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chapter 55
自蘇言簽進驚鴻以來,這還是他第一次收到媒體的負面|評價,就因為戲服破了的事兒。
黑偽粉1:據說我們老公對配角林楠不滿,所以故意撕壞了戲服……
黑偽粉2:樓上說話要有憑據,蘇言和林楠以前是同一個經紀公司的,怎麼可能會對他不滿?
黑偽粉3:我記得他們以前關係很不錯啊,還說是好朋友,會不會有什麼誤會?
黑偽粉4:聽說蘇言經常在片場給林楠甩臉色,說話愛拿架子,對羅森都不怎麼客氣。呵呵,這人要是紅了,誰還會記得以前的朋友?
黑粉5:蘇言還不是一線呢,就敢對森哥不客氣,6666,這大牌耍的。
……
《最八卦》的新聞撰稿出來不久,蘇言的粉絲就點進去看了,結果發現不過是戲服撕破了的小事。她們瞄了兩眼,覺得記者實在太小題大做,又對林楠和何伶俐的緋聞沒什麼興趣,就隨手叉掉了。
等半個小時以後再看,事情已經上升到蘇言耍大牌的高度了,微博熱點隨之變成了“蘇言對配角不滿,耍大牌弄壞戲服”。
excuseme?
沒等粉絲們從懵逼中回過神,何伶俐的經紀人發了聲明。聲明中,何伶俐的經紀人拒不承認林楠對何伶俐的求婚行為,也否認兩個人的戀情,卻很微妙地解釋說當時林楠站立不穩,何伶俐好心伸手扶了他一把。
接着,林楠在自己的微博中透露,說是前天晚上拍摔跤戲份,由於失誤NG了很多次,膝蓋摔破了,隨後還發了張膝蓋青紫的照片。
林楠的微博語氣含糊,說拍戲失誤,卻不說是誰的失誤。有了之前對配角不滿的前提,網友們很容易先入為主地認為是蘇言故意失誤,造成NG害林楠重複摔跤。
這將間接地坐實蘇言耍大牌的行為,而耍大牌的名聲一旦傳出去,甚至不用林楠再多做什麼,輕而易舉就能讓蘇言在其他導演那裏留下壞印象。
哪怕之後有人站出來澄清謠言,說失誤是因為群演燈光不到位等因素造成的,可是這個時候,蘇言名聲已然受到了影響,而林楠只用裝出一副不勝驚恐的樣子,發一句似是而非的道歉——我不知道會弄成這麼大的誤會,就足以將自己摘出去。
蘇言卻不得不吃了這個暗虧。
沈夜看完整個事情的發展,哂笑了一聲。林楠的算盤固然打得不錯,可惜他忘了蘇言早就不是當初那個可以隨便捏揉的人了。有五百萬粉絲的蘇言和有兩千萬粉絲的李朝歌,光是這兩人的粉絲湊在一起,就能手撕林楠與何伶俐。
更何況蘇言背後,還有大靠山厲錚。
沈夜搖了下頭,心裏有些可憐林楠,他想給蘇言潑髒水,卻不先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那個實力。
“腦子不笨,心肝卻少了斤兩。以卵擊石,怕是要遭咯。”
沈夜想着,把手機鎖了屏,朝劇組臨時搭建的小酒館走去。
沈夜的預測完全沒錯,十五分鐘后,網上有關蘇言耍大牌的言論被言歌的粉絲掐地死死的,一有苗頭冒出來,就群起而攻之,力爭把謠言掐死在滋生階段。
與此同時,林楠的微博幾乎被刷爆了。
蘇言看着林楠微博底下一溜煙“滾出娛樂圈”“狼心狗肺”“血口噴人忘恩負義”的評論,忍不住微微笑了起來。他其實也沒做什麼,只不過是讓錢多聯繫了一下粉絲後援會的會長,把林楠能進劇組全靠昔日好朋友蘇言的事情透露了出去。
要說實在的,林楠這手的確不夠高明。哪個演員沒經歷過戲服有損壞的事呢?偏偏蘇言一經歷就立刻被抓住不放,為了把事情鬧大,還刻意弄了個片場求婚,雇了水軍來炒熱度,這不是生怕自己做的不夠明顯么?
