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怎麼如此美好?
被他愛着、呵護着、珍視着,怎麼會如此美好?
她對他的感情充滿了眷戀,這陣子都無心朝政了,每每站在殿下望着殿上英挺的他,就會忍不住想到兩人纏綿床榻的種種,綺麗的畫面讓她心猿意馬,沒法好好注意其他大臣在上奏些什麼,就像此刻一般,他總能吻得她忘了天南地北、今夕何夕……
驀然,宇文瓏扣住她纖腰的雙手緊到了極致,他的唇滑到了她耳邊,誘哄道:「少輕,咱們回宮好不好?」
她的臉一下子漲紅了,嗔道:「我可不敢做這麼丟人的事。」
事實上,她已全然拱身貼合著他。
「丟什麼人?」他深幽的眸子突然如火般熾熱。「又無人知曉咱們回宮做什麼?就說有邊防要事來報……」
「在說什麼胡話!」她啐了一口,素手滑過他俊俏的臉龐,臉上輕輕綻出了笑意。「這像是做皇帝的人該說的話嗎?」
宇文瓏反捉住她溫潤的小手,放到唇前親了一下,神態認真又熱切地道:「皇帝什麼的平日做足便是,我現在只想要你……不然,在這裏也可以,讓我摸摸你就好。」
「你到底在說什麼……」她十分依戀的把頭靠在他胸膛上,唇畔揚起了絲絲笑意。
「我跟你打包票,不會有人過來,這裏只有我和樓禎會來。」如此將她摟在懷裏,他嗓子眼已有些發乾,情意纏綿到他想解她衣帶。
她是誤打誤撞才會走進這裏,以前他和樓禎最喜歡帶兩壺酒來這裏席地而坐,喝醉了便睡卧在滿天星斗下,從來也沒被人發現過。
「別鬧了,小心被人看到。」她拍掉他不安分的手,與他手指相扣,防止他再亂來。
他對她的痴纏和慾望,當真就像初嘗情事的小夥子,他每夜都在她的鳳儀宮裏廝混,卻還是一副永遠不饜足的模樣,讓她好氣又好笑,還曾問他是否服了什麼葯,否則怎麼如此威猛?他說見了她自然而然就變成色狼,他自己也無法控制。
她真是喜歡聽他說這種「只有她」、「只要她一個」的情話,那讓她覺得只有她能滿足他,只有她能令他如此動情。
這陣子獨佔着他,她不能再要求更多了是不?不能要他未來連夢妃那兒也不能去,大雲朝可沒有哪個皇后這麼善妒又霸道的,太上皇他們夫妻不算,那是太上皇甘心為妻子解散了後宮,連帝位都不要了,只與她攜手歸隱……
好羨慕,她真是好生羨慕,她不要求宇文瓏與她歸隱山林,若是他能與她一生一世一雙人,她便此生足矣,夫復何求了。
然,再怎麼想要恩愛纏綿,也得回到席上,否則在人家的壽宴上,帝后同時消失那麼久真是不成體統,不想讓人起疑竇也難。
「咱們回席上吧!」
言少輕才說完,便聽到不遠的曲橋那頭傳來動靜,不少的腳步聲,還有人說話——
「諸位隨意參觀,這裏的景緻都是家母的構想,家母閨名有個蓮字,素來喜愛蓮荷,所以府里有許多蓮池,每到入夏,花開得可不輸向天湖。」
宇文瓏一聽那聲音,頓時臉色一沉咬了牙。
該死的,這裏是他和樓禎才知道的隱密所在沒錯,但他怎麼沒想到樓禎會把大家都引來了,樓禎肯定是故意的……
兩人瞬間分開,拂拂衣衫,正襟危坐的裝做在賞魚,宇文瓏又取了兩包魚食出來,一人一包,狀似悠閑地灑着魚食。
也不知道是誰發現了他們,很驚訝的道:「原來皇上和娘娘在此啊……」
一抹嬌俏的銀蝶紗衫身影從賞湖隊伍里脫隊出來,直接撲到了宇文瓏身上。
「皇帝哥哥!」語氣之中儘是狂喜。
宇文瓏冷着臉,幾乎是馬上把她推開。「沒看到皇后在這裏嗎?」
言少輕看着他們,她知道樓禰從前是喚他瓏哥哥的,他做了皇帝之後,就改口叫皇帝哥哥了。
樓禰水養玉雕似的,秀美嬌俏,光看外表絕對是個大家閨秀,她要是能這樣文文靜靜的都不開口多好……
「見過皇後娘娘。」樓禰心不甘情不願的施禮。
言少輕淡淡一笑,「皇上的妹妹就是本宮的妹妹,樓妹妹不必多禮了。」
樓禰對她的友善卻不領情,「正巧皇後娘娘在這裏,我有個東西給皇後娘娘看,皇上真的說過會娶我,我沒有騙人。」
言少輕面色沉穩的問:「是嗎?何物?」
宇文瓏自然是有把握沒這種東西,他保證道:「皇后不必聽信他人之言,朕真的沒說過。」就是怕樓禰又借題發揮,他早已搜索枯腸的想過了,他沒有說過要娶樓禰的話,絕對沒有。
樓禰看着他,斬釘截鐵的道:「有!」
敢在皇上皇後面前這般鬧騰,所有人都看傻眼了。
風吹來,樓禎的酒一下子都醒了,石太師更是氣得跳腳。
「禰兒!過來!不許君前失儀!」他喝令着這外孫女兒。
「我不!」樓禰從懷裏取出一張紙來,打開,揚在眾人面前,臉上洋溢着勝利的微笑。
「皇帝哥哥寫給我的保證書,保證會娶我為妻!」
宇文瓏愕然的看着那張紙,心裏一涼。
他居然把這茬給忘了……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瞅着,那是皇上的墨寶是吧?
