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三章

33.第三十三章

003.

翌日,紀逸起了個大早去找她,到了才發現已人去樓空。他幾乎翻遍北京城,終於在一星期後打探到了她的住處。

他知道她不願意見她,就在門外守株待兔,站到腿麻才聽見開門聲。

趙舒白聞到是他,毫不猶豫地甩門,卻不知夾到了他的手。

紀逸悶哼一聲,降低了音調喊她,“白白。”

趙舒白動作一滯。紀逸趁勢扣住門沿,瀟洒地邁了進去。

一室一廳,傢具陳舊,與她三年前的家不可同日而語。紀逸回頭看她,只見她獃獃站在原地,她也不同了,以前的她,常盯着他,用惡狠狠的眼神與他廝殺,是看得見他的。

趙舒白“砰”地關門,面無表情地拄着拐杖摸索到飲水機前,用紙杯去接,不料,開的是沸水。她被燙了手,並不叫疼,卻狠狠踢了一腳飲水機,機器哐當倒地,水濺了滿屋。

紀逸猛地跑過來,一把抱起她,踩着滾燙的水疾步走到沙發。

他把她放下,望着她白嫩的手被燙得發紅,眉宇間形成了一個“川”字。

給她敷藥時,他低低地說:“我喝‘其他’就好,傻瓜。”

趙舒白聞到燙傷膏的芝麻味,還有他身上清爽的男性氣息。而他一手搭在她膝上,慢吞吞地給她研磨,定是靠得極近的,他呼吸急促而沉重,噴洒在她受創的肌膚上,痒痒的,慢慢灼熱、發燙起來。

趙舒白藏在長發下的耳垂滾燙:“好了,別塗了。”

“不行。”紀逸斬不可置否地說,將她的四指輕輕提起,如吻手禮儀,然後用嘴巴緩緩地吹了幾口氣,笑嘻嘻道,“這樣才行。”

然後是沉默,漫長的沉默。

紀逸幾度伸手摸向褲袋。他閑的時候,總要吸上一支煙,這些年來養成的習慣。

趙舒白面無波瀾地站起身,淡淡地丟下一句:“抽吧,沒事。”

紀逸摸出那盒煙,卻發現煙盒早已被他摁破,被她聞到了氣味。他乾淨利落地全扔進垃圾桶,然後追着她信誓旦旦地保證:“你回來我就不抽了,開戒!”

趙舒白是職業調香師,為了保持超人的嗅覺,必須杜絕香煙、酒精、咖啡等一切刺激性的事物。二手煙,也是不行的,他記憶猶新。

她冷笑一聲,然後從床頭櫃摸出一支煙,兀自點上火。

白色煙霧裏,她的臉忽然變得模糊、陌生。紀逸奔過去,從她手中奪過煙,被燙得眉頭一蹙,他把煙蒂拋出窗外,兩手攥緊她的肩頭,難過又鎮定地問:“趙舒白,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告訴我,我來解決。”

三年前,紀逸不懈地追了她許久,屢屢被拒絕,但他這個人是沒什麼自尊可言的,厚着臉皮纏着她,最終她搬出一個“我有未婚夫了”的借口。紀逸計劃以退為進,先回來為母親慶生,而後再回去打持久戰。可當他再次返回,她卻消失了,再也找不到。

趙舒白站在窗前,聞着空氣中混雜的氣息,心裏波濤洶湧。她卻不會告訴他,在他離開格拉斯后,她家的公司瀕臨破產,她不得不歸國,禍不單行,實驗時發生爆炸,眼睛徹底失明了。又瞎又沒錢了,她曾是那樣高傲的一個人,怎麼還能有臉面站在他面前。

她呵笑。“告訴你?你是誰,你是我男朋友,還是未婚夫?我沒有跟陌生人談心的愛好。”

巧言如紀逸心涼了一截,第一次無話可說,他是誰?確實,誰也不是。

她聽到他似乎落荒而逃。

而三小時后,紀逸返回。

他拿着一份文件,輕咳了一聲,字正腔圓地念:“甲方自願將坐落在北京市X區X路X小區3號樓4單元520室房地產出賣給乙方……乙方(買家):紀逸……”

爾後,他湊到她耳邊笑嘻嘻:“我是誰呀?我是你房東啊。”

紀逸想,他跟她還不是親密關係,但至少,他是她的房東時,是可以給她一個家的。

004.