“蘇老師,麻煩您抬下頭。”化妝師文姐道。
蘇言收起手機,依言抬高了頭。
不遠處,剛和沈夜拍完對手戲的林楠從馬上跳了下來,大病初癒的何伶俐趕緊迎了上去,又是遞水又是擦汗的關懷備至。如今這兩人的關係在劇組裏是公開的秘密,幾乎到了無人不知的地步。
察覺到蘇言的視線,林楠譏諷地勾了勾嘴角,朝蘇言投過來一抹成竹在胸的輕蔑笑容。
林楠擺出來的姿態十分有恃無恐,彷彿篤定蘇言不敢拿他怎麼樣。
化妝師文姐換了支刷子,“蘇言您眼睛往下看。”
蘇言垂下眼睛,關於他耍大牌的謠言不出今晚吳痕就會收拾乾淨,那兩個娛記有厲錚出面,估計也逃不掉丟飯碗的命運,看起來事情基本上已經塵埃落定,那麼林楠憑什麼還是這麼一副不急不躁,甚至明顯宣戰的表情?
除非林楠手裏還有什麼東西沒拿出來,而那樣東西足以將蘇言打入死地,難以翻身。
何伶俐只是個二線,手裏資源有限,進不了一線的圈子也打聽不到什麼重要的消息。她的經紀公司明堂娛樂勉強算是一流,不到迫不得已,絕不敢跟驚鴻正面杠上。這就意味着,林楠手裏的東西,和何伶俐沒有關係。
這輩子蘇言跟林楠在一起的時間並不久,差不多只有半年,這半年裏,林楠抓住了他什麼把柄?
蘇言深深思索起來,手指不由自主地開始轉動手機。和林楠相處的半年裏,他沒泡過吧也沒招惹過別人,連煙都沒抽過,酒倒是喝過一回,還是酒醉告白的時候。
等等,酒醉……
蘇言懶散的坐姿忽然變了,文姐險些把眉筆戳進他眼睛裏。
文姐嚇了一跳,連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沒戳到您吧?”
“沒有,”蘇言飛快地將近乎荒謬的猜測壓了下去,頗為歉意地開了口,“是我忘記在化妝不小心動了一下,給你添麻煩了。”
文姐擺了下手,“沒事沒事,沒戳到您就好,我再添幾筆,您稍等會兒……好了。”
文姐收起筆,順手拿了面鏡子過來,“您看看,怎麼樣?”
蘇言左右看了看,給出了誠懇的評價:“很嚇人。”說完,他從高腳凳上站起身,抖了抖假血淋淋的戲服,一步一個血腳印地走進了小酒館。
橫劍山莊慘遭滅門,懵懵懂懂的少年驚風,在忠心隨從福全的保護下逃出生天。逃亡途中,福全不慎踩到機關,兩人中了埋伏,福全為了護住驚風受了重傷,未免血腥味暴露痕迹,兩人不得不暫時躲避在一家小酒館的酒窖里。
“公子。”福全正面朝下地躺在酒缸上,一道猙獰的傷口自左肩到右腰,橫穿了他大半個後背,傷口很深,隱約可以看見森白的骨頭。
驚風放下空掉的酒罈,重新拎了壇,拍開泥封。
透明的酒液澆在傷口上,福全臉色慘白如同鬼魅,額頭上的冷汗密密麻麻,他抖了抖泛着不詳烏色的嘴唇,哆哆嗦嗦地開口:“您別管我了。”
由於逃亡而變得狼狽非常的驚風,對福全的話置若罔聞,他薄唇緊閉,只執拗地將酒倒在了福全的傷口上。
福全疼得顫了一下,他抬頭看了眼面無表情的驚風,忽然伸手緊緊扣住了驚風的手腕。
少年人的手腕纖細脆弱,彷彿稍稍用力就會折斷似的。
“公子,橫劍山莊沒了,老爺夫人也沒了,”福全語氣悲痛,“您是大公子和大小姐拚死救下來的,如果您因為我有了什麼不測,我如何對得起老爺,如何對得起老爺的栽培之恩?”
“更何況山莊,山莊的傳承不能斷了啊公子!”
驚風似乎終於被說動了,他倒酒的動作頓了頓,接着若無其事地將酒罈放在地上,酒罈磕上濕潤的泥土,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福全忍不住眉頭一跳。
好一會兒都沒聽見別的聲響,福全忍不住抬起頭,看見驚風正用他那一雙漆黑透亮的眼睛盯着自己。
“福全,”少年嗓音沙啞地開口,“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我?”
如果說先前的驚風是個不知人家疾苦的富家少年,那麼這一刻的驚風,如同一柄剛剛出鞘的劍,隱隱露出了鋒利的劍芒。
明明什麼都沒做,甚至一個多餘的表情都沒有,驚風就站在那裏,站在昏暗的酒窖里,用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福全。
林楠卻感到了深深的恐懼,好像站在他面前不是心地善良的少年驚風,而是一個從地獄出來的惡鬼。
氣場全開的蘇言,簡直讓人不敢掠其鋒芒。
“林楠,”蘇言背對着攝像機,壓低聲音又問了一遍,“你背着我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