫柔。加奈一時有很多感激的話想說，又什麼都說不出口，只是在此起彼伏的放聲尖叫中愈發心情澎湃難以自持。
*
最後結束的時候，兩個小姑娘都感動得快要哭出來。真希望時間永遠停滯在羽島幽平站在舞台上閃閃發光的模樣，就像拓也在新年時許願時間能永遠停在他和知里的初見時刻。
直到今井加奈喝光了一杯奶茶，才感覺激動稍微平息了些。至於哪裏來的奶茶……十束多多良買的。
今井加奈咬着吸管陷入了沉思。
因為心裏還是有一頭小野獸在嗷嗷咆哮，她的臉仍是紅撲撲的。
對於加奈來說，實際只是想和櫛名安娜一起來看演唱會。至於安娜身邊的周防尊，以及這個男人，因為都不認識，她也沒有太注意。
現在回想起來，這個人雖然也是被安娜拖過來的，卻反倒變成最忙碌的那個。
打車的人是他，檢票入場的人是他，買熒光棒的人是他，找座位的人是他，讓加奈能夠跟羽島幽平擊掌的是他，最後為了舒緩她們的情緒買奶茶的也是他……
這個人有一種不經意的、春風化雨般的體貼。
這一路，今井加奈幾乎是一點心都沒操，甚至理所當然地享受了這樣的待遇。
今井加奈感到有些慚愧。更慚愧的是，她謝了人無數回，居然至今都不知道這個人叫什麼。
真是太失禮了。
幸好對方不介意，擺擺手就說：“我叫十束多多良。你可以跟安娜一樣叫我多多良。”
“十束多多良……”
今井加奈歪了歪頭：這個名字怎麼這麼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