言少輕在心裏嘆息。看來,他是沒說過,但他寫了,白紙黑字的寫下來了,確實是他的筆跡,想抵賴也抵賴不掉。
她失望的眼神令宇文瓏十分焦急,他急急拉住她的手,「少輕你聽我說,當時是她鬧得太凶我才寫的,而且那會兒她還小,朕也沒想到她會留到現在……」
樓禰患有血疾,只要磕着碰着必定瘀血不散,激動時眼睛還會充血,因此所有人都讓着她。
他會寫下那張不象樣的保證書,也是這個原因。
當時她才十歲吧,拿着塊石頭作勢要砸自個兒的膝蓋,他是怕了她才會寫的,不寫,他根本脫不了身,且他也怕她真會任性地傷了自己,他和樓禎一直是鐵哥兒們,他的妹妹就是他的妹妹,他不能看着她做傻事。
所以,他真是比竇娥還冤,他是做善事救樓禰一命,現在卻被堵得無話可說。
「我不管!皇帝哥哥就是寫了,要娶我為妻,不能反悔!」樓禰挑釁地看着言少輕,「皇後娘娘,依我的身份地位,我能封為四妃之一吧?」
「胡鬧!皇上為何要娶個瘋丫頭為妃?」石太師氣得吹鬍子瞪眼睛。
他大步走了過去,一把奪過外孫女手中的紙來,揉成一團便往口中塞去,嚼了幾下,竟然咽了下唾沫,吞下去了!
這一舉動,眾人皆看得目瞪口呆。
「外公!」樓禰臉色變了又變,她氣急敗壞的拉扯着石太師。「您為什麼吞我的紙?您為什麼吞我的紙!還給我!還給我!」
宇文瓏實在很想喝采。「來人,快傳太醫來給石太師看看!」
石太師推開上前糾纏的樓禰,向前對宇文瓏一拱手,「多謝皇上,不過微臣無事,不過是張紙罷了,從前打仗時,微臣連樹皮都吃過了,紙實在算不了什麼,就不必為微臣勞師動眾了。」
「怎麼說也是為了替朕……」毀滅證據啊!他在心中嘆道,真是難為太師了。
他是高興自己親手寫的保證書被吞了,但樓禰氣得抓狂,渾身狂抖,尖叫不斷。
「外公!把紙吐出來!快點把紙吐出來!」
石太師目光凜冽,不動如山,徐徐地道:「已經吞下肚了,有法子,你就給我開腸剖肚。」
樓禰跺着腳,邊哭邊嚎道:「我不管!那是皇上寫給我的!」
石太師一臉「阿彌陀佛,請節哀」的樣子。「如今已經不存在了。」
樓禰面現惱意,眼神頓時變得銳利冰冷,像淬了毒的刀子一般,她絕烈的衝到言少輕面前,使勁一推,一把將言少輕推進池裏,她回頭看了宇文瓏一眼,自己也跟着跳下去。
現場頓時沸沸揚揚,石太師差點沒暈倒,撲通對宇文瓏跪了下去。「老臣該死!」
宇文瓏面色鐵青,「該死!」
這句話不是罵石太師的,但他沒時間解釋了,他知道言少輕和樓禰都不識水性,他毫不遲疑的一躍跳下池中。
「皇上!」眾臣驚呼,暗衛就算此時現身也來不及了,主子都下水了。
宇文瓏躍下蓮池的同時,他看到有道身影也同時躍下池中,那絕不是樓禎,因為樓禎不識水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