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刁楠的故事(下)
“摸金校尉是什麼東西?”我愣了愣,怎麼聽起來都是前朝的稱呼。
強哥也點上一根煙,吐個煙圈給我講了一下摸金校尉的來歷,又繼續說道“熊掌(刁楠的愛稱)祖輩都是盜墓的。說他是摸金校尉也不對,這孩子從來不講摸金校尉的規矩,只用摸金校尉的本事。”
在我的一再追問下,強哥說了那天刁楠在古墓里的事。
刁楠進入古墓兩天時間,一直被困在裏面。極不容易破開一道墓牆,這才滾進主墓室。刁楠原本沒瞧得上這明清的小斗,又被困了兩天幾乎餓得頭昏眼花。一氣之下一掌把棺槨蓋子劈碎,粗暴的向棺槨里摸去。就在這時候燈光一照,刁難發現裏面竟然是一具濕屍。濕屍已經皮包骨頭,外面厚厚的一層油脂,沒什麼陪葬,但其身上的衣服卻是件寶物。
整件衣服完全是用寶石串成,在胸前位置排成一個壽字。刁楠也倒過不少斗,也從來沒見過穿成這樣的。
隨即跳上棺槨,腳踏兩邊,用捆屍繩系在屍體的脖子上,另一頭從自己的腋下穿過綁在自己身上。刁難一挺身,屍體便隨着他坐了起來。解開斂服的前襟,就把屍體翻轉過來,打算一鼓作氣給他脫個光溜。
就在這時候,刁楠聽到工兵鏟翻土的聲音。起初以為是墓穴里有什麼不幹凈的東西,站起身用手電四處照了照,墓室里除了一口棺槨之外簡直比自己的臉都乾淨。
仔細傾聽,才確認一處墓牆後傳來的破土聲,而且已經在拆墓牆。
刁楠知道是同行來了,估計破開墓磚也需要幾分鐘時間,就開始脫屍體上的斂服。或許是屍體故意跟他作對,明明兩隻手腕枯柴一樣,可不管怎麼拽,就是脫不下來。
此時刁楠已經一身汗,自己與屍體綁在一起,跑都跑不掉。如果進來的這兩個同行黑吃黑,自己只能跟這屍體抱在一起做陪葬。
刁楠把手電塞到嘴裏,這才發現屍體的拳頭緊握,把袖口攥在手心。刁楠心下大急,因為墓磚已經被從外面推進來幾塊,形成一個不大不小的缺口。
刁楠抽出匕首,打算強行將屍體的雙手剁下,可屍體是後背緊貼着自己站立的姿勢,無處借力。刁楠只能趴伏下來,如此一來,刁楠就是整個趴在屍體的後背上。
就這短短的一會功夫,那盜洞已經完全可以容得下一個人鑽過來。從盜洞裏伸進來一支蠟燭,幾乎同時露出一張滿臉亂泥的臉。
刁楠幾乎是本能的站起身,抽刀就要切斷捆屍繩。伸進盜洞的那顆頭大叫一聲,蠟燭也在地上一滾熄滅了。刁楠覺得好笑,對方肯定是看到了自己身前的屍體站在面前給嚇壞了。
這時候可是上天賜給刁楠的絕佳良機,趴在屍體上兩刀把屍體的手腕砍斷。解開捆屍繩,伸手就要把那隻手從斂服上拽下來。
“嗤”一聲輕響。由於用力過大,把那隻手的手指拽斷,可不知屍體手裏握着什麼東西,形成一股紅色的粉末揚到空中。刁楠本能的罵了一聲,向一旁就地一滾。心裏想着,該不會是鶴頂紅吧。過了一會,粉末落地,刁楠這才輕輕走上前打算看個究竟。
那些紅色粉末完全飄散開,整件寶石斂服都沾染上了。刁楠向伸手也不行了,更何況自己沒有弄明白這些到底是什麼東西。
盜洞裏的人原本被站立的屍體嚇個半死,還沒爬出盜洞,就聽後面有人聲,還有兵器剁在石頭上清脆的聲音。這才琢磨過來可能是哪個同行給他們鬧的烏龍。也不點蠟燭,就偷偷摸了回來,從盜洞爬進墓室,看到刁楠拿着手電照着屍體。
刁楠研究另一隻手,依然緊緊握住的樣子。在衣服上撕下一片衣角,墊着手把屍體的另外一隻手掰開。枯手裏確實是一些粉紅色的粉末,輕輕的將斂服褪下。
兩隻手電同時亮起,照在刁楠臉上。在昏暗的墓室里,手電的光太強,刁楠伸手一擋向一邊滾去。
一隻手點照了照地上的斂服,隨即說道“瓜娃子,就一個人。兄弟幹掉他。”
一連兩聲槍響,刁楠只能左突右跳躲避。知道自己得不着什麼便宜,鑽進自己開的盜洞向外爬去。出了盜洞就發生強哥救他那一幕。
我笑道“這哥們也夠貪心,撿了一條命還想反過來弄死那兩人。既然那兩人死了,為什麼不把寶石斂服帶走,反而把兩具屍體扔進去把盜洞堵上。”
強哥面色平靜,完全沒有因為刁楠害他入獄而不滿。強哥說那是因為刁楠知道鶴頂紅碰不得,當時他們手頭沒有稱手的工具,這樣貿然去拿兩個人估計都得死在裏面。
我們一夜極度亢奮,這時候精神放鬆下來,瞌睡蟲上頭,迷迷糊糊睡到傍晚。強哥去了趟工地,驗收一下今天的工程進度。回來之後就打了個電話去江蘇,聯繫上他的朋友,約好七天之後我們到江蘇交易。
我換身衣服推推強哥“走,帶你去瀟洒瀟洒。”強哥猥瑣的笑了笑,他沒什麼家室,我也三十有二,都沒成家,所以有些生理問題需要解決。
上了車,剛把安全帶捆上我就聽到一聲奇怪的蟲鳴。我問強哥聽到沒有,強哥點點頭說“興許就是車外有幾隻蛐蛐在求偶,何必大驚小怪,我們不也正在求偶的路上么?”
這時候天黑沒一會,雖然只是一座小城,也算是華燈初上,這個時間出來做的姑娘大都沒有顧客,我們也管挑管撿。從我住的地方到城裏也需要五六分鐘車程,由於是城鄉結合部沒什麼車,只有汽車的發動機嗡嗡的聲音。
我罵了一聲“那蛐蛐在我們車上?怎麼這動靜時不時冒出來一聲。”
有可能是前一天晚上經歷了太多刺激,天一黑我心裏就開始犯毛。我揉了揉太陽穴,自己安慰自己,可能是自己神經太緊張了,聽錯了也說不定。
強哥幾乎把座椅放躺,把自己的腳丫子頂在前玻璃上“就算車上有兩隻蛐蛐談情說愛,我倒是覺得挺應景的。”
強哥猛地把腳收起坐直,我也似乎想到了什麼,一腳急剎車,強哥的臉直接貼在前擋風上。強哥少有的沒吐臟口,我們對視一眼,向後看去。