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凌宣雪的家
蘇瑤竹和楠臻在凌宣雪家裏住了下來,他們也見到了凌宣雪口中那久病纏身的哥哥凌逸軒。
凌宣雪的家在城外的潛衡山下,樹林裏的一座小木屋,周圍用籬笆圍成了一個小院子,開墾了一塊小菜園,長得綠油油的,院子中央是有一顆枝繁葉茂的梧桐,枝葉延伸進二樓的木窗,一直沒精力去砍掉那部分長出來的多餘的枝幹。
他們兩個被安排進二樓的一間房,勉強用一個布簾隔住,床好辦,家裏還有一個閑置的舊躺椅,原本是她哥的,自從換了個新躺椅,舊的一直沒捨得扔,所以委屈了楠臻躺在上面歇一晚,他表示沒意見。家裏本來就只有兩張床,樓上樓下各一張,蘇瑤竹自然和凌宣雪睡一張榻上,凌逸軒就在樓下的床上睡。至於為什麼不讓兩個大男人一起睡,抱歉,床太小,塞不下。
雖然,蘇瑤竹可以進空間睡,但也不想暴露自己的空間。
第二天一大早,蘇瑤竹起來的時候床上只有她一個人了,她聽到樓下的劍聲,走到窗邊往下看。
下面青色的身影紛飛,劍氣凜然,身形猶如青龍過江,延綿不絕。
她一見,面帶微笑,自家的小師弟就是這麼勤快,就是這麼賞心悅目!!
突然感受到一道灼熱的目光,尋望去,院子一旁的躺椅上,一個捧着書卷,溫和但臉色帶着蒼白卻遮不住眉目間風采的少年正瞧着她看,笑得溫和有禮,如沐春風。
她回了一個更加燦爛的笑容,卻見他的目光又灼熱一分。
她突然想起自己還未梳洗,臉頰有些發燒,便離開窗邊。
殊不知,下麵人兒的嘆息,眼裏的失落。而專心致志的師弟,並未注意到這一切,仍舊揮舞着手中的劍。
“雪姐姐呢?”捧着書卷,深思卻不知飛哪兒去了的某人,突然聽到稚嫩的聲音,隨之而來的是昨晚那股淡淡的幽香,想到之前那女孩稀鬆着頭髮,一臉燦爛的模樣,忍不住咧開了嘴,抬眸一望。
仍舊是昨日那身紫衣裝扮,白狐披肩襯得她的臉粉嫩粉嫩的,明眸皓齒,像春日裏一株明艷的海棠花,帶着幾抹淡紅,向著陽光開放。
“她在那邊廚房裏弄早飯。”凌逸軒放下手中的書,明媚的陽光照在臉上,氣色比昨日好了些,“昨日還未多謝姑娘的贈葯之恩。”
“也是你意志堅強,那葯可猛?”她突然斂下眉,眼底多了幾分色彩。
沒想到這個少年竟然扛過去了。
“還好。對了,”凌逸軒停頓了一下,眼睛直望着她,“姑娘身上用的什麼香?”
那邊敞開式的廚房裏,少女正直起腰,放下手中的木柴,眼睛往廚房外望去,正瞧見院子裏翩飛的劍影,以及那躺椅上的少年望着蘇瑤竹的目光,她的臉色漸漸變得凝重,眼底多了分擔憂。
那目光……
而這邊的蘇瑤竹一聽到這句話,遲疑地往身上嗅去,從來自己身上只有草藥味啊。
待到她聞到那股淡淡的不易察覺的香味,她心下一驚,這麼淡的味道,這人還能聞得到?
重點不是這個,這是她肩上藍色仙魄的味道啊!
藍色仙魄確實有致幻作用,可是這是對一切身賦靈氣的生物,對普通人這迷幻作用會加重數倍,當然,這只是從書中看到的,她並未驗證過。
“你聞到可有什麼不適?”她帶着小心翼翼問道,他鼻子也太靈了吧,偏偏叫他給聞到了,不對勁啊,難道這藍色仙魄還有什麼她不知道的?
“湊過來一點。”凌逸軒這句話徹底讓從蘇瑤竹走出來就一直關注着這邊狀況的楠臻停下了動作,收起劍便走了過來。
“阿竹。”
聽見自家師弟召喚,蘇瑤竹歡喜地回過頭:“師弟,你練完劍了?”
躺椅上的凌逸軒溫和的神色輕斂,又忽而笑得更加儒雅嫻靜:“我無礙,你們師姐弟倆的感情真讓人艷羨。後日便是青雲宗收徒的日子,真希望我也能有幸收入山門,也能有師兄師姐們相處如此和睦。”
楠臻對着她嗯了一聲,又朝着凌逸軒說道:“看來凌兄的心也不小啊。”
“但願,你能如你所願。”
他也不多說,對蘇瑤竹說:“我們出去走走。”
不是詢問,而是陳述句。
蘇瑤竹也想到自己還要去副空間看看情況,於是欣然地跟在師弟後面,走前又回頭說:“我們去附近看看,早飯不用等我們。”
凌逸軒眼送着兩人的背影離開,又執起先前的書卷。
“你好像對她有些不對勁?”身後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他不用回頭也知道凌宣雪來到了她身後,故作糊塗地問:“誰?”