當紀逸再一次來到趙舒白家報道的時候,卻看到她正打開一輛計程車的門,他追上去焦急地問她去哪兒,她皺着眉頭鑽到車裏:“記逸,你走開。”

他對司機作了噓的手勢,扔了部手機在副駕駛里,然後用唇語說,“哥們兒,我老婆生氣了,幫幫忙。”

她沉沉地對司機說:“儒商俱樂部,師傅。”

紀逸驅車跟在計程車后,看到司機發來的信息,眉一挑,忽然想起老爺子是說過那今晚有個酒會,他掏出手機,給酒會承辦商發了條短訊,“把儒商俱樂部的玫瑰花,都撤了,換百合,康乃馨,什麼都行。”

“紀少吩咐的,當然沒問題。只是,撤玫瑰花是為了……?”

“有個朋友有玫瑰過敏症。”他編輯着,抬眼看了眼前方,卻又一字一字刪除。

紀逸一直以為“有未婚夫了”是三年前趙舒白嫌他煩,搪塞他的借口。

沒想到,“未婚夫”是真實的存在。

他把車鑰匙扔給泊車小弟,疾步邁進俱樂部的大門。

廳里觥籌交錯,人人都西裝革履,扮相儒雅,而他不同,一身輕便運動服飾,顯得年輕又有活力。

趙舒文亦沒有盛裝出席,紀逸毫不費力看到了她,只見她正站在一個男人面前,低着頭,他莫名覺得惱火,端起托盤的一杯香檳,仰頭一口飲盡。

“對不起,你真的認錯人了。”

與趙舒白說話的男人着一身高昂西裝,推了推鼻樑上的金絲眼鏡,一臉誠懇地說。

趙舒白憤怒,他上北京前,拿的是她父親的錢,現在她家破產了,身處水深火熱中,她才會尋他到這裏來。她忿然道:“嚴崢遠!我爸把你當半個兒子,你……你個忘恩負義的東西!”

被稱作嚴崢遠的男人唇角浮起几絲嘲弄。恰時,有一位衣着光鮮的女人來挽他的手,嬌滴滴地問他:“親愛的,怎麼了?”

嚴崢遠隨即搖了搖頭:“沒事,這位小姐認錯了人。”

“哦——”女人瞥了眼趙舒白的手杖,“這位小姐,你要找誰,我幫你看看呀。”

趙舒白的唇抿得很緊,手上青紫的血管凸顯,卻沒說話。

就在嚴崢遠要離開的時候,紀逸忽然擋在他面前,並同時攬住趙舒白的肩膀,用手指敲了敲他西裝上別著的胸針:“你是嚴崢遠?”

嚴崢遠是網絡新貴,托賴身旁的女人,有幸參與儒商俱樂部的酒會,為了拓展商界的交際,他定謹言慎行,這會兒看見紀逸站在他面前,卻是連套西裝都不穿的,他嗤了一聲,仰頭反問道:“你又是誰?”

紀逸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你甭管我是誰!你就說你是不是這姑娘找到的人吧。”

嚴崢遠那金絲眼鏡后泛着精明的光,微笑,然後搖頭。

“喲——那可就不好辦了。”紀逸嘖了一聲,揮手叫過來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老張,不是我說你,你看,這位小姐要找一個叫嚴崢遠的男人,可這位名叫嚴崢遠的卻說自己不是。你趕緊處理好,等我爸過來就不好辦了,別什麼人都放進來,知道的吧。”

“知道知道,少爺。”老張點點頭,然後冷着臉對嚴崢遠說,“這位先生,請吧。”

嚴崢遠回頭望了眼摟着趙舒白的紀逸,聽到身旁有一堆女人在竊竊私語,“你們看,那個就是儒商俱樂部會長紀正胤的公子,多有范兒啊。”

趙舒白撥開紀逸的手,急沖沖地奔出去,她看不見,卻能感覺到無數火辣辣的目光如箭般射向她。

紀逸追了出去,拽住她的手,被甩開,再拽住……如此,反覆。

最後是趙舒白累了,由着他抱上了車。

趙舒白冷着一張臉,沉默着。他湊過去,想逗她笑:“趙舒白,你說,我有哪點比不上你那個未婚夫?我這人吧,是,沒混商界,但我好歹有個花店啊,不能算遊手好閒吧,你知道我那花賣多少錢一束嗎?我掙得肯定不比他少。還有,那男人還帶個破眼鏡,一看就整一斯文敗類,我跟他可不同,臉也算中等以上吧,還有你們女人最愛的腹肌,不信你摸摸,來……”

趙舒白死命掙開被他拉過去的手,臉上發燙:“你簡直……簡直……”

紀逸一本正經地接她的話:“恬、不、知、恥。”

趙舒白忍不住笑出聲,然後下意識地縮到一邊。紀逸看着她舒展的面容,吁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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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度沉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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