“蘇瑤竹。”很平靜的吐出這個名字。
“確實很喜歡她,她很可愛。”他提起蘇瑤竹語氣也高興了幾分。
身後一下子沉默。
很半天才聽到冷冷的一句話。
“哥,你沒有戀童癖吧?她還是個孩子。雖然不知道她多少歲,但至少她模樣還是個孩子。”
說完,伴隨着腳步聲離去。
“其實,好像只是簡單地喜歡而已。”原地的某人突然發笑,眉眼彎彎。
蘇瑤竹這時已經進了副空間,雖然葯仙族明確規定過,不許帶外人進去自己的空間,但在她看來,自己的師弟才不算外人,於是她把他也拉了進來。
空間裏仍是混沌着,不過腳下的土地較為鬆軟,雖然看不清周圍,但看得清五米以內的東西,腳下明顯濃郁的木靈氣也讓她歡喜不已。
這裏明顯遭受過嚴重破壞,但是土壤深處的植物的根與種子保留了下來,經過多年來的自由生長,如今四處正茂盛生長着各種各樣的靈植草藥,不少都很珍貴,不稀缺的也因年代久遠變得珍貴,加上這木靈氣充沛,禁地池底的水靈氣也濃厚,品質都十分優良,都快超過她主空間的水準。她身處的地方在未毀前應當是葯田,而且這葯田面積還不小。經過再生演替,就成了現在的樣子。
昨日採購了部分普通藥材,她已經用土盆分別將還有生命跡象的栽了進去,澆了一些主空間的泉水,當然使用普通泉水稀釋過的,這些普通藥材還未有靈性,不能吸收過多的靈氣。她現在最大的困難就是讓這些普通藥材發生轉變,她估計要回谷里才能查看先籍找找辦法。
楠臻隨着她在空間裏走了許久,不是她不想用藥葫蘆帶着她走,只是她還要沿途查看地上的藥材,統計一下有些什麼,行了半天都還是鬆軟的土地,這塊葯田到底有多大啊。
瞧瞧身旁偶爾扶一下自己的師弟,她心裏有了幾分埋怨。
都不知道牽着她走,都不知道照顧一下年幼的小妹妹!某人扮嫩上癮了……
這一天倒是不咸不淡地過去了,除了上午在空間裏把腳走得生疼,中午回去剛好趕上了午飯,下午就不打算去山裏看看草藥了,就呆在凌宣雪家裏二樓上用筆粗略記下了上午在空間裏看到的草藥名稱,以及捲軸上還未找到的東西。
第二天一大早就起床由凌宣雪帶領,進了山。
出門前,那凌逸軒居然也走了出來,氣色大好,囑咐她們一路小心。
不知道為什麼,蘇瑤竹她總覺得他在說這句話時特意望了一下自己,眼神專註。
自然她沒有注意到凌宣雪一下子冷下去的目光。
一路上凌宣雪也充分展示了她的學識,一些簡單的或稍有名氣的藥材經她一解說,倒是生動有趣。
雖然這些常識蘇瑤竹那是滾瓜爛熟,也難得的沒有打斷她,何必跟人爭風頭,鬧矛盾呢。
她也敏銳地感覺到師弟對凌宣雪的排斥漸漸減弱,雖不知之前他對凌宣雪的厭惡從何而起,但現在的狀況是再好不過了。
只是,在回程的時候,她和凌宣雪本走在前面,師弟在身後緊隨。
哪料得在一個陡坡的時候,身嬌體弱的蘇瑤竹倒平穩渡過了,而後就聽見凌宣雪的一聲驚呼。
忙回頭一看,那凌宣雪正靠在她親愛的師弟的肩上,而師弟的手正扶在對方的腰上。
“沒事吧?”她問。
“好像,腳崴了。”凌宣雪依舊大大方方由楠臻扶着,臉上浮起一片紅暈,緊抿着嘴。
楠臻也沒說什麼,眼神平靜,只是扶着她往一邊的大石頭走去。
凌宣雪剛一坐上石頭,懷裏就被丟入一個瓷瓶。“自己敷。”
凌宣雪拿着瓷瓶,又望了一眼蘇瑤竹,埋下頭,解開鞋襪,塗抹起來。
眼底閃過一絲幽光,埋着頭沒人看見。
“怎麼樣?”蘇瑤竹看她塗完,便開口。
“很清涼。”她試着站起來,“不過,好像還是不能走。”
蘇瑤竹心下嘀咕,難不成,她真是崴了腳?
先前給她的不過是昨日自己走得腳疼用的舒筋活血的葯,其實簡單的扭傷也能用,昨日用完就放在儲物囊袋裏,所以就拿出來給她用。
不過看她腳踝也無紅腫,應當不是骨頭錯位。
她想了想,還沒得及說話,就聽見凌宣雪說:“或許是藥效還沒發揮吧,多揉兩下可能會好。”
“我背你。”一向寡言的楠臻師弟居然開口了。
“不行。”蘇瑤竹一下子衝出口,見兩人望着自己,又解釋道,“男女授受不親。別毀了雪姐姐清譽。”
楠臻的眉頭皺起,難得地眼裏對蘇瑤竹有了不贊同。
“修仙界人不重視這個,就看凌姑娘是願意待在這裏等腳傷好轉,還是由在下背回去。”
“我的腳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好。”凌宣雪秀眉輕蹙,眼神既清冷又凄婉,好不令人憐惜。
“我來背。”其實她也有葯在空間裏,能快速好轉,不過這凌姑娘畢竟是個凡人,那藥力的靈氣她承受不住。而這深山之中,到處都是亂林,葯葫蘆也不能用,又不能把她收進空間。
“別胡鬧。”楠臻上前背對着凌宣雪蹲下,“冒犯了。”
凌宣雪頓了一下,方上了他的背。
心裏突然有些不爽捏?
真礙眼。她煩躁地走在前面。
並未注意到身後師弟背上的凌宣雪那得逞的閃爍的得意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